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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旗

作者:趙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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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卷 第六百零八章 劉郎君激勵奮進(下)

第伍卷

第六百零八章 劉郎君激勵奮進(下)

上下同欲者勝。劉昱與孫盧諸將都被曹幹已盡得定陶郡這件事給刺|激到了,從這方面說,也算是「上下同欲」了,加上又有「允許部曲城破后擄掠兩日」作為獎賞,各部部曲兵士的鬥志亦因此而被激起,遂于次日始,孫盧等各部奮勇攻城,孫盧諸將多親到前線,督陣指揮,劉永亦麾其眾助戰,從早到晚,連著又攻了三天,攻之不歇,這日下午,睢陽城終被攻下。孫盧各部的部曲歡呼著,從塌陷的城牆段和打開的城門湧進城裡。不多時,城內火焰躥起,一道道的滾滾黑煙布滿了城中的各處,城內男女老弱的慘叫、求饒聲刺破了湛藍的夏季天空。
此幾人中之為首者,眺視前已不遠的外黃縣界,停下了腳步。這人四十多歲,相貌普通,黑幘布袍,打扮樸素,衣袍上染著斑斑的血漬、泥土,可不就即是番侃!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中,一人三十來歲,絡腮胡,體貌魁壯,是殷敢。殷敢見番侃止步,問道:「番公,前行數里,便出巨野郡地,至陳留郡矣。到了陳留,咱們就安全了。天雖已暮,我等還是再趕一程,等到了陳留郡界,再做歇息吧。」
劉昱大喜,握住了劉永的手,高興地笑道:「賢兄願受此任,睢陽城,我就可以放心矣!」
番侃說道:「我還不累,不著急歇息。」殷敢不安地往身後的來路上望了眼,是一條鄉間的蜿蜒小道,路上這會兒並不見人蹤,但殷敢還是忍不了的擔心,黃國縣已被劉昱部攻下,現也已是賊域了,萬一被黃國縣的劉昱部賊兵發現,他們這幾個人必然是就逃不走矣,他問道:「番公,那公為何止步?」
劉永晚上被劉昱殷勤勸酒,喝的不少,帶著酒意,他于帳中踱步,嘆息說道:「我當日去書劉將軍,願為他取梁國之內應時,本以為梁國如能下之,我以故梁太子之身,足以得為梁之守相。劉將軍卻只以睢陽縣宰授我!以我之身,不足為梁之主乎?」對於劉昱「睢陽縣宰」的這個任命,劉永兄弟三人都是大為不滿,這些且也不必多說。
劉永請戰說道:「賢弟,我願率我部曲,助賢弟殲下邑諸縣援兵,分取下邑諸縣!」劉昱笑道:「梁郡唯一不易取者,睢陽也。今睢陽已下,料下邑諸縣之援兵與下邑諸縣都將易取,何須賢兄和-圖-書親往?我與我姑丈已商量好,正有一件重任,想要託付賢兄!」
孫盧代表諸將,最後表達決心,說道:「敢請郎君息怒,睢陽至今未克,系是因其城堅,但我軍已經攻了這麼多天了,城中守卒已然疲憊,最多再攻兩三天,我等一定為郎君把睢陽此城攻克!」劉昱一則是因惱睢陽難克,使他自覺在曹幹這裏失了臉面,二則也是為激勵諸將、部曲的攻城鬥志,他下令說道:「傳我將令,睢陽克后,洗城兩日!」「洗城」也者,用血來洗,屠城之意也。孫盧諸將齊聲應道:「諾!」
他知道耿艾家是冀州巨鹿的冠族大姓,世代二千石,與前漢的真定王室一族還有親戚,前漢時,耿艾的一個族妹嫁給了那時的真定共王的劉普的一個兒子。——真定王的封地是真定國,真定國與巨鹿郡接壤,但與巨鹿並非同郡,一個鄰郡的漢家王室迎娶耿家的女子,由此也足可見,巨鹿耿氏在冀州的名望。這樣的名門望族,即使劉昱,自問之,他也沒有招降的把握,卻怎麼耿艾、耿純父子就投降了曹幹?
