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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

作者:殷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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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龍帝降世

第四章 龍帝降世

天斗聽千里眼和順風耳說完所見所聞,仔細端詳伏羲昊呈上來的神箭,而後悠悠道:「那凡間許多四足龍,定是那心魔墜下所化成的!魔天王陰靈用此神箭射殺火龍,火龍豈能活命!火龍墜天,絕非好事,界下的情形,還須細細察看。」女姬問道:「師尊,不知此箭是何神箭,竟能射天!」天斗遲疑一下,低聲道:「此乃昊天之箭,當歸置於太陽廟,不可妄動!」伏羲昊和女媧都明白其中隱情,佯裝不知。見天斗要將箭放在太陽廟,女媧便主動請命道:「就讓弟子將此箭送往太陽廟吧。」天斗盯著女媧看了一會兒,沉思良久,這才慢吞吞道:「准奏。」
女媧知是女姬生氣而去,更是傷心起來,不覺淚水涔涔,又從袖中取出絹帕兒攥在手裡,一個人獨自朝前走著。走了一會兒,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道:「娘娘請留步!」女媧回頭一看,卻見是太陽宮裡那個美人來了,才到跟前,女媧傷心問道:「媓姐姐給我留下這個絹帕兒,她可是下界輪迴去了?」美人含淚點點頭。女媧問道:「你又是何人?為何先前我從未見過你?」美人兩淚交流,納頭便拜,泣道:「娘娘,我正是玉龍望舒,今日得知娘娘來了,本想明說來的,又見身邊有女姬,所以不便開口。」女媧驚訝不已,伸手去扶她起來,驚道:「原來你是玉龍望舒,我沒想到你的元身竟然是個美仙子!」說著也朝她拜了兩拜。
天斗見女媧喜歡,笑道:「有了這兩枚元靈珠兒,或多或少可增加些法力,此番下界便可無虞了,你就放心去吧。」女媧收起元靈珠,撲地拜將下去,道:「師尊天恩,叫弟子粉骨難報。」天斗扶起她道:「為師也只能給你這些了,你且回府去準備,早日下凡才好!」女媧拜別天斗,急往南靈殿去了。
女媧見女姬去了外間,自覺沒趣,也徑直走出西芳殿回南靈殿去了。單說女媧回至閣內,碧玉上來服侍著,端上妝奩,除卸釵環簪珥,女媧只一轉身又換了一身霧綃紫衣。尚翠送上茶來,欠身敬上道:「請上神用茶。」碧霞跟上來就瞪他一眼,怨懟道:「說過多少回了,要改稱娘娘,怎麼還上神上神的,你總是記吃不記打的!」尚翠低頭不敢說話,女媧接過茶,回頭問碧霞道:「我去了這兩日,府中沒有什麼事兒吧?」碧霞回道:「也沒什麼大事兒。」說畢,掩鼻微笑。女媧聽她這口氣,覺得奇怪,又問道:「什麼是大事兒?怎麼遮遮掩掩的,快說出來聽聽,那有小事兒么?」這時,伏羲昊卻走了進來,女媧忙將茶盅遞給尚翠,欠身道:「夫君萬安。」伏羲昊坐在茶桌旁,碧霞又忙端茶敬上,伏羲昊接過呷一口,笑道:「休聽婢子嘴裏亂說,若真有個什麼要緊的事兒,豈能瞞過我的,她說的那些個事兒,不過是小輩們調戲玩耍罷了!」女媧一聽就不高興了,抬眼問伏羲昊道:「夫君這是怎麼了?我問碧霞話兒,你急什麼?」伏羲昊原本就懼女媧,見她變臉訶問,忙將盅子擱在茶盤上,賠笑道:「我急什麼了,我只是應你的話兒說說罷了,一回府就聽你咋咋呼呼的,到底是怎麼了?」女媧不答話,又瞪著碧霞叱問道:「到底是什麼大事兒小事兒的,你怎麼不說了?」碧霞見女媧動怒,驚惶不安,急忙跪下,兩手加額,回道:「娘娘,卻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少主他……」碧霞欲言又止,輕抬眼瞼溜瞅著女媧和伏羲昊。女媧惱了,一拍茶桌案子,嚇得碧霞抖了一下,女媧怒道:「說!」還沒等碧霞說話,碧玉卻在一旁嚶嚶啜泣。女媧這才看出點兒眉目來,轉臉小聲問碧玉道:「你哭什麼?」碧玉膽小,手中舉得妝奩已經戰慄起來。伏羲昊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輕嘆一聲。女媧又轉臉對著碧霞,碧霞低聲道:「只是少主他褻慢了碧玉……」女媧聞言目瞪神呆,舉手扶額,頓覺頭暈目眩起來,強忍下來,憤道:「哎呀!這還了得么?我不過出去一兩天,又不說一兩年的,家裡即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碧霞見女媧又急又氣,反懊悔不迭,心下想道:「都怪我這張嘴,到底不該說出來,這下可算完了,如今聽娘娘這口氣,是要剝了少主的皮了,這便怎好?這話已出口,已難收回,不如先勸勸娘娘再看。」如此想著,便勸道:「小婢曾告訴過大大王的,可是大大王叫小婢先別急著回娘娘,恐娘娘聽了生氣,等大大王訪明了情由再來回稟娘娘的。」女媧聽了這話,轉臉怒視伏羲昊,伏羲昊本想瞞著,抬眼遇著女媧那利劍般的目光,小腿哆嗦一下,勉強站起來瞪著碧霞,頓腳道:「說的這是什麼話兒,本王何時不讓你回稟娘娘的?本王是說娘娘一旦回府,立即稟告,將那逆子交由娘娘拘管,你看你這個婢子,說話沒大沒小的……」話未說完,女媧便斥道:「休要再說了!為父不教,一再溺愛,這孽障將來反天了,還怎了得?」碧霞見女媧如此強勢,伏羲昊又這般孱弱,又後悔說了這番話,本指望著伏羲昊能出來擋一擋,結果反被女媧給唬住了。碧霞料女媧必要發作的,於是分外心慌,連忙給碧玉使眼色,望著碧玉能主動認個錯。碧玉心下明白,喉間顫巍巍道:「並非碧霞和大王有心欺瞞娘娘,只怪少主年幼,尚不懂事兒……」言猶未盡,女媧猛地抬手朝碧玉照臉就甩了一巴掌,碧玉嬌軀一歪就跌倒在地,妝奩帶玲瓏珠玉灑了一地,她卻捂著粉臉不敢出聲。伏羲昊連忙起身,狠狠剜碧霞一眼,而後攙著女媧,溫慰道:「這個不成器的逆子,看把娘娘氣得,是要著實打他一頓!」女媧推開伏羲昊,指著碧玉斥道:「你個狐媚魘道的東西!還不是你勾勾搭搭地惹他,若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扔下南天門去!」碧玉斜躺在地上不敢動彈,碧霞跪地不語,尚翠嚇得裙衩顫顫。伏羲昊又扶著女媧玉臂,勸道:「不要理他們了,待一會兒等那逆子來了,教訓他就是了。」女媧瞪碧霞和碧玉一眼,責道:「還不快出去,都在這裏礙眼的!」碧玉爬起來,收拾了妝奩,與碧霞與尚翠退了出去。
且說女媧正回南靈殿,路過朝陽殿時,忽想起兩位師兄了,心下暗道:「這朝陽殿原來是三位師兄的居所,如今伏羲昊已隨我住進南靈殿,這殿中只有二師兄和三師兄居住,既然路過了,不如進去看看他們。」女媧想著便走了進去,庭院深深,卻空無一人,她又去了花園看,四周花木蔥翠,環抱曲池,一灣流水潺潺,瀠繞石徑。走進一個亭子,見有一株桃樹吐紅,香氣連雲。女媧看亭子周圍也沒有人,心下想道:「他們這是去哪裡了?」正欲折回去,忽聞一曲琴聲飄來,悠揚逸響,婉轉清音。聽了一會兒,琴聲漸漸低沉下來。女媧轉頭一看,原來有個玲瓏廊閣,琴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女媧又驚又喜,自思道:「想不到兩位師兄還通音律,這更要去看看了。」正要抬步,卻見有人出來,女媧定睛一看,依稀彷彿記得像是哪裡見過的婢子,細一想,低聲道:「正是她,二師兄軒轅昊的侍婢邠夙。」女媧正要上前問話,卻又見軒轅昊迎了上去,女媧連忙躲在桃樹後面窺視。女媧見軒轅昊問邠夙道:「彈得好好的,為何不彈了?」邠夙欠身回道:「小婢見大王來了,正要去端茶來。」軒轅昊笑道:「本王今日不吃茶。」邠夙忙低頭道:「小婢去取玉桃來。」軒轅昊道:「也不想吃玉桃。」邠夙問道:「大王想要些什麼?」軒轅昊笑道:「本王今日得了一個好吃的寶貝,想與你分享。」邠夙問道:「是什麼寶貝?」軒轅昊道:「這寶貝要去秘境去吃,在這裏萬一讓我師弟瞧見,那就不好了。」說罷,女媧見軒轅昊一揮長袖,從廊閣的玉壁上就出現兩扇瑤扉,裏面卻是雕楹碧檻,瑤池閬苑,景色別緻。女媧看得驚奇,暗思道:「不想二師兄的府上別有洞天。」再看去,見軒轅昊牽著邠夙的手道:「請隨本王入內。」說著便攜手同入洞中,軒轅昊已聞得她滿身異香撲鼻,芬芳沁心,已有陶然欲醉之態。
【光如水晶,條似紫金;白銀為其本,珊瑚乃其實。舒展千仞琉璃枝,平伸萬縷水晶條。】
軒轅昊若有所思地望著那飛來閣,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靈界這廝也會賣關子,說句話也雲里霧裡的。」岄靈聽見了,問道:「二大王說什麼?」軒轅昊連忙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岄靈央道:「方才給我的飛鳥兒被靈界那廝變走了,請二大王為我再變一隻來吧。」軒轅昊四顧一下,而後輕聲道:「不可亂說,什麼靈界那廝,這話兒若被你主子聽到了,小心剝了你的皮!」岄靈瞪大眼睛,小心問道:「這不是二大王說的么?」軒轅昊哭笑不得,擺擺手道:「我說的是我說的,但你不能亂說。」岄靈嘴兒噘得老高,笑道:「小婢說的是二大王說的。」軒轅昊連連擺手,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說了,我要去找你主子有重要的事兒。」說完,抬腿便走。
女媧隨元真童子入殿,見天斗正在堂前踱步,她便納頭就拜,天斗扶起道:「為師大宴諸神,皆大歡喜,這才剛剛散席,你就來覲見,到底怎麼了?」女媧泣道「弟子不久便要下凡去了,特來拜見師尊,只怕是這一去便無歸來之期了,怕再見師尊就難了。」天斗一聽,驚詫無比,問道:「好端端的,你何出此言?」女媧泣道:「不瞞師尊說,弟子曾與伏羲昊偷食芃果,犯下天戒,雖說天恩浩蕩,弟子僥倖活命,但是只怕到了凡間就沒有這般幸運了。」天斗疑道:「這個……究竟會如何,為師也不知所以,伏羲昊如何說?他說你們到了凡間,就會遭受天罰么?」女媧停頓一下,蹙眉嘆道:「唉!他倒沒說這樣的話兒,只是弟子有些擔心罷了。」天斗沉吟道:「昊天有德,你奉命下界造化眾生,昊天必不會罰你的,你也不必擔心。」女媧泣道:「師尊請安心,弟子即使在凡間遭受天罰,也必不負使命,弟子別無他意,只是前來道別的。」天斗心內想想,問道:「你在天界造化眾神、人神,還有那萬物,如今已經功德圓滿,前些時間,為師曾給你的那枚照石,你當奉還了。」女媧心裏一萬個捨不得,乞求道:「師尊,等弟子在凡間造化眾生之後,歸來之時,再還給師尊也不遲。」天斗搖頭道:「你有所不知,這枚照石也只有天界才得用處,若是去了那凡間,照石便毫無用處。」女媧暗思道:「照石若是在凡間無用,我何必強留它來。」此時,女媧突然又明眸一轉,心裏想道:「媓姐姐曾與我說過,師尊這裏藏著那泰初大神形天滅寂后化成的元靈珠兒,只要看一眼那珠子,便可避免墜入到五行,自然也就沒有六道輪迴了。」想到這裏,女媧靈機一動,將照石奉上,泣道:「弟子知道這枚照石神力無邊,本想去凡間借它來造化眾生,或可助我一臂之力,既然師尊說在凡間這照石就沒用處了,那弟子就不要了,還是師尊將它收去的好。」天斗想了想道:「為師倒是有靈珠兩枚,但不知是否對你有用。」女媧驚喜道:「師尊既有靈珠兒,不如讓弟子看看,或可有用。」天斗經不住女媧糾纏,將手一伸,兩枚溢彩流光的靈珠兒便到了手上。女媧正要去接,天斗忙將手縮回,笑道:「這兩枚元靈珠兒,暫且借你下凡一用,你千萬收好,萬不可丟了。」女媧急問道:「師尊,既然是元靈珠兒,不知是哪位大神的元靈化作的?」天斗搖頭道:「為師偶得之物,也不知道詳細,只知道這個翠綠色的靈珠兒叫作『舍利珠』,此珠兒可大有玄妙。」女媧托于掌中細看,一枚元靈珠綿紅無比,泛著銀光霧縷,另一枚元靈珠十分翠綠,透著清瑩秀澈。但見:
陰靈等來到陽間,見蒼穹雲催霧趲,出現一個巨大的旋渦,漩渦中有不計其數的石龍紛紛墜落,有的落地后已經奄奄一息;有的變成蛇,扭動著身子,以腹部滑行;還有的變成各種蜥蜴,四下竄逃。陰靈見此情景,指著石龍哈哈大笑道:「這是什麼怪物?分明就是本王昔日在西極星時,以囲山化石造的石龍,肯定是被天斗驅下界來了。來的好,本王看它們雖然墜落而致重傷,卻尚有一息,你們隨本王施以大法,將這些石龍統統都變成嗜血巨獸,本王倒要看看那女媧還如何造得人來!」說完,當下就令眾魔分別站在三個方位,他便在中間撿個空曠的地方,盤腿一坐,口念法訣,瞬間便騰空浮起,整個身體急速旋轉起來,漸漸化成一團魔雲。果然有了奇異出現,那東海一時大浪滔天,那從南天門逃下界的黑魚和紅魚就藏身於海中,突然感應到陰靈的法力,開始繞圈而游弋,互相追逐,在大海里攪出一個巨大的旋渦,看那形狀,就像是太極陰陽圖。片刻,東海上空突然陰風大作,烏雲密布,一直漫過天際,又聽見空中一聲炸響,接著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將地上的石龍盡數淹沒了。再看陰靈,高舉雙手,朝天咆哮,吼聲震天。
須菩提又看碧霞溫柔娟娟,神帶桃花,嬌態襲人,知是她動了芳心,當下又把持不住了,伸手就把她摟在懷裡,笑道:「姐姐心疼我便好,我就和你也結個交情,從此就喜歡你。」碧霞也不拒絕,直瞅著他道:「唉呀,我哪裡配你,還是讓碧玉同你交好吧。」須菩提笑問道:「姐姐還惱我么?」碧霞嬌羞低頭,只搖頭不語,須菩提輕喘道:「姐姐對我好,我也對姐姐好,保證不負姐姐嬖愛。」說著一手就探到碧霞胸前,不時低頭嗅她粉面。碧霞身子早已酥到半邊,一彎玉臂勾住他的脖子,只把那小嘴兒溫溫柔柔貼上他厚唇,不住地咂嘴咂舌,碧霞秋水凝眸,嬌聲婉轉道:「少主是什麼意思?快快出去吧,小心有人來了。」須菩提欲|火中燒,哪裡還顧得這些,急道:「不怕他誰,此刻就是我母後來了,我也絕不放手的。」說著就直赴陽台,抱碧霞到榻上,雲衣褪落,見碧霞玉體光潔如銀,頓覺神迷意盪,怎奈熱情似火,忙解衣裳,輕舉玉莖欲探花蕊。碧霞頓覺緊張,伸手遮住下體,苦楚輕吟道:「我雖是個侍婢,但尚未破瓜,少主且憐念些兒,輕輕弄玉才好。」須菩提急不可耐,粗喘道:「我自慢些兒就是了。」說著便入花心,碧霞痛得叫出聲來,須菩提怕人聽見,忙翹指按著朱唇,輕聲道:「噓!禁聲,外頭聽見怎的了!」碧霞咬牙忍住,過了好一陣子方覺愜意。兩人倒鳳顛鸞已畢,碧霞起身整飭雲鬢,溫柔央道:「少主污了賤婢身子,以後萬萬不可忘情,時時想著婢子才好。」須菩提吃吃笑道:「姐姐柔情,我自難忘,又怎捨得拋棄你!」又濃情蜜意說了一會兒話。半晌后,只見軒窗緊閉,珠簾放下,兩人又蜷成一團。
話分兩頭,且說天斗因連日忙碌,竟也感覺得睏乏,便去卧龍殿休息,才合眼就蒙矇矓矓中進入了一個夢境。夢裡自己是一個雙頭龍,正在空谷中與四條天龍打鬥,他殺死四條天龍,正欲離開時,卻見一個天神出現在眼前,手裡拿著弓,正朝他彎弓搭箭,他看到那箭金光四射,於是十分害怕,可是那大神突然又按下箭頭,將弓扔在一旁,而後雙手合十,盤腿坐在地上,閉目不語。此時,他內心為殺那四條龍而感到不安。忽然又見天神拾起弓箭,轉身就走了,在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個由金光形成的「【佛】」字,他想去追回,又看到那金光卻直直朝自己射來,立時驚出一身冷汗,不由大叫一聲,翻身而起,這才知道原來是一夢。他睜開眼睛,見室內金光閃閃,他更是一驚,仔細看去,有一個渾身閃金光的神仙合掌低頭,立在榻前。天斗問道:「你是誰?為何在此?」神仙合掌答道:「拜見師尊,弟子就是那長明燈。」天斗急忙起身,見殿內石案上的長明燈果然不見了蹤影,疑道:「你怎的變成這個模樣兒?」神仙答道:「弟子乃是師尊取髮絲所造,又幸得師尊照石之靈,成為長明燈。弟子為燈時,雖不會言語,但明白師尊之心,每日每時伴隨師尊,悉知師尊所思所念,如此天長日久,弟子便得了真道,成了神仙,弟子願為師尊分憂。」天斗忽然想起什麼,暗思道:「當時神燈造出后,我因無法燃燈而發愁,幸好有惡魔、心魔、死魔三人來投,化為舍利珠,使得神燈長明,又曾說過什麼閻浮提世界,普度一切眾生……現在看來,機緣已到,這長明燈度化成神靈,不如就令他去創化一界,是為靈界,如此,我便又增一大功德,何樂而不為呢?」想到這裏,天斗感嘆道:「可謂日久生心,懷仁含德,善莫大焉。」他細細打量著神仙,想起夢中的情景來,然後問道:「你果真知道為師在想什麼?」神仙合掌不語。
女媧歇了三個時辰便覺身子好些了,下榻獨自坐在南靈殿後園的香閣里,思忖著領眾神下界造人的事。不一會兒,便見女姬領著兩個侍婢前來,女媧問道:「附寶要到婢子了?」女姬忙轉身對婢子道:「還不快拜見娘娘。」兩個婢子上前跪道:「小婢蘇叆、妺喜拜見女媧娘娘,娘娘萬福!」女媧見兩個婢子生得嬌媚水靈,笑道:「附寶,你這兩個婢子卻與眾不同,看上去頗有些氣質。」女姬笑道:「這兩個是人神族長府上的千金,自然要比別的婢子稍微好些。」女媧笑問道:「這回有三個婢子伺候你了,你總滿意了吧。」女姬點頭回道:「這下子我府上人多了,以後可就熱鬧了。」女媧道:「熱鬧不了幾天了,過些時候就要下界去了。」女姬本想問界下造人的事兒,仔細看女媧面色憔悴,急忙問道:「姐姐有心事兒么?怎見你臉色不好。」女媧笑道:「哪裡有什麼心事兒,我才睡了一會兒,起來就覺臉肨的,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女姬又湊上前去,抓住女媧的手,笑道:「姐姐你說奇不奇,我昨兒南時做了一個好夢。」女媧笑問道:「夢見什麼了?」女姬掩口,輕聲道:「我夢見姐姐府上飛進一隻金鳳,我追進去一看,見姐姐又生一個女兒,又白又嫩的,甚是可愛,你說這不是個好夢么。」女媧聞言心裏一驚,暗思道:「我就覺得奇怪,心裏也是這麼琢磨的,是不是吞下那靈珠兒果真會如此,女姬做了這個夢,或許是個預兆呢。」女姬見女媧發愣,問道:「姐姐怎麼了?」女媧回過神兒來,笑道:「你就亂夢些什麼?若真是要生個女兒,我還求之不得呢,你看我這樣兒,哪裡像個有孕的。」女姬道:「這也說不定呢,若將來真的生了,你須感謝我的這個好夢。」女媧笑道:「借你吉言吧,等真的有了再說。」女姬和女媧正說笑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道:「女媧娘娘,大事不好了!」女媧和女姬慌忙看去,見千里眼和順風耳急匆匆趕來。
