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代人受過

作者:紅塵紫陌
代人受過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卷 泣血長歌 第144章 正氣歌

第四卷 泣血長歌

第144章 正氣歌

這信封里掉出來的不是信紙,而是一方長長的白色絹帕,展開就是條橫幅,那上面是血紅色的字跡。
大哥坐在床上倚靠床欄,沉著的面色泛著得意的笑。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見平日插科打諢,自稱臉皮比城牆厚的張繼組居然眼裡閃爍出淚光,何文厚反有些尷尬。
「這倒奇了。」張繼組故作驚惑的說:「小雲這麼謹慎的人,也知道拘押楊漢威的目的不過是震懾他的魯莽。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偏要用那麼下流的私刑來凌|辱楊漢威,還讓一個非黑衣社的外人來刑訊,那外人還是楊家的仇人。」
「下了幾天的雨河道水勢太洶了。」漢辰瞟了眼立在眼前的漢威和小黑子,並沒讓他們坐下,這是低頭邊寫邊說。
張繼組從雲西路的話音里聽出些幸災樂禍,他平日雖然鄙薄雲西路,雲西路也很忌憚他張繼組,但他們二人也從未拉破臉。他們的交鋒也僅僅限於檯面上握著手,台底下下互相用腳猛踹的範疇。而今天何長官莫名其妙的鬼火,怕也少不了是雲西路暗中點起來的。
「是楊漢威在空軍那條線上抓住的,當時人臟並獲。本來要移送軍法處,被楊漢辰知道了,連夜讓我帶了他趕去獵鷹大隊駐地,怕國難當頭的惹出事端,動搖軍心,把這個事給攔住了。」
「跟小黑子無關。」漢威一把按住小黑子吼道:「是我怕弟兄們寡不敵眾,跟他無關。」
「據說一直同日本人密談,日本人還送了他武器裝備。就連前些時候他那個兄弟守糧倉玩忽職守,致使軍糧被亂給哄搶一空,還是靠日本人求情才沒被軍法嚴懲。」雲西路謹慎的答了說。
漢威不願意同他多說話,諾諾的出去,起碼這個事同日本人無關,干也無妨。
一句話,張繼組無可避免的挨了一腳。
漢威即使不高興,但是總比被綁了在家裡受那無奈和屈辱好,也就勉強的應承下來。
「胡毅!」漢辰喝道:「你違抗軍令,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
「屬下還打探到,楊漢辰後天晚上要為日軍將領開歡迎會,說是為了慶祝共榮合作成功。為了避人耳目,特地選了在北城外。~~還有,日軍軍官的家屬從北平南下到了龍城,好像要拿龍城當據點落腳,還要在那裡搞大東亞共榮圈,做第二個滿洲國。」
「開槍呀!」漢辰挑釁的聲音。
「對!」
「還不迅速下令去救援楊漢辰,拿我的手諭去,不管龍城能否守住,我只要他楊漢辰將軍回來、平安回來。城池丟了可以再奪,兵將沒了可以再組,只要他在、人在,快去!」
漢辰從床上躥起。
漢威開了倉放糧給了災民,看了災民四散奔去,才坐在地上擔心自己的退路了。比這個更痛心的是,他看到楊家軍的一些士兵已經開始喪失了信心混在百姓中逃命去了。
「混賬東西!」
入夜,卧室一片漆黑,漢威輕聲摸索到大哥床邊,輕輕掀開床帷,咬緊牙關,槍對準了床。
軍隊幫了災民把糧食運走,冒著傾盆的大雨。
出城的時候,也許因為戒嚴的緣故,城裡靜悄悄的。小黑子說https://m.hetubook.com.com,城裡的居民幾乎大半是被強迫了趕走的,只剩了些親善如流的良民們留了下來。
何文厚沉吟片刻,還是不甘心問「憑證,我怎相信。」
「不怪老爺。」羅嫂哭泣著對漢威說,「要怪就怪我命苦,老話說的好呀,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命不好,怪誰?」