正說話間,望樓下奔上數個軍吏,下拜地上,向劉昱進稟,說道:「啟稟郎君,搜遍俘虜,未能尋得番侃、殷敢。孫校尉諸將,已令部曲在城中細細搜索。」卻番侃、殷敢從薄縣突圍出來,南下到梁國境后,他倆率殘部進了睢陽縣城。睢陽城之所以這麼難打,劉昱打了這麼多天,才將之攻克,不但是陳定大尹等頑抗的緣故,其中實是也有番侃出謀劃策之因。劉昱對番侃的痛恨,不必說,當然是超過對陳定大尹等的痛恨,故早在克城前,他就下令諸將了,城破后,務必要將番侃、殷敢擒來獻他。卻是而下睢陽已克,然在俘虜中沒找到番侃、殷敢。
番侃收起向西眺望的視線——西邊夕陽西沉,餘暉灑落樹上、野間,望之儘是遲暮的景象,他轉顧向北,北邊是定陶郡的地界,如由此地北上,百十裡外便是定陶郡的郡界,他沉吟了會兒,說道:「前兩天,我等路經黃國縣城時,聞之定陶郡已為曹幹得之,耿艾、劉孔等盡降曹幹。子正,這件事你怎麼看?」
劉昱令道:「告孫盧諸將知,把城裡頭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我把番侃找到!」此數軍吏恭敬應m.hetubook.com.com諾,隨之,便下望樓,還回城內,去向孫盧等傳劉昱此令,無須多提。這日晚間,在劉昱營中,吃了頓慶功酒,回到自部營中之後,劉永叫來了他的兩個弟弟劉防、劉少公,將劉昱任他為睢陽縣宰之此事,與他倆說了一說。劉防、劉少公俱是不快,二人皆道:「設無阿兄,劉將軍何能攻得睢陽?睢陽既下,梁國全郡指日可定,劉將軍卻只以睢陽縣宰任於阿兄!劉將軍之此委任,何其薄也!」
在他身邊,站著一人,三四十歲的年紀,中等個子,白面長須,穿著華麗的黑底繪紅的絲質衣袍,腰圍玉帶,頭戴高冠,足著珠履,配著一柄珠光寶氣的寶劍,正是前漢的末代梁王劉立之子劉永。較以劉昱起事,主要是為了恢復他們老劉家的天下,論以「家恨」,劉昱實是與王莽沒什麼切骨的仇恨,劉永不然,除掉「國讎」,劉永和王莽並且是有「家恨」的,劉永的父親劉立便死於王莽之手。也所以,起事造反的念頭,劉永是早已有之。只是劉永其人,在前漢時的身份雖比劉昱尊貴——他兩人同為漢家宗室之後不假,前漢末年時,劉永是梁國的太子,劉昱則僅是東平王室的一個旁支,二人之尊卑端得有高低之別,但膽氣、奮進這塊兒,他卻比不上劉昱,故此拖延到今時,直到劉昱打下了梁國的鄰郡山陽,他乃才敢舉事。
孫盧諸將無不面紅耳赤,劉昱的惱怒,他們感同身受。是呀,曹幹部只是劉昱帳下的一部,較真的來比地位的話,曹幹在劉昱軍中的地位和孫盧等人相當,可現而今,曹幹一部已盡得定陶全郡,他們這一幫子「校尉」跟著劉昱,卻連個睢陽城都還沒能攻克,的確是恥辱!孫盧諸將轟然起身,俱行軍禮,爭搶著說話。有的說道:「再給我兩天時間,定為郎君攻陷睢陽!」有的說道:「他娘的,明天攻城,老子親自上陣!」有的說道:「無論如何,不能被曹校尉把咱們比下去!」
劉永遲疑稍頃,說道:「賢弟,愚兄只恐名望不夠。」劉昱笑道:「賢兄本梁國之太子也,如果就連賢兄都名望不夠,不足出任睢陽縣宰此職,那我真是不知,還有誰夠名望,夠資格出任此職矣!賢兄,我知你謙退,然此任委實重大,非賢兄出任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望賢兄便不要再推辭了。」劉永只好說道:「既如是,愚兄就暫勉力一試吧。」
