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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星司之七日世界

作者:天使奧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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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我……我怎麼可能回答你那些鬼話?」郭小雀心中驚駭與羞怒交加,恨恨地盯著他。
他這一腳跺下去,聲音隆隆作響,地下大廳儘是迴音。
特別是看到那個大鼎,他就想到社鼠找來的小鼎,大鼎與小鼎外觀頗為相似,而鼎如今已經成了祭器。這玩意兒,實在太容易犯朝廷的忌諱。
地下大廳之中,足有好幾十位城狐的成員正在忙碌,張澤在和城狐老大胡煦小聲商量著什麼。郭小雀看著他們在做如此詭異的事情,目光閃了閃。
這些城狐成員小聲議論,一直在旁看著這一幕的張澤心裏更是不安了。
萬一能有用呢?
他說完之後,便走向那祭壇一般的高台。
「這是在下來時抓到的,因為怕他們闖入無憂洞,所以我令人將他們帶來了。」張澤看了看胡煦:「反正老大說,這裏要人,一個人一貫錢,多少不拘。」
就在這時,那藍袍人忽然轉過臉,向著這「無憂洞」的入口處望了一眼。
「展……展飛會……會來救我們的……」容小落又道。
郭小雀一心只想求對方救容小落,原本是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的,但不知為何,那人的目光與他眼神相對,他就有些迷糊,口裡不知不覺便說了出來:「我恨汴京城,我恨這裏的人都是不仁不義之輩,我恨他們誤會兒,我恨他們嘲笑我欺辱我背後罵我!我恨展飛討得他們喜歡我卻人人生厭,我恨我自己,我照顧不好小落,讓她跟著我受苦……我恨此間世界!」
「我若有了力量,我只想救小落!」在稍停了一會兒之後,郭小雀答道。
「你想救她嗎?」他正在叫著,突然聽到了一個極富磁性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
他看到藍袍人帶著那白衣文士和黑衣巨漢從籠子這邊離開,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什麼石頭?」
因為這人看起來高大,實際上既雞胸且駝背,不僅如此,整張臉都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看上去象是面上長出許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小蘑菇。兩隻眼睛如死魚一般翻著,也不知能不能看到周圍的景緻,鼻子所在的地方,唯余兩個斜斜的鼻孔。他的嘴唇外翻,牙齒根部曝露出來,看起來彷彿就是一頭野獸。
「怕什麼,不須怕!」胡煦哼了一聲。
城狐的人將郭小雀往那籠子處推,郭小雀抱著容小落,身不由己,當他被關到籠子之中后,看到身邊有兩個已經在這兒的人。這兩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看起來受了不小驚嚇,連呼救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這都是你心底之念,我只是讓你將之說出來罷了。」藍袍人輕輕擺了擺手:「你既然這麼想要救你的小女伴,那就拿著這個。」
「我想救她,你能救她么,求……求你,我求你,我願意為救她給你做任何事情!」郭小雀道。
在他的手掌之中,有兩顆不規則的石頭。
「我要有這氣力,我就是去五丈河碼頭扛大包,一天也能扛出一貫錢來!」
