0%

沒有就沒有嘛！打什麼人。

那老兒似是十分得意，手向背後一抄，便取出一物拋了過來，我知是那畫卷，忙小心接住。

下到半坡，卻見那老兒不知從何處又冒了出來，攔在面前。我心說：「你這老兒，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待怎樣？」卻忽然想起，來時並未見旁路。忙回頭看看，暗道：「這老鳥是飛下來的不成。」

正待將手中畫卷打開驗看，卻聽那樹后「通」的一聲，又聽那老漢再喊：「兀那漢子，快來幫幫小老兒，小老兒又掉坑裡頭了。」

這作畫之人功底確是不凡，當年若非書畫大家，只怕也小有名聲在外，我向那畫角落款之處看去，卻是被那竹棒捲成了黑漆麻烏的一片，不由對那老漢愈加的鄙視，直恨不能上去摟上兩拳。

我見他面色難堪，不好再行數落，便摸著那畫的質地，似是隨意地問道：「老爺子，這hetubook.com.com畫你可願賣？」

無法。又背上他，穿溝過澗，上坡下坡。好歹盤桓半日，終於騙了半罐好茶，卻又因問起這落俠山上是否曾有個好漢叫武言，被他一陣棍棒攆了出來。

早上醒來之時，那老頭兒已在屋外籬笆內開始收拾花草，我起身出門，見他正在忙碌，竟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畫中人物，神態各異，卻勾勒的栩栩如生，筆法玄妙之處，便是那雲海衣襟，在目光注視之下，都彷彿能真的浮動起來。

那老兒見我接了畫卷，哈哈一笑：「畫可以給你，若是哪天看的厭了，燒了便是，莫要與人，壞了老頭兒名聲。」言罷轉身便向那樹後走去。

順著山路下行，我撫摸著臂上的紅腫，心中自是哭笑不得，我何時變得如此不遭人待見。若有閑時，定要去那古寺佛院好好拜拜，若不去了這身晦氣，和圖書今後還不知有何等鬧心之事尋上門來。

我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又看看那還在案上涼著的葯碗，趕忙道歉。

那是一副彩墨字畫，斜掛在竹牆之上。畫的上下承軸已經不見，換成了兩根枯竹，看那胡粘亂粘的手法，不猜也知是那老頭兒的行徑。我雖不懂品鑒，確也是見過些世面，這字畫紙色泛黃，墨色疏淡，一看便是年代久遠之物，若是拿了出去，尋個喜古愛畫之人，那便是大把的銀子，想到此處，再看看那被粘的歪七扭八的畫軸，心中暗罵：「這老漢當真是……糟蹋了這大好財源。」

那老頭兒聞言：「哼」了一聲，嘴中氣鼓鼓說道：「喝葯。」

我聽著他講的故事，面色越來越不善，終於忍受不住，打斷他的言語小心問道：「你說的那個地方可是叫嶗山？」

那老漢聽我一言，竟似吞了炭火一般，蹦將起來。和_圖_書一把將我從那畫旁拉開，大聲說道：「小老兒全憑此畫消磨時日，怎可讓你拿去。」

正欲拔出刀嚇他一嚇，卻聽他說道：「你要那畫作甚？」我一聽有門，當然不敢實說自己是打算變賣換取金銀，嘴裏支吾道：「時時觀瞻一下，體會其中意境。」

故事是這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地方，住著一位仙人，他有一個弟子，從小在他身邊學道，可歷時百年，那弟子卻是連基礎的遁術都學不會。一日，那位仙人見弟子在屋中熟睡，便鎖了門戶，放起火來，那弟子驚覺，急切之間，穿牆而出，仙人大喜，命其再試，仍不得。無奈之下，只得驅其離去，臨行之時，言道：「汝之心性，與仙佛道皆無緣。」

恍惚間，自己又似進入夢中，竟變成了那畫中的老者，撫摸著身旁童子的腦袋，安靜而慈祥。突然間，一摸腰間。

那老漢將和-圖-書手中藥碗擱到竹案上，四下里瞅了半天，這才得意洋洋的開始講那畫中的故事。

正踅摸著該如何混了這古畫，那老漢卻端著葯碗，推門進來，見我在觀看那牆上的畫，呵呵一笑說道：「還行吧，這畫可是有故事哩！」

「純生，你他娘的又偷老子的錢！」

晚間那老鳥早早便上了鋪，也不做謙讓，我只得在牆角尋了個乾淨之處，躺了下去，不想不知是那茶葯的緣故，還是地上的濕氣太重，竟鬧起了肚子，折騰了半宿，才勉強睡去。

那老頭一愣，隨即面色通紅嘟囔道：「原來你有聽過，怎不早說。」

「我並無強奪之意，只是喜歡此畫，老人家若是不舍，晚輩不再強求便是，何出此言？此時天色已晚，你倒是叫我往哪裡去？」

「老爺子可是叫純生？」

我心道：「似你這般，哪來的名聲？」但口中還是連連稱謝。

立時從夢中驚醒，迷和-圖-書茫忙望了望周圍，罵了一聲：「我靠！」倒頭又睡。

我一聽便來了興趣，等著他的下文。

這畫中的場景頗為有趣，卻是一白髮老者帶一童子，立身在萬丈高峰之上。那老者意氣風發，手指前方，順那手指看去，卻是茫茫雲海。一輪朝陽正欲蓬勃而出，將那雲海深處泛成一片金黃。那童子就站在老者身側，卻不去看那雲海，只牽著老者的衣襟，向上仰視。不知是不是我眼拙，畫面中那童子明明是在望向那白髮老者，可我怎麼都覺得，他那眼神，分明是盯在那老者腰間的錢袋之上。

我心說：「似你這半截入土，難不成還要將此畫帶到棺材中去。」嘴上卻道：「只是見獵心喜，若是捨得，給你銀錢便是。」

不想那老兒更怒，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又待貪我財物，若如此，小老兒便不留客，你趕緊離了此處。」

唉！這妄言的毛病怎的就改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