【霧髻上綠雲高綰,翠裙下絲帶飄飄。】
碧玉到前院尋不見碧霞,便穿過小角門到後園去找,果然見碧霞手裡攥著裙帶站在水池旁,碧玉大驚,急忙上前拽住她,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麼?」碧霞鎖著彎眉,雙眸凝淚,咬緊牙關道:「我這個下流的婢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想著就跳進這池子里死了算了。」碧玉聽她說得凄涼,不禁淚水漣漣,披散的頭髮也顧不上撩起,問道:「姐姐真的想死了?」碧霞泣道:「不死你叫我怎麼見人,娘娘那般毒舌,我還怎麼在這府里待著。」碧玉見她來真的,急忙下跪道:「姐姐,你總不能尋短見,還是想開些兒好。」碧霞眯著眼睛道:「我現在一心想死,死了也乾淨了,免得娘娘覺得我在這裏玷污了門庭。我死也和你無關,你跪在我這裏算什麼?」碧玉磕了個頭道:「姐姐一定要死的話,也要聽我把話說完,你死了我也跟著你。」說著就站起身來。碧霞聽了那話,問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碧玉拉著她的手道:「姐姐覺得死了就乾淨嗎?你現在這麼死了,第一對娘娘是不忠不孝,再者若外頭知道了,還說你因為做個見不得人的事兒才尋短見的,還有就是,你這樣死了,叫少主怎麼辦?你捨得讓他傷心么?娘娘素來就是那直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不如我們暫避鋒芒,等這事兒了完了也就好了。」碧霞聞聽此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一時就打消了死的念頭,轉臉問道:「你怎麼出來了?」碧玉忙道:「娘娘讓我來請你回去的。」碧霞無話,又怕須菩提受委屈,只好跟著碧玉又回去。
那美人來到跟前,眼睛里就像蓄著一汪清水,將女媧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娘娘,請隨我來。」說完就將紅袖兒一拂,引著女媧和女姬進了角門。女姬偎在女媧身後,才走上庭階,她便附在女媧耳邊悄悄問道:「怎麼她認得你?」女媧急得將玉指往紅唇上一豎,低聲回道:「這裏千萬不要說話。」嚇得女姬連忙掩口。女媧此時也十分納悶,心裏想道:「這太陽宮裡一向都是媓姐姐住在這裏,怎麼不見媓姐姐,卻遇到這麼一個仙子,她又是誰?」思來想去,也沒有個所以然。直到一間香殿,美人轉身,遞給女媧一個東西,女媧拿在手裡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黃綾絹帕兒,上有幾行金色小字,只見上書道:
陰靈引著金童玉女才出洞口,正要閃身離去,卻聽見一聲吼道:「孽障!哪裡逃!」陰靈抬頭,見面前有一個白衣神仙擋住去路。陰靈大喝道:「何處來的魅畜,還不閃開,免得我收了你性命!」金童玉女驚懼不已,忽聽白衣神仙直斥素衣神仙為孽障,而素衣神仙卻罵白衣神仙是魅畜,便覺事情不妙,到底誰是誰非,一時不得而知。白衣神仙怒道:「孽障,你逃下界來,卻不行善事,竟然蠱惑我天界仙子去冥界,你陰謀已被我識破,還不快投降,我也好給你們眾魔安排個去處。」陰靈大怒,將身子一轉便現回原形,只把金童玉女嚇個半死,大呼道:「魔天王陰靈!」陰靈見狀,伸手就抓二仙,金童和玉女轉頭就跑,躲在白衣神仙身後。陰靈火上心頭,大叫一聲,四周便現出許多魔兵,操戟持戈,齊齊圍了上來。陰靈仗勢,出掌便擊,幾道藍光射向白衣神仙,白衣神仙輕輕將長袖一揮,藍光便消失了,再一揮袖,就見陰靈與眾魔被推出幾步開外,連連跌退。陰靈見勢不妙,轉身就逃,白衣神仙騰空,直逐而去,追到跟前,陰靈知道難以逃遁,又轉身打了回來,白衣神仙又出一掌,陰靈哀號一聲便受傷倒地,只把身子一轉,化為黑煙逃走了。
【硨磲池瑪瑙池,池底盡瑪瑙硨磲沙;白玉池紫金池,池底皆紫金沙白玉沙。】
【瓊花妍芳,華葉垂布。】
話分兩頭。天斗見諸事完畢,欲往輪迴,便想召集眾神交代天廷事務,就喚來元真童子道:「你去宣詔女媧和女姬,還有伏羲昊、軒轅昊、笪殷昊三王前來,本王有要事相商。」元真童子道:「是否宣紫宮十二星的諸神也來朝見?」天斗沉吟道:「當然,宣他們都來。」元真童子領命退出,剛出殿門,就見南天門門神火速進來,報道:「師尊,小神聽見界下又是魔聲四起,時有時無,細看似有邪氣衝天,特來稟報,請師尊明察!」天斗聞報,起身問道:「魔聲?說的什麼?」門神小心奏道:「只聽那見魔聲喊什麼『昊天有德,天將易主』的話,其他的小神也聽不清楚。」天斗臉色大變,暗思道:「這魔頭莫非是想打上天界,奪我天廷不成?」天斗又道:「你聽不清楚,為何不請千里眼和順風耳二神去探察?」門神急道:「小神這就是去請他們前去探看!」天斗有些局促不安,囑道:「當細細察看,但有異常,速來稟報!」門神領命急出。天斗頓覺波譎雲詭,又思道:「本想事成之後,那泰階星一旦顯現,我便去菩提樹下坐化,前往輪迴去了,只盼修得個亘古真身,歸一回來做個亘古的天帝,卻不料陰靈偏偏這個時候作亂,看來我還不能離開天闕,眼下當速派女媧等眾神下界,造化萬物眾生,如此才能遏制陰靈,天界方能安寧一時。眾魔說什麼天將易主,這究竟是何意?若說陰靈打上天界,那絕無可能,除此之外,天界誰將窺視寶座?天將易主?莫非將來篡我寶座者是伏羲昊和女媧之子須菩提?那時盤古現身曾對我說,女媧生子,靈羊伴其左右,乃是祥瑞之兆,莫非此兆……」如此亂想著,滿胸愁緒,直到眾神紛紛入殿,他才回過神兒來。見眾弟子已到,卻獨不見女媧,當下有些不高興。
女媧心裏默念完畢,慌忙將絹帕兒藏進霧袖裡,抬眼看那美人,見她輕輕點點頭,一言不發,一徑沿著舊路又出去了。女媧連忙跟出,卻不見那美人。女姬緊跟出來,見女媧一句話也不說就朝偏殿外走去,也匆匆跟了上去,直追到太陽宮門外,女姬氣喘吁吁問道:「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那個美人給了你一塊絹帕兒,上面寫的什麼?」女媧邊走邊道:「也沒什麼,只是一兩句詩詞罷了。」女姬追問道:「那她給你這個做什麼?」女媧不耐煩道:「你只管問什麼?我哪裡知道?」女姬見女媧一臉惱怒,氣得直跺腳,怒嗔道:「姐姐不分皂白就給我撒什麼氣!我哪裡惹你了?你不說便不說,給我擺的什麼臉子!」說完,女姬身子一閃,便消失在一道白光里了。
女媧貪戀美景,不知不覺便耽誤了朝見時辰,忽然聽見宮內鐘鼓響起,這才醒過神兒來,大呼一聲不妙,便急匆匆趕往玉京宮。到了靈霄殿外,見諸神已在大殿雲椅坐成兩排,殿堂左右眾神列為兩班。她擔心天斗責怪,也不敢擅入,直等到元真童子走出來,女媧急上前怯怯問道:「元真,我來遲了,怕師尊責備,故未敢輕入,你且進殿通報一下。」元真童子本來是去太真殿取些仙果來侍奉天斗,忽然見女媧來了,站定施禮道:「娘娘為何這時候才來,師尊已等候多時,見娘娘不在,還未升殿,此時又何須通報,就請娘娘快些進去吧。」女媧不好再說,只好硬著頭皮進殿,頭不敢抬,悄悄湊近伏羲昊,站在他身旁。天斗見女媧來了,也不加責備,低聲道:「既來了,就入座吧。」女媧剛落座,天斗又問女媧道:「你兒須菩提可好?」女媧忽然被天斗這麼一問,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了伏羲昊一眼,見他低頭不語,只好吃吃回道:「小兒安好,漸已長大,聰慧……」話未說完,就被伏羲昊拉了拉衣襟,附耳道:「師尊聽陰靈喊叫天將易主,心中生疑,你萬不可再說兒子聰慧什麼的,小心惹來禍端。」女媧聽說,隨即又道:「須菩提年幼,只知道玩耍,也沒什麼事兒。」說到這裏,軒轅昊瞥了一眼女姬,兩人雙目一對,好像明白了什麼事兒。天斗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也不可由他荒廢,為師想讓他前往靈界,拜燃燈佛為師,在他那裡修行學道,造福靈界,不知你意下若何?」女媧正愁須菩提無所事事,天斗這話也合她心意,於是上前拜道:「弟子遵旨,謝師尊天恩。」伏羲昊見狀,無奈搖搖頭。天斗繼續道:「女媧,為師聽千里眼和順風耳奏報,那陰靈在幽冥界為非作歹,駕馭凡間無數恐龍和眾魔,試圖謀反,其勢漸大,若不剷除,將後患無窮。為師思謀再三,想派你下界去,在那凡間化育眾生,如此既可遏制陰靈,又能造福凡間眾生,不知你可願意?」女媧想了想,又起身拜道:「弟子願往。」伏羲昊看女媧已領旨,忙起身奏道:「女媧一人勢單力薄,下界造化眾生萬物,只恐多有不便,弟子願攜諸神下界相助才好。」天斗准奏。正在此時,軒轅昊也起身奏道:「弟子以為,界下惡魔當道,險象環生,師妹不宜前往,弟子願代勞,請師尊允准。」天斗不準,表情嚴肅道:「造人之事,非女神不可,不是你就可以為之的,即令女媧前往,女姬助之。」軒轅昊只好作罷。此時女媧忽然想起什麼,起身奏道:「弟子愚鈍,只知但凡下界,都是因為犯了天戒,被昊天罰下界去的,卻不知我如何能去hetubook.com.com得了那凡間?」天斗一時也被問住了,不知如何作答,於是看看伏羲昊道:「你熟知那《昊經》,可有辦法?」伏羲昊拱手道:「去那凡間,必經過下三重世界的玄天、蓋天、界天三重才能夠到達,除非天罰下界,自有昊天施法為之,其中詳細弟子也不清楚,但若自行墜下,靈體淪滅,元身消散,故弟子以為此事當從長計議。」天斗很不高興,怒道:「豈能如此,你休要隱瞞,為師知你不舍女媧,但此事關乎天廷安危,豈能因小而失大?諸神當不計私利,而從大局。」伏羲昊低頭不再說話。女姬聽天斗這麼說也害怕起來,問道:「靈體淪滅是什麼意思?如果是去送死,弟子寧可死在天界也斷不下界。」天斗瞥了一眼她,並不理會。伏羲昊又道:「敢問師尊,那界下凡間大氣已成,陰陽分明,一旦去了界下,眾神元身消散,靈體便在有形無形之間,如此有靈無體,又如何造物造神?」天斗問道:「界下因何元身消散,靈體崩毀?」伏羲昊道:「據《昊經》雲,仙界有金、木、水、火、土、飀、飈這七種玄氣,神仙才得以生存,而凡間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種玄氣,只能滋養凡間眾生萬物,若神仙在此間,因缺兩種玄氣,故而會元身消散,只有元靈,卻不能顯現。」天斗沉思良久,道:「既然如此,可暫將飀、飈二玄氣降下凡塵,待造人造物完成之後,再收來不遲。」諸神聽聞,皆面面相覷。伏羲昊道:「不知如何將這二玄氣降於界下?」天斗笑道:「為師自有辦法,你們只管下界去,到了那裡就有了。」伏羲昊入座不再說話。女媧又接著問道:「即使如此,我們又如何下得界去?」天斗點頭,沉吟道:「為師曾見伏羲昊所繪的星宮圖,眾星圖之名中有天馬、玉獅之類。女媧,你已造得萬物,有花鳥蟲草,也有奇禽異獸,你可挑選一些來,以星圖之名命名之,再賜與眾神為坐騎,你們就駕著各自的坐騎下界去,你以為如何?」女媧思忖片刻,回道:「好是好,但不知可否。」此時,立在一側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天斗問道:「四位天神在說什麼?可有妙計?」青龍神上前拜道:「小神思得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天斗道:「集思廣益,善莫大焉,你既有良策,請快快說來。」青龍奏道:「小神以為,無須如此煩瑣,小神麾下有諸多仙靈,皆是女媧娘娘施大法所造,如今在下三重世界,成為四方星宿,各司一域,並熟知凡間狀況,他們自可變化,諸神下界,也正是他們立功之時,可令他們變化成各種靈獸,暫為諸神坐騎,如此省時省力,豈不是更好?」天斗聞奏大喜,高聲道:「青龍神此計甚妙!你速召諸仙靈上界來。」
軒轅媓突然驚醒,起身一看,卻發現自己已在界下凡間了,但不知身在何處。軒轅媓心裏想道:「我聽望舒說過,那燭龍少陽被陰靈射下,龍軀墜入凡間,化為太行山,不如我就去那裡看看,也好尋個安身的地方。」想到這裏,說走就走,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子才來到太行山下,又沿山腳走了一回,卻忽然碰見了陰魔、罪魔和業魔正四處搜尋著什麼,軒轅媓見來不及躲避,當下轉身一變,就化為天鹿。業魔最先發現天鹿,對另外二魔道:「你們快看,那頭上長著很多角的東西是什麼?」二魔應聲望去,也是驚詫不已,見天鹿頭上頂著七彩光環,十分稀奇。罪魔道:「哪裡來的這個東西,從未見過。不如去稟報天王,只說發現了生人。」陰魔辯道:「這分明是靈獸,不是仙人。」罪魔道:「那也須看看它的來歷,上界仙子多會變化,休要被它矇混。」軒轅媓聽得清清楚楚,心裏咯噔一下,想道:「莫非是金童和玉女下界來了?」罪魔靠近天鹿問道:「你是神仙還是畜生?從何處來的?」軒轅媓自知脫離不了魔爪,又不知該不該說話,只是惶恐不安地盯著他們。業魔搖頭道:「一看它就是個畜生,問它怎麼回話?不如去尋找金童玉女,耽擱了時間,天王那邊不好交代。」罪魔道:「這也不能放過它,我們中間須有一個留下來守著它,待回稟天王裁決才好。」陰魔道:「你們去搜二仙,我留在這裏。」罪魔道:「如此甚好,我們去擒二仙,而後去回稟天王。」說著領著一部分魔兵繼續朝山中走去。金童和玉女也早有防備,遠遠見魔兵圍著一隻鹿僵持半晌,知道他們是來搜拿的,於是出洞躲到別處去了,罪魔和業魔抵達洞口,裡外搜了一會兒也不見二仙蹤跡,只好暫回幽冥宮復命。
須菩提自小備受寵溺,女媧和伏羲昊更視他為心頭肉,怕他生事便不讓他出門,就在南靈殿任由他散漫。他每日無事便與南靈殿中的婢子們戲耍,玩那「丟絹兒」。怎的「丟絹兒」?原來是一人拿著輕霧似的綃綺帕子,這便是絹兒了,而後追逐另一個跑,追到了便將絹兒黏在他的背上,被黏上的人轉身又追黏他的人,追到了便讓他將絹兒取下,而後又追他,如此反覆。先是須菩提拿這絹兒追碧玉,碧玉拚命地跑,一邊跑一邊笑,直跑到一間偏閣,便累得沒力氣了,想蹲下藏起來。須菩提舉著絹兒狠追,眼看就追上了,不料碧玉忽然蹲下,他也忽地不防絆倒了,一下子就壓在了碧玉身上,碧玉一翻身,須菩提就壓了個滿懷,兩張嘴兒險些就粘在了一起,碧玉伸手搡著須菩提的胸膛,笑嘻嘻地望著他,忽然也不知怎麼了,碧玉發獃了,瞳翦秋水,凝眸盯住他,羞暈滿面。須菩提也愣住,痴痴地盯著她,周身突然變得酥麻,心窩也突突地跳了起來。碧玉大須菩提一歲,這廂已經羞得粉面緋紅,心裏想道:「我這是怎麼了,原來都玩兒了無數次了,也不曾有這種感覺,怎麼一下子就這樣了。」須菩提也暗想道:「壞了壞了,怎麼我和她總是不有別的,這麼美的一個人兒,倒讓我喜歡得心疼。」心裏這麼想著,兩眼痴痴地凝視她,看她生得這樣:
軒轅昊身子一閃,一團白光落地后,便來到天香殿門外,見四下無人,便徑直往裡去了,院子並不寬敞,卻非常精緻,穿過一條長廊,便見正殿前的大紅柱子,他正要進去,卻傳來笑語聲,應聲望去,見旁邊有一處瓊閣,內置一台石桌,女姬和一個仙女正在說笑。軒轅昊止步窺去,見那仙女淡妝素服,裊裊婷婷,杏臉桃腮,香靨深深,一笑千嬌,姿姿媚媚,不覺就愣神兒了。只聽那仙女道:「上神何須親自前來,只要叫婢子們來吩咐一聲,小神便領仙婢送去府上。」女姬道:「我來這裏除了要仙婢,也想看看你的,聽說妹妹有驚鴻之貌,順便來看看虛實,現在見到了,果然是個美人兒。」玄女羞澀,柔聲道:「我哪裡美了,要比起上神,我這就不叫美了。侍婢的事兒小神這就安排,前些日子圓融神還來我這裏要走兩個侍婢呢。」說罷,便喚來兩個侍婢,又道:「這一個叫蘇叆,是人神采文氏族長采文夔的女兒,那一個叫妺喜,是人神笪燕氏族長笪燕寉的女兒。上神看是否喜歡,若不喜歡,小神立即換來。」
【靈香縈藟滿寶殿,萬千紫氣繞九天;】
次日,眾神奉詔齊聚玉京宮,只見偏殿內滿堂紫氣縈繞,堂前置兩排玉案,上面擺著各種奇珍果蔬。只聽元真童子一聲吆喝,道:「天王駕到!」眾神聽天斗駕到了,便一字跪著,三呼謝恩。天斗笑道:「眾卿請入席。」眾神起身,望闕謝恩,又各自落座。天斗巍然上坐,仙婢將珠簾捲起,就見玄女帶著眾宮婢,奉上琪花瑤果,再看宴席上的奢華,真是無與倫比。但見:
燃燈佛合掌道:「阿彌陀佛,弟子心內已豁然明亮。」而後又問道:「請我佛開示,靈界佛眾為何叫作『佛』?」盤古徐徐道:「混沌未開之時,為師真身的陰氣形天從惡,有一日見商羊模樣兒,以為怪獸,便欲引弓射殺,幸被為師遏制,告其曰:『同為神靈,弗敢殺生。』形天突發善心,問曰:『何謂弗耶?為虺弗摧,我必格殺弗論。』為師曰:『神靈殺戮,是為弗吊。』形天笑曰:『你只知弗弗弗弗,可知善惡不二?為何善是對而惡是錯?』形天言罷收箭而去。為師當下大悟,故以形天射殺一事為大善之果命名,謂之為『佛』。你當知曉,凡間世人有自然三塗,故有無量苦惱輾轉其中,世世累劫,難以解脫,永無出頭之日。為師常哀憫諸天人民,甚於父母念子。為師令你在此世作佛,降化五惡,消滅五痛,滅絕五燒,以善攻惡,拔脫生死之苦。人類世界文明之時,你下界輪迴凡塵后,經歷苦劫,現世成佛,令眾生看到,以弘揚佛法,為其斬斷諸多疑網,杜絕眾惡之源,開拔愛欲之本。」
軒轅昊愣在那裡好一會兒,見那隻天鷹被一團藍光捲去,方才回過神兒來,小心問道:「敢問上神,這殿前玉閣又是從何而來的?」燃燈佛道:「大王能使一葉變飛鳥兒,這殿前一玉閣又有什麼稀奇的?」軒轅昊想了一下,問道:「那麼,請問這玉閣叫作什麼?」燃燈佛道:「飛來閣。」軒轅昊疑道:「為何叫作飛來閣?」燃燈佛合掌,笑道:「我有一偈,請大王靜聽。」軒轅昊道:「願聞其詳。」燃燈佛作一偈道:「綠葉得道化玉燕,紫氣東來自成仙,飛來閣中說奇遇,有人界下入帝關。」軒轅昊不解,問道:「請問上神,此偈所言,當作何解?」燃燈佛閉目,悠悠道:「天道玄玄,天機豈可輕說!」說完便哈哈大笑,隨著一陣煙霧騰起,燃燈佛便不見了蹤影。
