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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過

作者:紅塵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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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鵲橋仙》 第161章 少主不易

番外之《鵲橋仙》

第161章 少主不易

五叔握著那兩股合一擰在一起的藤條在漢辰身邊徘徊,咬了牙狠心地說:「漢辰,你想好了。五叔平素是不喜歡中國的傳統教育模式,動不動就要打孩子,可是你太過氣人了。不是為別的,且不說孰是孰非,也不論你爹過世是否同你有直接關係,父子一場,你惜淚如金嗎?他是你爹!生你養你的老子!你怎麼冷酷得一滴眼淚都沒有?」
漢辰離去,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時,三叔公痛罵一聲:「冤孽,有其父必有其子!」
「老五,他都這麼大了,免了吧。好歹給龍城的掌門人留個臉面。」
漢辰扭頭躲避她說:「讓你看到我這狼狽的樣子,抱歉。」深吸了一口淚說,「楊家的子弟,流血不流淚,流淚給人看更是可笑!他不想看我流淚。」漢辰指指父親的遺像,哽咽道:「我五歲,他教我騎馬,我從馬上掉下來大哭失聲,他就打我,他說男娃子哭得什麼?掉馬尿的男人最沒出息,若是再哭,就狠狠的打,打到不哭為止。我那時候只知道疼了就哭,越疼越哭,他就越打越狠,我娘為了這個眼睛都哭腫了。那之後,我就記得他的規矩,不許和圖書哭,再委屈,再難過也不能哭,因為他不喜歡看,哭了就要被他打。」
聲音停了,過了一陣,哽咽的聲音接道:「三老太爺,是我老胡,求三太爺別為難大少爺了,老胡知道老爺是為什麼死的。」
一塊手帕塞在他手中,關切又心痛地問:「怎麼哭了?府里上下都在議論,說你這個大少爺的親爹死了竟然沒有一滴眼淚,你怎麼躲在這裏哭了,想不到?」
「那麼小的孩子懂得什麼呀?太野蠻了。」玉凝評價說。
漢辰獨自回到書房,黯淡的燈光中他靜靜地對著父親的遺像發獃。
書房內,入夜只有長明燈燈光在跳動,楊家的人都去後院應酬客人們聽通宵大戲。
「這是我頭一次這麼近的仔細看他,我在山峰上背了他的身體下山時,很沉,我不敢看他,我用帕子蒙了他的臉。」嗚咽聲已經泣不成聲,玉凝伸手撫摸著漢辰的背,拍哄著他,忽然發現這位英雄一世在外沉著睿智的楊少帥,竟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候,而那麼巧被她撞倒。
「哪裡的家法說,父親死了,做兒女的就一定要痛哭流涕?人都去了,現在哭還有什和_圖_書麼用?想聽哭,很容易,五叔去門外看,胡管家為父親請來了『孝子賢孫』無數,一天三個饃饃,哭得感天動地,比任何人都悲切,夠了嗎?這能代表他們對父親有孝心嗎?還是對『饃饃』有孝心吧!」
窗外傳來了嗚嗚的哭聲,那哭聲漸漸變大,三叔公對了窗外喝道:「誰在外面呢?」
門開了,胡伯撲跪在地上,看了看身邊的小主人,哭得淚流滿面地說:「三老太爺,大姑老爺,五老爺,老爺他,他是這麼回事。」
「楊家很少有人穿高跟鞋,家父不許,只有我大姐穿。只是她步伐重,不似你。」漢辰調整著心情。
漢辰抬頭望了一眼五叔,五叔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向上一拉,扶他起來。漢辰借力起身,卻眼前一昏,險些跌倒,被煥睿一把攔抱住。
眼淚倏然滾落,這回玉凝親眼見到楊漢辰哭得多麼無助,多麼傷心。
