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亂清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九章 天朝的歸天朝,藩屬的歸藩屬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三零九章 天朝的歸天朝,藩屬的歸藩屬

「是,」他澀聲說道,「此確為……萬全之策。」
「鄭棟星的這一炮也打的好!」曹毓瑛說道,「極乾淨、極利落!一炮即定乾坤!多少宵小,震撼莫名,再不敢生出異心?」
文、許、郭都點頭,曹毓瑛「一炮即定乾坤」之說,確為「的評」。
「我是這樣想的,」唐景崧緩緩說道,「大戰在即,越南『親富』的宗室、大臣,卻如此之多,戰端一開,哪個敢保證,這班人裡頭,沒有里通富夷,給朝廷下絆子的?若以『謀弒』之罪名,加於某公、某公、某公,將潛在的不逞之徒,一網打盡,其實,就未必需要這三條來『亡羊補牢』了——」
「唐維卿、鄭棟星所可貴者,」許庚身說道,「尚不止於當機立斷——只有早已成竹在胸,事發之時,才能夠當機立斷!」
許庚身有些心急的樣子,探了探身:「琢如,請道其詳!」
意思是,養大成人的概率,要高一些。
因為,所謂「成竹在胸」,是指唐、鄭對於嗣德王之薨,是有預期乃至預案的——即是說,「赤灶丸」是個什麼貨色,嗣德王的身體狀況何如,以及以他這個身子骨兒,大劑量服用「赤灶丸」,可能導致什麼後果,唐、鄭都是心裡有數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唐景崧的話里,隱含著濃重的威脅:
他內心深處,雖然隱隱覺得不安,可是,終究不能抵抗這個誘惑,異議的話,終究說不出口。
「顧命大臣」固然做不成了,掌控內廷、外朝什麼的,更是無從談起。
確實是「多少宵小,震撼莫名,再不敢生出異心」。
一個念頭跳了出來:
頓一頓,「不稱皇帝,稱什麼呢?」
徐用儀進來了,和_圖_書手裡捏著封電報,「王爺,日本長崎的急電!」
話剛說到一半兒,就聽門外衛兵唱名報告:「軍機章京領班徐用儀求見!」
啊?
其次,「唐三條」是一個整體,如果異議,唐景崧提第一條、第二條的時候,就該異議了——可是,自己沒有異議,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第一條、第二條大大的加強了自己的權力?
頓一頓,「咱們既不肯斬盡殺絕,就不能不多加提防!因此,『亡羊補牢』之舉,必不可少啊!」
阮朝開朝的嘉隆王,廟號「世祖」,謚「高」,越南內部稱之為「世祖高皇帝」;繼之的明命王,廟號「聖祖」,謚「仁」,越南內部稱之為「聖祖仁皇帝」;繼之的紹治王,也即嗣德王之父,廟號「憲祖」,謚「英」,越南內部稱之為「憲祖英皇帝」。
張庭桂大聲叫好,「好!維公高見!如是,內閣、樞密院本就位處內廷,再也沒有人可以『隔絕內外』了!」
郭嵩燾:「廟號、謚號呢?」
「我能夠想到的,」唐景崧說道,「攏共大約三條——」
關卓凡沉吟了一下,「就仿朝鮮的例吧!越南的君主,對天朝,稱『國王』;對內,以及對其他國家,可稱『大王』。」
「所以,」唐景崧朗朗說道,「欽使駐節之地,就由玉溪寺搬到……勤政殿右廡吧!」
頓一頓,「第一條,新君沖齡即位,朝廷端賴老成,必得有肱骨之臣,『贊襄政務』,含翁、登翁,二公老成謀國,威望夙著,依我之見,『贊襄政務』,當以二公領銜!」
這也是「的評」,不過,軍機處為大政所出之地,這個話頭,只宜私下底深入,在此,點到為和*圖*書止就好了。
捫心自問:捨得嗎?
這個權力,太大了!
「天朝的歸天朝,藩屬的歸藩屬——」關卓凡微笑說道,「博川這個話有味道!」
張庭桂一張老臉,立即放出極燦爛的光芒來,好像在鼻頭之上,點起了一支牛油蠟燭一般。
「對!」文祥沉聲說道,「天朝的歸天朝,藩屬的歸藩屬——各歸其位!這才是真正的宗藩制度!」
阮知方心頭,湧起一陣苦澀,然而,形格勢禁,不如此,又能怎麼樣呢?
首先,唐景崧的這三條,尤其是第三條,在口吻上,是直接作出決定,而不是跟他們商量。
阮知方亦是心中大大一跳:如是,內廷、外朝,全在「贊襄政務」的大臣——即「顧命大臣」的直接掌握之中了!
頓一頓,「另外,登翁、含翁,咱們可就做了面對面的鄰居了——彼此往來,不論辦什麼事情,都方便的很了!呵呵!」
不,只怕還不止於「駐越大臣」!
所謀者何?
有好處你就默認,沒好處你就異議?
你們如果不同意我的「唐三條」——其實是「第三條」——我就對「親富」宗室大開殺戒!
「第二條,目下,內閣、樞密院,雖在皇城之中,但距離禁城太遠了!一旦有事,呼應不及,乃至為不逞之徒『隔絕內外』!所以,從明天開始,內閣、樞密院,就應該搬進禁城!」
這一炮,除了叫禁城裡頭的亂黨來不及做進一步的反應外,更給相關人等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撼——胡威為其把兄弟和部下「縛送」到案,阮知方、張庭桂對「唐三條」不能置一辭,都和這一炮,有著直接、間接的密切關係。
阮知方、張庭桂都有些瞠目結舌www.hetubook.com.com的樣子,張庭桂的腦子亂糟糟,還沒完全回過味兒來,阮知方心念電轉,片刻之間,卻已是心思清明:
阮知方亦是雙眼放光,本想謙虛一番,一轉念,這裏還牽扯著張庭桂,自己如果「謙辭」,張庭桂不能不跟進,嘴唇微微動了一動,忍住了。
二擇其一,你們選罷!