正說間,千里眼驚叫道:「不好!那魔天王朝天拉弓!」順風耳道:「不妙!箭聲衝天而來!」伏羲昊和女媧、女姬一驚,面面相覷,然後往界下望去,只見一道金光拖著光芒直衝西天門而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聽燭龍少陽一聲悲鳴,晃動了一下,口中的燃燒的龍珠墜下界去,竟然懸在半空。伏羲昊驚叫道:「那龍珠懸在下三重世界之玄天了!」眾神一看,見那地球也變得光亮了,而界下又多了一顆大火球,光耀閃閃。伏羲昊又道:「龍珠在玄天成為太陽星了!」燭龍少陽頸部中了一箭,這支箭長九尺,金光燦燦,眾神都未曾見過。伏羲昊急忙拔下箭,卻見那燭龍少陽身子一晃,也墜下界去了!眾神大吃一驚,往界下望去,早不見蹤影。伏羲昊朝下看去,驚叫道:「大事不好!燭龍為陰靈所害!墜下界去,我見龍體落到南天了!」玉龍望舒見燭少陽墜下,凄厲咆哮一聲。眾神驚魂未定,又聽元真童子來報道:「女媧娘娘,大事不好,那太真殿的陰陽二魚出南天門下界去了!」女媧聽后,忙道:「速去南天門察看!」伏羲昊、女姬跟隨女媧奔向南天門,千里眼和順風耳以及玉龍望舒緊隨其後。到了南天門,卻聽到界下魔眾咆哮聲四起,界下漆黑一片。玉龍見狀,龍頭探往南天門外,龍尾擺到南天門內,口中龍珠閃爍白光,一環一環循環散開,整個南天門界下頓時通亮,伏羲昊和女媧、女姬順著白光往下看去,見界下有大水,水中有一條黑魚和紅魚,龐大無比,在水中興風作浪。眾神正看得入迷,卻聽千里眼大叫一聲:「不好!又有箭矢射來!」這一吼,嚇得眾神臉色大變,伏羲昊急忙提醒玉龍望舒,喊道:「天龍閃避!」望舒因龍珠白光刺眼,並未看清,只聽千里眼和伏羲昊這一吼叫,那望舒的龍軀一震,口中龍珠忽然墜入南天門界下,龍珠看上去變得越來越小,一道火光衝天而來。女媧慌忙大喊道:「速速閃避!」望舒龍軀一擺,慌忙退後,只看到又一支九尺金箭「嗡」的一聲扎在南天門的門柱上,隨著一陣劇烈晃動,兩根門柱驟然坍塌,也墜下了南天門界下。
【靈階之側桃紅芃枝綠,宮門之下靈翠繞珠圍,金鳳鏘鳴仙鶴清唳,宮門左見青龍徊翔,右聞白虎曼嘯。二十八隻靈獸個個活蹦亂跳,樂成一團。】
待眾神散去,剛出玉京宮玄天門,順風耳便拉著千里眼到階旁,千里眼問道:「躲躲閃閃的,你到底有什麼機密的事兒?」順風耳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低聲問道:「你我都是天廷輔神,當否效忠於始祖?」千里眼道:「那還用說,你真是奇怪,為何偏偏問這樣的話?」順風耳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當返回宮中覲見始祖。」千里眼怪道:「已經散朝,又去作何?」順風耳道:「我有機密之事奏報始祖,茲事體大,要面奏始祖才好。」千里眼轉身道:「既為機密的事情,還是你自去奏報,我又無事可奏,進宮作甚?」順風耳緊跟不舍,忙道:「你我乃同出一門,自然要同甘共苦,我有大事密報始祖,這可是大功一件,始祖必有嘉獎,我一向視你為兄長,豈能背著你而獨享天恩?」千里眼笑道:「話雖如此,但你到底有什麼機密的事兒?」順風耳湊上前,附耳道:「你竟忘了前陣子的事兒。」千里眼急道:「好不啰唆!」順風耳又四顧一下,輕聲道:「前陣子封神之後,軒轅王隨右玉天使女姬出殿,軒轅王將我們支開,卻與女姬竊竊私語好一陣子。」千里眼搖頭,笑道:「我倒也忘了!軒轅王不知你有這一雙闊耳,卻將你支開,真是多此一舉。」順風耳急道:「不要說笑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戲言!」千里眼正色道:「那又怎樣?他們上神的事兒,與我等小神有何相干?」順風耳道:「你卻不知,他們……」於是附在千里眼耳朵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會兒。千里眼聽后,大吃一驚道:「竟有這樣的事?」順風耳道:「此事若不奏報始祖,乃有負天恩也!」千里眼疑道:「且慢。我看此事還是不報為好。」順風耳不解,千里眼道:「你當是始祖聞奏大喜,將施恩於你?只怕是始祖聞聽了不高興,你我二人命將不保吧?」順風耳道:「我是順風耳,我這一對子耳朵就是天職,如若知情不報,萬一被始祖知道了,那才叫罪不容赦!」千里眼想了想,點頭道:「只怕我們位卑職小,那軒轅王和女姬娘娘是何等大神?就連我們都是他們造化的,始祖縱然有震天之怒,也不會將他們怎麼樣的,但萬一發現你我背地裡告發他們,那就真正的要死了。」順風耳道:「既為天神,當一身磊落,忠心侍主才對,不想你竟如此姦猾!」千里眼道:「好吧,我就隨你進宮,奏報始祖,好壞聽天而已,我們本來就是始祖所造化,生便是好,但死又有何懼?」於是二神匆匆進宮。
一陣眩暈之後,他們便渾然不覺了。直到醒來,金童和玉女發現已在凡間,靈體毫無饑渴疲勞之感,只是日光刺眼,讓他們頗感不適。金童暗自思道:「昊天既將我們打下凡間,也不知何時才能輪迴六道,若只是在此間遊盪,只怕遲早會神消靈散,看此間茫茫荒野,鳥獸絕跡,倒不像是我們的投生之地,再者,為何不見有上神來接引,我們當何去何從?」玉女見金童呆坐,問道:「只是這樣了?我們當去何處?」金童搖頭道:「我也不知,我見北方有綿延山巒,不如就往那裡去,且行且看,尋個山洞,暫避一下。」玉女愁道:「也不知將來又是怎樣的,此間荒涼,哪裡比得上天界,早知如此下場,我是斷不吃那芃果的。」一邊絮叨著,一邊跟金童將靈體一閃,便來到山前,又見山岩上有「【太行】」二字,金童驚道:「這不是南天門那門柱上的兩個字么?怎麼這山體上也有這個字?」玉女道:「在囲山時,我曾遇見一隻靈羊,說南天門有兩根柱子被魔天王陰靈的神箭射中,崩塌墜下凡間,可見確實如此,眼前這座大山,想必是其中一根柱子化成的。」金童驚道:「如此說來,那魔天王陰靈也在這凡間了。」玉女回道:「正是,他們在凡間為禍,射殺了燭龍少陽,就連那太陽也是燭龍的龍珠墜落界下變成的,玉龍望舒雖然躲過神箭,她的龍珠也墜下,變成了月亮。又聽說此間遍地都是猛獸,十分可怕,都是魔天王陰靈的手段。」金童越聽越怕,低聲道:「那我們就在這太行山尋找到一個山洞,藏在裏面,千萬不能讓魔天王陰靈發現我們。」說完便穿梭山間找尋山洞,果然尋得一處,二仙便藏身其中。
三日後,軒轅媓覺得快要生了,便卧在誕龍台靜養,等待分娩,到了第二天果然產下一子,嬰兒不哭不叫,面若桃花,脂如白玉,剎那間,整個殿堂都被奇光籠罩,太陽宮外更是紅光映天,不同往日。軒轅媓和望舒、雲珡、妡嬋遂各從雲襁霧褓中見著孩子,好不歡喜,望舒低聲道:「看他眉目,與太師倒有三分相像。」雲珡笑道:「本來就是太師,什麼像不像的。」又過三天,殿內突然騰起陣陣香霧,軒轅媓、望舒、雲珡、妡嬋四人不覺就昏睡過去,一覺醒來,見誕龍台上霧氣漸漸散去,卻看不到孩子了。四人大驚,慌成一團,殿里殿外尋了半晌,也不見蹤影。軒轅媓傷痛欲絕,哀泣道:「我的孩兒沒了,是不是被歹人偷去害了。」望舒和雲珡、妡嬋三人無奈,只能溫言寬慰,望舒道:「既是太師投胎入世,貴極天闕,又豈能被歹人所害。」說完三個人又摟著軒轅媓哭了一陣子。又過了一天,忽然殿中來了一個俊朗少年,白衣翩然,氣宇軒昂,健步剛勁,來到軒轅媓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接連叩拜了九次,驚得軒轅媓和三個仙子不知所措,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軒轅媓心裏喜歡,又擔心錯認,又不便啟口。只見少年叩拜完畢,起身又躬身拜道:「孩兒拜見母后。」軒轅媓這才放心,長舒一口氣。望舒她們三個也輕拍胸口,都鬆了一口氣,相視一笑。雲珡瞅著妡嬋低聲道:「我說什麼來著,太師投生就說過的,他出生後頭幾天是個嬰孩,過幾天就長大了,你還說是太師戲言,這回看到了么?」妡嬋歡喜,掩口嚶嚀道:「看到了,看到了,太師靈體轉世回來,這模樣兒還是有原來的影子的。」軒轅媓起身,看諸仙子一眼,又牽過兒子的手,笑問道:「你可知道你是誰么?」少年搖頭道:「請母后給孩子賜個名字。」軒轅媓又看看諸仙子,心內料定盤古太師輪迴入世,已經記不得前身之事了。軒轅媓笑道:「給你取個名字,就叫軒轅健,你覺得可好?」軒轅健急忙又叩道:「孩兒謝母后賜名!」軒轅媓不覺就淚水撲簌簌落了下來,笑道:「你該叫這個名字的。」軒轅健又起來,握著軒轅媓的手兒,細細地端詳著她。妡嬋望著他,抿嘴笑道:「你多大了?我們這些做婢子的又該如何稱呼你呢?」軒轅健看看她,又看看望舒和雲珡,笑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們的,只覺得眼熟。」雲珡笑道:「就剛才見的。」大家笑了起來。軒轅健也跟著笑道:「你們往後就叫我世尊吧,你們該這麼叫我的。」一句話驚得眾仙紛紛掩口,面面相覷,一會兒三個仙子牽了手跪成一排,齊聲拜道:「小婢拜見世尊!」軒轅健一轉身道:「都起來吧!」三個仙婢起來,相視一笑,掩口低頭站在軒轅媓一側,軒轅媓下了誕龍台又坐上瑤台,令三個仙子都來坐,望舒、雲珡、妡嬋相視一下,雲珡笑道:「娘娘跟前,婢子們是不敢坐的,還是站著自在些兒。」幾個人又說笑了一會兒,不題。
【羞羞答答忙閉眼,朱唇微啟卻不語。】
軒轅昊問道:「這兩個侍婢從哪裡來的?長得這麼水靈。」蘇叆先回道:「稟二大王,小婢叫蘇叆,家父是采文夔。」軒轅昊道:「你父親可是采文氏族長?」蘇叆回道:「正是家父。」軒轅昊道:「我知道他,沒想到他竟有一個如此標緻的女兒,你怎麼不在自己府上,卻來這裏為侍婢?」蘇叆欲言又止,玄女見狀,笑道:「她父親薦她來的,說在這裏也鍛煉一陣子,也好學點兒規矩。」軒轅昊只是點頭,又問妺喜道:「這個侍婢也很標緻的,又是哪裡來的?」妺喜見問,低聲道:「我叫妺喜,家父是笪燕氏族長笪燕寉。」軒轅昊疑道:「怎麼你也是族長的女兒?」妺喜欠身道:「正是。」軒轅昊對女姬笑道:「師妹,這也奇了,按說人神氏族族長也是天廷的封疆大吏,怎麼一個個都將自己的千金送到玉京宮來做婢子?」女姬笑道:「也不見得全是,玄女見我來要,才給我安排了這兩個千金伺候我的,你看她們兩個,才貌雙全,這樣的婢子,天界能有幾個?」玄女接道:「這也是天廷定下的規矩,為上神們配的侍婢,首先要才貌兼備,其次要出身宦家,不然就配不得上神了。」軒轅昊對女姬笑道:「也就這麼兩個極好的,卻都被師妹要走了。」女姬笑道:「你若想要,叫玄女給你也配個佳人。」軒轅昊擺手道:「我府上有邠夙一個就夠了,再不要多了,眼下也只有你和女媧能有這個禮遇,我們若討個婢子,還須請奏師尊允准呢。」玄女在一旁道:「二大王若要,小神也可安排,師尊那裡小神去說。」軒轅昊本來已有此意,見玄女自己說出口,便點頭笑道:「如此,本王就不推辭了,方便時送她們去我府上就是了。」女姬一聽,翻著白眼冷笑道:「這婢子們也不是好養的,師兄要了去,可要仔細管教,萬一惹出點兒麻煩來,壞了門風可不好了。」軒轅昊聽她話裡有話,心頭一緊,暗思道:「女姬怎麼說話怪聲怪氣的,難道是她知道了我和邠夙的事兒?」軒轅昊有些尷尬,笑道:「我也只是說笑的,過些天就要隨師妹女媧下界去了,府上無人,不需要婢子了。」女姬一聽,立即起身道:「哎呀,對了,你不說我倒忘了,我還要去師姐那裡去商議下界的事兒呢!」軒轅昊拱手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你們請自便。」玄女欠身相送,女姬忙領著蘇叆和妺喜回府去了。
女媧又急忙開啟水晶門,出來笑道:「你急個什麼,是不是急著要見意中人了?」女姬臉一紅,嬌嗔道:「姐姐又來說笑!」說著便挽著女媧的玉臂,朝外間去了。到了外間,就見眾神都已就位,就中間一把紫金椅空著,女媧笑而不語,只是款款地端坐上去,女姬就坐在她旁邊。碧霞和碧玉、尚翠立在一側,隨時聽候調遣,女媧問尚翠道:「須菩提在何處?為何不來拜見師叔師母來?」尚翠正欲答話,就見須菩提笑盈盈地來了,先給女媧跪下,叩首拜道:「母后萬福!」又朝伏羲昊拜道:「父王金安!」接著又站起來,朝軒轅昊、笪殷昊、女姬拱手拜道:「師叔師母都好!」軒轅昊笑道:「都好,都好。看看賢侄兒,越發挺拔俊朗了。」女姬微綻朱唇,伸出一雙雪白的縴手兒將他拽過到身邊,吟吟笑道:「現在長大了,見了師母也不撲到懷裡來了。」須菩提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眾神皆笑起來,笪殷昊道:「師妹,賢侄如今也懂事兒了,不許你胡說白道的,看他都不好意思了。」碧霞和碧玉在後面羞答答地看著須菩提,女媧便叫看座。須菩提道:「孩兒只是來問安,在前輩們面前怎敢僭越,前輩們吃茶議事,還是讓我自己去玩兒吧。」女媧笑道:「也好,你就每天貪玩兒!」須菩提一笑,轉身出殿外去了。女媧轉身對尚翠道:「擺宴來吧,說了好一陣子了,也不見有吃的喝的端上來。」仙婢們應了一聲,霎時,碧霞和碧玉、尚翠就將那香茗異果,玉碗金甌擺列席前,諸神輪流把盞,一時歡聲笑語不斷。這日從上三時西時開始入席,直飲到下三時望時才散席。
【翩翩粉蝶採花蕊,裊裊紫煙繞綠野。】
碧霞整裝下榻,喚了幾聲碧玉,卻不見應答,心下想道:「這個丫頭,怕是又和少主在後園耍了。」如此想著便去後園尋找碧玉,穿過香亭,但聽偏閣內笑聲不斷,帳鉤搖響。碧霞心下奇怪,就躡手躡腳前去察看,但見須菩提壓著碧玉翻雲覆雨,十分孟浪。碧霞臉上刷地飛上一團紅暈,羞得連忙掩面,欲要喊時,又怕揭穿了他們,少主下不來台,只好隱忍,欲要離開,腳底綿綿已不聽使喚,只得不時偷窺一兩眼,情動不已,忽然見須菩提消受完了,欲翻起身來,碧霞急忙閃身,忿忿地走開了。
三個人戰戰兢兢地縮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在這個時候,尚翠又推門進來,輕聲道:「你們別哭了,大大王到這邊來了!」須菩提聽見伏羲昊來了,大驚失色,慌忙鬆開她們的手。見碧霞和碧玉也嚇得直哆嗦,須菩提對碧霞和碧玉道:「不怕,不怕,我父王若問起來,即說是我逼你們的,此事與你們無關。」碧霞和碧玉急得直落淚,咬著朱唇連連搖頭。此時,伏羲昊已經進來,須菩提撲通跪下,道:「孩兒給父王請安。」伏羲昊嘆息道:「起來吧,為父不怪罪你們,只是你母后現在叫你過去說話,你就去吧,不許惹惱她了。」說完轉身走了。須菩提連忙起來,本來不敢去,偏他父王前來傳喚,只好硬著頭皮跟了過去。碧霞和碧玉覺得事情已經鬧大,有些一發不可收拾了,想起女媧平日里一直都對她們倆寵愛有加,只怕經過此事之後便會冷落她們,以後再想要揚眉吐氣,只怕是不能了,如此越想越恨,唯有默默哭泣。
【芙蓉映臉,眉纖若柳,長發如雲,神凝秋水。回眸轉盼含羞處,微笑婉婉盈盈面,凌波微步踩金蓮。】
尚翠料定女媧去找須菩提和碧玉算賬,少不了又挨一頓打,便回到殿里找碧霞,一股腦兒就說了。碧霞急忙跑去看,還沒到偏殿,就聽見碧玉在裡間嗚嗚大哭,便知道事情又鬧大了,正要進去,卻見女姬帶著岄靈來了,頓時猶如遇到了救星,對著她們福了兩福,又忙著跑進殿里去了,掀起帘子入內,便見女媧咬著牙齒,又急又氣,舉著劍柄在碧玉身上亂打,碧玉不敢躲避,只是嚶嚶啼哭。碧霞急道:「娘娘,上神女姬來了。」女媧聽女姬來了,一時愣住,須菩提怕女姬看出端倪,就趕忙起身站在一旁。女姬早掀簾進來,見女媧亂打碧玉,忙上前把女媧擋住,奪下劍放在一旁,笑問道:「姐姐,什麼事情?這清早起來就打人,你是受了什麼氣,拿著婢子發泄呢!」說著又將碧玉拖了起來。須菩提有點兒不好意思,抬頭看見岄靈笑眯眯地站在女姬身後,望著他抹臉刮鼻的做樣兒。女姬見女媧不吱聲,就對碧玉道:「好了,你們都出去吧。」碧玉和須菩提、碧霞如獲赦令,匆匆退出殿去,岄靈也跟著出去了。女姬笑道:「究竟因為什麼事?姐姐生這麼大的氣,婢子們犯的法,不過就是懶惰不聽呼喚,甚至搬鬥是非,怎麼能這樣打她呢!」女媧聽女姬問到這裏,臉上一紅一白起來,想此事必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必然鬧得漫天風言風語,於是長長嘆一聲道:「附寶你是不知道,我被這小妖精氣死了,我起來要去練劍,喊她來給我送茶,結果叫了半晌也不見她來,她卻一個人跑後園去玩去了,真把我氣的不行!」女姬一聽,笑道:「嗨,我當是什麼天大的事兒呢,就這個也犯得著你那樣打她,這幾個婢子伺候姐姐可沒少受活罪,姐姐若不想要了,全給了我吧。」女媧笑道:「也就這一次,真的是氣壞了,才下手的。」
【慢放珠簾遮軒窗,不聞女神造化忙。】
且說陰靈安排妥當,正欲大宴眾魔,忽見有魔兵入報,大叫道:「稟報天王,小的探聽到消息,天斗欲派女媧和女姬下界來。」陰靈吃驚道:「派她們下界所為何事?」魔兵氣喘吁吁道:「下界,下界造眾生。」陰靈霍地站起,離開寶座,踱步沉吟道:「造眾生?天斗此賊欲讓女媧等下界在凡間造眾生,意在遏制我冥界,本王豈能坐視不理!」正絮叨著,又見一魔兵闖進喊道:「天王!大事不好了,天廷派下許多怪獸,已到凡間了!」陰靈聞報大驚,問道:「什麼怪獸?」魔兵道:「卻是些龐然大物,有兩足的,還有四足的,更有長翅膀的,面目猙獰,十分害怕。」陰靈冷笑道:「真是咄咄怪事!你們隨本王去凡間察看,若是天廷派和*圖*書下來的靈獸,不論什麼,一律殺了!」眾魔領命,而後跟隨陰靈通過陰路,出冥門,直出陽關,一路陰風颯颯,黑霧漫漫。
燃燈佛見狀,生怕驚動了二仙,只得暫避在一旁,再看他們坐在洞外階前交頭接耳,甚是親狎。燃燈佛思道:「不知這二仙又是誰,為何獨居此處?」正思忖間,忽然陰雲密布,狂風大作,那仙童驚道:「玉女,怕是不好了,我們偷吃禁果犯了天戒,被師尊囚禁在此已有多時,只等昊天懲罰,你看這天象,恐怕我們要被打下界去了!」那仙女急將頭埋入仙童懷中,泣道:「金童,既知有這一天,又何必懼怕,下界就下界,不論身在何處,我們不離不棄便好。」燃燈佛心裏暗吃一驚,思道:「原來他們就是金童和玉女!」想到此處,又仰天看去,見風雲更急,便知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便出來與二仙相見。金童和玉女蜷縮在一起,不知所措,這時候突然見到燃燈佛,以為是天斗來了,忙跪地迎接,見來人不說話,抬頭看去才知道不是天斗,這才問道:「上神何處來的?」燃燈佛道:「我是燃燈佛,欲往西極星去,恰巧路過這裏。」金童疑道:「未聽過燃燈佛,不論是誰,快離去吧,小心連你一起打入界下。」燃燈佛合掌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看來你們就要墜入凡塵了,不過塵根易墜,仙體難還,你們且珍惜自身,修身行善,方能脫離苦海。」說完轉身離去,金童正欲問話,只見一團藍光突然襲來,將他們的天衣剝離去了。金童和玉女赤|裸相見,俱嚇了一跳,又羞又怕的。這時,藍光越來越亮,包圍著他們,玉女瑟瑟發抖起來,泣道:「這就要下界去了!」話音未落,只見藍光托起他們直衝西天門去了。
