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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過

作者:紅塵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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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西安事變 第98章 悲來填膺,愁緒橫生

第二卷 西安事變

第98章 悲來填膺,愁緒橫生

滿屋的唏噓聲,算是為這即將早逝的英才送上最後一路。
「大哥你不是也這麼想嗎?你難道沒這麼想過嗎?所有人都會這麼想。七叔是多麼英雄的一個人中美玉,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好端端的英年早逝,就是為了把葯讓給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孽子。七叔到底怎麼想的?他為什麼這麼糊塗?」漢威哭得愈發的可憐,顧夫子也覺得事情不妙,走了近前,問漢辰出了什麼事。
那晚,父親轟走了所有人,獨自在屋裡給七叔仔細的擦洗著屍身,為他換上壽衣。邊叨念著件件往事,追悔訴說著對七叔的無限歉意和愧疚。漢辰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到生離死別,天人永隔的瞬間,才能同長輩們有真情袒露。就象顧師父剛才同七叔陰陽隔界的告白。
「大哥,」七叔開口了,「豹兒答應大哥,豹兒會回來,回楊家。」那彷彿是七叔最後一句話,那話音十分的清晰,一句話落地,滿屋沉寂后,父親洋溢出滿足的笑,再看七叔時,他已經閉目不再多說一個字。
父親失落的癱坐在榻前的擱板上,默默的叨念著:「豹兒,你個傻孩子,你那年為什麼還要回來呀,你走都走了,怎麼又要回來受這份活罪~~」
「小七,豹兒,師父不知道你~~你這麼早就去了,師父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命苦,師父就不這麼苛求你了,也讓你在世上多過幾天輕鬆的日子。」顧夫子抽噎著,又自言自語的說:「好孩子,去吧,好好去吧,下輩子呀,咱們爺倆再有緣分為師徒,師父就不那麼凶你了。https://m.hetubook.com.com
見師父悲傷欲絕的樣子,漢辰心裏也難過,想到當年同七叔在書房聽師父講文背書的日子,就連師父那痛楚的戒尺,現在想來都有著塵封舊夢的溫馨。七叔楊煥雄,那已經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名字,如今又浮了出來。
父親如著了魔咒般一遍遍喊著七叔的乳名「豹兒」,又一遍遍逼迫七叔答應說,他再世投胎會再回來楊家。兩行清淚從平素堅毅的七叔的眼角劃下,這淚比任何時候都震撼,七叔閉口不答。漢辰看到這情景想哭,做楊家的子弟,從出生到成人那是種什麼樣不同尋常的磨難和痛苦,難道楊家子弟身上的這塊兒壓得喘不過氣的磐石要永世的背下去嗎?
漢辰記得當時他堅定的點著頭對七叔應了說:「漢辰明白。」
滿屋的哭聲音調高揚許多,如同一首悲愴哀婉的《離歌》在繞樑徘徊。
漢威嘟囔著什麼,漢辰也沒聽清,強壓了怒火低聲喝道:「你說什麼?大點聲。」
顧夫子推開他說:「你和你師兄都下去吧,我和小七說會兒話。」
「是,漢辰在身邊。」
見漢威還在流淚,顧師父喝斥說:「乖兒,怎麼你如今真是有個怕的了?你小時候不是無法無天的嗎?」
漢辰遲疑一下,愧疚說:「師父笑話了,威兒他~,他被漢辰嚇倒了,他是怕~~,我這兩天壓了火待~~待師父走了再收拾他。他怕是慌神了。」
「小七~~豹兒~~師父來看你了。」顧夫子悲從中來,話才出口,眼眶和-圖-書濕潤了。
當了顧夫子和何先生的面,漢辰也不便發作,只過去拍拍漢威的後背說:「威兒,走吧。時候不早了。」
漢辰看出來,漢威故意要借顧夫子在場,把事情鬧大,好尋個台階改變漢辰不肯饒恕他的決定。更何況大哥漢辰治罪他的罪狀是有苦難言,總不能讓何先生知道,大哥趕他出家門是為了他送小亮去了蘇區。正好當了眾人有個了斷。
顧夫子緩步繞到七爺煥雄的墓前,枯草掩映的墳堆十分荒涼。
漢辰清楚記得,七叔臨終的時候,父親忽然想到老規矩里說的,如果下世要想再留住這個孩子,就要在垂死的人手腕上拴根紅線,然後喊他的名字,被喊的人一定要答應說:「我會回來。」
「哥要是早晚趕我出家門,不如我就撞死在七叔墓前算了。」漢威執拗又幼稚的話,漢辰終於知道了他是為什麼。
「小七他~~他~~」顧夫子問起七叔離世的片刻,漢辰遲疑了,這該怎麼說呢?無限的悲痛,那生離死別的剎那,他怎麼對師父講得清。
七叔的沉默,父親的巴掌聲,周圍人的哀求。漢辰還記得母親哭爬過去哀聲的乞求:「豹兒都這樣了,求你就放過他,讓他安心的去吧。他都苦了二十多年,你還要他來世也受這份苦嗎?」