這個藍袍人身材高大,只是面上彷彿戴著一個面具,無論郭小雀如何仔細端詳,都看得不甚真切。郭小雀能夠確認的是,這人非常非常危險。
郭小雀抬起頭,看到那個藍袍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籠子之旁。
張澤抿著嘴,又看了看那藍袍人,然後將胡煦拉到一邊:「老大,這三位……」
郭小雀聽到展飛這個名字就不喜歡,但旋即意識到不對,他忙將容小落放在自己的腿上。
這人年紀較長,應該超過了四十歲,聲音稍顯尖銳,長眉入鬢,微微抬著下巴,一手撫須,看人時彷彿是從眼角往下掃人。
因為他只要看著這人,便從內心感到恐懼。
「這兩人是怎麼回事?」郭小雀正在東張西望,突然有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對著這藍袍人,似乎……
「他身體之中,有著你看不到的力量……這畢竟是二十一年前那場實驗的漏網之魚啊。」藍袍人輕輕笑了一www.hetubook.com.com聲。
好半晌之後,黑衣丑漢都將鼎舉上了高台,他們當中才有人喃喃道:「這……這廝好大的氣力,這還算是人么?」
「你帶來了外人!」白衣文士喝道。
但他並沒有立刻回答。
「嘖嘖,這等力氣,若是與人爭鬥,誰能當得住他一下!」
「孩子,我從你的眼中看到了對此間世界的嗔怒,非常濃的嗔怒,你為何會如此?」藍袍人問道。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倆人是怎麼回事了么?」那個白衣文士模樣的人用尖銳的聲音又說道。
他的聲音不象是從口中說出來的,而是來自於腹中,帶著極強的共鳴,聽得人心頭髮糝。
那些城狐成員原本還要抱怨的,可看到他這可怕的力氣,頓時呆了。
但說話的不是這個藍袍人,而是在他身側的一個白衣人。
說來也奇怪,當這兩枚石頭落入郭小雀手中之後,郭小雀立刻感覺到,容小落正在發抖的身體不抖了,那怪病導致的痛苦似乎也因此消失。
這是他藏在心底已經許多年的想法。
「我不怕!」郭小雀回應。
「星石?」郭小雀緊握著那塊石頭,喃喃自語了一聲。
張澤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確認沒有換人,心底更是懷疑。
白衣文士掌心之中,一個奇怪的淡藍色的光紋突然閃動起來,然後,地下暗河裡嘩的一聲響,一道水龍激蕩而起,直接衝到了張澤之邊,如同繩索一般在張澤身上一繞,將他直接扯到了白衣文士身前。
容小落剛才恢復了一點精神,可是現在卻又開始陷入無力的狀態之中,她的額頭火燒一般,燙得非常嚇人,一雙眼睛深陷著,連睜都睜不開。
此時大宋天子篤通道教,故此天庭之說盛行,即便是郭小雀這般的市井少年,也對此有些神往。
「那救了你的小落之後呢,你,是不是願意與我一起,向這傷害了你的世界複雜,將你的嗔怨轉化為無盡的力量,摧毀這不公的世道,在www.hetubook.com.com這一片罪惡的廢墟之上,重建起一個屬於所有人的地上天庭?」藍袍人又問。
這種鼻孔朝天的人物,郭小雀沒少見過,汴京城裡有的是富貴人家,自然也有的是這種人物。但象此人這樣,將一個「傲」字寫得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的,絕無僅有。
「可是大哥,他在我們這無憂洞里,還弄了這個……我心裏總覺得古怪,我怕會出事!」
郭小雀驚喜交加,一把將她抱住,同時也將自己掌中剩餘的一枚石頭緊緊攥住。
「老二在外邊守著,汴京城的暗渠四通八達,裏面藏著可不只我們一伙人,誰知道有沒有膽大的摸過來。」胡煦說起話來極有條理,並不象是被人迷了心智。
「噓,什麼拍花黨,他才不要從事此賤業。」胡煦道。
藍袍人對他的回答似乎早有意料,並沒有什麼失望。藍袍人身邊,那個白衣文士微微撇嘴:「這樣的小子,一心只想著他的小媳婦兒,能有什麼用處?」
「小落,小落!」郭小雀心中大驚,容小落這模樣,分明又是犯病了,而且,她的癥狀比之開始還要嚴重!
