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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摸著流離的秀髮，我將自己的下顎貼了上去。口中小聲言道：「不哭，不哭，有我在，誰也傷不到你！」

見到這些屍體，還有那些散落在屍體周圍的各式兵刃。我心中不再有困惑，看來那陸存真還是留下了人手，那些被炸開的屍體，生前明顯是被人施加了道術。只是不知這些殺手到底是不是天道盟的人？若真是天道盟的人，難到天道盟便只有這種實力？用俗世的武功對付修士，這聽起來未免有些可笑。可是他們又是怎麼入的宗門？看來這隱月宗內，也不是個安生的地方！

胸口處傳來一陣寒意，是流離在夢中流淚么？真不知她又夢到了什麼？

那熟睡中的翻轉，又有誰真的會去注意？放回那腰帶，我再次躺到了流離的身旁，只是這一次，我覺得流離被褥中的身體，很冷，很冷！

後面的事，自是不方便言說，只是那春雨綿綿花開花落，山路起伏常聞鶯啼。

再次看了熟睡中的流離一眼，我拾起了地上的腰帶。

宗內留守的修士，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只一個時辰的光景，就在從那片我家人暫時容身的山谷到我的石室之間，發現了二十余具屍體。而那些屍體上的傷口，我有上前藉著火把的光亮仔細看過。有的人是死在了流離的彎刃之下，但更多的，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從體內炸開。其中的一名少年，死的最為詭異，旁和*圖*書人的屍身多是在胸口處炸開，唯獨他一人，除了顏面未損，渾身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塊完整之處，可那顏面我卻是見過，正是當日在問心石下做手腳的那個少年。

那細刃還在腰帶之中，腰帶上也沒有破損的痕迹。

那珠子是怎麼一回事？看著很是眼熟。可若是有些玄妙，老爺子為何不在信里言說，那信總覺著有些古怪，斷句有錯，雖是老爺子一貫的手筆，可明明沒寫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為何一定要讓我看后燒掉？而那最後一句，也透著些怪異，雖是合老爺子的心性，卻應該寫在開頭。如何到了末尾方才提及？

我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過了，只得一把便將其擁入了懷內。隨手一揮，那地面上升起一道石柱，擋住了石室的入口。

看著信箋上熟悉的字體，我握住書信的手開始一陣陣的顫抖。花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打開了信箋。隨著信箋的打開，一個錦袋顯露出來。觸摸之下，那錦袋中，似是還有什麼東西。

我看著流離，停了片刻，方開口問道：「你方才為何不進來？」

……

「出了何事？」我聽得出，流離的言語有些慌亂。

那流離面色立時有些發白，眼中開始湧出淚水，半晌方開口言道：「方才……我動不了！」

打開那錦袋，內里依舊是一張平安符，可我知道還應該有一和-圖-書樣東西，便將那錦袋的袋口對著掌心傾斜。

一陣顫抖從流離身上傳出，那身體變得愈發的寒冷。可我還能做些什麼呢？我忽然間覺得，一直以來，自己除了能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像再也沒給過她什麼，也許明日下山招人，我該多帶上一些銀兩，或許能給她尋來幾身漂亮的衣物，再給她買上幾瓶，我們都喜歡的百花露。

「我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想得太多！」於心中我開始責怪自己，但是還是翻身下了床鋪，自案頭上重新取過那封書信，湊到油燈下仔細觀瞧。

耳中只聽「啪」的一聲，那珠子便在空中被斬碎，隨即而生成的氣霧，卻是被那「勿悔」寶刀吸了個乾淨。這詭異的一幕，當真是嚇得我夠嗆，天才曉得，若是被這珠子鑽進了腦門，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那腦門又沒有護甲，如何容得你胡亂折騰，當下想也未想，鋼刀向前劈落。

那一夜，流離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麼？而那個女子又為何會在一擊不中的情況下，做出那種自尋死路的舉動？我一直都沒能搞清楚。事後，我沒有去問流離，因為我看得出，她並不想說。只是那個女子死前眼中的笑意，卻在此後的歲月中經常出現在我的夢裡。

護甲的出現，讓我覺得身體內似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擋著這珠子的侵入，掌心中漸漸開始生出一些煙霧。

