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玩偶
看著青年吃下了蛋糕，她問道：「好吃嗎？」
「也沒有吃過本地的特色美食。」
迪莉雅又端詳了一下，說道：「尾音要拉長。」
「貝格里斯的衣服款式多也好看。」
卡洛斯剛想回答，腦海里卻突然一片空白。
「好——的。」迪莉雅拖著腔、背著手，乖巧中又透著點俏皮。
青年立馬舉起了手裡的一沓文件，懇切道：「我是來處理工作的！」
她說話時，眼睛看著腳尖，但又時不時抬眼瞥上他一眼，就像是埋怨你不陪她玩的貓咪。
「小心點，弗拉迪，」迪莉雅眼睛彎成了月牙，語調溫柔得像在關心他的身體，「再做出不符合身份的舉動，我就宰了你。」
卡洛斯被迪莉雅喊了三遍名字，才意識到自己看了她的眼睛太久，久到忘了說話。
「你竟然不跟我說一聲！」
哈維爾臉上的笑容往回收了一點。
「別擔心，」她笑得漫不經心，「我是一個，對信徒格外偏愛的神明。」
「那我原諒你了。」迪莉雅笑眯眯地說道。
迪莉雅打開了禮盒，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青年坐下，等到他真的坐好，就用盒子里配套的叉子叉下一塊，喂到了卡洛斯的嘴邊。
然後他就無視了自家殿下「求救」的目光駕著馬車絕塵而去。
「我回去做。」
「貝格里斯真的有好多神明和教團，」她看上去有些苦惱，「我是不是真的太懶了，其實應該去繼承父母的衣缽和圖書？」
「是啊，」迪莉雅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可惜保養不善，有點餿了。」
這麼說著，他向迪莉雅出示了亨利的學生證。
「沒有。」卡洛斯當即說道，「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這麼幾回合下來，在卡洛斯又快又誠懇的道歉下，迪莉雅情緒顯然平復了一點，偷偷瞥了幾眼身後的獨棟小樓，有些猶豫地問道：「我和管家爺爺說要找你，他就把我帶來了這裏，不會真影響你工作了吧？」
「我帶你去。」卡洛斯追了上去。
迪莉雅雙手抱胸，偏過了頭，嘟囔道：「是你邀請我來貝格里斯的。」
「你是這裏的學生嗎？」他笑眯眯地對等在原地迪莉雅說道，「怎麼之前沒有見過。」
「抱歉，」卡洛斯提著禮盒走上前，放到了女孩的膝上，「排到我時那一爐剛好賣完，我只好又等了一爐。」
卡洛斯帶著買到的禮盒回來，距離他走時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為什么不交給我呢？」她看著虛影，用蠱惑的口吻說道，「如果是我來做，別說會有損傷，他甚至不會感覺到不對。」
「奧羅拉小姐。」迪莉雅挑了一下眉，「從大公府算起，如果你繼續用這種蹩腳的方法去修改他的記憶，他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傻子。」
「卡洛斯，」哈維爾維持著先前的表情，開口說道，「永遠不要忘了，對策局守則第一條——擊斃你發狂的同伴，我不希望我有實m•heｔubooｋ•ｃom.coｍ踐的機會。」
迪莉雅用懷疑的目光把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還圍著他轉了一圈，又瞥了一旁的老管家一樣，才不情不願地說道：「暫且聽你狡辯幾句。」
「啊，你在害怕，」迪莉雅語氣玩味了起來，「你怕他變成只剩瘋狂的怪物。」
「我們買了帶回去。」
卡洛斯趕緊噤聲。
於是迪莉雅轉過身，踮著腳，如芭蕾舞者一般輕靈地走到了他面前，碧綠色的眼睛一片澄澈，像是上好的祖母綠寶石。
卡洛斯向著記憶中蛋糕店的方位跑去，跑到幾步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回頭去看，就見到迪莉雅在原地蹦蹦躂躂，顯然心情不錯。而他不知道的是，等到他徹底跑遠，歷史學院內就有一個人影溜溜達達地走了出來，赫然便是應該在聽彙報的哈維爾。
哈維爾的眼神也跟著變得晦暗。
「嗯。」迪莉雅點了一下頭，「比先前好多了。」
男人頓時身體一僵，隨後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用方才調整好的語調說道：「我不明白，您為什么大費周章來哄騙那個人類？這具身體的主人並不是他的親人，就算死亡，對他應該也沒有影響。」
卡洛斯剛走出歷史學院教學區，就被氣勢洶洶的迪莉雅堵在了路口，而在女孩身後，坐在馬車駕駛位上的弗蘭克沖他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我去買。」穩穩地接住了拋來的救命稻草，卡