來到裡間,女媧輕聲問道:「你實話對我說,你從來哪裡得來的芃果?」須菩提見問,納悶起來,反問道:「母后說的什麼芃果?我沒有那個。」女媧頓時沉下臉來,問道:「你現在還瞞著我?你若是好好從直招認,我都可寬恕,如若不然,我少不了給那兩個賤婢難堪!」須菩提慌道:「孩兒確實不知什麼是芃果,也從未有過那東西。」女媧見他說的真誠,愣了一下又問道:「那你可曾吃過什麼果子?」須菩提道:「平時就吃些桃子還有別的什麼果子,總之想起吃什麼來,它便自己就出來了,但從未聽說什麼芃果。」女媧舒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但心裏仍然疑雲重重,思忖道:「這就奇了,既然沒吃果子,他怎麼就開了竅,懂得了男親女愛的事兒。」須菩提見女媧一臉疑惑,問道:「母后,孩兒不知,什麼是芃果?」女媧愣怔一下,隨即笑道:「我的兒,現在沒事兒了,你且去你的殿里耍吧,我要和碧霞碧玉說說話兒。」須菩提不肯走,又不能不走,磨嘰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母后又要制裁她們兩個么?」女媧微微一笑,道:「事情都過去了,我不給她們難堪,你就放心去吧。」須菩提轉悲為喜,低頭回道:「謝母后寬懷,孩兒知道了。」說罷又躬身一拜,轉身退下。
天斗聞千里眼和順風耳密報,果然怒形於色,只是默然不語。只等了好大一會兒才微睜眼睛,低聲慢氣道:「你們所奏,本王已知了。你們暫且回去,此事本王自有計較,你們切記,此事不可告知他人!」千里眼和順風耳退出,一臉茫然。回來的路上,千里眼怒視順風耳道:「始祖並未施恩,今後但凡此等不義之事,你自去為之,不要煩我便好!」順風耳也埋怨道:「何謂不義之事?身為神臣,此乃分內之事!豈能瞞而不報?」千里眼道:「軒轅王與女姬娘娘乃是你我的上神,我們當聽從於他們,如此背後參奏上神,乃宵小之舉,君子所不為!未見始祖發怒,竟也一言不發,看來我們此舉,恐為始祖所恥笑了!」順風耳氣呼呼地道:「若是都如你這般,那才真是宵小之輩!我不聽那什麼王,什麼娘娘的,我只聽命于女媧娘娘!」說罷甩了甩袖子,憤憤而去。
【粉臉盈盈,細眉淡淡,嬌滴滴若楊柳蠻腰;】
卻說女媧拿著神箭前往太陽廟,正欲踏入光門,只聽應龍少陰伸展脖子朝她悲鳴起來,她不顧那麼多,直接去西殿找軒轅媓,剛進殿院中,又見角龍天聽和玉龍望舒朝她大放悲聲。女媧不敢靠近,這時,軒轅媓推門而出,一眼就看見女媧手中的兩支神箭,軒轅媓臉色大變,泣問道:「此箭是從何處得來的?」女媧便一五一十告以實情。軒轅媓聽后,大哭一聲,昏厥于地。女媧大哭,抱起軒轅媓喚道:「媓姐姐!媓姐姐!」過了許久,軒轅媓才緩緩醒過來,淚流不止,泣道:「當年,伏羲肱用此箭射殺我,一箭射傷我,另一箭未發,不曾想此箭被魔天王竊去,今日卻用它射殺了燭龍少陽!又使玉龍望舒失去龍珠!」說完,軒轅媓雙手舉箭跪地,朝殿檐上的三龍三拜,女媧在一旁也哭個不停,跟著軒轅媓跪地三拜,三條天龍飛下三殿門檐,盤在軒轅媓身邊,閃閃發光的淚水從龍眼中流出,時而還有一聲聲低沉的呻|吟聲,好像對軒轅媓在說些什麼。
【色如紫金,莖似白銀;硨磲乃其實,瑪瑙為其華。琉璃瓊葉流晶瑩,珊瑚瑤蕊溢光瑞。】
女媧回到南靈殿,伏羲昊問起詳情,女媧愁眉不展,嘆道:「師尊說了,金童和玉女犯戒,被昊天打入界下。」伏羲昊問道:「金童和玉女被打入界下,這是遲早的事兒,原先就知道的,你愁什麼?」女媧長嘆道:「我愁你的寶貝兒子,還有碧霞和碧玉,他們也犯了天戒,我看被打入界下也是早晚的事兒。」伏羲昊疑道:「我看也未必,先問問清楚再說。」女媧挑一挑眉道:「這也不能不管他們,事情出來了,總得有個安排才好。」伏羲昊思忖片刻,沉吟道:「以我看,既然他們有緣,不如暫且將碧霞和碧玉許給須菩提,只是令他們不要再一起玩耍,等將來他們都大了再行嫁娶。」女媧無話,又長吁短嘆起來。次日,女媧先叫尚翠去打聽須菩提和碧霞碧玉,得知他們身上的傷都痊癒了,便又吩咐道:「你去叫了碧霞和碧玉來,若須菩提見著你了,萬不可對他說什麼」。尚翠答應著去了,少頃帶著碧霞和碧玉入內,見著女媧便慌忙跪下。女媧舉目,見她們頭也不敢抬,臉上一紅一白的,看似非常驚懼。正待開口,須菩提就急忙趕著過來了,問了安,又瞥見碧霞和碧玉跪在地上,他也站在一旁不走了。女媧知道他不放心,正色道:「你跟我到裡間,我有些話要問問你。」須菩提當女媧叫他的時候,心裏早懷著鬼胎,怕的是女媧又要追究起來了,就像是半空中打了個霹靂。
卻說金童和玉女二仙墜落南天門,只覺得身體被一陣紫雲托起,直往玄天而下,四周是漆黑茫茫的大氣。當墜入那蓋天的時候,又突然感覺正在墜入一個狹細的隧道里,一眨眼的時間,就墜入界天了,此時又感覺身輕如燕,睜眼一看,通道周圍星光密布,猶如幻境。就在此時,他們感覺自己的元身消失了,變成兩顆明珠如閃電般地穿行在一條被藍色光芒籠罩的通道內,二仙意識清醒,只覺得自己就像一枚流星不停下墜,俯察塵寰,可見星羅綉錯,而滿天黑霧,毫無一絲光亮。
且說尚翠退出正殿,慌忙往偏殿跑去。碧霞和碧玉正在各自發獃,忽然見尚翠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來,雙雙霍地站起,不約而同問道:「少主他怎樣了?」尚翠捂著胸口,喘息道:「不行了,不行了!少主就快被打死了!」碧霞聽聞如此,也無所畏懼了,拔腿就往門外衝去,碧玉聽見須菩提挨打,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也不顧死活沖了出去,她們衝進正殿里,見須菩提一動不動地蜷縮著,身上早就被打的皮開肉綻,兩腿的鮮血浸出錦袍外,慘不忍睹。碧霞和碧玉嚶嚶低泣著,也不管女媧和伏羲昊在場,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須菩提跟前跪下,雙手撫著他的身子,一時忍不住了,兩人號啕大哭起來。
【疊嶂層巒,雲舒霞卷,點點玉苔鋪千層翡翠;】
〖日月初成盤古會燃燈〗
【柔撫玄弦,輕吹笙煖,輕撾靈鼓,聲聲天籟韻響。】
【七寶交絡,覆蓋層樓。】
軒轅昊百思不得其解,納悶兒的中間,紫雲漸漸散去,突然又見一個黑髮披肩的白面仙人盤腿坐在玉閣中,左肩膀上停著一隻巨鳥。軒轅昊湊近仔細一看,那隻巨鳥正是方才飛走的那隻飛鳥兒,當下驚奇不已,高聲問道:「真是奇怪的,不知大神自何方而來?」那神仙合掌道:「我是燃燈佛,來自西極星靈界。」軒轅昊聽說,又仔細打量他一番,心裏想道:「聽師尊說過,宮裡頭那盞長明燈得道成佛,去西極星開創靈界去了,卻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他了。」軒轅昊又問道:「如此說來,那西極星靈界已成了?」燃燈佛點頭,徐徐說道:「正是。自女媧娘娘造化眾人神之後,八十一星海各世界眾生生息繁衍,我從那各世界度化諸佛和諸菩薩,而今都在靈界修行。」軒轅昊不解,自言自語道:「諸佛和諸菩薩……」燃燈佛知他不懂,笑道:「就好比仙界神仙,佛和菩薩就是靈界的神仙。」軒轅昊這才聽懂,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敢問上神,你這肩上的大鳥兒是什麼來歷?卻為何在你身上?」燃燈佛笑道:「這隻巨鳥正是大王剛才用那葉子變化的那隻鳥兒,我恰巧經過此處,見這那飛鳥兒飲血得道,又化作玉燕飛去,便知它與我佛有緣,故而將它留在身邊,等我回去,再將它度化成靈界之禽。」說完,燃燈佛雙目微閉,那隻巨鳥就在他眼前撲撲飛了起來,又過一會兒,只見飛鳥忽然就被一道金光籠罩,再看燃燈佛,此時合掌默念,金光慢慢散去,那巨鳥已變成一隻天鷹。軒轅昊正在好奇,此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鳥兒停在燃燈佛的右肩頭,天鷹竟然飛起直啄,另一隻鳥兒也不甘示弱,立時就打鬥起來。天鷹碩大,只啄幾口,便將那隻鳥兒啄死了,血流了一地。燃燈佛睜眼一看,合掌道:「機緣如此,奈何我佛卻不能度你!孽畜!我佛面前殺生,你好大胆!今罰你去那界下輪迴,除非你遇到天神度化,令你日日念佛,夜夜哀鳴,才是你的出頭之日。」說著,又合掌默念幾聲,又見一團藍光撲來,直射向天鷹,瞬間就將它捲起飛向南天門,消失在玄天之中。
女媧見她們退出,捂臉啜泣起來。伏羲昊一時亂了方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來回踱了幾步,又去勸慰道:「娘娘勿傷心,娘娘勿傷心,事已至此,傷心有何用。」女媧怨嗔道:「還不是你這個做父王的不管教他!這才多大一點兒就開始胡作非為了!」伏羲昊無奈道:「唉!我豈能知道他……」說到這裏時,眉頭卻皺了起來,轉念一想,疑道:「豈有此理?我頗懷疑,這逆子如何就變得這般怪異?莫非他從哪裡竊得芃果吃了?」一句話點醒了女媧,她倏地起身,將那烏珠般的明眸轉一圈兒,一拍手道:「這就奇了!你說府上也沒有此物,他從何處竊得芃果?」伏羲昊又踱來踱去,自言自語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的。」女媧一下又落座抽泣起來,伏羲昊見狀,又忙來撫慰,勸道:「勿傷心,勿傷心……」,女媧嬌嗔道:「要不傷心也行,你去把他給我牽來,我自有道理。」伏羲昊轉身道:「好,好,我這就去把這個逆子綁了來!」伏羲昊隨即出門,急往偏殿走去了。
女媧恍恍惚惚又去前殿,伏羲昊正在飲茶,見女媧面色恍惚,急忙起身問道:「又怎麼了?」女媧喃喃道:「我問過他們了,都沒有吃那芃果。我就奇怪了,你說他們一個個都沒吃那果子,怎麼就曉得了干那種事兒來。」伏羲昊緩緩坐下笑道:「我早就知道其中奧妙,只是沒和你說。」女媧也坐下來,問道:「有什麼奧妙?」伏羲昊盯著她道:「這事兒不能怪他們,要怪就怪你自己。」女媧奇怪道:「怎麼就怪我了?」伏羲昊呷一口茶,慢慢道:「如今吃不吃那果子都一樣了,你仔細想想看,你我都吃了那果子,被奪去天衣,按說本當也會遭受天罰,幸好盤古太師憐憫,寬容了我們,使我們恢復神力,復得天衣,逃過一劫。」女媧不解,問道:「那又如何?他們幾個沒吃那果子,怎麼就懂得了男女之事?難道是太師教他們的?」伏羲昊笑道:「那倒不是。你再想想,後來你奉命造化眾神、人神,造化萬物,你一個吃過禁果的去造化萬物,自然這芃果一戒就消失了,你自己尚且懂得男女之事,並且生了孩子,你所造的諸神萬物,豈不也自帶這靈氣了?因而我想,他們雖然沒吃芃果,但自你造化諸神萬物之後,這一切都變了,他們就都有了情愛,不僅須菩提和碧霞碧玉他們,我覺得眾神都和他們一樣了。」女媧聽伏羲昊一說,當下大悟,笑道:「原來如此!這真的是冤枉了他們了。」伏羲昊笑道:「真是冤了,被你一頓毒打,險些要了他們幾個的命。」女媧尷尬一笑,問道:「那現在如何是好?果真要把那兩個婢子許給須菩提?」伏羲昊道:「不然如何?她們兩個清白身子,被你兒子污了,叫她們兩個怎麼對人,人急懸樑,倘若逼得到了急處,尋起短見的話,莫非要她們去死么?再者說,我看你兒子也捨不得她們,暫且就給他們訂了婚約,等幾年給他們辦了婚事兒,就把他們另出去。」女媧挑眉一笑道:「你怎麼不說那也是你的兒子呢!」伏羲昊笑而不語,女媧思忖片刻,又道:「好吧,木已成舟,覆水難收,也只好如此了。須菩提如此模樣兒,怕長大了更是不安分,所謂寧撞金鐘一響,不擂破鼓千通,不如早些為他定下親事,也好讓他規矩些兒,我這就去安頓好,也免得她們又背地裡做出什麼事兒來。」說著轉身就往後殿去了。
天斗下榻,徘徊片刻,嘆道:「既然如此,為師就不瞞你了,為師得昊天龍帝盤古開示,開闢眾星,創化萬物,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去那無名世界輪迴修行,求得亘古真身。今眾星已開,三界始成,卻不見盤古龍帝所說的泰階星顯現,常常憂心於此,為師知道,三界尚未圓滿,故而為師還不能望去輪迴。」神仙問道:「三界怎得能圓滿?」天斗若有所思,緩緩道:「天界雖已初成,但魔天王陰靈逃往界下,佔據下三重世界之界天,在凡間自成一界,那裡陰氣衝天,儼然成為幽冥之境。為師想讓女媧下界造人眾,如此一來,陽氣興盛,陰氣必衰。三界之中,雖有仙、冥兩界,然而還缺一界,為師令你往西極星自成一界,你可願往?」神仙問道:「那是何界?」天斗道:「你既然是以靈得道的,盡善盡美,終於修成主神,那西極星域若成一界,就為靈界吧!」神仙又問道:「靈界有何修為?」天斗道:「為師開闢九重天界,造化眾神,其中有正神、輔神、庶神、人神,終是后造者,他們因慧覺不同,各自法力與神力也不同,境界更不同,故而其行為有別,故而昊天盤古有戒,是為律令,以約束元身,節制慾望,不使墮落。靈界可為眾神楷模,修為更高境界,使眾神眾生精進,更創輝煌世界。而如今,界下凡間被魔天王陰靈所佔,邪魔外祟,萬物幽冥昏蒙,為師擔憂女媧下界造人眾之後,雖說萬靈叢生,可憐沒有神智慧覺,越發愚鈍無知,善惡不分,自毀生路。靈界形成之後,你當以無量壽佛盤古為至尊,不論天上人間,以法教化四生,而後再教諸弟子,亦各分化十方,恢弘其道,若對界下眾生施以教化,扶正祛邪,以善萬物,也不枉昊天之恩德。」神仙想了想,合掌問道:「師尊大善,而弟子道薄德淺,恐有負師尊重託。」天斗嘆道:「你是為師自取毛髮所造,盡得為師之靈氣,昊天有德,使你終成正果。今三界初成,你當堪以大任,為何又推卻?為師封你為光大之佛,賜名為燃燈,往那西極星開造靈界,普度下三重世界之眾生,但凡界下有善心、慧眼、慧根者,皆可修成菩提心,引往西天,登升靈界以成正果。如此,你也可成為一界之主。」燃燈佛領命告退,才出殿門便化成一團閃光,自往西極星去了。
卻說女姬聽說金童和玉女被一團藍光卷往西天門,便與女媧一同去玉京宮覲見天斗。天斗對她們道:「果然應了為師之言,那金童和玉女偷食芃果,昊天降怒,他們今被罰下界去了。」女媧聽后,驚得玉顏失色。女姬得知金童和玉女墜入界下,傷心問道:「不知金童和玉女下界去了何處?」天斗道:「九重天闕,大千世界,中天之下便是下三重世界,也有無數星系,為師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女姬悵然若失,一時無話,與女媧又回去了。
陰靈聽說金童玉女不見了,更加惱怒,問道:「那陰魔去了哪裡?為何不來覲見?」罪魔報道:「天王,我們雖未找到金童玉女,卻在山下抓到一個怪物,我們先回宮來,陰魔帶一班兵卒在那裡守著,就請天王處置。」陰靈聞言,霍地站起身來,急問道:「什麼怪物?」業魔奏道:「反正凡間從未見過,也不知從何處來的。」陰靈道:「帶本王親自去看看。」陰靈與二魔到了太行山,果見陰魔和一班兵卒圍在一起,急忙趕了過去,撥開人群定睛一看,見天鹿頭上頂著光環,五角光耀驚目,突然大驚失色道:「你們快快走吧,怎麼惹起它來?」三魔面面相覷,罪魔疑道:「這也是頭一回看見的,怕是神仙變化的畜生,它如何就惹不得了?」陰靈一邊後撤,一邊道:「你們不曉得,它就是天鹿,是盤古太師御前靈獸,也算與我同出一門,你們招惹它做什麼,就不怕將盤古太師召來么。」陰魔問道:「既然是仙界靈獸,卻為何在這裏?」話猶未了,忽見一道白光閃過,眾魔回頭一看,天鹿已經消失。陰靈接著道:「天斗那賊心狠手辣,本王料定天鹿是被他逼迫無奈,才逃下界來的。本王實忍無可忍,這次回去重興旗鼓,倘有機會可乘,再打上天界去!」眾魔一路無話,直回幽冥界去了。
【軒昂氣宇,胸懷錦繡,腳下步步生風;】
卻說須菩提已有十三四歲,已是堂堂七尺鬚眉,他頭戴紫茸珠冠雕鏤青蟲簪,身穿茜紅鏤金蟠龍玉錦袍,肩披明黃繒綉麒麟盤絲紗,鳳眉龍眼,粉面朱唇,果然是氣宇非凡,神采奕然。但見他生得:
【玉樹臨風,瀟洒間翩翩風度。】
女媧領旨從玉京宮玄天門出來,便又去太陽廟宣旨,應龍和角龍以及玉龍都接旨赴任去了。女媧本想與軒轅媓說說話兒,結果等了半晌也不見她出來,於是悶悶不樂,便想回南靈殿去了。
【二寶三寶七寶,轉共合成岸上;】
魔天王陰靈聞報,大喜道:「必是那金童和玉女被打下界來了,本王專司幽冥界,愁的是沒有個好人才,如今我魔眾繁多,但卻個個壽命不長,以致生魂遍野,四處遊盪,實在不易統攝,不如將此二仙收入麾下,用他們的仙骨來鎮壓生魂,等到女媧造人之後,我乘機將生魂投生,到時候凡間就屬於本王的了!」說完,便決定親自前往一探,到了洞口,搖身一變,就化成一個神仙進洞去了。金童和玉女以為陰靈來了,嚇得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又見來者身著素衣輕紗,面目和善,倒也不像是魔類,這才放鬆警惕。金童拱手問道:「不知上仙來自何方?為何來此?」陰靈揖道:「我乃是天廷封的真神,管轄冥界,得知上界仙子下凡,故來探望。」金童喜道:「如此甚好,得遇上仙,我們便可以輪迴六道了,也好早早投生,只等苦海渡劫,到達彼岸時,便可以歸一到天界了。」陰靈笑問道:「輪迴有六道,不知二位仙人想去哪一道輪迴?」未等金童發話,玉女便急問道:「六道是哪六道?懇請上仙明示,我們也好挑一挑,選一選。」陰靈笑道:「地獄道,餓魅道,畜生道,無端道,凡間道,天上道,此六道便是。」陰靈說著就坐在他們旁邊。金童問道:「小仙可否去那天上道輪迴?」陰靈嘆道:「天上道,與天趨同,好雖好,但你們卻不宜輪迴去。」玉女疑道:「既然與天上一樣,我們都是天界仙子,正好前往,上仙卻為何說不宜?」陰靈笑道:「只有正神觸犯天規,而被打下界,根據罪過輕重,靈體才能選擇輪迴至此,神靈因被剝去天衣,元身不存,僅剩微小靈體,形如幽浮,飄茵隨混,朝夕不保,輪迴一次便有三萬劫數,或自消亡,或被風傷,或被水淹,種種劫數,逢殆則死,而後又往輪迴,周而復始。」金童驚道:「小仙以為天上道也是一個極好的去處,不想卻如此兇險,還是不往那裡去為好。」玉女道:「其餘五道,如地獄道,餓魅道,畜生道,無端道,凡間道,前三道皆地獄、惡魅、畜生之類,顧名思義便覺不好,只剩凡間道和無端道,我看就去凡間道吧。」陰靈搖頭笑道:「不可,不可。」玉女急問:「有何不可?」陰靈道:「輪迴凡間,須有載體,才能投生,這凡間無人,更寸草不生,二仙欲投不能,怎去輪迴此道呢?」玉女一聽,埋頭嘆息。金童問道:「如此說來,只有無端道了,請問上仙,往那無端道輪迴去如何?」陰靈頻頻點頭,笑道:「無端道,似天而非天,有天之福,卻無天之德,此道有男女婚姻,有宮殿器用,唯一不足,便是輪迴到此世界,男貌醜陋無比,女貌卻美麗無雙,其他一切略如仙界庶仙生活,而且最容易渡劫,輪迴一次即可歸一返回天界,最適合二仙,二仙如有意,我願接引前往。」金童和玉女聞言大喜,拍手道:「就選此道,就選此道!」陰靈起身道:「事不宜遲,那無端道只在夜間才能去得,白天則無通道過往,我們當趕在天亮前到了那裡才好。」說完便走出洞去,金童和玉女緊隨其後。
