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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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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七章 反攻、翻盤,冤案、鐵案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七章 反攻、翻盤,冤案、鐵案

胡威之落網,可算是「自投羅網」。
頗出乎唐景崧、阮知方等人的意料,胡威逃出皇城之後,非但沒有趕在四門緊閉、全城大索之前,逃出京城,反而留在城內,藏了起來。
「維公,」他用很誠懇的語氣說道,「目下,最緊要的事情有兩件,一件是新君登基,一件是收拾人心——匪如此,政局不能安定!」
說到這兒,虛虛的拱了拱手,「應該仰體天心、仰體天心啊!嘿嘿,嘿嘿!」
好,就照你們說的辦!
至於楊義嘛——只不過是一個負責執行的角色罷了。
阮知方不搭理他,繼續對著唐景崧,語氣更加的懇切了:
張庭桂嘟囔,「也不見得能耽擱多久……」
張庭桂表示支持。
胡威兀自封官許願:大功告成之後,哥哥我做勤政殿大學士,兄弟你就是兵部尚書!
第二天,入夜之後,他從藏身之處溜了出來,開始行動。
「萬年基」就是陵寢,嗣德王的陵寢稱「謙陵」。
這……
「大哥,你不曉得,『外禁』的這些個兵,都是軟腳蟹,打不了正經仗的!平日里,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負老百姓,頂多、頂多……抓幾個小毛賊罷了!這個,若跟欽使護衛團見仗,我怕……」
……
哎喲我滴個天爺,你介不是叫我把頭往老虎嘴裏伸嗎?!
「『謀弒』為『大逆』之最,」阮知方說道,「一旦坐實了,律有明文,不分首從,一律凌遲處死!到時候,再怎麼『加恩』,也不過『斬決』m•hetubook•com.com,頂多、頂多,賞一個全屍——或者『絞決』,或者『賜死』。」
這個話,唐景崧無論如何不能反對,只好點了點頭,「是!」
而且,態度雖然委婉,卻非常堅定。
「此其一,」阮知方繼續說道,「其二,此案若要辦,便要辦成鐵案!要經得起千秋的史評!不然,莫說你我將為後世譏刺,就是當下,恐亦有大可慮者!」
胡威偷入「外禁」右軍的消息,果然泄露出去了,右軍裡頭,也果然有人跑去告密,阮秀的動作若再晚一步,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頓一頓,「以『謀弒』加之於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必然要興起滔天大獄!則瓜連蔓抄,勘磨捶撲,朝野上下,一路哭聲,不知……伊于胡底?到時候,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收拾人心』,又從何談起?」
阮秀繞室彷徨,過了好一陣子,終於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說道:
「再者說了,」阮秀繼續說道,「這個反,造來造去,不是也沒造成嗎?——連個大宮門都攻不進去!」
「大位虛懸,人心浮動,政局是安定不下來的!而政局若不能安定下來——維公,北圻那邊兒,咱們即將同富浪沙接戰,順化這兒,若紛紛擾擾,這個……與大局有礙啊!」
安置好了胡威,阮秀悄悄的叫過來兩個親信——也是他的結拜兄弟,把事情說了,然後問,你們說,咱們何去何從啊?
唐景崧微微一笑和-圖-書,「天朝和越南的情形,畢竟不大一樣——再者說了,辛酉政變,到底也殺了載垣、端華、肅順等三人。」
兩個親信異口同聲:
阮秀心想:沒腦袋的兵部尚書?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藉口?哼,我看,你就是膽小!就是貪生怕死!就是……忘了咱們生死兄弟的情分!」
唐景崧心想,我本來也沒想什麼「和氣致祥」、要什麼「騰挪餘地」——我本來就是打的一個「不分首從」的主意。
不過,嘴上沒說什麼。
第一,以卵擊石的事情,絕不能做!
就這樣,胡威被他的「生死弟兄」五花大綁,送回了他前一天逃出來的皇城。
「還有,大哥,『丁導之亂』的時候,咱們『內衛』擎天保駕,同『外禁』的叛軍,殺的血葫蘆似的,我手下的這支兵……呃,你曉得的,當年是尊室菊管帶的,是參加過叛亂的呀!這個……可不見得個個都服我啊!平日里還好說,可是,叫他們跟著我再造一次反?我怕……呃,號召不起來啊!」
阮秀見到胡威,大吃一驚,嘴唇都有點兒哆嗦了:哎,我說哥哥,現在全城大索,到處正在抓你,你咋還在這兒涅?
