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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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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八章 斬草未除根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八章 斬草未除根

阮知方侃侃而談,將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張庭桂雖不甘心放過應和公、太平公等,卻也不由的開始擔心起來,看了唐景崧、鄭國魁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也是,越南『在教』的很多,真亂起來,這班人,說不定都會卷進去,如是,也挺棘手的……」
「『睿斷』不敢當,」唐景崧乾笑一聲,「不過,含翁這個『前例』,未必『可援』啊!阮福洪楫是典型的衛道之士,他舉兵造亂,口號是『清君側』——事實上,他也確實只是奔著『清君側』去的,並無意于大寶,因此,大行國王才不為己甚的。」
「這樣吧,」唐景崧淡淡的說道,「楊義凌遲、胡威斬決,這個不變;瑞國公——嗯,含翁、登翁都說了,『梟獍之尤』!既如此,何能輕輕放過?賜死吧!至於應和公、太平公——算了,就照含翁的意思辦吧!不過,加上一條,『閉門讀書』!」
總不敢說那位「本夫」竟然是個「不懂事兒的」吧?
說著,看了張庭桂一眼,張庭桂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啊?……哦,是,是!」
阮知方、張庭桂不由再次豎起了耳朵。
唐景崧轉過頭來,「好了,這件案子,大致就這麼定了——」
這幾句話說到很不得體,阮知方一聲冷笑,立即懟了回去,「那可未必!登翁莫不是忘和-圖-書了黎文魁之亂?」
唐景崧不肯放過瑞國公,阮知方也是能夠理解的:
嗯?
鄭國魁木無表情,唐景崧臉上,陰晴不定。
……
「這一次,大行國王一旦棄臣下人民,一個內侍,居然就可以隔絕內外,幾乎釀成顛覆之禍,教訓很深!這個,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某些制度,必須有所更替了!」
「我以為,總有一天,要將親富的勢力,徹底清出越南的!可是,這股勢力,盤根錯節,不是單憑一、兩件案子,便可以連根拔出的!操之過急,只怕……欲速不達啊!」
這個話,說到了頭兒了。
唐景崧微微一笑,「到底還是得有一點兒區別——還是斬決吧!」
阮知方立即說道,「是啊!若是太平時節,有欽使護衛團坐鎮,亂就亂了!咱們也不怕他!不論亂子鬧的多大,最後總是能夠敉平的!可是,目下的局面——」
張庭桂覷了覷兩位天朝上使,心下不安,對阮知方說道:「你多慮了!有『欽使護衛團』在,就有人不甚甘服,也只好……『腹誹』,難道……還敢鋌而走險不成?」
「呃……是……」
唐景崧看了看鄭國魁,鄭國魁微微頷首,意思是我木有更多的補充了。
頓一頓,「關於新君的人選,二位有什麼高見?」
同時,也要給「親富」一hetubook•com.com派一個嚴重的警告。
「還有,」阮知方沉吟了一下,說道,「新君的本生父,必須是一個溫良恭儉、謙虛退讓之士……」
唐景崧、鄭國魁點了點頭,以示贊同之後,唐景崧換了話頭:
新君的人選,只有兩個,一個是養在正蒙堂的阮福膺祺,一個是養在養善堂的阮福膺祜,都在襁褓之中,不論選誰,實在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於是,心裏雖為瑞國公感嘆,臉上卻神色不露,口中則連聲說道,「是!是!」
這是「正論」,唐、鄭、阮都點頭。
頓一頓,「南圻已非吾所有,北圻亦是一個……呃,敵我『共有』的局面!如果亂了起來,北圻的戰事,固然增添變數;中圻……順化,這個,肘腋之下,更是可慮啊!」
「對!對!」張庭桂大點其頭,「這是防患於未然——新君的本生父如果是個不懂事兒的,將來,說不定就會幹政!」
「以含翁之見,」唐景崧開口了,語氣乾巴巴的,「此案相關人等,該如何處置呢?」