再細看,囲山唯這裏陡峭險峻,就如置身於天極盡頭,山下又是無底深淵,濃霧迷濛。望舒不由嘆道:「想去對面那太虛玄境,也只有太師有這般能耐,除了太師,誰還能過得去。」才嘆完,就見那萬里虹橋突然就像轉了一個身,直將那橋頭伸到她腳下,望舒知是盤古太師心念所致,便登上虹橋,朝那紫金閣走去,不一會兒便到了殿門前,正要叫人,就見兩個仙娥匆匆走來,朝她欠身一拜。一個仙娥不等她開口,笑問道:「你可是玉龍望舒?」望舒一笑,疑道:「你怎知道的?你們可是雲珡和妡嬋?」另一仙娥笑道:「正是,我就是雲珡,她是妡嬋。太師常常提起你,我怎能不知道,方才太師又讓我們出來,說要我們跟著你走。」望舒驚道:「太師現在哪裡?」雲珡回道:「就在紫金閣。」望舒疑道:「這就奇了,太師明明在太陽宮來的,才令我來這裏接你們過去,怎麼他卻先到了。」妡嬋笑道:「太師是昊天,自然是無處不在。」望舒一聽,笑笑道:「我們這就走吧,不過我過得來,卻過不去,還請仙子進去通報一聲,讓太師送我們去那囲山崖邊。」雲珡縴手一擺,笑道:「不消通報,我們兩個帶你過去。」望舒頗為驚訝,問道:「那虹橋萬里,此時橋頭又歸原位,怎的將它調轉過來?」雲珡道:「只看我的。」說著便一揮霞袖,只見虹橋橋頭又直了過來,伸到她們跟前,雲珡和妡嬋挽著望舒上了橋頭,又閃出一道光,眨眼間已經落在囲山東崖了。
【罡風沐天門,門中看玉翼嬋娟,紅袖綠衫,含笑嫣然。】
且說須菩提回到偏殿,就去找碧霞和碧玉,看到碧霞斜倚在琉璃榻上出神,就湊上去問道:「剛才我母后和你們說什麼?有沒有打罵你們?」碧霞笑道:「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要挨打了,結果還好,娘娘寬宏大量,並沒有打罵我們,只是問我們吃沒吃芃果。」碧玉本來往髮髻上別著琥珀簪子,見須菩提進來了,扔下簪子就湊前去,笑道:「娘娘真正是個好人,也算我們運氣,碰見娘娘這樣的好心腸,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擔驚受怕了。」須菩提問道:「母后若再不問這件事兒,我也就放心了。」碧霞低頭道:「從今往後,少主不能對我們毛手毛腳的了,若被娘娘知道了,就是說什麼也不饒了。」須菩提應了一聲,問道:「那芃果是個什麼東西?」碧玉笑道:「你問那個做什麼?就是一種果子,吃了便能開竅,神奇得了不得呢,當初就是娘娘和大王吃了芃果,才生下你來!」碧霞白了她一眼道:「快少胡說八道的,讓娘娘聽見了怎生得了!」須菩提笑道:「我才知道有這樣的事兒,怪不得母后一直問我有沒有吃那個果子。」碧霞顰眉道:「都過去的事兒,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芃果,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了。」須菩提伸手摸她的秀髮,笑道:「提那個沒用的果子有什麼意思,我們沒吃那果子,不是一樣開竅了。」說著又往她臉上親了一口,碧霞緋紅了臉,慌忙躲閃。碧玉也將粉臉湊過來,笑盈盈道:「不行,你也親我一個!」須菩提又將她親了一口。碧霞急起身挽了頭髮,拉過碧玉道:「你要死嗎?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不怕被人撞見了。」須菩提忙上前摟住她們的柳腰,往懷裡攬著,一邊笑道:「怕什麼,我母后既然不追究了,自然是允了我們的,就是一起戲耍,她也再不管了。」話才說完,只見女媧突然推門而入,嚇得慌忙分開。
燃燈佛猶如經歷一次幻覺,但所見所聞卻歷歷在目,句句在心。見在囲山已經多時,不敢逗留,又往西天門走去。轉了一個彎兒,又登上山頂,環視四周只見紫氣漫天,無邊無際,俯瞰囲山南谷、北谷,但見琪花瑤草滿山遍野,奇鳥珍禽遍布叢林。又見幾樹玉桃妝仙湖,半灣金柳迎風舞。看那——
【百里瓊閣,朱甍碧瓦美輪美奐;】
女媧笑道:「這也不算奢華,自己想要什麼,心裏一想,這都有了。」軒轅昊接道:「也只有師妹有這功力,我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來不了這些個。」伏羲昊笑道:「若能立下奇功,然後多加修真,功力會越發強大,到時候想什麼也就有了。」女媧笑道:「你們都坐下來議論功力吧,我這會兒進去卸妝,一會兒出來陪你們說話。」說著轉身就進香閣去了,女姬也悄悄跟在後面,才進香閣,就見還有前廳,裏面有白玉香榻,儘是鴛衾綉帳,再看琉璃屏、水晶簾,還有金玉琥珀鸞牋,映得滿室瑩瑩璀璨,女姬看得入迷,也未進香閣裡間。
【鳳凰伴彩雲齊飛,翡翠花閃綴天河。】
燃燈佛見此美景,愜意道:「仙界錦繡繁華,都是女媧之功,她是那眾神之母,我雖與她未曾謀面,心裏卻著實敬仰。」說罷便沿著一條小路下山,不多時又見山下有一所山洞,洞外有一小徑,都是以琉璃和琥珀鋪成的,洞門上下嵌滿珠玉,流彩奪目。燃燈佛好生奇怪,便前去察看,還未到洞口,便見出來一仙童和一仙女。仙童生得標緻,面如冠玉,齒白唇紅,溫文爾雅。再看那仙女,生得好容貌:
【雲蒸霞蔚,遍地碧波,紫殿金頂,霧鎖煙迷。】
軒轅昊聽說,笑問道:「那師妹可討到了侍婢么?」女姬正要介紹兩個新到侍婢,就聽玄女吩咐道:「珝瑤,你帶蘇叆和妺喜去收拾一下,她們要隨上神去府上了。」珝瑤正跪在地上,果盤灑落一地,欲要撿起來又怕衝撞了上神們,只好戰戰兢兢地跪著,突然被這麼一叫,又是一驚,如晴空一個霹靂,魂都掉了一半兒,她趕忙起來收拾了果盤兒,只得應一聲,叫上蘇叆和妺喜出來從角門進去了,剛不見了背影,就聽見她們的議論聲,珝瑤喘道:「真的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來的是個什麼人,原來是二大王!」蘇叆和妺喜咯咯地笑了幾聲。軒轅昊聽見了,望著玄女道:「你這裏的婢子可真厲害呢。」玄女欠身回道:「讓二大王見笑了,小神平日事兒多,疏於管教,讓她們散漫慣了,回頭小神當狠狠責罰她們。」軒轅昊連忙笑道:「哎,責罰就不必了,本王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不曾受委屈。」玄女笑道:「謝二大王寬赦。」說到這裏,軒轅昊心裏想道:「我好不容易捉得這個空兒來尋女姬,想要和她私會,看來又成個畫餅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裏,不如先回去,等再尋機會。」想到這裏便要告辭,忽然又見三個仙婢從角門裡進來了。軒轅昊對女姬和玄女揖道:「你們說話兒,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兒,就先告辭了。」女姬坐下來笑道:「二師兄急什麼,既然來了,不妨也看看我新來的婢子。」軒轅昊道:「讓我看什麼,我又不會挑,你自己使喚的婢子,只要你喜歡就好了。」女姬掩口笑道:「看看又何妨,這會兒認得了,下次到我府上也能行個方便,不然她們厲害起來了,你可別怪我。」軒轅昊聽她這麼一說,心裏又蕩漾起來,本來心思就在她身上,只好笑臉相迎,道:「師妹既然這麼說了,那本王就看看她們吧。」女姬轉臉對蘇叆和妺喜道:「你們前來見過二大王。」兩個侍婢聞聲,立即近前要跪下磕頭,軒轅昊連忙道:「不必行跪禮了,此間也不是正式的場合,還是自在些兒好。」說著便定睛細看,但見:
話說女媧見靈珠到手,興奮不已,急著趕往南靈殿,經過西香殿時,又止步細思道:「方才在太真殿,有師尊在跟前,我沒看仔細,現在拿出來瞧瞧,看這兩枚靈珠兒到底是個什麼稀罕物兒。」女媧見四下無人,取出翠綠色靈珠兒,舉過頭頂仰望,果然見那靈珠兒裏面閃閃瑩瑩,光彩陸離,混混沄沄,似有乾坤藏在其中。正看得入迷,忽然,卻聽身後有人叫道:「師妹,你在看什麼?」女媧聽見聲音是軒轅昊,一時驚慌,不料縴手一抖,那靈珠兒便掉進了她嘴裏,滴溜溜就竄到她肚裏子去了,女媧只覺得喉嚨里一陣灼燒,捂著肚子連咳幾下,也未見咳出來,心裏驚道:「壞了!我不慎將這靈珠兒給吞下肚去了。」女媧見軒轅昊走近,連連擺手道:「剛才看到一隻碧鳳飛過,正看得入神兒,不料被你這麼一叫,嚇得我咽了一口氣,這就咳起來了!」軒轅昊問道:「碧鳳?哪裡有碧鳳讓我也看看!早先就聽說天界有鳳和凰,一直也未曾見過的。」女媧假裝咳道:「本來有的,被你驚飛了!連我都嚇了一跳,更別說一隻鳥兒!」軒轅昊笑道:「師妹戰場上連陰靈都不怕,怎麼就被我叫一聲就嚇成這樣兒了!」女媧忙笑道:「冷不防就被驚著了,其實也沒什麼。」軒轅昊道:「過些天我們就要下凡去了,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所以我和女姬、笪殷昊約好的,這就去你府上一聚,本以為你在家裡的,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了。」女媧笑道:「我也是急著往回趕,這已經快到南靈殿了。既然大家都來了,那就喝茶飲酒,自自在在地樂上一回。」女媧邊走邊說,不覺間他們就到了殿門口。
眾神大驚失色,千里眼急忙朝界下望去,見兩根門柱已經消失在天際中。眾神半晌才回過神來,見望舒還在,這才放下心來。而此刻望舒面有憤怒之色,龍尾一擺,哀鳴長嘯一聲,飛去太陽廟了,女媧見它如此,傷心不已。
正說笑著,見尚翠和碧霞端茶進來,她們又坐下來飲茶閑聊起來。女媧呷一口茶,斜睨她問道:「附寶,你果真不曉得風月之事?」女媧見她滿面羞暈,也不好追問,將座位挪到她身邊,附在她耳畔低聲道:「妹妹,你別瞞我,我可是什麼都知道,自從造化眾神和人神以及那萬物之後,這天界就充滿了幽幽春興之氣,但凡有生命的都曉得了風月之事,我就不信唯獨你卻沒有。」女姬羞得粉汗交流,好半會兒,才吃吃問道:「什麼是幽幽春興之氣?」女媧掩鼻,低聲笑道:「就是男歡女愛的情慾。」女姬望著她的眼睛,撲哧一聲笑了,也低聲道:「如今也知道了,只是沒有姐姐知道的早。」女媧忙一把將她的紅袖扯住,笑道:「你倒笑話我來了,我問你,心上可有中意的人?」女姬羞暈不行,轉過臉去,嬌嗔道:「沒有。」女媧笑道:「不急,慢慢就有了。」女姬又將臉轉過來,揚眉笑道:「姐姐已身為人母了,還這麼騷里騷情的沒個正經話兒,本小姐年方十七,待字閨中,你可不敢污了我的好名聲!」女媧起身笑道:「不如跟姐姐去外面轉轉去,說不定就遇上你的意中人了!」說完就轉身出殿,女姬忙也跟了出去。
【珊瑚池琥珀池,池底鋪琥珀珊瑚沙;】
【紫煙裊裊,雲彩裊翠拖紅,映錦幔珠簾重重;】
【摩尼真珠璀璨,雲衣瓔珞耀炫。】
話說女姬跟著女媧出去遊逛,才出南靈殿,只見女媧攜著女姬,身子一轉便消失在一道白光中。落地之後,卻在離囲山不遠處,女姬抬頭望去,見眼前是冠冠冕冕一座宮殿,金碧輝煌,氣貫霓虹。再走近一看,見巍巍紫金宮門上有「太陽宮」三個水晶大字,瑩瑩剔透,亮光閃閃。女姬轉頭問道:「姐姐,這可是傳說中的太陽廟?」女媧雙手叉腰,跟了上來,笑道:「當然是,這可是天界聖地,一般人我是不帶她來看的。」女姬思道:「好像聽二師兄說起過這處所在,只是一直不曾見過,師姐既然知道這裏,她肯定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想到此處,女姬問道:「師姐,那是誰住在這裏的?」女媧忽然想道:「她並不曉得這裡是盤古太師的居所,再說軒轅媓也曾再三囑咐過我,不讓我說她在這裏,我還是不透露為好。」想到這裏便對女姬笑道:「其實我也不曉得,很早之前偶爾曾見過這地方,不如我們現在就進去看看如何?」女姬頻頻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說著便搶在女媧前邊,抬腿就要闖了進去,宮門上的應龍少陰和角龍天聽見有生人前來,霍地騰起,怒目圓睜,低聲吼叫起來,嚇得女姬連連退了幾步,險些跌進女媧的懷裡。女媧扶正她,笑道:「都給你說過了,這是天界聖地,不能隨便就能進去的,一點禮數都沒有,那兩條天龍自然不會讓你進的。」說完,女媧佯裝跪地,叩首三下,這才起來。女姬問道:「姐姐,師尊也不在這裏,你這是拜的哪位神靈?」女媧將頭一偏,笑道:「我誰也不拜,只是給天龍行禮。不信你也試試,不然它們只許我進去,你還是進不得。」女姬半信半疑,只好跪地也叩三首,起身看去,那兩條天龍果然不見了。女媧進入宮門,又入二重門內,眼前的景象又不同了,只見玉苔密布,密密匝匝,銀柳參差,枝枝可愛;有一條瑪瑙砌成的街道,直通中央三座金殿,街道兩旁各有一排翡翠竹,高低長短不齊,時時有千枝萬葉映得璀璨奪目。到了金殿前,女姬正要進,卻被女媧一把拉住,笑道:「那裡可是進不得的,但有什麼麻煩,我可是擔待不起的,你就跟著我去別處看看吧。」說完,女媧就走,女姬跟著她沿街道一直走進長廊,轉進去才到偏殿,門庭上掛有一匾,上有「【南殿】」二字,殿前是一個小園子,千花萬花開得爛漫,各種靈鳥飛旋起舞,叫得也十分好聽。一棵大桃樹旁有一方玲瓏水晶石,石縫裡竟有琪花瑤草,五彩繽紛。水晶石看似不大,但石山上有綠松古柏,真真切切的,宛若丘壑叢林,栩栩如生。女姬緊跟女媧推門入殿,才見裏面別有洞天,珠簾綉幕,畫棟飛甍,富麗堂皇。女姬正要定睛細看,忽然迎面襲來一陣香風,從耳邊髮髻輕輕拂過,一時感覺神清氣爽。正四下顧盼著,突然又見裏面有一扇小角門「呀」的一聲開了,女姬慌忙閃在女媧身後,女媧笑道:「這裏又不是魔界,你怕的什麼?」女姬偷眼細看,原來是一位美人姍姍而出,看她怎生模樣,但見:
【再看旃檀樹,香氣自熏天。】
【千里玉階,虹草飄香異水流芳。】
卻說女媧撞見軒轅昊偷情侍婢,氣不打一處來,正打算進宮稟報天斗,不料心上想著南靈殿,才一轉身,落地時已到南靈殿跟前了,正欲進殿去,迎面碰到侍婢尚翠,女媧想起邠夙醜行,心中正窩火,猛然見到尚翠,劈頭便問道:「你要往哪裡去?」尚翠與女媧撞個滿懷,驚得花顏失色,又見女媧一臉怒色地叱問,一時不知所措,只得跪下戰慄道:「大大王見娘娘不在殿中,便讓小婢前往玉京宮去看,不想剛一出玄天門,就撞著了娘娘,娘娘恕罪吧!」女媧一聽,方知是錯怪了她,這才消氣,笑道:「你不要怕,我這不是回來了么。」說著便扶起尚翠,正要與她一同進去,卻被身後趕來的女姬叫住。女姬道:「師姐這是從哪裡回來?」女媧愣怔一下,回道:「我奉命去太陽廟安置神箭,實在有些倦了,這才回來休息。」女姬笑道:「姐姐來得正好,我也才出來找姐姐,你還未進過我的樓閣,不如去我那裡坐坐。」女媧笑道:「也好,我當早去探望才是,只是連日來天廷事多,都顧不得了。」說完,又對身後的尚翠道:「你先回去吧,大大王問起,你只對他說我去師妹府上了。」尚翠欠身回道:「小婢知道了。」女媧牽著女姬的手,又轉往西芳殿。女媧進殿,方在客廳坐下,就看見一個婢子正在軒窗前細細地梳頭,見女媧來了,那婢子上前對女媧請安道:「娘娘萬福,小婢岄靈這廂有禮了。」女媧仔細打量她一番,問女姬道:「這個婢子怎麼在你這裏?她不是三師兄的侍婢岄靈么?」女姬端茶來放在鸞几上,回道:「她正是岄靈,前幾日,三師兄把她領來了,說他一個人慣了,不需要婢子伺候,見我的侍仙金童和侍婢玉女也不在了,便將岄靈送與我做個伴兒。」女媧嘆道:「三師兄是個忠厚之人,卻不像那二……」話到此處,女媧又閉口不說了,女姬奇怪地望著她,問道:「姐姐,你這話兒怎麼只說了半截兒?卻不像那什麼?」女媧端起茶呷一口,心裏想道:「我須存他些體面,不揭破這件事兒為好。」女姬回頭對正在梳頭的岄靈道:「岄靈,你去找邠夙玩兒吧。」岄靈乖巧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女姬見岄靈走遠了,又道:「現在只我們兩個了,你說吧。」女媧擺手道:「算了,都是些小事兒,不說他了。」女姬見女媧不答,也不好再問,只勉強笑道:「姐姐也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給我說的,不說我就不聽,我的耳朵也能清凈些。」
女媧聽不明白,正欲告辭,軒轅媓轉身道:「妹妹且留步,我有話要說。」女媧泣道:「媓姐姐有何吩咐?」軒轅媓玉面掛滿淚痕,勉強一笑道:「妹妹言重了!我方才聽少陰、天聽、望舒三龍說,燭龍少陽墜亡,龍軀降於界天地球,成為山脈,而龍珠墜于玄天太空,成為太陽星,陽光暖日,普照界下四方,那凡間從此可滋養眾生萬物,這也算是功德無量了,故而不必為此憂傷。」女媧稍感欣慰,又問道:「不知玉龍望舒的龍珠又去了何處?」軒轅媓道:「玉龍望舒的龍珠被魔天王所射之箭劈為三瓣,兩大瓣成為界下木星之衛星,另一小瓣成為地球之衛星,成為太陰星。」女媧聽完,轉悲為喜道:「如此甚好,媓姐姐安歇,我這就回宮復命。」軒轅媓忙道:「妹妹且慢,姐姐有一事相求。」女媧忙道:「姐姐大恩,妹妹就是九死也難報其一!不論何事,姐姐儘管吩咐就是了!」軒轅媓道:「我曾受盤古太師重託,只等那太陽星出現,便去界下輪迴去,我這一走,不知歸來是何期,這太陽宮怕也要空了。方才聽應龍少陰、角龍天聽、玉龍望舒對我說,他們思念燭龍少陽,放心不下,故想為天廷效命,請妹妹念他們的功德,請奏你師尊為他們封賜神位,以效命天廷。」女媧忙道:「姐姐放心,妹妹一定遵照,請三位龍神在此等候聽封就是了。」