「洗城兩日」的這道軍令,他已經知道,遠望著奔湧進城的劉昱部的部曲,劉永略顯不忍之色,他觀了下劉昱的面色,從容地說道:「賢弟,歷經多日苦戰,睢陽已克,可喜可賀!愚兄有一言,欲進勸賢弟,不知當是不當?」
劉永知這已是劉昱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下揖說道:「賢弟仁厚之恩,鄙城數萬士民,必俱感激不盡。」劉昱笑道:「我不能獨佔此美。明日進城,見到城中士紳后,我會把賢兄今日對我所做的這個建言,告與他們知道,讓他們知道,兩日洗城只洗一日,系因賢兄之言也。」提到士紳,想起了一事,顧令左近的軍吏們說道:「速進城中,按我賢兄提供的城中士紳各家的名單、地址,各遣部曲至其各家門外看守,不許我軍進城的任何將士擾掠。」諸軍吏應諾,趕忙的去了。
睢陽,是梁國的都城,是劉永的家鄉,生於斯、長於斯,對睢陽,劉永是很有感情的。
也就是幾天前,聞知了曹幹兵圍定陶縣城以後,劉昱還和陳直就此討論過,陳直認為定陶縣城是個堅城,曹幹就算是把它圍住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把定陶縣城打下,卻沒想到,短短的幾天而已,曹幹居然已得定陶縣城!而且,不僅是已得定陶縣城,便連整個定陶郡他都得之了!這簡直匪夷所思。當然,亦不能說是陳直估料錯了,陳直估料的是沒有錯,定陶的確是個堅城,外邊又有援兵,打恐怕是不好打下來,唯是他沒有估料到劉孔、耿純和耿艾竟會投降曹幹這一點。又豈止陳直沒有估料到,劉昱也是萬萬沒想到耿艾等會投降曹幹!
劉永說道:「賢弟,睢陽之所以多日未下,不是因城中的士民不願降從賢弟,我是睢陽人,睢陽士民之心,我深知曉,多仍心向漢室,全是因為梁郡大尹等莽逆所任之偽官不肯投降,頑抗故也。是睢陽久攻不克之罪,不在士民,在乎梁郡大尹諸輩。於今睢陽既下,我之愚見,追罪于梁郡大尹諸輩可也,至若城中士民,似可釋之。」頓了下,又說道:「賢弟,睢陽城沒打下來時,是敵城,現今賢弟已得,就不再是敵城,是己城了,從這方面來說www.hetubook.com.com,對城中士民似亦不宜屠戮過甚。屠戮過甚,恐傷民望矣。」
梁國西邊,山陽郡的黃國境內,四五個狼狽不堪之人,沿著小道,於此日黃昏時,行到了黃國的西邊邊界,再往前,即是陳留郡的都尉治之所在外黃縣的地界了。
劉昱想了下,說道:「賢兄言之甚是。不過我『洗城兩日』的許諾已經做下——賢兄之前沒有掌過兵,可能不知,為主將者,首重一個『信』字,若是做下的許諾不算數,許諾做出,復再反悔,那再之後的兵可就不好帶了,故而『洗城』之諾,我卻是不能就此作廢。」見劉永還要再說,舉起手來,止住了他,摸著不長的鬍鬚,笑道:「但話說回來,如我適之所言,賢兄亦言之甚是。那要不這樣吧,『洗城』的許諾我不能說了不作數,賢兄的建言我也不能不聽,則便就把兩日洗城,改成一日罷!賢兄,何如?」
趕緊的請了陳直、周通等人過來,劉昱將劉小虎寫來的這道軍報,示與他們看罷,怒聲說道:「前時曹幹建議共取定陶,我沒有聽從,今其已得定陶整郡矣!姑丈、叔達,而我部圍攻睢陽多日,至今卻猶遲遲未下!我不知你們對此是何感想,我是深覺羞愧!」喝斥與陳直、周通同來的孫盧等將,「平日里,個個誇耀自家勇武,臨到陣上,問問你們自己,誰有用處?我部圍城之兵力,數倍于城中,並有我賢兄熟悉城內虛實,為我等佐助,攻一睢陽,爾等卻至今猶未為我拔!」氣惱地捶了下案幾,說道:「但凡把你們平日里炫耀勇武的勁頭拿出些微來,這睢陽城,也早攻下了!」