曹毓瑛、許庚身、郭嵩燾都笑了起來。
「不錯!」許庚身大聲說道,「而且,從今往後,越南歷代君主,不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再不能稱『皇帝』了!」
這不成了「駐越大臣」了么?
郭嵩燾想了一想,說道:「那就成了……嗯,『世祖高大王』、『聖祖仁大王』、『憲祖英大王』了!」
呃,這個,這個……
「唐維卿、鄭棟星的話,說的雖然委婉,」郭嵩燾說道,「不過,我看他倆的意思,似乎,這個新君的人選,正蒙堂、養善堂兩者之中,養在正蒙堂的那一位,叫做阮福膺祺的,更加適合一些?」
那邊廂,張庭桂也終於反應過來了,不由自主,重重的「啊?」了一聲。
阮知方張了張嘴,沒說出啥來,再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啥來。
「好!」文祥拿手在奏摺上輕輕的拍了一拍,含笑說道,「自此以後,王爺加於唐維卿的『大清班定遠』,便不為虛譽了!——唐維卿盡可居之不疑了!」
唐景崧再次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樣的道理,天朝欽使,目下駐節玉溪寺,雖在京城之中,卻在皇城之外,距離禁城,更是太遠了些!一旦有事,更是呼應不及!」
幾位大軍機都笑了起來。
頓一頓,「還有,這兩個小孩子,經醫生檢查,都算健康,不過,阮福膺祺畢竟大和_圖_書了一歲。」
北京,紫禁城,軍機處。
「嗯,我看,」唐景崧繼續說道,「勤政殿的左廡,拿來做內閣、樞密院的『直房』,十分合適,二公以為何如?」
……
彼時,攻入禁城,可架梯越牆,可以大木撞開宮門,甚至,「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不必「攻城」,只「攻心」,守門軍衛,就可能投降,但鄭國魁選擇了最直接、最迅捷也是最激烈的一種方式——炮擊。
……
什麼?!
呃?……啥意思啊?……
幾個大軍機都轉著念頭,曹毓瑛慢吞吞的:「仿朝鮮例?」
「這個嘛……准其保留吧!」
再次,因為「唐三條」是一個整體,自己若反對第三條,則第一條、第二條也就不作數了——
自己捨得,張庭桂捨得嗎?
唐景崧微笑,看向阮知方。
文、許、郭一起看向關卓凡。
沉默了好一陣子,終於,張庭桂首先表態了,「維公睿見,『亡羊補牢』……呃,必不可少。」
見張庭桂、阮知方都沒有推辭,唐景崧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琢如『講究』二字,」文祥微笑說道,「聽上去,大有講究啊!」
可是,這個權力,是交到自己手上的啊!
而且,所謂「顧命大臣」,亦在天朝欽使直接掌握之中!
張得開這個嘴嗎?
這一層,自然不宜「深入」,不然的話,就「誅心」了——你們明知嗣德王這麼瞎折騰,可能有「不諱之事」,身為「天朝上使」,為什麼不加干涉?
「如此一來,」唐景崧「呵呵」一笑,「除了呼應自如,杜絕再有瑞、楊、胡之類的逆賊作亂的可能——」
「大清班定遠」,是文、許、郭在朝內北小街第一次見到唐景崧的時候,關卓凡https://m.hetubook•com.com對唐的稱譽,這頂大帽子,唐景崧當然不敢「居之不疑」,當即遜謝不遑,那個時候,唐的身份,還只是「越南採訪使」,銜級亦不過「六品京堂」。
「我想,」曹毓瑛說道,「這一回,越南新君登基,可要好好兒的講究一番了!」
略略一頓,加重了語氣,「不論對內、還是對外,這位新君,都不能稱『皇帝』了吧?」
當然了,也可以這樣辯解:就有心干涉,可是,帷幄之私,叫俺們如何措手涅?
如此安排,較之「駐藏大臣」,猶有過之啊!
如是,直接掌握內廷、外朝者,可就不止於「顧命大臣」了——還有天朝欽使!
至少,駐藏大臣,沒有駐節在——
「明命王廟號『聖祖』,謚『仁』,」文祥微微皺眉,「完完全全,重了本朝的聖祖仁皇帝……」
還有,欽使不可能一個人駐節勤政殿右廡,必定是要帶一部分「欽使護衛團」進宮的,則連禁宮的關防,也在欽使的直接掌握之中了!
「越南新君,」曹毓瑛目光炯炯,「不論正蒙還是養善,皆為天朝上使所扶立;登基典禮,天朝上使也一定是在場的,因此,最大的一個『講究』——」
「嗯……」
然後,看向阮知方,「二公」相互以目,不曉得說什麼好?
大軍機們傳看過唐景崧、鄭國魁聯名的電奏,個個神采飛揚。
「應該是這個意思。」關卓凡點了點頭,「正蒙堂的阮福膺祺、養善堂的阮福膺祜,其本生父,大致上都可算是『溫良恭儉、謙虛退讓』,不過,阮福膺祜的本生母,卻是一個極潑辣的角色,若阮福膺祜做嗣君,這位本生母,未必不會生事,如此權衡過來,這張寶座,由阮福膺祺來坐,自然就更加合適些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