張庭桂既為首輔,自然首先發言,「正蒙堂、養善堂……應該挑身子骨兒較好的那一個吧?」
張庭桂張了張嘴,囁嚅了一下,沒說出啥來。
唐景崧看了鄭國魁一眼,鄭國魁先是微微揚首,次之微微頷首,兩個微妙的身體語言https://m.hetubook.com.com,前者表示:我只管軍事,政務方面,你拿主意吧!後者表示:若問我個人的意見,我大致認同阮知方之所說。
頓一頓,「當然,反覆勘磨,相關人等,自承其罪,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毋庸諱言,口供和證據,到底不是一碼事兒啊!」
「不過,」唐景崧說道,「含翁說的,也有道理——」
「唉!殷鑒不遠,寧不驚心?」
阮知方回過頭來,語氣懇切之外,變得沉重了:
再一頓,「當然,以上只是我一己的管見,到底如何定案,還要仰仗維公和棟星將軍的睿斷!」
「維公,棟星將軍!接下來的話,我就放在這裏說,出於我口,入於二位之耳——敝國聖祖此舉,其實大有可議,應和公母子,實在是無辜的!不過,敝國聖祖到底沒有以更加嚴重的『謀逆』加之於應和公母子——非不想也,是不敢也!然而,還是激起了幾乎不可收拾的大亂!」
再一頓,「只有口供,沒有證據,即加『謀弒』于瑞國公、應和公、太平公等,只怕……人心不服啊!」
「呃,」阮知方有些尷尬,「這個,也是……」
阮福洪楫是在《壬戌和約》草簽之後起兵作亂的,他要「清」的「君側」,是潘清簡一班「親富」的大臣。
「維公,棟星將軍!越南宗室、重臣,多有親附富夷www•hetubook.com•com的,對此,我亦痛心疾首!可是另一方面,亦不得不承認,此情形其來有自,並非無水之源、無本之木!畢竟,阮福氏復國開朝,多承富浪沙之力,越、富百年淵源,枝連蔓牽,欲一刀兩斷之,難啊!」
頓一頓,「如此處分,也算是有前例可援——富平郡王阮福綿安之子阮福洪楫舉兵造亂,事敗后,所獲處分,不過『閉門讀書』而已,連爵位都沒有削掉——阮福綿安薨后,阮福洪楫接了富平郡王的位子。」
「閉門讀書」——就是軟禁了。
這也是「正論」,不過,只好聊具意思,暫時不宜深談,因為,天朝那邊兒,有一位「本夫」,正在「干政」呢。
「當年,敝國聖祖以『悖逆倫常』加罪于應和公母子,輿論大嘩,如鼎如沸,嗣後,黎文魁起兵作亂,遙奉應和公為正朔——這場大亂,席捲南北,並將暹羅、真臘以及富浪沙都卷了進來,最終雖然被敉平了,但國家已是元氣大傷!」
再一頓,「還有,本朝龍興于……呃,本朝起於南圻!南圻地方,同情、追思英睿太子的人,尤其之多!若應和公、太平公罪不當其罰,南圻人心浮動,將來咱們克複南圻之時,也必定會……增添更大的阻力啊!」
「尤其是英睿太子一脈,於國家有功無過,卻一再遭遇橫逆,越南國內,不論廟堂之高,還www•hetubook•com.com是江湖之遠,同情他們的人,都非常之多——」
「呃……」阮知方字斟句酌的說道,「楊義凌遲,胡威斬決!瑞國公……削去爵位,廢為庶人!應和公、太平公……呃,雖然卷進了逆謀,但畢竟是為楊、胡、瑞等所誤的,我看,由公爵降為伯爵,大致上……也算罪罰相當了。」
不過,還是有點兒不甘心,「那個胡威,罪大惡極,是不是……也該凌遲處死?」
「維公,棟星將軍!」阮知方說道,「瑞國公梟獍之尤,是不消說的了!考其心性行徑,即便投畀豺虎,亦不為過!可是,到底暫時還無法證明他同『赤灶丸』有什麼直接的關聯——因此,就很難證明他和『謀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應和公、太平公等人,就更加不必說了!」
「當然,黎文魁造亂,還有其他的原因,不過,無論如何,應和公母子罹罪,是重要誘因之一!」
阮知方、張庭桂立即豎起了耳朵。
瑞國公即便廢為庶人,亦是新君的潛在的最有力的競爭者,這一點,考諸黎文魁之亂,亦是「殷鑒不遠」——王太孫已經被廢為庶人了,黎文魁照舊拿他做號召,唐景崧堅持「賜死」,是「斬草除根」的意思。
不過,能夠保住應和公、太平公的性命,而且,他們的爵位,雖然降了兩級,畢竟也算保住了,對此,阮知方已經很滿意了,不能要求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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