「這……這到處都能撿到的石頭,怎麼能救小落,你休要戲弄我了!」
郭小雀呆了一呆,他恨汴京城,但他只想著遠離,卻還沒有毀滅掉這座城市的想法。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我要救小落……」
他低聲道:「大哥,那個藍袍客,就是你說的拍花黨好手?」
「有變故?」張澤心念才一動,卻看到藍袍人身邊的白衣文士伸出手來向著地下暗河上一抓。
他心中不由想到藍袍人剛才對他的話語,如果他對汴京和某些人的怨嗔化作了力量,那他會用這力量去做什麼。
「呵呵,他們是我們的大主顧。」在這三人旁邊,城狐的首領胡煦走了過來,向張澤使了一個眼色。
他不動聲色,卻是更加小心地觀察起胡煦的言行,還問了一句:「二哥呢,二哥怎麼沒有在這裏?」
那個黑衣丑漢更是和圖書猛然用腳跺地,彷彿是在檢查高台是否結實。
他伸出手來。
他到了城狐成員當中,左右胳膊各自一扒,城狐成員頓時倒了一片。然後他來到大鼎前,雙手各執一鼎足,只是一聲低吼,生生將要十余個壯漢才能抬動的大鼎舉了起來。
張澤這一刻完全嚇傻,根本說不出話來。
郭小雀沒有再說什麼,他伸手抓過這兩枚石頭。
「你還有一次機會,要,還是不要?」藍袍人又道。
此時郭小雀身體微微一抖,他瞪大眼睛,戒備地盯著那藍袍人:「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你對我說了什麼!」
「別多問,別多管。」胡煦告誡道。
他循聲望去,看到的首先是一個藍袍的身影。
「我對你做的對你說的,你不都記得很清楚么?」藍袍人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你身上貼身放一枚,再往你的小落身上貼身放一枚,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運氣了。」藍袍人道。
「難怪老大對他們這般客氣!」
與他對應,站在藍袍人另一側的則是一個黑衣人,這人身材極其高大,甚至可以說是巨人。容小落的目光一看到這人臉上,便驚得「啊」了一聲。
藍袍人面上似乎戴著一個面具,郭小雀只能看到他面上的輪廓,卻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就把他們塞進去!」白衣文士指了指其中一個比較空的籠子。
「當真是力可舉鼎,我還以為評話里說霸王舉鼎純是文人吹噓呢!」
藍袍人側過頭,似乎看了他一眼,又象只是擺了一下頭。然後,他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據說天空之中有顆星星,只須對著星星許願,願望便能達成……這石頭便是那顆星星化作流星之後墜落於地的碎片,我們稱之為星石。」
若不是為了生計,他根本不願意呆在汴京城這座傷心之地,他更願意帶著容小落去天涯海角,去能夠忘掉汴京城中所有苦難之所。
容小落的驚呼之聲傳來,那黑衣人將面部對準她,低低咆哮了一聲:「多麼鮮美的生www.hetubook.com.com命……我想要看到她破碎、扭曲,死亡,還有毀滅!」
張澤被稱為算狐,自然是因為其狡猾多智。他很清楚,他們平日里做些小偷小摸,甚至拐賣人口的勾當,只要沒有確鑿的罪狀,開封府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們若是越了線,做的事情太大,那麼不僅是開封府,皇城司、禁軍等朝廷機構都會介入進來,那個時候,哪怕城狐在這地下世界中經營得再細,無憂洞再隱秘,也架不住公人官差們一寸寸的翻尋。
「別怕。」容小落在郭小雀耳畔低聲說道。
而且他這安排,也證明他仍然保持著謹慎。
城狐成員忙了許久,十餘人吭噗吭噗地抬著一個大鼎走了過來,只不過在將鼎抬上高台時出了點問題,綁著鼎的繩子斷了,鼎砸下來險些傷了人。他們正要重新將鼎綁好,那個黑衣丑漢似乎不耐煩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過去,每一步踏出都震得地面隆隆作響。
「你們是……」郭小雀與容小落身邊,張澤臉色也變了,他微微停下腳步,盯著這三人,特別是藍袍人問道。
他隱約想起,自己前不久似乎遇到過這個藍袍人,但當時的具體情況,他卻記不清了。這讓郭小雀更為恐懼:是什麼力量,讓他這麼快就遇到藍袍人的細節忘掉了?
胡煦在汴京城中能經營出這麼大的一份基業,靠的可不是莽。既然以「狐」給自己的幫派命名,胡煦的手段,其實也一直很謹慎狡猾。
火把的光芒照耀之下,這兩顆石頭上似乎反射出了星光。
藍袍人目光又閃了閃:「如果你的嗔怨,能夠變成力量,你願意用這力量去摧毀你所恨的汴京城嗎?」
郭小雀依言而為,當一枚石頭被他貼身藏在容小落身上之後,容小落額頭的溫度也似乎沒那麼燙了。她緩緩睜開眼,看著郭小雀:「少爺……我、我感覺好多了。」
白衣文士微微抬起下巴。
張澤心念一轉之間,猛的想起,藍袍人精通拍花黨的手段,莫非自家大哥中了對方手段,已經迷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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