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鵲橋仙》
第168章 五叔父
他睜不開眼，覺得大哥的手在他身上擺弄，觸到他傷口沙痛，似乎在給他上藥，他沒了氣力，無禮地昏了過去，那是昏厥，不是睡，他再睜開眼時，身上的肉撕裂一般的痛，眼前是大哥那張閉目養神的臉。心疼一驚，如見到了惡魔，大哥的容顏從來沒有眼前這麼的可怕，彷彿是青面獠牙的妖怪。
乖兒掙扎了要起身，大哥也驚醒，剛要去抱緊他，他一掙身，從大哥腿上滾落到地上，疼得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回頭看了一眼五爺問：「五叔父，可曾用過早飯，添雙筷子一道吃吧。」
「胡說，小爺不吃飯，會餓死的。」四兒嚇唬他，側頭強忍了淚。
五爺煥睿拍拍漢辰的肩頭，無聲地安慰。
乖兒忍了痛，沙啞的嗓子想喊嫂嫂給他一口水，又喊不出來，竭盡全力用手抓撓著喉嚨，乾裂的喉嚨似乎要裂開，如烈火焚燒乾柴，他m.hetubook.com.com想撕開喉嚨，又沒有足夠的氣力。
「胡說，吃飯！」大哥喝罵。
漢辰停住了步子，無奈地仰頭望天，一撩衣襟規矩地跪下。
乖兒強忍了淚，想笑又笑不出，一臉的苦笑對嫂嫂安慰說：「乖兒身上熱，想出來涼涼。嫂嫂，你病了嗎？為什麼四兒姐姐說嫂嫂病了？嫂嫂要打針吃藥嗎？嫂嫂乖乖地聽話，打針不疼的。」
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麵送到乖兒的眼前，乖兒偷眼看了看大哥，驚恐的目光拚命搖頭說：「乖兒不餓，什麼也不吃，乖兒不餓。」
嫻如瞪他一眼，哽咽著聲音哄他：「乖兒，聽話，就是讓嫂嫂高興一下，吃一點，吃半碗好嗎？」
乖兒伸手要去抓五叔的褲子，猶豫一下又沒敢去抓，他怕弄髒五叔漂亮的褲子。
「乖兒！」大哥起身去扶他，他連滾帶爬向後逃，張皇和圖書地爬滾到門邊，翻身起來撒腿就跑。但是腿酸痛無力，才奔出幾步踉蹌著撲跌出去，門牙磕在青石板地上，疼得他哭不出聲。
※※※
咕咕的幾聲響，從乖兒空空的腹中傳出來，嫻如破涕為笑哄著乖兒問：「還說你不餓，你聽聽，肚子都在叫苦喊餓了。」
嫻如的眼淚倏然而下，同漢辰將乖兒送到房中，放在鬆軟的被子上，看著小乖兒青紫的傷，眼淚更是決堤般流下。
乖兒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自己被波浪托起，托起身子就不能沉下去。耳邊含混著嫂嫂的聲音，聲音中帶著海浪的嗚咽：「你要是心裏有火，就打亮兒吧，不要打乖兒了。爹爹去了，好歹要對乖兒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好些。亮兒好歹還有～～」
「死了就去找爹爹吃早飯了，爹爹不嫌棄乖兒的。」乖兒執拗的說。
冰兒豪爽地說：「好呀，就來討擾了。」
嫂m.ｈetuｂｏｏk•com•ｃｏｍ嫂嫻如追出來時有些氣喘吁吁，撲過來抱了他貼著他的小臉喊著：「乖兒，乖兒，嚇死嫂嫂了。」
「乖兒，你做什麼？乖兒，你怎麼了？不要嚇唬嫂嫂，乖兒！」嫂嫂驚呼著失聲哭出來，強勁的手握住他的腕子，箍得他無法動彈，是大哥，那是大哥的手，他太熟悉了。
「哦？楊家的規矩，說來我也聽聽，楊家的什麼規矩？」五爺煥睿問，含著笑。
「漢辰，怎麼了？」五叔問，回頭去拉乖兒，乖兒拚命搖頭。
大哥煩躁的聲音：「嫻姐你多心了，你真那麼慷慨捨得亮兒？還是一定要做個賢惠的楊家大少奶奶給世人看？乖兒是我的弟弟，父親去了，就剩下我們兄弟，我自然要管教他成人。你是見到他在飯桌上如何的沒有教養丟盡楊家的臉面。都是父親平日太寵慣他，知道說是父親老來得子未免嬌慣幼子，不知道都要ｈｔｔps://wｗｗ.ｈeｔuｂoｏk.cｏｍ•cｏm笑楊家沒有家規了。」
「五～五叔父。」乖兒嗚嗚地哭，哭得可憐，又惶然回頭，緊張地縮躲到五叔身後去躲大步趕來的大哥漢辰。
乖兒已經拚命搖頭，嗚嗚地哭了說：「乖兒不吃，乖兒會壞了規矩，大哥的規矩乖兒不知道，爹爹不曾這麼要乖兒吃飯。爹爹說看乖兒吃得香他就高興，大娘也這麼說的。乖兒怕挨打，大哥打人太疼，乖兒不吃了，再也不吃飯了。」
漢辰抿咬了唇，轉身大步離去，五叔煥睿隨後跟他出去，喊住了他：「老大，等等！」
煥睿平靜地說：「漢辰，走，我們讓乖兒先進房間，莫要著涼。」
漢辰沒有停步，他想逃走，逃去一個無人的地方，五叔厲聲喝道：「楊漢辰，這就是你的規矩，長輩喊你都不見你應聲止步？」
亮兒嚇得哇地大哭起來：「阿爸不打亮兒，亮兒怕，亮兒怕疼，亮兒不吃雞腿，亮兒什hetubook.com.com麼都不吃了！」
乖兒搖頭如貨郎鼓。
此前，他在父親的呵護下長大，生活得無憂無慮，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痛打，他曾經有幾次被大哥打，但是現在才知道當初大哥是如何的壓制了怒火，如何的手下留情了。
抬頭時，看到一雙油光可鑒的皮鞋。他抽噎著抬頭緩緩向上看那筆直褲線的西褲，西裝，那彎身來扶他的雙手，那是五叔。
※※※
漢辰微躬了身說：「父親留下的規矩，楊家的子弟，行為舉止都要符合大家子弟的規範。」
「五叔，漢辰在管教小弟，教他楊家的規矩。」漢辰正聲說，毫無懼色。
乖兒被大哥抱回了房裡，他周身在顫抖，不知道是天寒發抖還是心理的驚恐。
床的一角，小老鼠般躲著一眼驚恐的小亮兒，漢辰掃到他問了句：「如何不去上課？」
嫻如這才記起揉揉淚眼對四兒吩咐：「乖兒和亮兒還沒吃早飯，大爺也沒用飯呢，快去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