我和_圖_書想到了當日遇到何為先時的一幕，那時候，我也曾像此刻一般抱著流離，只是自己沒能堅持到最後，就掙開了她的手臂。

上前幾步，我護在了石室的入口，可即便如此，一絲懊悔還是莫名的涌了上來。

我沒有回頭，卻是開口問道：「流離，你認得她么？」

也許是太過興奮，我有些睡不著，腦袋裡又開始胡思亂想。

流離的背後，沒有任何的保障。如果此時再有人衝進來，我相信，悲痛中的流離未必會像我一般放下懷抱中的那個女人。更是不會鬆開那雙緊握著的手。

也許我當日不該放手，也許我今日不該殺了這個女人，雖然我不知道這名女子的來歷，但是我看得出，流離認識這個女人，而且，她們之間一定有一段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那女子終於在流離的懷中停止了扭動，沒有了因喉嚨被劃開而產生的嘶嘶抽氣之聲，這石室之內變的異常寂靜，我看著流離面容上的悲愴，再看著那兩雙牢牢握在一起的手，忽然之間感到，自己的心，似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而那瞬間的刺痛，讓我幾乎想要彎下腰，去撫按胸口。

從身後將其抱住，我試圖用自己的體熱去溫暖流離，可是她的身體卻又再次翻轉，蜷縮到了我的懷內，而那一瞬給我的感覺，便如摟住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這一番不著調的言語，天下除了我那老爺子和-圖-書，只怕尋不出第二個人。便是分別了這些時日，我看了書信，還是差點罵出聲來，你就不能說上兩句好聽的，讓我也感動一下，好在那最後一句也寫到了最後，不然我當真是會罵的。

眼前猛地一暗，流離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看著躺在我身邊，被我折騰的精疲力竭，似已經沉沉睡去的流離，我嘆了口氣。

「那針上沒毒，只是麻藥！」

回到石室，流離已處理完了那女子的屍體，卻並沒有投入我的懷中，而是像最初那樣，隱到了石室外的陰影當中。我倒是試過讓她進來，但是沒有回應，只是在我室內的桌案上，不知何時，擺放了一封書信。

果然，一顆五彩晶瑩的珠子，掉在了左手的掌心之上。

拔出「勿悔」，我想要用其鋒刃將那珠子撥落，可刀鋒剛要觸及，那珠子竟然騰空而起，隨即便向著我額頭電射而來。

半晌，耳邊才響起流離的回應：「她也是夜梟，當年……對我很好！」

……

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夜是怎地了，竟然會如此的粗暴，那想要去征服和佔有的衝動，讓我一次次將流離送上快意的巔峰，但我看得出，流離在痛，她咬在我肩頭的一個個齒痕已開始沁出了血跡。而這在以前，從未有過。曾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流離恨我。可這恨到底來自什麼？我說不清，也不想去問。

可是就在那珠子落到手心的一瞬，那ｈｅtuboｏｋ•coｍ.ｃom珠子竟然似有了生命一樣的，要向著我手心鑽入，可隨著身上金光一閃，那護甲浮現了出來。

我沒有再往下問，但隨即傳來的言語卻讓我有些震驚。

心中壓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我當真是感到一陣的欣喜，但是我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似是已然熟睡的流離，卻在此時翻了個身，而就在那看不見的角落，正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滑落。

……

我沒有打開錦袋，而是先展開了書信，信是老爺子親筆所書，內容倒是寫得不多。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流離的眼淚，第一次是在那癲狂之夜，第二次是她敗給了黎驊，而這第三次，卻只是因為我問了她一句話。

「自彭縣一別，去了不少時日，武藝現下如何？山中倒是比俗世安生，莫看一時出不去，管著吃喝就成。家人莫要放在心上，人總要去高處去看看，老子的兒子中就你最沒出息。子不教實在是父之過。想走便走吧！跑到那裡別忘了爹娘兄弟就是，仙道修不修有個鳥區別，人活的開心才是正理。難為了你還有兩個不錯的婆姨，當真只此事比你兩位兄長要強，你小子要懂得珍惜。自己的事想好了便去做，小萱萱自有你爹娘照應，心裏沒事別老胡亂惦記。那袋子里的珠子來得蹊蹺，高低與你有關，人道『得來便宜沒好貨』，莫要看得太重。信看后即焚，莫再讓旁人惦記！從孝者當跪聽教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