「來人!」漢辰吩咐,「把這個畜生給我綁到祠堂去!」
張繼組一翻話不吐不快,盡數道來,見何文厚已經臉色時青時白。張繼組心中暗罵,我看你還說小雲是無心之過。
「看你結交了些什麼朋友,鬍子卿、楊漢辰,亂臣賊子一群!」何文厚指著張繼組的鼻子痛罵著。
「《正氣歌》」張繼組看了那方血帕十分震驚的脫口說。
聽說糧倉沒守住,漢辰勃然大怒,掏出槍對準漢威說:「你出門前,我是如何囑咐你的。留心暴民,留心暴民,皇軍的糧車剛被搶劫過,你怎麼還不長記性。」
何文厚長吸口氣,壓了火氣說:「怎麼,冤了你了?」
「兄弟們,我們的糧食應該給災民還是日本鬼子?」小黑子大聲訓示問。
果不出張繼組所料,一貫在下屬中搞平衡護短的何長官漫不經心的說:「言過了,小雲可能有私心在,但也是出於對黨國中心,不忍事態擴大才出此拘押楊漢威的建議。他當初很猶豫,對我再三言講,說怕傷了同楊漢辰司令的和氣。更何況楊漢辰算來也是他師叔輩份,他是投鼠忌器的。」
「夫子,不妨,有事嗎?」
漢辰呵呵嘲笑兩聲說:「就你,你想打走幾隻日本狗?你知道日本進軍中國有多少軍隊嗎?你就一個頭兩隻手去拚命吧!」
「災民搶糧,寡不敵眾!」一個連長答道,儼然已經吧小黑子他們教好的話牢牢記住了。
「混賬!你什麼意思?」
張繼組又說:「事發之後,空軍方面謹慎起見,處置了雲主任那個親戚。但畢竟是捕風捉影,而且很多『要犯』並未被牽扯出來。可雲主任為此忌恨楊漢辰,才故意把『空軍蛀蟲案』鬧得沸沸揚揚,故弄玄虛的以動搖軍心的罪名請處楊漢威。小雲借總座之口達到自己泄私份之目的,這可是有陷害長官于不義之嫌。」張繼組解氣的罵了說。
看了被洗劫一空的糧倉,日本人「八嘎」個沒完。
「不用!」漢威掙扎了喝道:「我自己會走!」
羅嫂臨走的時候哭成淚人,離開楊家前最後一次趴跪在嫻如嫂子那間空房地板上,一點點細緻的擦著地,不顧漢威如何勸,羅嫂的淚水和著汗水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渾身水淋淋卻站得筆挺的士兵答道:「給中國人。」
尤其張繼組和小雲,跟隨他左右多年,沒有少被他責罰,可也少見張繼組如此委屈失態。
「明瀚,明瀚~~」儲忠良上前勸阻說:「先放下槍,你別嚇壞小弟。」
倒是小黑子勸他說,就說是百姓人多哄搶,當時情勢混亂,放了槍也沒鎮壓住,怕引起更大的騷動,就任了亂民搶糧了。好在也是個臨陣苦戰,能力不濟。總比臨陣倒戈的罪過小些。
「極是?」何文厚哼了聲罵道:「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
不管大哥的目光此刻變得多麼慈愛,而漢威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冷冽。
張繼組站得m.hetubook.com.com筆挺,恭恭敬敬的聆聽何文厚長官的訓示。
「你有話就直講,不用拐彎抹角。」
「這個我知道,同小雲有什麼關係?」
「那今天的糧食是怎麼沒有的?」小黑子又問。
「水利的專家測量過,大堤這幾年一直加固,應該沒問題,只是宋庄和漁戶營那帶地勢太低,雨水積得過多。軍糧都在那邊,你們現在就帶隊人去把糧草轉移到高坡處些,不要被水浸濕。」漢辰吩咐說:「胡毅,你的團不是就在東門外嗎?拿了我的軍令去,帶了小爺去幫你,省得他在家裡閑悶了胡思亂想的不做正事。」
「這個我知道,小宋也是個不顧大局,獨掃門前雪的。丟我的臉,若不是他按兵不動,不去救援,何以逼了楊漢辰出此下策投敵。」
平日,他惱怒的時候對身邊的嫡系學生和親信難免的斥責,越是走得近,越是疾聲厲色,拳腳相加。
何文厚剛要開口,張繼組緊了遲疑說:「只願將來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楊漢辰被逼反呢。」