謀之於鄭國魁,鄭國魁表示,我的責任,主要在軍事,政務方面,維卿你盡可以自作主張;當然,定案之前,要向輔政王請示。
請示當然是要請示的,不過嘛,在此之前,先要搞掂越南人——
將此案定性為「謀弒」,尤其是把這個罪名和圖書安在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親富宗室」的頭上,需要阮知方、張庭桂的支持。
待聽了胡威的「反攻」的計劃,嘴上不出聲,心裏卻連連叫苦:
第二,內閣和樞密院聯署的命令,說得清楚,「胡威矯詔謀弒,大逆不道,現已解去一切職銜,通緝在案,如若現身,立予捕拿,不吝重賞;若有窩藏乃至附逆情事的,嚴懲不貸,禍及宗族」——則該如何趨福避禍,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
唐景崧目光微微一跳,不由看了眼鄭國魁,鄭國魁面色依舊平靜,不過,也微微的皺了皺眉頭。
胡威落網,頗給唐景崧以鼓舞,他決定照原計劃,想方設法,將這個案子辦成以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親富」宗室為主謀的「謀弒」大案。
做什麼呢?
兩個結拜兄弟苦口婆心:大哥,胡威偷入「外禁」左軍,這個消息,遲早是要泄露的!——就是現在,說不定已經有人跑去告密了!咱們如果放走了胡威,「上頭」也好,「下頭」也好,都不會放過咱們的!
「是,是!」阮知方說道,「不過,我想……事不同而理同!關鍵是兩位慈聖『和氣致祥』的懿訓,咱們做臣子的——」
再一頓,「另外,古往今來,新君踐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恩』——沒有個一邊興大獄,一邊『克承大統』的道理!若以『謀弒』加之於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則必然要等到這件大案塵埃落定之後,才能轉頭去辦理新君登基和*圖*書的大事——如是,『大事』就耽擱了!」
「唉!」阮秀說道,「『丁導之亂』是被逼無奈啊!聖上逼著『外禁』的兵替他起『萬年基』,工程浩大,工期緊急,又不給夠吃的,如果不造反,不是擎等著累死、餓死嗎?」
「鐵案」、「史評」、「譏刺」云云,暗指以「謀弒」加之於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證據不足,有「欲加之罪」之嫌。
胡威到底是大哥兼老上司,積威已久,最後,阮秀忍氣吞聲的說,好吧,就照大哥的意思辦!不過,你得讓我先跟下頭的人打個招呼,先……布置一下再說!
「這……」
胡威大皺眉頭,「打不了正經仗?那『丁導之亂』又怎麼說啊?——連造反都敢,還說『打不了正經仗』?」
阮秀心中猛地一跳:啊?
有趣的是,胡威的兩個親信,確有先見之明:
前文說過,禁軍分為「內衛」、「外禁」,部分「外禁」參与了「丁導之亂」,叛亂敉平之後,由管帶「內衛」的胡威,節制全部禁軍;胡威有一個刎頸之交的結拜兄弟,叫做阮秀,原在「內衛」當差,胡威接手「外禁」之後,提拔阮秀管帶「外禁」的右軍,他「反攻」、「翻盤」的賭注,就押在阮秀身上。
胡威火了,「什麼叫『再造一次反』?瑞國公是大行皇帝唯一子嗣!大行皇帝駕崩前親口說了,『傳位於瑞國公』!瑞國公繼皇帝位,名正言順,天經地義!這一回,咱們還是擎天保駕!造反的,是阮知方、張和_圖_書庭桂!是清國——」
頓了頓,「維公,一旦定了『謀弒』,咱們可就沒有任何騰挪餘地了啊!——『和氣致祥』四字,是無從談起了!」
然而,阮知方表示反對。
……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
「我記得,」阮知方說道,「維公你說過的,辛酉政變,兩宮皇太后曾有諭示,『和氣致祥』,因此,顧命八大臣雖大逆不道,卻只誅載垣、端華、肅順等『三凶』,其餘五人,最重的處分,不過充軍——『三凶』之外,與逆者竟然盡數保全了!這真正是天恩浩蕩!兩位慈聖的心胸氣度,真正是叫臣下欽服不已啊!」
張大學士一想到瑞國公等人居然要拿胡威這個「一介武夫」取代他這位「士林宗鏡」而為「首輔」,氣就不打一處來——
大哥,當機立斷啊!再遲一些,說不定就趕不及了!——就叫人趕在咱們前頭了!到時候,非但一件眼看著到手的大功勞沒有了,咱們還成了「窩藏」、甚至「附逆」!自個兒掉腦袋不說,一大家子也跟著倒霉啊!
「當下即有『大可慮者』?」唐景崧眉毛微微一揚,「含翁,這話怎麼說呢?」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個好消息:胡威落網了。
說到這兒,想起清國是宗主,越南是藩屬,天底下沒有宗主造藩屬的反的道理,只好打住,改口道:
「反攻」,「翻盤」。
你一句,我一句,兩個「生死兄弟」吵了起來。
……
「謀弒」好!——罪名愈重愈好!這班人,個個都該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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