軒轅媓生了軒轅健之後,每日與他在太陽宮裡,一日忽然想起女媧來,就問望舒道:「也不知女媧可好?」望舒回道:「女媧娘娘造化眾神、人神和萬物都已完畢,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軒轅媓暗思道:「機緣已到,看來我馬上也要去下界輪迴了。」思畢,對眾仙婢道:「我奉太師的囑託,就要去界下輪迴了,可留下軒轅健一個人,我總是放心不下。」三個仙婢驚奇不已,望舒問道:「娘娘一未犯戒,二未過失,卻為何要往界下輪迴?」軒轅媓喃喃道:「我是昔日奉太師靈體囑咐要往界下輪迴去的,因何輪迴我也不知道,既然是太師之命,自然有使命的。」軒轅健聽到這裏,說道:「母后既有使命,便去輪迴吧,孩兒自在這宮裡頭,有什麼放不下心的。」望舒看了看軒轅健,說道:「娘娘不要操心,世尊還有她們照顧呢,我倒是擔心娘娘一個人去那界下怎麼行,還是我陪娘娘一同下界吧。」軒轅媓看著望舒,不覺淚下,泣道:「我也沒什麼憂慮,只是這宮裡……」話未說完,雲珡就道:「娘娘勿慮,這宮裡有我們照料,斷不會有事兒的。」軒轅媓點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我走之後,你們兩個要照看好軒轅健,萬萬不能出什麼事兒。」雲珡、妡嬋忙欠身道:「請娘娘放心。」軒轅媓本想與女媧辭別,又怕離別傷心,不忍相見,就取來一塊絹帕兒,在上面題了幾句詩,又交給望舒,囑咐道:「我是輪迴去的,怎麼能與你一同下界呢?你的好心我知道的,我先下界去,你就在這裏吧,若是女媧娘娘來了,你什麼也別說,只把這個給她就行了。」說完,覺得睏乏,便自己去偏殿睡去了,一時也睡不踏實,夢裡見來到南天門,一個人也沒有,又看天門外紫雲騰騰,奇光異彩,她便縱身跳了下去,順著一條光亮的隧道直墜而下。
【明眸閃閃,秋波瑩瑩,霧鬢璀璨散芬郁。】
【雙眼凝清澈秋水,眉睫似長長密翳。】
【誰知深宮漸蕭索,輪迴道上鎖流光。】
魔天王陰靈得知死魔、心魔、惡魔已被天斗收納,入了真道,化神燃燈,當下就勃然大怒,隨即召來眾魔在幽冥宮升殿,商討如何兵伐天廷。看兩班魔眾列于階下,陰靈怒道:「簡直可笑至極,那死魔、心魔、惡魔都是我魔界之神靈,卻被天斗招安,化成一體成了什麼長明燈,本王必兵伐天闕,將我魔界奪回!」眾魔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業魔出列奏道:「仙凡兩隔,況且我冥界距離西極星足有九萬九千九百八十七剎,如何去得?」陰靈道:「我冥界到西極星域自有通道,剎那之間便可抵達,先潛入西極星,而後再大破西天門直搗天廷,有何不可?」眾魔異口同聲道:「天王聖明。」陰靈問道:「本王欲興兵收復西極星魔界,誰敢領兵?」陰魔出班奏道:「臣願領兵出戰!」陰靈聞奏大喜,宣道:「陰魔向來驍勇,令天兵聞風喪膽,今又奏請挂帥,本王實在欣慰,著封陰魔為討天大元帥,三日之後出兵!」陰魔領旨謝恩,眾魔也都紛紛請命出戰,陰靈逐一分撥封賜,不題。
卻說女媧來到香閣裡間,只一揮手,那裡間的水晶門便閉上了,她縴手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這才從袖口裡取出那枚絢紅的靈珠兒。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忽然眼前出現霧簾雲幕,見樓闕庭院里紫煙裊裊,雕闌畫棟,琪花瑤草上彩蝶飛飛,一個十三四歲的絕色少女,纖體柔條,身穿輕紗細霧,嬌態襲人,又看她半臉斜偎,愁眉重蹙,佇立在玉砌前,似有目盼心思之狀。剎那間,這一幕便消失了,女媧揉揉眼睛,再看那靈珠兒還在手上,紅光艷艷。女媧心上一驚,暗思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如何一看這珠子就顯現出這般景象來了。」正在納悶,就聽見女姬在外間叫道:「姐姐怎麼還不出來,大家都在等你呢!」女媧慌忙收起靈珠兒,將它隨手丟在白銀妝台上,隨手扯下身上的玄霄縑巾遮蓋起來。
女媧自從派了尚翠伺候須菩提,是為了監視他,又怕他沉溺美色而誤了自己。須菩提自然知道女媧的意圖,就警告尚翠道:「你服侍我好便好,不好便不要你服侍,只是你不要把我的事兒告訴我母后,我挨一頓打不要緊,但若氣壞了母后,你可是要擔當的!」尚翠噘著嘴道:「我懶得理你們的事兒,只要別讓娘娘發現就行了,不然娘娘又責我瞞著她,我又受牽連。」須菩提道:「只要你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一會兒就看碧玉進來了,須菩提又不理尚翠了,與碧玉親密起來,尚翠就在面前,他也不避開,碧玉去媚須菩提,兩個人又親嘴咂舌的。那尚翠也漸漸長成,雖還是一個未破瓜的女鬟,但情竇已開,看他們這般鶯顛燕狂的,自然也解得此中的勾當,不禁臉泛桃花,渾身發熱,勉強端茶捧果地伺候了他一陣子,只說身子累了想去睡會兒。碧玉見她要走,又怕她暗中去告狀,就將她叫住,斜睨問道:「這才是中三時的光時,還不到下三時的角時你就瞌睡了?我們最早也是亞時才睡的,你這會兒就走了,少主這裏誰來伺候呢?」尚翠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強忍笑道:「我只是不舒服,想去歇一會兒,我一個婢子每天忙得腰酸背痛的,比不得姐姐這樣的貴人,姐姐和少主這般情景,也是半個主子了,難道就不體諒一下婢子?」須菩提聽見了,急道:「別鬥嘴了,你累了便去歇著吧,我這裏不讓人伺候了。」尚翠白了一眼就出去了。
見須菩提出了殿閣,女媧又到外間,碧霞和碧玉心裏此刻已是七上八下,不知女媧又要如何整治她們,身子也抖了起來。女媧先對尚翠道:「你去侍奉大王飲茶吧。」尚翠低頭退出。女媧先坐下來,而後厲聲問碧霞和碧玉道:「你們也是個真正的仙子,雖說不是我造化的,但師尊將你們賜與我,打小就進我府上,如今已有十三四個年頭了,總也該知道我府里的法度,雖說沒有尊卑高下之分,但向來都是男女有別,不許私自在一處的。我如今也不知道了,原先都好好兒的,怎麼就突然知道了許多事兒。」碧霞和碧玉嚇得戰戰慄栗,一時不知如何答話。女媧又問道:「你們不要閉著嘴巴一言不發,總得有個人出來和我說明白,若說的真誠,我也就不追究了,還讓你們在我府上,若有半字含糊,冀圖混賴,我便不饒,我也不打罵你們,只去請奏師尊,將你們都打下南天門去。」碧玉一聽這話,嚶嚶抽泣起來,碧霞顫顫問道:「娘娘要問什麼事情?但我們知道的絕不敢隱瞞。」女媧問道:「你們可是偷吃了芃果?」碧霞連連搖頭,雙眸凝淚,哀泣道:「娘娘,我們豈敢吃那禁果,先不說我們都親眼見金童和玉女吃了那果子,被師尊囚于囲山,我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敢吃那個果子,再說囲山一棵果樹也沒有了,芃果早就消失了,我們哪裡能拿得來。」女媧聽得她說的真切,心裏疑道:「看來他們都沒吃那芃果,這真的就奇了,他們如何就懂了男歡女愛的事兒!」女媧又望著她們道:「沒吃便好,昨天金童和玉女已經被昊天打下西天門了。」碧霞和碧玉驚得嬌軀一抖,面面相覷。女媧又道:「你們既然沒吃果子,就不必擔心被打下界去。好了,這裏沒什麼事兒,你們都去玩兒去吧,都給我記好了,不要給我記吃不記打,再要和須菩提偷偷摸摸干那好事兒,我必不輕饒!」碧霞碧玉聞言,羞得滿面紅暈,磕了幾個頭就急忙退下了。
【浴池縱貫五顏六色,浮光德水渟膏湛碧,黃金池白銀池,池底有金沙銀沙;】
且說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奉命馳往下三重世界,將各自轄內的眾仙靈一一召回,前來複命。天斗吩咐道:「你們都出殿外,這就聽女媧號令,各自變化來吧。」女媧領命,召集諸仙靈來到殿外。伏羲昊道:「以界下陰陽之氣運行來看,紫氣東來,萬物將始於東。」女媧笑道:「我知了!可令角變蛟,亢變龍,氐變貉,房變兔,心變狐,尾變虎,箕變豹。」伏羲昊道:「這是為何?」女媧道:「你只令他們變化就好,我奉命下界造人造物,有了這些靈獸坐騎,諸神才方便。」伏羲昊聽得明白,就令諸仙靈各自變化,只見東方七宿將那靈體一轉,就變成了蛟、龍、貉、兔、狐、虎、豹七隻靈獸,就地活躍起來。伏羲昊對北方玄武神道:「陰靈在界下為惡,所以凡間陰氣逼人,陽氣虛弱,南方陰濕,不利於陽元滋生,唯有北方燥熱,可滋養陽元,故而天下將統于北。」女媧接著道:「可令斗變獬,牛變牛,女變蝠,虛變鼠,危變燕,室變豬,壁變貐。」話音剛落,北方七宿就應聲而變,馬上就有了獬、牛、蝠、鼠、燕、豬、貐七隻靈獸。伏羲昊接著道:「凡間紫氣東來,又往西去,眾生終將歸於西。」女媧望著西方白虎神道:「可令奎變狼,婁變狗,胃變雉,昴變雞,畢變烏,觜變猴,參變猿。」西方七宿立即就變成狼、狗、雉、雞、烏、猴、猿七隻靈獸。伏羲昊又道:「以界下陰陽二氣運行來說,陰在北,陽在南,南尊而北卑,故陰為卑,陽為尊,故而,至尊將出於南。」女媧便對南方朱雀神道:「可令井變犴,鬼變羊,柳變獐,星變馬,張變鹿,翼變蛇,軫變蚓。」南方七宿搖身一變,就變為犴、羊、獐、馬、鹿、蛇、蚓七隻靈獸。
碧霞一連幾天鬱鬱不樂,獨自一人在香閣里發獃,神煩意亂,定睛凝想,時而記起那一段夢境又不覺雙頰暈紅,花容愈媚,慢慢展開笑靨,時而又想起須菩提和碧玉在偏閣一幕,頓時煩惱不安,心懷不滿,眉頭鎖翠。一日,她正胡思亂想著,就聽一陣陣腳步聲漸進,轉臉一看,原來是須菩提回來了,碧霞就故意轉過身去。須菩提看她半臉斜偎,愁眉重蹙,察覺出異常,於是慢慢湊近問道:「碧霞姐姐這是怎的了?」碧霞霍地轉過身來,怨嗔道:「你說呢?你這一陣子去哪裡了?」須菩提見這光景,心下已明白三分,試探道:「我能去哪裡,你難道沒見我和碧玉在後園子里丟絹兒么?」碧霞撇嘴道:「哼!看是看到了,看到你們丟人了,卻不是丟什麼絹兒。」須菩提臉一紅,笑道:「姐姐看到甚了?」碧霞白他一眼道:「你還瞞我做什麼?我看到一個下流的人哄騙一個無恥的女子做那件羞人的勾當。」須菩提知道她諷刺有因,尷尬不已,低聲道:「我豈敢瞞著姐姐,我本無心,只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就……你千萬保密,別讓我母後知道了。」碧霞見他慚愧不安,便可憐起他來,斜覷他一眼,溫柔地笑道:「你放心,我豈能把這事兒告訴別人,你不害臊,我還覺得臊得慌呢!」
【櫻桃小口,碧波盼盼,比桃花更三分窈嬈。】
陰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住,心下想道:「不知天斗那賊投下這什麼東西,果真要亡我么?」這時,太陽越來越灼熱了,陰靈感覺雙眼刺痛,頭痛欲裂,急叫道:「速速回宮!」說罷便化成一團黑煙飛走了。三魔知道陰靈已走,急召眾魔,又通過陰路趕往幽冥宮。第二天,等到那太陽西下,陰靈召集眾魔又到陽間察看,巨石已經不見,卻見南方大地上聳立一座綿延四百余里的大山,巍峨挺拔,山體上隱約有「【泰都】」二字。又往北方望去,也是一片連綿山巒,走近再一看,見山體上隱約有「【太行】」二字。眾魔驚疑不定,陰靈道:「昨日墜天的火光,原來是南天門二柱,現在已化為兩座山脈,本王神箭未射中玉龍望舒,卻把天門二柱給射下來了!」陰魔問道:「天王,何以見得這兩座山就是那南天門的兩根柱子化成的?」陰靈笑道:「你們沒去過南天門,本王卻去過。昔日,本王攻打西天門,無奈女媧駐守,強悍無比,令本王左右為難。於是本王得知南天門是女姬駐守,料她軟弱,便想從南天門攻入,不想那南天門早被盤古太師以大法玄封,本王卻進入不得。」話未說完,業魔急問道:「這與此二山有何關聯?」陰靈道:「本王雖未進得去南天門,卻看得真真切切,南天門聳立雲端,門額上有『【南天玄門】』四個琉璃大字,門額下又有一方琥珀匾額,上有『【行運開泰】』四個金字,門兩旁有兩根玉柱,玉柱上各有一聯,上聯是『【九天仙境五方天兵保泰都】』,下聯為『【三界凈地六道輪迴通太行】』。」陰靈說著,又指著南方之山道:「你們且看,這山上有『【泰都】』二字,正是南天門一柱,只是這柱子坍塌,下半截墜落在凡間了。」眾魔聽了都紛紛叫好,陰靈又指著北方之山道:「你們再看,這座山有『【太行】』二字,分明就是南天門另一根柱子,也是墜下半截兒,天玉是玄物,能量無限,落入凡間化為兩方山脈。」眾魔恍然大悟,又齊聲叫好。陰靈繼續道:「本王開弓射中南天門,柱墜南地而成山,昔日昊天盤古開天時曾言『至尊出於南』,本王料定,凡間必有尊者出世,你們不可掉以輕心,每日仔細察看,但見有什麼人出現,當速速來報!」眾魔跪地領命,不題。
雲過雨停后,東海恢復了平靜,黑白陰陽二魚游弋在大海中,地上湧現出數不盡的四足巨龍,還有恐龍,它們各個體型龐大,獠牙切齒,面目猙獰,有的以草木為食,有的以同類為食,兇惡殘暴。陰靈大笑道:「凡間有這些嗜血猛獸,我倒要看看那女媧如何造人眾?」三魔王也跟著哈哈大笑。正在開心時,突然,只見南天閃過一道金光,將那天邊撕出一道光芒刺眼的大口子,眾魔大驚,四散逃去。陰靈慌忙仰天看去,見西天門大開,燭龍少陽銜著龍珠探看界下,龍珠灼眼的光芒將西天照的通亮。陰靈怒道:「天斗可惡,讓天龍探看此間尋找我們,欲斬盡殺絕!拿我神弓來!」話音剛落,忽然,龍珠從天墜下,陰靈大喊道:「不好!龍珠一旦墜地,此間必會化為灰燼,你們快快閃避!」三魔聞聲大驚,進入陰暗處躲藏,才到山崖下,卻見那龍珠懸在了半空,猶如金光閃閃的火球。陰靈道:「這燭龍的龍珠懸于蒼穹,從此凡間有光在地面上,我魔眾慣在七度陰暗之地,如何見得光明,以後再出陽關怕是不行了!」陰魔、業魔、罪魔圍了上來,罪魔道:「天王請看,燭龍仍在西天門窺探!」陰靈怒道:「將那兩支金箭取來,看本王將它射下!」魔兵取來金箭呈上,陰靈搭弓置箭,笑道:「此箭是本王在天界囲山北谷所得,本王料定這一定是盤古太師所遺之物,此箭射出,那燭龍必死!」說完,便將手一松,金箭射出,直衝西天門燭龍而去,隨著一團藍光炸開,見那燭龍果然被射下,又隨著一團刺眼的大火從天而降,龍軀轟然墜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來,滿山遍野的恐龍躲避不及,許多已是粉身碎骨。眾魔被眼前的景象嚇呆,等反應過來,見那燭龍的龍軀已變成一座綿延二百里的大山,山石通紅,火光衝天。陰靈又大笑道:「燭龍已死!燭龍已死!」三魔也跟著大笑起來,笑聲還未散去,只聽得業魔驚叫一聲:「天王!快看那南天門!」眾魔望去,見南天門大開,整個南天霎時也通亮了,玉龍望舒銜著一顆龍珠盤在南天門口。陰靈大怒道:「是那玉龍望舒!待本王射下它來!」說完,又取另一支金箭搭在弦上,滿弓射去。眾魔抬頭望天,約莫一會兒果見又一顆火球衝天而下,還未等陰靈下令,眾魔便躲逃而去了。陰靈心裏道:「方才燭龍少陽的龍珠墜下,未見落地,我看玉龍望舒的龍珠也不見得會墜地,怕是又要懸在天上了。」如此想著,果見那火球越來越低,到了半空也懸在了高空。三魔見龍珠並未墜下,又從山崖下鑽了出來,對陰靈道:「天王威力無比!一箭上去,又射下一顆龍珠來。」陰靈疑道:「怪哉,兩顆龍珠都未見墜下,莫非這就是天廷所說的已化為日月?那玉龍明明被本王射中,為何未見它墜下來?」四魔望向蒼宇,正思忖著,只聽得一聲轟隆隆巨響穿過天際,如天雷滾滾,又見一團火光從玄空墜下。罪魔見火光下墜,喊道:「看,那玉龍墜下了!」陰靈見狀,立刻紮下馬步,合掌運氣,口中念一聲隱身,瞬間黑氣瀰漫開來,將那眾和*圖*書魔都掩遮起來,直到火光越來越近時,再舉目細看,原來火光中包著一塊巨石,轟然落地,擊出一個大坑,一塊巨石落在北邊,另一塊巨石落在了南邊,深如峻谷,一時火光亂竄,天搖地動,黑霧騰騰,遍地恐龍四處奔逃。
女媧見這情景,越發氣惱,咆哮道:「真反了!真正反了!尚翠!你快取鞭子來!此刻要死便一起死!」尚翠不敢怠慢,又去裡間取來鞭子遞給女媧,女媧揚起鞭子就朝她們抽了上去,伏羲昊急得直跺腳,壓低聲音道:「且慢,且慢,你這一頓毒打,她們不死也就奇了!」說著又來奪鞭子,女媧豈肯罷手,又將他猛地推開。伏羲昊無奈,氣憤道:「好!好!打吧,打死算了!這府上我是在不得了,我走了,就由你們去!」說完抬腳就走,女媧不理他,只冷冷說道:「你走便走,只是到了外邊休要對人說,這樣的醜事若被外人知道了,我就是死了也羞得慌!」伏羲昊搖搖頭,疾步走出。女媧只顧抽著她們,不一會兒就見碧霞碧玉嬌弱的身子漸漸蜷成一團了,雲裳布滿道道血印。碧霞和碧玉只顧用身子護住須菩提,女媧又連抽了十多鞭子,還不解氣,碧霞嗚嗚哭道:「娘娘打吧,索性打死了乾淨!賤婢們的身子是娘娘給的,這一條小命也是娘娘給的,今天便打死了也是該的,就當從來沒有我們。」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女媧一邊抽打一邊罵道:「嚇!真是反了!我今天就要打死你們,早知你們兩個是這般的淫|女,當初就不該有你們的。」須菩提猛地又被驚醒,看碧霞和碧玉遍體鱗傷,勉強掙紮起來,氣若遊絲,哀哀乞饒,哭道:「求母後手下留情,不要再打她們了!兒子就這一條命,你拿去吧,唯求你饒了她們!」說完便抬起臉眼淚巴巴地望著女媧。女媧本欲揚鞭,忽見須菩提臉色慘白,渾身是血,反倒不忍起來,暗想道:「看他氣若遊絲,果然是我打得重了,不能再打了。」女媧嘆一口氣道:「尚翠,你把碧霞和碧玉攙扶到偏殿去吧,我也打得累了,權且饒了她們,等她們好了再作計較!」碧霞和碧玉聽女媧說完,趴在地上叩了幾個響頭,嘶啞道:「娘娘仁慈,此大恩婢子碎身難報。」說完就跟著尚翠出去了,須菩提見她們都走了,這才放心,舒了一口氣又暈厥過去。女媧見婢子們走了,扔下手中的鞭子,一下就撲過去,抱起須菩提置於懷中,號啕起來,撕心裂肺哭道:「我的兒啊!」女媧眼淚撲簌簌落下玉頰,沾滿衣襟,只是不停揉摩著他,嚶嚶哀泣,心摧肝裂,痛不欲生。
散席之後,諸神都一一作別,軒轅昊卻遲遲疑疑,心裏想道:「我此來之意專為女姬,每日終朝悶坐,不得一個法兒,只想和她一訴衷腸,沒想到她席上也不曾看我一眼,我須找她來問問。」想來想去,便轉身來到西芳殿找女姬,剛進院子,就見岄靈在桃樹下折葉子玩兒,見軒轅昊來了,岄靈忙迎上去福了兩福。軒轅昊笑問道:「女姬可在殿里?」岄靈欠身回道:「上神不在府上。」軒轅昊疑道:「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裡?」岄靈道:「剛才還在的,這會兒與三大王去天香殿見玄女去了。」軒轅昊心裏有些不悅,轉身就走,岄靈急忙跟上去,欠身道:「二大王請留步。」軒轅昊轉身疑道:「你有事么?」岄靈笑道:「前些日子,小婢們去采果子,經過囲山時,見山上的化石好神奇,遇風雨就能變化成飛鳥兒了,大家都喜歡的不得了,只是捉不住那些飛鳥兒。小婢聽上神說,只有二大王法術最好,拿著桃樹葉子就能變出飛鳥兒來,小婢就想等二大王哪天來了央告,碰巧二大王今天就來了,就請為小婢變一隻飛鳥兒來吧。」說著便把葉子放到軒轅昊手中。軒轅昊看了看葉子,笑道:「變個鳥兒卻不難,只不過它卻不能飛。」岄靈高興道:「小婢只看一眼就好。」軒轅昊手裡捏著葉子,見他嘴對著輕輕吹了一口氣,那葉子上飄過一團白霧,再一看,果然有一隻黑色的飛鳥,只是不鳴也不飛,就停在軒轅昊手中撲騰著雙翅,就像一隻玉燕。岄靈喜歡不已,便伸手道:「二大王,將這飛鳥兒賞給小婢吧。」軒轅昊笑道:「這可不行,這變化出來的靈物,一旦脫手了就沒有了。」岄靈非要不可,軒轅昊就逗她玩兒,舉著飛鳥滿院亂跑,岄靈也緊追不捨,跑了幾步,軒轅昊就將飛鳥兒遞給她,正接的時候,不料腳下一絆就跌了一跤,額頭碰在階石上,頓時血就流了出來,雙手還緊緊攥著飛鳥兒。軒轅昊一看不好,忙扶起她道:「唉,怎麼就不小心呢!這下碰傷了,快來讓本王看看。」說完便蹲在地上看去,見那血流下來,滴到了飛鳥身上,羽毛上沾滿了血跡。軒轅昊摸了摸岄靈的傷口,傷口便奇迹般地愈合了。軒轅昊道:「現在好了。」岄靈笑道:「謝二大王。」正要起身看手中的鳥兒,突然,那飛鳥兒身上閃出一道白光,騰空飛走了。岄靈噘著嘴兒道:「它不是葉子變化的么,怎麼就活脫脫地飛走了呢!」軒轅昊驚奇地看著那鳥兒,徐徐道:「這葉子見了血就有了靈氣,化成玉燕飛走了。」話音剛落,只見階石前憑空就有了一座八角玉閣,軒轅昊近前細看,這是從西邊飄來一團紫雲,裊裊地落到玉閣上。軒轅昊驚奇地看了一眼岄靈,問道:「這玉閣是從哪裡來的?原來就有么?」岄靈回道:「小婢也不曉得,這裏怎麼有個閣子了。」