暴雨暫停,一臉迷茫的漢威守著東方的晨曦,無奈的看了空蕩蕩的糧倉。
翁夫子敲門進來,見張繼組失態的樣子,猶豫了進退兩難的說:「這~~我等下再來。」
漢威心裏一陣揪心,如果傳他去問話,他無所謂。但是叫小黑子也去書房,是為了什麼,難不成大哥懷疑小黑子也是卧底。「喪心病狂」漢威心裏暗罵。
「頭疼得厲害吧?」看著漢威痛苦的面容,漢辰也不由得心痛。面對大哥漢辰無微不至的照顧,漢威不再抵抗。
「楊漢辰投日,怕是因雲主任而起。」
「什麼『八公子』,簡直是『八賊子』!」何文厚怒不可遏的斥罵,張繼組一頭冷汗低頭連連認錯,但當了雲西路挨罵,令他覺得無地自容。
小黑子猶豫一下得令要走,漢辰又喊了他們說:「雨大,小心,還有,要注意流民和城裡逃難的災民。漁戶營那帶就一直是個窮鬼坑,現在日軍怕龍城的百姓空耗了糧食,強行把城裡的一些百姓哄出了縣城。各地的災民都往那一代山溝里藏,前些時候他們還去哄勸過囤積的軍糧,被我下令槍斃了幾個為首作亂的。」
見何文厚不做答,翁夫子感嘆說:「楊漢辰危矣!」
黑紅色和了墨跡的字,泛了淡淡的墨香和血腥氣,那分明是用毛筆蘸了血墨寫下的《正氣歌》,字字如歌如泣、刻骨銘心:
作為軍人,違抗軍令是要被槍斃的。明明是受命來守倉,卻又放糧給了災民,他知道這怎麼講雖然于情于理,但是作為軍人是太失職和荒唐了。
「小左從龍城回來了,帶來楊漢辰司令給總座的信函。」翁夫子謹慎的說,托托圓圓的眼睛框。
張繼組聽得心酸,他知道漢辰對漢威這個兄弟即嚴厲又疼惜,他怎麼忍心這麼對威兒。
聽了雲西路一一道來打探到的消息,何文厚沉思著,火氣也見消,時而遲疑,時而搖頭。
見何文厚瞪著他一言不發,張繼組說:「楊漢辰從來是個悶葫蘆,他怎麼想從來不說,遠不如鬍子卿直白。為了津浦會戰,他的咳血舊疾犯的厲害,前線缺醫少葯的,人都快不行了還一直挺了,我這都是後來聽趙司令閑聊說起的。津浦慶功宴怕人議論,還撐了病去堅持了會兒子。聽和*圖*書說回了龍城人就倒了,嚇壞了他媳婦,還以為這人就要不行了呢。」
「混賬!無恥!」何文厚把水杯打落在地,張繼組嚇得哆嗦一下,褲腳都被濺濕了。
「楊漢辰有什麼動靜?」何文厚氣急敗壞的接了問。
「小爺。」小黑子撲過來,被漢威一把推開。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嗟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
「荒誕不經!難不成他楊漢辰一方主帥開城投敵,小雲一個情報局的主任就能左右他?小雲同楊漢辰怕沒什麼交往吧。」
「漢辰逝去的長子之所以空難撞艦殉國,是因為飛機失靈。」
看了張繼組取來的賬簿,那上面赫然的一筆筆空軍大隊同軍需處勾結,如何倒賣物資收受賄賂的暗帳,何文厚看得皺緊眉頭。
「不防備你這忘恩負義的畜生,我早就見閻王了。」
何文厚捧著這方血書的手在顫抖、心在流血,似乎這輕輕的絹帕有千斤重。
一旁的雲西路雖然心中得意,但還是謙恭的說:「總座,屬下認為,繼組兄不過是一時受了胡、楊的矇騙,也不全怪繼組兄。」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張繼組依然立得筆直說:「總座教訓的極是。」
漢威聽得心酸,陪了羅嫂啜泣著。胡伯一去再也沒了消息,小黑子被抓去也沒有再回來。身邊僅存的親人,自己的大哥,卻又是個世人不恥的漢奸,是個把龍城幾十萬百姓的身家拱手強盜的軟骨頭。
沒有聲響,子彈不知什麼時候被除去。
「什麼?」
燈開了。
「空軍的事,他怎麼攔得住?」
「你,你早有準備。」漢威失望而震驚。
漢威槍對準大哥漢辰,眼眶裡閃著淚:「大哥,對不住,等小弟打走日本狗,就追隨大哥去地下為大哥賠罪。」
「是那關鍵的臟證,那軍需處的賬簿被攔下了。」