等這些軍吏下望樓去后,劉永撫須說道:「賢弟,睢陽已下,接下來,賢弟是何打算?」
只說次日,陳直親率兩千兵馬,前往與劉英等部會合,如劉昱所料,下邑等縣的援兵的確是不難被殲滅,兩天後,捷報就送到了劉昱的案上。隨後,劉昱分兵,分往取虞縣、下邑等縣。旬日之間,梁國餘下之諸縣俱下。陳定大尹等不肯降從的官吏,劉昱盡皆殺了;亦有肯願降從者,劉昱都給以賞賜、任用。八月中旬,梁國大致已定。被丟掉的臉面,劉昱直到這時,才好像是找回來了些許,美中不足,卻有一則,便是番侃、殷敢終究是沒能找到!
劉昱回顧於他,露出了親熱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笑容,說道:「賢兄,你我兄弟,說話何必這般見外?賢兄有何言欲說?請儘管言來。」——必須得承認,劉昱有他「赤子之情」的一面,至少對待他的「劉家族人們」,比如這個劉永,又比如那個劉宣,他都是非常的親近,對他們都很信任,待之亦都是很尊重。
定陶郡與山陽郡接壤,定陶郡的官員情況,劉昱有過了解。
城外,營中,望樓上。城中百姓的慘叫,劉昱隔得遠,聽不到,但如潮水一般,仍在絡繹不絕的向城中奔跑湧進的他帳下的各部部曲,他能看見,積累三日的怒氣,算是漸漸地消散了。
還有劉孔,你身為定陶郡的都尉,雖比不上耿艾定陶大尹的二千石品秩,但好歹也是莽新比二千石的高官了,卻怎麼你也投降了曹幹?反觀之自家帳下,費了這麼多的心思,下了這麼大的功夫,拚命的揚自己「禮賢下士」的美名聲,可結果呢?截至目前為止,肯投降他劉昱的莽新官員,品秩最高的也才不過是縣宰謝龜等數人而已,名聲最大的則也不過才是前漢宗室之後劉宣、劉永等罷了。上次聽說曹幹集合大眾、圍攻定陶縣城這個消息的時候,劉昱的心情還不算太壞,於今耿艾、劉孔俱投降了曹幹,曹幹已得定陶全郡的這個消息,入進眼中,劉昱震驚的情緒緩過來勁后,急怒的心情繼而浮起。
「重任」入耳,劉永心頭一跳,故作鎮定,撫須問道:「賢弟,是何重任?」劉昱笑道:「睢陽,是梁郡的大城,昔梁國之都也,戶口充實,名族多有,非是威望足夠之士出任此縣縣宰之職,不足以能夠鎮撫得住。這件重任,便是我欲以睢陽縣宰之任,付與賢兄,未知賢兄肯願受否?」劉永頓時失望,說道:「睢陽縣宰?」劉昱沒瞧出劉永的失望,笑道:「是呀,此任關係重大,非比尋常,亦只有賢兄出任,我才能放心。賢兄,你意下如何?」
劉昱說道:「下邑諸縣之援兵,現被劉英等部阻於虞縣。我意事不宜遲,明日便分兵向虞縣,將下邑諸縣的援兵殲滅,然後再分遣各部,分別攻取下邑各縣。」問劉永、陳直、周通等,說道:「賢兄、姑丈、叔達,公等以為我此意可否?」睢陽已下,接下來肯定是趁勝繼攻梁郡的餘下諸縣,諸人自皆無異議。陳直頷首說道:「此上策也,正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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