不久,七叔的喘息咳嗽越來越急促,乃至最後純是向外倒氣,那垂死的片刻,漢辰用手捂住小弟漢威的眼睛,命令奶娘帶他出去。
「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漢威沒抬頭,還是趴在墓碑前哭著說。
父親就在七叔的病榻前,m•hetubook•com.com不停的把這個近乎可笑的規矩解釋給奄奄一息的七叔聽,驚慌顫抖的手不容分說的把根紅線系在七叔羸弱的手腕上。本來還竭盡最後氣息交代著後事的七叔忽然沉默無語了,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親人們都在旁邊同他說著話,安慰的、哭泣的,雖然大夫已經斷語七叔他活不過這兩日,但家人總是希望能有最後一線轉機。猛然間,七叔楊煥雄如詐屍般坐了起來,在眾人中巡視搜索著,終於,他朝了漢辰招手說:「老大,你過來。」
七叔就欣慰的掛了一絲安祥的笑意,鬆開了手。
眾人悵然若失的準備離開時,漢威卻撲在七叔的墓前哭得悲聲啜啜的。漢辰不知道弟弟這又是鬧得哪出。七叔過世的時候,漢威才不過不到十歲的孩子,似懂非懂的年齡,也記不了太多的事。若說跟七叔的感情,反不如同平日溺愛他的爹爹感情深。
「小七,想不到那年楊府門口你跪求師父留下,竟然是你我師徒天人異路的訣別。」顧師父唏噓著:「豹兒,莫怪師父對你嚴厲,師父對你太凶了些。你是師父的愛徒呀,師父割捨不下你,豹兒~~」
顧夫子蒼老手背顯露著虯結的經脈,哆哆嗦嗦的仔細撫摸著墓碑上楊煥雄的名字,就如同愛撫的觸摸著愛徒生前的肌膚般的親切,而此刻愛徒的「肌膚」已經是如此冰冷。
漢辰終於聽清楚了,心頭一驚。看了身後不遠處的何先生和師父一眼,又壓低了聲音對漢威喝道:「滾起來,你發的什麼瘋?」
沉寂中,小弟漢威天真的走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爹爹近前乖乖的說:「爹爹,別打七叔了,七叔病著呢。乖兒答應你,乖兒會回來。」
眾人吃驚不語。
何文厚在一旁輕輕拉了漢辰的胳膊,示意他往後退幾步。這師兄弟二人就在不遠的地方候著。
七叔側過頭不作聲也不睜眼,父親那絕望的表情漢辰至今還記憶猶新,那是漢辰頭次發現父親的無助和惶恐。
顧師父見漢辰言語支吾,知道他管教兄弟也不易。聽漢威不停的在問:「七叔是為什麼?」,心裏也難過,說:「老七這痴孩子,他認準的事情是誰也搬不回他的頭。」又嘆息說:「就是知道為什麼也沒用了,該去的不該去的都去了,留下來的,好好活吧。」
漢辰急忙湊到近前,七叔目無旁人的拉了他的手說:「我走了,就靠你了。頂住!」
「豹兒!」父親狂怒了,揭掉七叔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過他的身子照了身後就打了兩巴掌,「你說話,豹兒,你答應大哥你要回來!」
顧夫子掩了淚下了墓塋,何文厚忙從隨從手裡接過杯熱茶恭敬奉上。顧夫子品了口茶,控制了情緒,又問漢辰:「小七他過世的時候,你在身邊?」
漢威才抽噎著淚眼望著大哥可憐的說:「哥要趕我出家門。」
七叔越沉默,父親就越是驚慌失措,儼然要抓住最後一線希望留住七叔的魂魄般,他捏住七叔那系著紅線瘦得筋骨畢露的腕子搖晃著說:「豹兒,跟大哥說,你會回來,你是楊家的孩子。豹兒,答應呀!」
見漢辰面有難色,幾次張口又避而不答。顧夫子也猜出十之八九,不再追www.hetubook.com.com問。
漢辰只含糊的說,漢威自回楊家,對鬍子卿舊情難忘,無可自拔。如何好言相勸也不聽,就連平日彈的鋼琴曲都由李斯特改成貝多芬了。
漢辰有些驚挫,頭一次見師父如此的悲傷動情,而且居然是當了他們這些小輩。漢辰知道七叔是顧夫子的驕傲和畢生的心血傾注,見夫子傷神,忙上前去攙扶。
何先生也大致猜出漢威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笑罵了句:「我是看出來了,你真是鬍子卿的徒弟。這混水摸魚的功夫一流。」又問漢辰,出了什麼大事,漢辰要怒到逐威兒出家門。
「小七呀,你才出生,師父就見到你,你就那麼一點點大,象只剝了皮的小貓,渾身血淋淋的。你大哥就把你從你那斷了氣的娘身邊抱了出來。是為師脫了皮袍子包了你,怕你凍壞了。你大嫂和師母是哭著把你接走,你哭的聲音真大呀,你大哥還說你哭的聲音大,長了福相,是個長命百歲的孩子。怎麼就~~才不到而立之年,~~~」顧師父越念叨越激動,漢辰聽得也心裏酸楚,眼淚硬往肚子里強咽下去,漢威在不遠處已經聽得抽噎起來。
漢辰的記憶里,師父對他們兄弟叔侄一向是管教嚴厲。雖然不至於不苟言笑,但也是嚴厲多於和藹,同父親如出一轍的冷酷。至於七叔,儘管書讀得最好,觸類旁通的能力最令夫子欣慰,但性格乖張的七叔也是沒少挨過夫子的責打。可無論如何,師父總比父親要講道理的多,從來不會沒有道理的胡亂責罰,師父的戒尺是輕易不出手,出手必定有因,而且只要出手就狠得讓弟子們長足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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