所有守糧失職的士兵被重打了二十軍棍,這還是看在日本人求情的份上。
何文厚罵夠了,恨鐵不成鋼的藐視著張繼組,又轉向雲西路:「龍城那邊還有什麼消息,日軍都入城了?」又罵了句:「堂堂中央大員,封疆大吏,臨陣投敵,匪夷所思!無恥之極!」
「混賬!」
是漢威面對了一雙雙如黑暗中餓狼般的眼睛,下令開倉放糧給災民的。他想,不能把糧食留給日本人,因為護糧的軍隊說過,日本人自進城以來,已經強行徵用了不少糧食。
就聽一個聲音沉靜的說:「你果然來了!」
何文厚半信半疑:「這些軼事,都是風聞吧?」
「是,就是去拚命我也不當賣國賊!」漢威嘶厲的叫嚷。
見漢威的槍在猶豫,淚光在燈下熠熠閃爍。
「屬下也怕人議論我張繼組結黨營私呢,同楊漢辰即便是世交,他平日對誰都遠離幾分距離,把『君子周而不比』總掛在口上。」
「我就猜到你不會死心。」
「回去復命嗎?肯定要去的,不然去哪裡?逃走?出城的路上都是日本人,往哪裡逃?死了算了,這樣就便宜了日本人,他也不心甘呀。就和_圖_書這麼回去復命,大哥不定要用什麼方法折磨呢。」
「這~~~」雲西路遲疑一下,轉而義正詞嚴的說:「總座經常訓示屬下說,這做人的風骨最重要,人可以銼骨揚塵,怕這風骨是不改不了的。楊漢辰有此悖逆賣國的惡行,怕還是生性使然。」
「你跟我玩這些還太嫩,小兔崽子。」漢辰輕聲罵道,又對門外喊:「來人」
「你既然知道內情,為什麼不早說?」何文厚斥責道。
何文厚忍了氣,聽了張繼組訴著苦,這些話他怕永遠不會從楊漢辰嘴裏聽到。
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絕於耳,儲忠良下令賞給挨打受罰的士兵每人四塊大洋養傷。
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不管你再作錯事,你也是我弟弟;不管我再混蛋,我也是你哥哥,改不掉的事實。」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漢威撲倒在泥坑裡。
過了一段時間,楊漢辰和山本大佐及儲忠良等人都趕來了。
「飛機零件被盜,牽扯出軍需處的假帳,這幕後的最大黑手,是雲主任的親戚。」
窗外大雨不斷,副官忽然喊漢威和小黑子過去,說是司令有事傳他們。
「丟的是我們楊家的糧,跟你有什麼關係!」漢威不領情的對儲忠良喊道。
「在屬下手裡,只是漢辰不讓示人。」
夜晚,不出他所料,大哥出現在他的病塌前,依然放了些蜜餞在他床頭。
聽何先生提起鬍子卿,張繼組更是一肚子的怨氣,嘟囔句:「鬍子卿是比屬下口舌伶俐,先生不妨再讓子卿去試試。」
見何文厚驚訝的目光,張繼組就簡單的介紹了李瀟雲及他那個上海警備廳的舅舅同雲西路的密切關係,及昔日在龍城李瀟雲如何調戲漢威被驅逐出城,及至姓李的又出於報復娶了曾與楊漢威訂婚的女子,結果那個女的嫁到李家還心存楊漢威,兩個人梁子越結越深。
「繼組不敢,」張繼組說:「繼組失態,全是為戰局及黨國前途擔憂。出了楊漢辰之流的叛逆賊豎,實屬黨國悲哀。」
漢辰不說話,兩天來只低頭喂漢威服藥,幫他喂飯,夜間陪了他伺候屎尿,清晨露水不散的時候,還扶他到花園裡坐坐。那陽光是那麼的絢爛灼眼,可也是帶了一抹國破山河在的血色。
見何長官暴怒,張繼組支吾不語。
「大哥」漢威大哭起來,「大哥,你三思呀,你不能重走鬍子卿大哥的路,妥協了日本人,你日後後悔都來不及。」
是日本人先聽了槍聲趕到了宋庄糧倉,暴民早已逃進了山溝。
小黑子被移送了軍法處關了起來,漢威身邊沒了親人。
日本人的求情,漢威免除了一場責罰。但一夜的大雨澆淋,漢威發起燒來。
何文厚見翁夫子神色異樣,眼睛濕紅,知道這些往來信件都會過翁夫子的手。就遲疑了接過這疊摸起來厚厚的信封,打來看來,吃驚的「啊?」了一聲。