女媧聽她這麼說,竟有些尷尬了,就將他路過朝陽殿時如何見軒轅昊與侍婢邠夙在殿中調戲,又如何誘邠夙吃了芃果,又如何在榻上苟且的情景,由頭至尾仔細說了一遍。女姬聽了,十分詫異,急問道:「姐姐,你這話可當真么?」女媧細眉一挑,怨道:「附寶,我這話怎麼就不當真,我親眼看見的,我何時哄過你。」女姬笑道:「我覺得二師兄不會是那樣兒的,以為姐姐戲言呢!」女媧不悅道:「不信算了,哪有拿這種事兒來戲言的!」女姬見女媧言之鑿鑿,料定所言不虛,頓時花容失色,臉也陰沉下來。女媧看她變了臉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這般怪怪膩膩的。」女姬強笑道:「沒有呵,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女媧問道:「怎麼就奇怪了?」女姬忙道:「也沒什麼的,二師兄我也了解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兒來,姐姐不覺得奇怪么?」女媧一想,點頭道:「嗯,是很奇怪,我覺得你也有些奇怪。」女姬粉面一橫,小嘴兒一撇,急道:「姐姐這是什麼話?我奇怪什麼了?」女媧緊盯她道:「你懂什麼?如何知道這是什麼事兒?又奇怪的什麼?」女姬見女媧懷疑,不由得臉上一紅,急道:「我只是想,他們若偷吃禁果,定然會因犯了天戒而被師尊懲罰,所以他們怎敢如此,沒想到姐姐疑到我身上了。」女媧努嘴道:「那是你先懷疑我說假話的!」女姬氣得直跺腳,急道:「也不是懷疑姐姐的,我……」女媧忙道:「你什麼?我看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此中必有些蹊蹺!」女姬氣得團團轉,又一轉身,甩袖道:「哼!我不和你說了!」未等女媧說話,她便扭頭走了。
伏羲昊和女媧正在看界下的星象,見女姬帶千里眼、順風耳匆匆而來,伏羲昊問道:「我當你請師尊來了,怎麼只有你自己來了。」女姬笑道:「誰說只有我自己來?師兄你看,這裏還有兩位神仙,他們是千里眼和順風耳,界下的情景,就讓他們察看吧。」伏羲昊和女姬看看二神,千里眼和順風耳上前,拜道:「見過大王,見過女媧娘娘。我等特來相助。」伏羲昊和女媧還禮,請他們二位往界下看去。千里眼站在天門前張望,順風耳則在一旁聆聽。約莫一會兒,千里眼道:「那界下有山有水,地上有數不盡的四足巨龍,它們體型龐大,有吃草者,有吃同類者。」順風耳道:「那界下有大風大水,風聲隆隆,水聲濤濤,水中有數不清的魚兒。」伏羲昊忙問:「可曾見到那魔天王陰靈?」千里眼忙道:「界下儘是魔眾,小神看到他們四處奔逃。」順風耳道:「小神聽到魔眾哀號,說怕見到明光。」伏羲昊不明白是何情況,於是看看女媧和女姬,兩位女神也表情茫然。
玉龍望舒惻然道:「軒轅媓下界輪迴,當時娘娘正在造化眾神,故而也未敢打擾,只留下這個絹帕兒,讓我轉交給娘娘。」女媧泣道:「媓姐姐一個人太陽宮吃了不少苦,先是怕師尊知道了要加害她,後來又怕我們知道了給她惹出麻煩來,總之一個人孤零零,每每如驚弓之鳥。如今下界去輪迴,也算是圖個清靜,將來歸一了,我再好好報答她的知遇之恩。」望舒泣道:「也不知她何時能歸一回來。」女媧搖搖頭,一時兩廂無話,呆立在那裡。
燃燈佛說完又起身,而後跪地,對盤古恭敬三拜。再抬頭時,忽然見眼前已經空無一物,而自己仍在囲山一處,就像短暫入定,又忽然驚覺,好似南柯一夢。
女媧回到後殿,將自己做主給碧霞和碧玉與須菩提定親的事兒,對伏羲昊如實述說了遍。伏羲昊嘆息道:「這個事兒權且也只能這樣了,菩提漸大了,他日上朝面聖,我和師尊說說,令他跟著哪個神仙,學點兒真道法術。」說罷都睡了,一宿無話。
女媧看得入迷,忽又見宮門外側又一座玲瓏宮殿,一群仙婢正朝玉京宮姍姍而去。女媧不覺自語道:「想來這便是輔神玄女所居的天香殿了。」天香殿與那玉京宮的後花園僅隔一牆,再抬眼細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滿頭珠翠的仙子,艷麗非常,身著輕紗,霧袖飄飄,好似拂出縷縷香風。女媧細看,見那仙子左腳跨進玉檻,右腳才款款縮進,露出一隻絳紫繡鞋,輕把門鈸時,又露出一隻纖纖玉手,掀起半邊綉幕珠簾,露出粉臉來。女媧這才看得清楚,原來這仙女正是輔神玄女。
軒轅昊這才明白。原來女姬失去了金童和玉女,便到玄女處討兩名侍婢,那玄女是天廷輔神,主要負責天廷各殿以及諸正、輔神府上使喚的侍仙、侍婢等。女媧造她時,見囲山之石中有一枚艷麗奇石,十分明媚可愛,覺得定可造出一個美仙子來,施法造化,果然是個美人坯子,便稱她為「玄女」。
女媧安排好一切后,進宮復命。天斗聞奏大悅,道:「為師明日設宴,為你們餞行。」女媧也是高興,當下無話,便回南靈殿去。
【桂宮蘭殿,東方冉冉瑞氣來;璇階橋虹,霄霞縷縷天一色。】
卻說軒轅媓遵照盤古的囑咐,每隔七日用那七彩之水清洗誕龍台,一絲不苟,不敢懈怠,一直洗到滿了四十九日。盤古又來,對她道:「為師即將輪迴入世,你這幾日不要外出,若得生時,便在此誕龍台就好了。」軒轅媓羞暈不行,欲說還休,忽就停了口。盤古道:「若無他事,為師便走了。」軒轅媓忽又回過來道:「太師,我一個人怕照料不來,可否請女媧來做個伴兒?」盤古道:「你所慮得很是,但為師輪迴入世,將投胎於你,雖說天廷是首善之域,然而,仍有神仙居心叵測,包藏奸謀,若事不機密,便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不可讓女媧來這裏。」軒轅媓蹙眉道:「若二石女在,我也就不孤獨了。」盤古道:「二石女化為鳳和凰,已下凡去了,它們各自使命,為師不能召來。」軒轅媓嘆道:「這便再沒有別人與我做伴兒了。」盤古道:「為師已慮你所慮,我遣玉龍望舒往那囲山,請那雲珡和妡嬋來與你做個伴兒如何?有她們在,就夠照應你了。」軒轅媓聽說要請兩個新人來,心裏也高興起來,驚喜道:「太師,誰是雲珡和妡嬋?怎麼從來都沒聽過。」盤古笑道:「為師輪迴前須做些準備,於是施法用囲山之石造化了兩位仙婢,一個叫雲珡,一個叫妡嬋,如今為師將入世,將他們接來這裏,也算有個著落。」軒轅媓立眉問道:「莫非太師自靈體涅槃之後,一直都住在囲山洞府中?」盤古點頭道:「雖說在囲山,但距此遙遠。」軒轅媓蹙眉道:「若是遙遠,那望舒如何過得去?」盤古道:「不妨,為師送她過去就是了。」言畢,盤古一發心念,果然見望舒進來叩首,盤古吩咐道:「為師即將輪迴入世,屆時投胎于軒轅媓。近些時日,軒轅宮要宮禁才好,你與應龍、角龍把守宮門,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望舒應了一聲又叩首。盤古又道:「你速去囲山以東,將為師的兩個仙婢接來。」望舒問道:「據說囲山以東近太虛玄境,無人可過得去,弟子如何前往?」盤古笑道:「不必擔心,為師自有辦法,你到了那裡,只見前方有紫光閣閃現,跟前又一座霓橋,那便是為師渡你過境,你只管去那紫光閣接她們來就是了。」望舒大喜,叩別而去。
【蛾眉曼睩,清歌妙舞,嬌嬌宮姝美麗。】
燃燈佛正看得入迷,忽聽身後來一個素衣仙娥道:「世尊請隨我來。」燃燈佛回過神來,緊跟而去。又入一殿,只見裏面金碧錯雜,光彩陸離。遠遠望去,見翠鳳翩幡,聞佩玉鳴鑾,四個美麗風艷、面若美玉的仙娥撐著七寶掌扇立在兩旁,中間蓮座上,坐著一位韶顏稚齒的仙人。妙音漸止,前來的那素衣仙娥走近前跪拜道:「啟奏太師,世尊到了。」神仙笑問道:「來者可是燃燈佛?」燃燈佛一時愣怔,未及回應,急得素衣仙娥扯著他的襟子也來跪著。神仙又問道:「來者可是燃燈佛?」燃燈佛這一回聽真切了,眙視回道:「正是。」神仙笑問道:「你可知我是誰?」燃燈佛心下正生疑,見神仙反來問,隨即道:「在下不知,還請太師賜教。」神仙又問道:「你要去那西極星開創靈界,竟無慧眼,如何創的?你可知靈界敕條玄規?」燃燈佛見問,一時答不出來,只在心裏道:「也不知這是何所在,這位蓮座上的又是何方尊神,只顧叨叨問我,卻不說他是誰。」神仙笑道:「燃燈佛,你心中疑惑,卻不能自己解惑。我來告訴你,我就是昊天盤古,我就是阿彌陀佛。」燃燈佛一聽,大吃一驚,急忙叩頭道:「小神前因不知,故而生疑,實為得罪,現在已甚明白,伏乞我佛憐憫,寬容小神。」盤古道:「有無皆空,唯識而已。」燃燈佛道:「靜聽我佛教誨。」盤古起身笑道:「入得佛門,心外無境,此間是真亦假,全憑念定。為師與你換個去處說話。」說罷,又聽妙音四起,只見香霧裊繞,倏地不見一人了。燃燈佛四顧一看,自己卻身在野外,囲山巍巍,如在眼前。
〖龍帝降世女媧吞靈珠〗
【明璣爍亮閃霎眼,涎玉吐珍映璀璨。】
【桃花玉面,儀容明艷。秋水明眸,細柳春眉。】
燃燈佛頷首,又問道:「弟子明白,佛當以善為終。請我佛開示,弟子當如何開創那靈界?」盤古答道:「你往西極星開創靈界,也只是建些宮閣樓宇,而靈界除你之外,並無佛眾,只待女媧下界造人之後,人間世界必有靈慧者,你須下界輪迴,歷經十劫以錘鍊元身,而後引眾生以還大道。」燃燈佛合掌問道:「祈請我佛開示,不知緣何如此?」盤古道:「道本先天地而有,人間凡類一心求仙,幻想長生,故不以正道是從,冥行妄作,放溢辟邪,侈于奸利,亂我真道致難以還其本體,所以為師想讓你托化於世,以正大道,闡發於世人,如此功莫大焉。」燃燈佛合掌道:「弟子願往,還請我佛詳示。」盤古道:「世人愚鈍,欲闡禪慧,當由淺入深,由粗到精,再而由精及妙,循循善誘,引人入正道,使眾生開啟慧智,分明事理。人之初,性本善,奈何肉身被虛靈所附,為物慾所擾,知天道而不從,你當為其大開法門,從而入我佛門,使其六根清凈。」燃燈佛問道:「何為六根?」盤古道:「眼、耳、鼻、舌、身、意即是。」燃燈佛道:「弟子如何能使人聽得我佛法旨?」盤古道:「先治其心,再治其身,教化度脫無量眾生,皆令得道,以取滅度。」燃燈佛合掌道:「弟子謹遵我佛法旨。」
【風鬟綴玲瓏珠玉,雲衣琪花披紫綠。】
三個仙子進了太陽宮,少不得拜見軒轅媓,雲珡與妡嬋才見軒轅媓,好像自出世就認得似的,說說笑笑,連軒轅媓都覺得不可思議,笑道:「我是最怕生的,怎麼見了你們卻一點兒也不陌生。」妡嬋笑道:「與太師在太虛時,每天都聽說你們,當然不生了。」雲珡岔開話兒,瞅著軒轅媓的肚子道:「看姐姐身子漸漸地粗了,這懷的是誰家的寶貝。」軒轅媓害羞了,將臉轉過去,望舒見狀,面色尷尬,坐在軒轅媓身邊握著她的手兒安撫。雲珡笑道:「姐姐羞得什麼,你不說我們也知道的。」妡嬋在一旁抿嘴而笑,望舒瞥她一眼道:「笑什麼?你們既然知道,還問什麼,羞人答答的。」雲珡笑道:「不然我們怎麼搬過這邊來住了,前時伺候太師的,如今伺候姐姐,將來又要伺候太師的。」軒轅媓道:「辛苦兩位妹妹了。」妡嬋道:「一點兒也不辛苦,太師入世,開始是嬰兒,不消兩日便長大了。」軒轅媓笑道:「你怎知道?」妡嬋道:「太師自己說的。」望舒道:「都不要說了,這有什麼好議論的。」雲珡笑道:「我們在紫金閣時也不緘口的,隨便說笑,太師也不管,怎麼來了這裏規矩這麼多的?」軒轅媓道:「你們太虛玄境只有一個紫金閣,也只有太師和你們三個人,想說什麼隨便,可這裏不一樣,人多口雜,只怕不緘口,萬一隔牆有個耳朵聽了去,會闖禍的。」妡嬋急忙掩口,低聲道:「太師也這麼吩咐過的,我們卻忘了,還以為在紫金閣呢!」一時三個人沉默了,自此無話。
【水晶器皿,泛瓊漿玉液瑩瑩。】
【神采奕然最英俊,才貌雙絕更風流。】
須菩提推著碧玉來到琉璃榻上按倒,捏著她的耳垂,笑道:「誰稀罕她來,有你伺候我就好,怎麼還要她來伺候。」碧玉心裏裝著心事,怕的是尚翠防察,一旦露了機關,又惹來禍端,此刻就想離去,又拋不下須菩提,自然是分外綢繆,戀戀不捨。又見須菩提攬著她又摟又抱的,十分纏綿。到了此際,碧玉紅著臉假作掙扎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我好意來看你的,你竟敢調戲我,快些兒放手,若被娘娘知道了,定要活活將我打死的。」須菩提見她嘴上雖然那麼說,可一雙玉手早就挽上他的脖子,看來也並不十分抗拒,便知她早已心肯,也就不搭理她,急著就解她的裙子。碧玉心裏想道:「我好容易盼到這機會,偏就尚翠也在這裏,生出這些個阻隔,管她呢,娘娘既然已將我許給少主,我又怕個什麼。」想到這裏,伸出縴手,探上琉璃榻鬆開玉鉤,將那帷箔放了下來。上回說過,仙界不同凡間,有道是「天衣無縫」,神仙身上穿的衣服,除非自己心念所至,意願所至,才會自動解開,想換穿什麼樣式和顏色的衣服,也是靠心念和意願自動穿著的,至於款式、色彩、奢華等,是憑著神仙的品階、職銜或修為來實現的。此時須菩提也有些擔驚受怕,想萬一女媧突然來了又不好收場,心裏顛簸著,身上的天衣便不自解,碧玉更是害怕,天衣也就不會褪下了。須菩提眼看美人在旁邊,心裏蠢蠢欲動,怎奈橫豎都無處著手,又想到碧玉的玉胸那般的酥軟可愛,他便激動起來,只好隔著衣服貼著她的背,乖乖地躺了一會兒。
燃燈佛又吃一驚,心下想道:「怪哉,莫非方才種種,一切皆為幻覺?」才胡思亂想著,又見四周雲興霞蔚,山川瞬間化為平地。燃燈佛大驚,左右顧盼,驀地發現自己又置身於一處曠盪恢廓所在,如一座井形方城,四下香霧繚繞,萬道祥光,直繞天際。細看地面,都是以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磲、瑪瑙等鋪設的,光赫煜爍,瑰麗無比。他又向前一看,見盤古在一方金台上跏趺而坐,雙目緊閉。燃燈佛慌忙跪下,合掌吟道:「無量壽佛。」盤古聲音洪亮,道:「燃燈佛,你心念不寧,當如為師這般打坐,使心入定。」燃燈佛忙道:「遵法旨。」說著便合掌打坐,與盤古對膝而踞。
默坐良久,盤古睜眼道:「燃燈佛,你可知你為何在此?」燃燈佛被忽然一問,有些懵怔,不知如何作答。盤古說道:「為師細說,你且靜聽。為師幻化此景,實為讓你親眼看一看那靈界模樣兒,靈界如仙界,無地獄、餓魅、禽獸,也無四時春夏秋冬,不寒不熱,安安合適。你往西極星開創靈界,也好做個參考,心裏有個數兒。靈界眾生皆為佛,其意識更高,境界更高,有別於諸神眾仙,有如凡類世界,就精神而言,禽獸高於植物,人類高於禽獸,而在三界來說,魘魅高於人類,人神高於魘魅,庶仙高於人神,上仙高於庶仙,庶神高於上仙,輔神高於庶神,正神高於輔神。即使如此,各類精神也有高低深淺,譬如仙類,尚有九階,如第一上仙,二高仙,三火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靈仙,九至仙,不等。佛眾雖然也是神仙,而其精神略高於神仙,故以靈界莊嚴凈地作為三界第一世界,令眾生以及眾神諸仙也有個慕念,故思進取精進,以達聖境。」燃燈佛合掌問道:「靈界佛眾也有階級,弟子憑佛眾修為而定,初為佛弟子、沙彌、比丘、尊者、長老、菩薩、佛陀不等。敢問我佛,靈界佛眾修為若至菩薩和佛陀,當是如何模樣兒?」盤古道:「燃燈佛,即使佛類中亦有修為階級,如為師者則已是至尊,顏貌端正,容色微妙,非天非人,乃是自然虛無之身,無極之體,擁有最尊第一威神光明,光照四維上下,東南西北恆沙佛剎,乃至千萬佛世界,此光明為諸佛光明所不能及。若說為師之下的諸佛、菩薩、長老三者以上,可得大精神,神智洞達,其威力自在,無為而無所不為,便能于掌中持一切世界。至於長老以下者,如尊者和比丘等,努力修為,法身可得大神力,世界萬類,欲見則見,如正神那般,不飢不餓,不眠不睡,雲衣珍膳,意念即得。」
碧玉和尚翠才進偏殿,就見碧霞和須菩提坐在那裡,碧霞兩眼發獃,須菩提則在一旁問長問短。見碧玉和尚翠也來了,便將尚翠支走,抓著碧玉的香肩,問道:「你怎的也滿臉愁容的?到底怎的了?誰惹著你們了?」碧玉猛地躲開,怒視他道:「沒有什麼!就是有個惡人先告狀,想置我于死地呢,我若不惱,莫非讓我笑么?」此時碧霞聽得明明白白,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頭不敢搭腔。須菩提一聽便覺不妙,急問道:「告的什麼狀?誰給誰告狀?到底怎麼了,好好說說,別繞舌頭了!」碧玉剜了他一眼,怒嗔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兒!你倒來問我,你既負我,與碧霞背地裡苟且,你怎麼就不去問她?」須菩提一聽這話心下明白了,想碧玉竟然發現他與碧霞的私情,心中暗暗叫苦。須菩提急得跺腳,勉強笑道:「我的親娘,你就饒了我吧,無論如何,你們都是我的命|根|子,我一個也不捨得,從今以後我誰也不負,就和你們在一起了,不要再鬧了好不好?」說著兩行清淚垂下臉頰,碧玉見狀一下心就軟了,取出絹帕兒,趕忙前去為他拭淚,自己也泣道:「你可不要亂說,我一個做婢子的,怎麼受得起你這麼叫喚,若是真被你親娘聽見了,哪裡還有我們的活路!好了吧,你也不要傷心了,總歸都是我們不好。如今娘娘知道這件事兒了,方才還打罵我,我羞得無地自容,本來想去死,可是又捨不得你,只好巴巴兒地又回來了。」須菩提聽聞女媧也知道了這樁事兒,跺腳嘆道:「真倒霉了,偏生傳到了我母后的耳朵里,這便怎麼好?打我罵我都不怕的,若她攆你們出府,那我的心也死了。再說叫我怎生見母后?羞也該羞死了。」碧霞見他急得團團轉,也心疼起來,起身拉住他的手,嚶嚶泣道:「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和碧玉,你不要害怕,如果再有什麼事兒,我全擔著就是了。」碧玉聞言,對碧霞的怒氣也消了一大半,見須菩提萬分著急,一時也沒有辦法。