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oｍ洛斯看了看院區外的馬車，叮囑道，「你在這裏等著，有人搭訕的話就去找弗蘭克，我一會兒就回來。」見迪莉雅一臉不解，他解釋道：「科羅多託福大學會定期向學生開放自由選課，學生們會提前報名心儀教授的課程，當這些教授的班滿額了，教務處就會對多出的學生進行調劑。一般而言，我是不會出現在選課名單里的，不過這次教務處來了個新人，看我沒有人選，就把一個學生調劑給了我，剛剛我去給他辦理了轉班。」
此言一出，一道虛影漸漸出現在青年的身後，逐漸顯示出蒙面女性的輪廓。
他說話時是蹲下的，迪莉雅可以清晰地看到青年額頭沁出的汗珠，顯然是一路小跑后的成果，可即便如此，放在她面前的蛋糕穩穩噹噹地落在透明的禮盒中央，裱花絲毫未損。
虛影顫抖了起來。
「三天後。」卡洛斯下意識回答，「我有個文件需要破譯，三天後的會議結束，就能得到答案。」
「我的錯。」
「我的錯。」
迪莉雅接過來看了幾眼，遲疑道：「這孩子看上去挺聰明的，怎麼就沒提前打聽打聽呢？」
「機會難得，科羅多託福大學的景色還不錯，你要四處走走看嗎？」他咳嗽了幾聲，轉移了話題。
不，他畢不了業跟我沒什么關係。
大概是覺得這話真的太奇怪了，沒等卡洛斯反應，她就先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少見的燦爛笑容，在陽光下和-圖-書熠熠生輝，令他頭暈目眩。
這個問題的答案都不用想，卡洛斯當即點了頭。
老管家走得快，卡洛斯認錯的速度更快，「我的錯。」
「好吃。」卡洛斯實誠地點點頭。
「那如果我來當神明呢？」女孩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迪莉雅轉身看向他，端詳了一陣，點評道：「表情再收一點。」
「可那樣的話，就不是我的貓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迪莉雅笑了起來，「我喜歡他那雙在審訊室里的眼睛，像是不屈的火焰，即便點燃全城，也再沒有第二個了。」
迪莉雅又說道：「眼睛里要帶一些故事。」
卡洛斯點了點頭，配合道：「那樣我就只能辭職去給主教大人當貼身男僕了。」
見他這副樣子，迪莉雅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在學校里閑逛的時候，路過了一家蛋糕店，門口排了好多人，弗蘭克爺爺說那是貝格里斯最好吃的店，可惜只在科羅多託福大學里有。店長是個退休的教授，性子倔得很，就算是大公想吃，也得來排隊。」
卡洛斯想起阿列克謝貼在學籍檔案上的那張苦大仇深的近照，想了想，還是沒敢把話說滿。
迪莉雅用一種「你竟然還好意思問」的語氣答道：「打聽你是個壞老師啊，阿列克謝先生看起來都快四十歲了，都沒成功畢業呢！」
「在等你的時候，弗蘭克爺爺已經帶我逛了一圈了。」迪莉雅幽幽地說道。
「我來了以后還沒有逛過街。」她邊走邊說道。
趁著卡洛斯愣神的功夫，她把蛋糕禮盒重新裝好，拎著站起身，向馬車走去。
「你被邪惡的女神抓住啦！」迪莉雅喜滋滋地說道。
咳咳，都是對策局的任務罷了。
「好慢哦。」迪莉雅坐在道路旁的長椅上，雙手托著腮，沖他小聲嘟囔，「我都有點曬化了。」
「你竟然把我一個人留在大公府里！」
卡洛斯有點沒反應過來，問道：「打聽什么？」
「我的錯。」
然而「哈維爾」本人似乎並不在意「餿了」這個評價，自顧自地觀賞著「自己」的雙手，用強按著興奮的語調說道：「邪神事件對策局的首席執行官就是邪神，哈哈，這是什么惡劣的玩笑。」
「你該不會是，覺得我當不上主教才不回答的吧？」女孩狐疑地看向他，然後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太晚了！回去就讓你第一個入教！」
見狀，聞歌而知雅意的老管家立即說道：「殿下和小姐聊著，我去遠一點的地方等兩位。」
「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
「那就再等你幾天。」迪莉雅笑著說道，「但一個人真的無聊又寂寞，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但我不喜歡貝格里斯，因為你在這裏總是悶悶不樂，」她雙手背在身後，回頭看向他，「我們什么時候回明克蘭？」
「那怎麼辦？」他也跟著笑了起來，「一起去征服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