「而且黑衣社審問楊漢威用的那下流手段,是個男人都要急眼~~」張繼組嘟囔說,「黑衣社那些人又不是頭一次,就是為了屈打成招也不用那麼下~~~」
雲西路退下,何文厚氣惱的看了眼張繼組說:「你去了龍城這麼多次,怎麼就勸不回楊漢辰回心轉意。當年鬍子卿就能隻身四下龍城勸他楊漢辰歸降中央。你m.hetubook.com.com說,你是能力不夠,還是沒拿我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知道了。」漢威說。
漢威如撞見鬼魂般渾身戰慄。
「聽說還算有點志氣,跟楊漢辰這個漢奸兄長鬧翻了臉,被綁在家裡動彈不得。這麼嬌貴的少爺,還真可惜。也不知道能否堅持抗日決心到底。」
「總座是指哪件?若是楊漢威同那個姓李的流氓的糾葛,這個鬍子卿最清楚。當時打傷了李瀟雲的同夥——藍幫老趙的侄子,這事鬧得沸沸揚揚,藍幫懷恨揚言要廢掉楊漢威。還是鬍子卿親自帶了楊漢辰去上海藍幫擺講酒說和。子卿當場送了一輛新買的福特轎車給趙公子壓驚,給足了老趙的面子,才把這事了了。至於西南社刑訊的事,小雲真那麼公道,怎麼國外的期刊里都登載了黑衣社刑訊犯人那不堪入目的照片,聽說一張這種照片賣不少錢呢。」
若換了平時,張繼組也是個油滑了明哲保身的。鬍子卿和楊漢辰這些朋友,都是他力所能及的時候才當朋友,所以對於鬍子卿西安叛亂和楊漢辰屢遭猜忌,他雖然心中多知道些內幕,但總不想引火上身,招何文厚猜忌,或得罪他人。如今既然雲西路藉著楊漢辰叛變的事捅他張繼組刀子,就別怪他張繼組手狠了。「八賊子」,什麼是「八賊子」?張繼組心中憤憤發寒,忠心耿耿的服侍老頭子這麼多年,居然落個「賊子」,他怎麼能心服。
張繼組又說:「那年外面對空軍醜事的傳聞,是楊漢辰的兒媳因為喪夫之痛誤露給報界的,漢辰他真不知曉。如果漢辰有意針對中央,怕早就把帳目公開了。」
翁夫子動情的說了句「總座,是不是我們都誤會楊司令了」
漢威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咬緊牙關,按下扳機。
「是!總座訓示的是!」雲西路暗笑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高聲應著:「龍城方面,日軍從東門進外城,經過宋庄入住縣城,據說要修整數日厲兵秣馬後,從南城和北城出城西進。下一戰,應該是宋將軍守的定城和魯庄。」
「你別不當心,那伙拿了木棍鐵鍬的窮鬼可比士兵厲害,餓急了什麼都敢幹,前些時候還搶劫了日軍供應給養的一輛軍車。」漢辰囑咐說。「如有亂民鬧事,殺一儆百。」
何文厚聽張繼組話中有話,審視了他片刻問:「你此話何意?難不成我想逼反他楊漢辰?」
一陣亂響,窗外床底,門外一共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如從天降。
空蕩蕩的楊家大宅子就剩了他和大哥兩個男人,但目光相對中,各懷心思,充滿怨憤。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張繼組見何文厚已經如他所料的尾隨了他的話套兒追來,就支吾說:「繼組惶恐,有些話如果再不說與總座,繼組怕有負總座多年的栽培。」
張繼組聽得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踹這個落井下石的小人一腳。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閉天黑。
「楊漢威現在怎麼樣?」
「怎麼不開槍?」漢辰嘲諷道,屋裡十分安靜,「衛隊過來,你就沒機會了。優柔寡斷,你還當刺客,你就是想當漢奸都不夠資格!」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