「孽障,強詞奪理!」三叔公罵著,守舊的老儒絲毫容不得子弟的頂撞,指了漢辰的鼻子罵:「你個逆子,你敢頂撞長輩,難怪你爹生前總罵你忤逆,罵你同他打擂台,該打,真是該打!小五,你等什麼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而胡伯卻哽咽著指著地上兩塊油亮並不顯眼的青磚說:「這塊磚,是大少爺剛跪過的,老爺在的時候,這二十幾年,大少爺都是跪這裏,跪出個坑了。旁邊那塊,是七爺的,七爺和大少爺商量好這麼跪的,那時候是年少開玩笑,說看誰先把這磚跪穿,到底是大少爺這塊坑深些。」
漢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猶如父親在世時他總跪在這塊青石磚上罰跪的樣子。
「我爸爸過世時,我哭得很兇,不是哭給外人看,是自己傷心。人是有情感的,這不同於動物,所以有感情就要發泄。我傷心,我哭了,我絕不在乎誰看到,誰笑話,誰說什麼。傷心了想哭就哭,開心了想笑就笑,才是真真實實的人。這點上,我喜歡子卿,我們都很認同這點,為什麼讓自己活得這麼壓抑?為什麼要活給別人看呢?我知道你負擔很重,許多眼睛都在看著你,你舉手投足都要去讓自己像是龍城的少主,楊家子弟,這樣太難了。」
眾人這才發現兩塊磚上卻是有坑的痕迹,還真很是顯眼。
當胡伯講到了二太太的謊言,講到了這些年老爺對大少爺的不公m.hetubook.com.com,及至那晚上父子二人的對話,及老爺逼了大少爺叫一聲爹都不得其果鬱悶而歸時,胡伯哭倒在地,泣不成聲。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副官在問:「司令在哪裡?軍部有急電。」
「你沒回頭如何知道是我?」玉凝好奇地問,拉過漢辰的手,將一塊朱古力塞在他手中。
漢辰跪在地上沉默不語,目光平視,煥睿惱得用鞭梢抽了一下他的背罵:「你骨頭還挺硬,死不開口不是?」
胡伯就將他碰巧見到和從嫻如及乖兒口中得知的近來半年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說出,當講到二太太之死時,五爺煥睿手中的藤條掉在了地上,驚愕得難以置信。
身後細微的腳步聲,咯咯作響,漢辰慌忙揉了滿臉的淚哽咽問:「你怎麼隨便闖人家的內宅?」
漢辰手撐了桌案,仰面看著牆上供著的遺像。
聽了這些匪夷所思的事,五爺煥睿用一手蒙了臉陷入痛苦的沉思。
「五爺,你是知道二太太的,二太太說她少女時最想嫁的是五爺你,埋怨是大太太執意把她許給了老爺為小妾,才誤過了同五爺的一樁好姻緣,這樣才嫉恨大太太。二太太她要報復,就報復在了大少爺身hetubook.com.com上。」
「膝蓋酸了,還是起得太猛?」煥睿的聲音裡帶了歉意,對漢辰的氣勢洶洶也減弱了。
他記得早些年,父親書房裡曾有一面西洋穿衣鏡,正照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尤其是他被父親責打得體無完膚時,父親就要揪了他瘦弱的胳膊扔到穿衣鏡前,讓他看自己的模樣。那面鏡子是他在楊家的恥辱柱,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物件。如今,那面鏡子不見了,是因為二娘過世時點破了什麼「克父冤孽」這些鬼話的來歷,父親當時就懊惱的吩咐人把那面鏡子收去了庫房,不想再見到。直到那時,漢辰才恍然大悟,原來父親在書房裡擺了那面鏡子在他面前,是用來照他這個「妖孽」的,何其的滑稽?
漢辰搖搖頭,咽淚笑笑,自嘲道:「我從來不敢這麼靠近的仔細看他,小時候,他喊我靠近他,多半就是要挨打。長大了,我不敢正視他,因為我不想看到他的臉,我同他說話,低眉順眼,我可以不必看他的神色,我但盡自己為人子的職責。」
三叔公聽了外面的嘈雜聲,沒有勇氣看漢辰,吩咐一句:「你去吧。」
煥睿咽了口鬱氣,挽了袖子掄起藤條,那藤條掄下就要抽到漢辰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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