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D
說完，他把他們集體關在了後面。
「所以你就找了那個連威斯布魯口音都沒改過來的憨貨？」卡洛斯冷哼了一聲，「他連給我邀請函的借口都蹩腳至極。」
與老弗萊沾水在桌子上寫的那個相比，眼前的這個顯然更像是一個神秘符號，卡洛斯彎腰去撿，卻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骰子，骰子掉落在地，一路滾到了門口，停在了正好踏進大門的鞋子前面。
「那就沒必要說了。」卡洛斯語氣冷淡，轉身要走。
「因為我背下來了。」青年說完了下半句，拿起書桌上散落的鋼筆，將一份文件翻過面，迅速默寫了起來。
「這三人的關係還是感人的融洽啊。」約翰跟卡洛斯咬耳朵，「說起來，咱們執行部的年中述職，為啥要拉著內政長官和研究院院長一起聽啊？」
「隨便動別人東西可不好，卡麗。」哈維爾撿起骰子，走進屋內，把自己扔進了唯一空著的轉椅里，「啊，真夠嗆，好累。」
「真嚴厲啊，瑪利亞。」哈維爾一下子就苦了臉，「聽彙報也很累啊。」
他湊近一看，發現竟然是一顆形狀古怪的骰子。於一般只有六個面的骰子不同，這個骰子的面多到一眼數不清，每一個都有一個數字。
卡洛斯微微皺眉，說道：「我不需要治療師。」
「其樂融融。」卡洛斯回答，得到了對方做作的嘔吐表演。
「受歡迎可真是令人苦惱，不是嗎？」首席執行官笑嘻嘻地對身邊的兩人說道，然後獲得了一邊一對白眼。
擺脫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和*圖*書僚們，卡洛斯沒有直接去首席執行官的辦公室，而是拐了個彎兒，來到了「科羅多託福大學古代史研究院」的內部食堂，用亨利的學生卡吃了一頓頗為豐盛的早餐。
「他三天後會來義診，聽到你的評價會傷心的。」哈維爾笑了笑，「況且，他也沒那個本事治好你，不然我也不用費盡心機搞到那封邀請函了。」
在大廚的監督下吃完了早餐，卡洛斯卡著8點走進了首席執行官位於整層樓最深處的辦公室。跟同層級的人物相比，哈維爾的這間辦公室有些過於寒酸了，由于在地下，這裏既沒有開闊的視野，也沒有通透的採光，在這裏以潮濕和霉味為主打的空間里，牆壁上的窗戶油畫大概是他最後的倔強。除此之外，這間辦公室最大的特點就是亂——書籍隨意攤開在桌上，寫滿字的文件四處亂放，鋼筆和墨水瓶一個在南在北，卡洛斯甚至在書架頂端發現了一個盛著半杯水的馬克杯。
聽到這個回答，哈維爾高高地挑起了眉毛。
「你說得對。」他最後說道。
「你不是本來就想找人解析神匿語嗎？」哈維爾重新坐回原位，用右手撐著下巴，說道，「這張正好是埃克特那老傢伙的最新研究，他認為D是一個神匿語單詞的縮寫，像是一個指代詞，只是缺少文獻佐證。」
青年停下了腳步，忽然說道：「有個事，我需要澄清一下。」
「我腦子裡知道自己在那個時間去幹了什麼，整個時間線ｈｅｔｕboｏk•cｏｍ.ｃom都很完整，但是當我回憶時，卻想不起任何相關的畫面。」卡洛斯的臉上流露出了懊惱的神情，「就好像是——」
卡洛斯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你需要。」哈維爾說道，「你和我都知道。」
他這麼一說，卡洛斯反而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直起身走到男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我本來想彙報一下明克蘭的情況，現在看，你似乎不太需要。」
「你那么在意明克蘭，是因為下午三點小姐吧？」哈維爾繼續說道，「她是當地教團的遺孤，與明克蘭深埋的秘密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就算是本人不知情，也難以逃離這個漩渦。」
「好吧，是你的副手告訴我的，他真的很關心你。」哈維爾舉手投降，「他覺得《明克蘭之書》會惡化你的精神狀態，一直勸我給你再找個治療師。」
這是……20？
青年接過文件，發現上面是研究院對于神匿語的最新研究。
哈維爾看向卡洛斯，說道：「我們做個交易吧？你告訴我實話，我告訴你D的由來，怎麼樣？」
「比如？」哈維爾明顯提起了興趣。
「哦，危險危險，讓卡麗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男人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卻沒有起身的意思，「我這亂放東西的毛病真該改改了。」
「我再說一遍，」卡洛斯聞言看向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需要治療師。」
「說吧，」他在椅子上轉了一圈，雙腿岔開，雙腳對在一處，一副弔兒郎當的hetubook.com.com模樣，「要和我談什麼？」
「D是一個縮寫。」哈維爾冷不丁地說道。
哈維爾回答得很果斷：「說慌。」
卡洛斯沒有回答，繼續彎腰去撿地上的文件，就聽到哈維爾緊接著來了一句「別動」。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你帶來的明克蘭檔案里應該頻繁出現D所代表的那個詞語，正好補上他欠缺的那一環。」哈維爾說道，「埃克特對你的材料很感興趣，今天別忘了給他送過去。」
「首席執行官閣下，」卡洛斯從善如流，「我需要和您談談。」
卡洛斯撿起了骰子，把它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剛想繼續收拾，就發現壓在最下方的文件露出的一角，畫有一個他異常熟悉的符號——一個張牙舞爪的D。
由于屋裡亂得實在沒法下腳，他不得不把散落在地上的雜物依次撿起來。就這麼一路收拾到沙發，卡洛手裡已經撿了一厚摞東西，再去拿沙發上放的文件時，一顆圓滾滾的東西從裏面掉落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住。
「別說風涼話，哈維爾。」他右手邊，一名盤著頭髮的嚴肅女性說道，「如果不是你一直消極怠工，我們也不會積壓這麼多工作。」
卡洛斯聞言轉身就走，在即將出門時腳下一頓，回頭說道：「說了多少次了，工作時間要喊我的職務。」
他背得很熟，下筆異常的流暢，一氣呵成之後直接將紙筆都甩給了哈維爾，「這樣能減少院長炸掉的幾率。」
「洛克說D是愛與和平之神，照院長的解釋，愛與和平之神應該叫LP，簡稱—www.hetubook.com.com—老婆。」卡洛斯瞥了他一眼，「按照這個邏輯，對我來說，D應該是迪莉雅。」
卡洛斯瞳孔縮了一下。
卡洛斯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說道：「我很久沒有看見她了。」
「我去辦公室等你。」卡洛斯說道。
「你怎麼比上次來還瘦了？」大廚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往盤子里多又加了兩根香腸和一勺土豆泥。
「這點我贊同瑪利亞。」他左手邊，頭髮和鬍子都花白了的老頭兒點了點頭，「我一直建議要改進我們的工作流程，現在實在太低效了，會影響研究院的項目進度。」
「有人把答案硬塞給你一樣。」哈維爾接下了後半句，「所以，你懷疑有人在不停修改你的記憶？」
「很好，看治療師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哈維爾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沙發前，拿起了那張畫有「D」的文件，拍在了卡洛斯的胸前。
「說了多少次了，工作時間要喊我的職務。」
「關於這個，我也回復你一百遍了，埃克特。」哈維爾搖了搖頭，「冷冰冰的報告和數字是取代不了面對面交談的，作為首席執行官，我必須親自確認他們的狀態。」
「卡洛斯，」哈維爾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永遠不要忘了，對策局守則第一條——擊斃你發狂的同伴，我不希望我有實踐的機會。」
哈維爾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了起來。
「……我最近不太對勁。」掙扎了片刻，卡洛斯咬住了下唇，「明明是關鍵的檔口，但是每次醒來都記不起發生了什麼，就算事後努力回憶，腦子裡還是霧蒙蒙的和_圖_書，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卡洛斯撇過了頭，說道：「……你非要再弄瘋一個就隨你。」
卡洛斯沒有應下，也沒有反駁，而是轉身向門口走去。
「合作愉快。」哈維爾收起紙筆，懶洋洋地說道，「看在奧羅拉的份上，神前大會你會去的，對吧？」
「你把她帶出來，等於是把她從多米諾骨牌隊伍中抽了出來，但也不過是暫時的，想要讓她徹底抽身，在不清楚明克蘭之謎的情況下，就算是你，也基本不可能辦到。」
「怎麼樣？」坐在外面的同僚碰了碰他的腳踝。
「我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哈維爾聳了聳肩，「全靠猜。」
「關於明克蘭，我確實知道很多。」男人玩味地笑了起來，「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首座上的男子頭髮短而捲曲，下巴上留著一圈絡腮胡，拖著長腔說話時有種俏皮的感覺，唯有笑起來眼角出現的褶皺才暴露了他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年輕。
「我沒拿。」卡洛斯回答地很乾脆。
「是弄瘋一群。」哈維爾糾正道，「神前大會集結了無數與教團往來的頂尖治療師，如果他們能治好你，皆大歡喜，如果治不好，正好一起瘋，算你的大業績。」
「因為你的工資是瑪利亞發的，而研究院需要新的靈感和數據。」回答他的是哈維爾，只見這位首席執行官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補充道，「好好好，卡麗，感人的重逢時光只能后延了，你去辦公室先等等吧，在諸位同僚的監督下，我要認真工作了。」
「喂喂喂！」坐在答辯位的約翰大聲抗議，「我還在彙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