卻說碧霞和碧玉、尚翠出了女媧的殿閣,往那偏殿候命,碧霞不理她們兩個,自己往前邊走了。經過長廊時,尚翠即將碧玉叫住,附耳說了幾句話,只驚得碧玉目瞪口呆,轉臉望著碧霞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原來尚翠見碧玉受了打罵,已是羞愧難當,只恐她沒臉見人而尋了短見,於是就將碧霞和須菩提偷情的事兒一股腦兒全端了出來,碧玉未料到如此,羞惱不已,嘴裏嘟噥道:「碧霞平日里看著端莊,誰曾想她竟然是這種人,妒我與少主交好,便在娘娘面前告發我,原來她是想讓我死了才好。」尚翠勸道:「這話兒也不能這樣說的,總是少主也有不是,我們做婢子的,又能怎樣呢,你也不要恨碧霞姐姐了吧。」說完牽著碧玉的手朝偏殿走去。
且說碧霞在殿中睡覺,糊裡糊塗就做了一個怪夢,她本來是去後園園圃給女媧娘娘摘果子去的,才到桃樹跟前,就看飛來兩隻藍翅鳥兒,嘴對著嘴嘰嘰喳喳的一陣子,又糾纏在一起,一會兒一隻鳥兒飛上另一隻鳥兒的背上,行交合之事,碧霞一看似乎就明白了其中妙趣,不覺就羞紅了臉頰。正看得入迷,桃樹也不見了,卻見自己在一座樓閣前,提著籃子推門而入,見須菩提赤條條躺在一張繡花春凳上呼呼大睡,嚇得她丟下籃子,轉臉掩口,羞暈不行,心口也一陣陣發燙,便逃也似的出門去了。又一會兒發現將籃子丟在了樓閣,只好又返回去拿籃子,進門就見自己卻躺在春凳上,玉體上僅覆一束薄紗,雙腿修長微微掰開。她在榻上正納悶,忽然,須菩提赤條條就推門進來,左顧右盼,又聽他叫喚道:「碧霞。」她不敢應聲兒,就見須菩提兩眼色眯眯地丈量著她的雪白玉腿,接著又叫喚道:「碧霞,碧霞。」她想翻起來,然而身子就像釘在了春凳上,她想喊,又像喉嚨里塞了東西喊不出聲來。又見須菩提輕輕撩起她身上的薄紗,她那一雙含香豆蔻就一覽無餘了,須菩提把手摸去,只覺玉肌光滑如脂,也不顧她玉腿亂蹬,便將那硬邦邦一物潛入花房,碧霞嬌吟甚是急切,只見她雲鬢蓬鬆,玉體轉輾,嬌態可掬,須菩提更是縱行,碧霞香汗如雨。須菩提看她面露含羞之態,越發不能持,嘴裏胡亂道:「姐姐,就只從我這一回,我明天去與母后討你來做個娘子。」碧霞興奮不已,淚水漣漣地嬌吟道:「那便好,只是你莫忘了。」就在此時,忽然聽樓閣傳來步履聲,須菩提眨眼間就不見了。碧霞又急又慌,倏地一下驚醒,這才發現自己還在殿中榻上,知道原來是一場春夢,一時竟茫然無措。
再說望舒變回玉龍飛到囲山以東,又現出元身眺望,頭一回身臨其境,果然見此處與別處不同:
【飛燕掠影雲閣前,玄殿美娥卷珠簾。】
尚翠回到後殿的一間小偏殿倒身睡下,輾轉籌思,不由得欲心頓熾,翻來覆去,一直都沒有合眼。到了上三時的天時時分,尚翠才起來,一轉身子見碧霞在一旁躺著睡覺,卻未見碧玉,當時就心上一緊,一手理著頭髮,思道:「壞了,莫非那賤人還在少主那裡廝混,萬一被娘娘知道了,少不了又連累我。」如此想著,也不梳妝就跑去找碧玉,才出了偏殿,就聽到側面一個人出來道:「尚翠,你這是急著去哪裡?」尚翠轉頭見是女媧,忙搖手道:「娘娘,我哪裡也不去,只是……」這一時急了,吞吐半晌只好又咽了回去。女媧覺不妙,厲聲問道:「只是什麼?」尚翠四顧無人,撲通一下跪地說道:「光時時,我伺候少主,碧玉也去了,在那裡與少主說話,我覺睏倦就回來睡了,直到此時也不見她回來,料定她還在少主那裡,便要去尋她來的。」女媧頓時火冒三丈,狠狠剜了她一眼,怒道:「你別去了,我去尋她來!」女媧本是出來舞劍,沒想到又遇到這檔子事兒,急忙提劍來到須菩提的偏殿,直接推門進去,就看見須菩提抱著碧玉躺在琉璃榻上,雖然都和衣而hetubook•com.com睡,但那姿態也非常親密。女媧越想越氣,揮著劍柄上去就打在兩人身上,碧玉和須菩提被驚醒,見是女媧來打,霍地翻起身,跳下榻來,雙雙跪地。女媧怒道:「怎麼又來了?我看你們兩個不僅耳聾,而且皮厚,才說過不讓你們廝混,這還沒眨眼的一會兒工夫就又黏在一起了?」須菩提急道:「母后,我們也只是說說話兒,不覺就睡著了,我們什麼也沒做。」女媧冷笑道:「不讓你說話,我問碧玉呢!什麼也沒做,你們當我眼瞎么?」說著又要去抓碧玉的頭髮,碧玉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水晶池琉璃池,池底滿水晶琉璃沙;】
女媧思忖道:「二師兄這是做什麼?難道他……」想到此處,女媧不由掩口,於是想看個究竟,只看她纖腰輕輕一轉,已到洞中了。女媧見裏面又有迴廊,便藏在廊柱后,再看去,裏面的情景可得清清楚楚。只見軒轅昊扶邠夙坐上雲榻,自從袖中取出一顆芃果遞給她,邠夙端詳著手中的芃果,不解問道:「大王給的這是什麼?」軒轅昊笑道:「你吃了它,本王賞賜給你的!」女媧看到這裏心中暗叫不妙,心中暗思道:「沒想到二師兄早就偷吃了芃果,竟是這般齷齪。」再看去,邠夙舉著芃果滿心歡暢,低聲道:「謝大王賞我果子。」軒轅昊見邠夙嬌媚柔麗,已經神魂飛盪,連忙催道:「快快吃了吧。」邠夙便放入口中,還未咬合,芃果就已經順到腹中去了。邠夙望著軒轅昊道:「好怪的果子,還沒吃它自己就下去了。」軒轅昊哈哈大笑,道:「這便是芃果,如今天界一果難求,本王好不容易從師尊那裡竊來的。」邠夙大驚失色,跪地泣道:「大王要殺便殺,為何讓小婢吃此禁果!小婢犯下天戒,怕是要和那金童玉女一樣墜入凡塵了。」軒轅昊扶起她,笑道:「絕無此事,你所說的那是過去,如今已無此天戒,吃便吃了,你怕什麼?」邠夙淚眼未乾,疑道:「已經沒有此天戒了?此話可當真?」軒轅昊道:「千真萬確。」此時邠夙已覺腹中攪動,不一會兒便有了恍惚之態,面露嬌容,煙眼微醉,吃吃問道:「小婢這是怎麼了?」軒轅昊見她已有萬種風情,便急忙解衣寬頻,見她露出雪白酥胸,更將她推入榻上,雲雨起來。見到此景,女媧不覺羞暈滿面,心中暗罵道:「真是敗類,師尊怎麼有這麼一個弟子!」正要離開,卻又聽見女子的哭泣聲,女媧望去,見邠夙雲鬢半偏,一彎玉臂抱著頭嚶嚶垂泣。只聽邠夙道:「大王污了小婢,讓小婢有何顏面活著?」軒轅昊看她粉香膩玉,嬌弱可憐,便摟著她道:「這有什麼?那女媧和大大王也這樣了,有什麼不好的?你莫悲傷,我定稟明師尊,討你回來做我的妾妃。」說著又對面喘息,嬉笑起來。女媧氣憤不已,身子一閃又退到洞外。
到了夜間,業魔率眾魔兵四處巡查,嗅得太行山有仙氣,就順著山體尋找,果然見那洞里藏著二仙,業魔竊自喜道:「二仙子臨凡,被我找到,我當速報天王,也好邀功請賞。」說完也未驚動金童和玉女,火速往幽冥宮報告去了。金童和玉女也有察覺,知道是魔兵來了,一時驚惶不安,玉女泣道:「他們發現我們在這裏,不久必來擒拿,我可不想去那魔窟,快快想想辦法。」金童愁道:「事已至此,我們盡量躲避,不要讓他們擒住才好。」二仙依偎在一起,戰戰兢兢,生怕眾魔再來滋擾,便一夜無眠。
【花開媚臉,嬌紅滿面。】
才跨進殿門,就看見伏羲昊和笪殷昊、女姬站在前院又說又笑。女姬見軒轅昊和女媧來了,就迎了上去,笑道:「姐姐這會子成大忙人了,客都到家裡了,你倒才來!」女媧牽著她的手,笑道:「師兄師妹的,都是自己家裡的人,也不算客。」伏羲昊和笪殷昊上前分別給女媧施禮。軒轅昊打趣道:「有道是家無常禮,可在師妹家可不比別家了,你看大師兄見了自己的娘子都這麼恭而有禮的,更何況我們呢。」女媧笑而不語,女姬搶著道:「那可不!我師姐是什麼人?在天廷位居極品,就連師尊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誰敢無禮呢!」女媧笑道:「好了,好了,就你們貧嘴滑舌的,若是傳到師尊耳朵里,非把我家抄了去。」眾神一聽,哄的一聲笑了起來。這時,碧霞和碧玉、尚翠急匆匆趕過來,站在女媧身後,女媧問道:「茶品果餚可都準備周全了?」碧霞回道:「都準備好了。」女媧對眾神道:「那我們就去飲茶,別站在這裏了。」眾神被仙婢們擁著入偏殿,笪殷昊四下一看,笑道:「師妹這府上可是越來越奢華了。」眾神望去,見殿內龍涎寶香,堂前有一張琉璃大圓桌,旁邊又圍著一面金鏤銀雕的屏風,上面鑲滿水晶珠寶,屏風前有置一張玉案,上面擺放六隻玉瓶,裏面供著幾件瑪瑙裹得金葉子和翡翠珊瑚樹,看上去奇光異彩,晶瑩爍爍。
【霞光萬射,紫氣千條;光彩溢目,熠熠生輝。】
散席之後,眾神各自歸去,只有女媧遲遲不肯歸去,轉了一個圈兒,只在太真殿門前徘徊。元真童子瞅見了,入報天斗。天斗疑道:「她在殿外做什麼,傳她進殿吧。」元真童子得令,出去見女媧,作揖問道:「宴席散了,娘娘何不早些回去歇息,卻在這裏作甚?」女媧笑道:「過幾天我便要領眾神下凡去了,只是還有些兒事情不勝明了,想來問問師尊,煩請童子替我通報一聲吧。」元真童子揖道:「這就請娘娘覲見吧,師尊正在殿前等候。」
女媧望著眾靈獸思謀了半晌,見它們都消停下來,女媧道:「我奉師尊之命下界造物造人,需要諸位鼎力相助。眾靈獸聽我號令,心狐為我的坐騎,氐貉為右玉天使女姬的坐騎,張鹿為伏羲昊的坐騎,危燕為軒轅昊的坐騎,昴雞為笪殷昊的坐騎,箕豹為青龍神的坐騎,婁狗為白虎神的坐騎,天牛為朱雀神的坐騎,翼蛇為玄武神的坐騎,房兔為廣寒仙子望舒的坐騎,女蝠為太陰神少陰的坐騎,畢烏為太陽神天聽的坐騎,角蛟為千里眼的坐騎,奎狼為順風耳的坐騎,井犴為雷神的坐騎,星馬為電神的坐騎,尾虎為風神的坐騎,亢龍為雨神的坐騎,觜猴為山神的坐騎,參猿為地神的坐騎,斗獬為日游神的坐騎,壁貐為夜遊神的坐騎,鬼羊為圓融的坐騎,胃雉為海龍神的坐騎,柳獐為江龍神的坐騎,室豬為天河神的坐騎,虛鼠為瑤池神的坐騎。就請眾神各領自己的坐騎,隨時候命!」女媧說完,眾靈獸便紛紛到各自的天神跟前。女媧扳起指頭數了數,發現只有靈獸軫蚓沒有主兒,於是笑道:「你雖不能成為諸神的坐騎,但仍要隨我們下界去,到了那裡自有你的用處。」軫蚓搖頭擺尾,自是歡喜。
【相值以行,相望于莖;相向以葉,相准于枝。實實相當,華華相順。】
正是:【清風吟誦五音聲,微妙觀達自然成。】
女媧回宮復命,天斗問道:「神箭可安置好了?」女媧答道:「都安置好了。」天斗忽然問道:「女媧,你可有御龍之術?」這一問女媧慌張起來,支吾片刻。見天斗盯著不放,女媧心裏想道:「莫非師尊疑我?」女媧也不敢多想,只好回道:「弟子不知那御龍之術是何物,弟子去太陽廟時,見有天龍盤在殿頂咆哮,弟子不敢擅入,便上前禮拜,說明來意,不料兩位天龍卻明白弟子心意,便隨我一同去了。」天斗又問道:「那燭龍的龍珠成為太陽星,既然能恩澤地球,也是功德無量。玉龍望舒的龍珠既成為太陰星,也是自然之道,定有大用。太陽星是火龍珠所成,它就叫作『日』吧,那太陰星乃是殘缺之龍珠所化成,它便叫作『月』吧。日月麗天,同明相照,大可光濟眾生。」女媧又道:「冊封三天龍的事,還望師尊早下旨意。」天斗頷首道:「准奏。封應龍少陰為太陰神,主司下三重世界陰陽調和之事;封角龍天聽為太陽神,主司下三重世界太陽星之事;封玉龍望舒為輔神,賜居廣寒宮,賜號廣寒仙子,主司下三重世界太陰星之事。」女媧領旨欲出,想又奏呈什麼,忽然腦中昏悶一陣,一時又想不起來,便又轉身出殿。
二十八宿神都變化完畢,只見那——
此時女媧已氣了個半死,這回又見須菩提前來,更是怒不可遏,怒視他半晌,只恨他為人太過輕薄。須菩提見女媧大怒,立時渾身發抖,面如死灰,痛自懊悔不該干那蠢事兒,此刻是走開不能,不走又惹母後生氣,心慌意亂,如坐針氈。女媧見須菩提耷拉著腦袋,不發一言,便冷笑幾聲,喝問道:「你是啞了么?怎麼不說話?難道等我替你說么?」須菩提急得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磕頭不跌,哭道:「孩兒知錯,孩兒真正該死,不想一時中了心魔,做下了糊塗事兒,只求母后恕罪!母后勿要傷心,但若氣壞了身子,叫孩兒如何擔待得起,只要母后消消氣,此刻就是打死孩兒,孩兒便也知足了!」女媧怒道:「那兩個賤婢子在哪裡?」須菩提又磕頭道:「都是孩兒的不是,與婢子們絲毫無涉,請母後放過她們吧。」說著號啕大哭起來。伏羲昊在一旁越發心疼須菩提,想勸說幾句,又見女媧怒容滿面,於是欲言又止,不敢出頭。
且說女媧見碧玉出去了,又剜了須菩提一眼道:「看看你乾的好事!我思謀著你也該去學些正經的來,不能再由著你墮落了!」說著不禁傷心落淚。須菩提叩首泣道:「母后消消氣,不論什麼,孩兒聽母后的安排。」正說著,見碧玉牽著碧霞走進來了,女媧長嘆一聲,對須菩提道:「你回你的殿里去吧,我和她們說幾句話就好。」須菩提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女媧見須菩提走了,走上前,一手拉著碧霞的手,一手拉著碧玉的手,強顏笑笑,而後坐在琉璃榻上,碧霞和碧玉見女媧直抹眼淚,一時忍不住也哭了一陣。女媧嘆道:「我這脾氣也越來越不好了,只是你們變成這樣兒了,我也出乎意料,現在好些了,我也去不計較。」碧霞泣道:「都怪婢子不好,惹得娘娘生氣。」女媧仔細打量碧霞和碧玉,頓覺她們越發水靈了,燕雛鳩黃,紅香白臉,那細眉明眸就像盈盈一波秋水。女媧嘆道:「可憐我這兩個女子,好端端就被那個孽畜就給糟蹋了,落下個不好!」碧霞和碧玉淚水盈眶,默默不語。女媧端詳著她們問道:「你們兩個真心對我兒須菩提有意?」碧霞和碧玉被這突然一問,一下子從臉紅到脖子,紅得像火,又驚得雙雙跪地,齊聲道:「婢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女媧連忙攙起她們,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也大了,也知道兒女情長的事兒了,事已至此,若你們兩個果真對他有意,我自有個說法。」碧霞和碧玉一聽這話,心下已明白一半兒,心中暗喜,雙雙羞得低下頭去。女媧見狀,笑道:「我今天做主,就把你們兩個許給須菩提,等你們都再大些,就讓你們完婚。」碧霞碧玉一聽這話,又驚又喜,忙又跪地道:「一切都聽娘娘安排吧。」女媧又將自己手腕兒上的金環銀釵和佩碧玉墜兒摘下交給碧霞,又將頭上的銀簪金鈿盡拔下來,交給碧玉,笑道:「這就算給你們的定親禮了,你們要千萬記住,這事兒不能和須菩提說,免得他知道了又黏著你們。」碧霞和碧玉收下,連忙答應,又感動地抽泣一陣子。
一會兒,一個仙婢端著果盤,蓮步輕移,忽然看見軒轅昊在窺視芳草,又不認得他是誰,便立眉問道:「嘿!哪裡來的人?為何敢在這裏?只管賊頭賊腦地張望什麼?」軒轅昊驚了一跳,轉身一看原來是個仙婢,他整整衣襟,輕咳一聲問道:「哪一位是玄女?」仙婢一聽更惱了,放下端著果盤,抬手指著他道:「你真大胆,怎麼敢直呼我家上神的名諱?」軒轅昊斜睨問道:「那我該如何稱呼?」仙婢叉著腰,生氣道:「是要叫上神的!」軒轅昊笑道:「我叫她上神?那她該叫我什麼?」仙婢氣呼呼彎下腰端起果盤,嗔道:「管你叫什麼?你從哪裡來的,快快出去,不然我喊人來了,少不了攆你!」軒轅昊搖頭微笑,這時候,玄女與眾仙婢匆忙趕來,紛紛跪下叩首,嚇得那位端果盤的仙婢兩腿發軟,猛地哆嗦一下,盤子咣當墜地,果子也撒了一地。軒轅昊趾高氣揚地走下台階,笑道:「諸神請起,不必拘禮,不必拘禮。」玄女領諸仙婢起身,低頭站在一旁。女姬見狀,也跑過來,笑問道:「二師兄,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軒轅昊抬抬袖子,笑道:「我是來找你的,剛才去了你府上,聽岄靈說你來這裏了,於是我就跟來了。」女姬臉一紅,輕聲道:「我來這裏要兩個侍婢,你來找我做什麼?」軒轅昊道:「要婢子為何不去師尊那裡要?怎麼這裡有你的婢子么?」女姬掩口笑道:「二師兄,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宮裡宮外的婢子,都歸輔神玄女管理,不到這裏來要,去哪裡要呢!」
【琪花妖嬈,紫金檀照玉案,列佳肴仙果美饌;】
且說伏羲昊見燭龍少陽墜下,驚魂未定,又聽界下怪叫聲四起,於是朝下望去,只聽他大聲道:「那界天之上又多出一星!」女媧忙問道:「怎麼就多出一個星?」伏羲昊喃喃道:「《昊經》有曰:『【陰陽之珠,自成日月。】』想必這墜入界下的兩顆龍珠就是凡間的日月了。」女媧又問道:「龍珠在天龍口中銜著的時侯也不見那麼大,為何墜下界去卻成了一個偌大的星球,這又作何解?」伏羲昊道:「龍珠乃是靈物,昊天之元精所成,在天界時乃是龍珠,到了界下三重天,那玄天世界無陰陽大氣,龍珠爆發變星,燭龍少陽之龍珠,墜入玄天為日,而玉龍望舒之龍珠,墜入界天為月,成為地球填衛之星。」眾神聽后,似懂非懂地看著伏羲昊。女媧問道:「那魔頭從何處得來神箭,如何就到了凡間?」伏羲昊雙手舉著兩支神箭道:「我也不知這箭的來歷,不過,沒想到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我們當稟報師尊處置為好!」
卻說女媧誤吞下那枚翠綠色元靈珠兒,漸覺身子不適,好不容易挨到散席,急回香閣卧榻不起,時不時還反胃作嘔,嚇得碧霞和碧玉不知所措,連忙打發尚翠去稟告伏羲昊。尚翠叫來伏羲昊,見女媧面色蒼白,氣喘流汗,一時也急了,踱步問道:「你到底哪裡不適,怎的忽然就成了這樣兒?」女媧不敢說吞下元靈珠兒的事情,只是輕喘道:「可能是累著了,也不要緊的,你只管大驚小怪什麼,歇息一會兒就好了。」伏羲昊話鋒一轉,急道:「前些日子造眾神造萬物的,本來就忙不迭的,還未緩過來,這次師尊又派你下界造人,你卻為何不力辭?現在累壞了身子,這倒如何是好。」女媧嘆道:「我也是為天廷效力,為天下蒼生計,豈能坐視不理?」伏羲昊急道:「天廷許多神仙,莫非沒有你,這天廷就不能為蒼生計了?都是你自尋煩惱,為自己攬下這許多閑事兒。」女媧聞言,微怒道:「我就偏要去,若諸神都如你這般心胸狹隘,自私自利,安有天下蒼生?」伏羲昊見說不動女媧,一時無奈,也只好悻悻離去。女媧見伏羲昊走了,心裏愈加凄涼,正傷心時,見須菩提前來問安,心裏也稍稍安慰些了。須菩提見女媧臉色蒼白,黯然傷神,就急問道:「母後為何傷心?」女媧勉強微笑道:「也沒什麼,為母過些日子就要下界去了,倒有些不忍心分離,見你來了,心裏有些高興罷了。」須菩提央道:「孩兒想與母后同去。」女媧勉強笑道:「你尚年少,焉能下界?師尊前日已有恩賜,令西極靈界燃燈佛收你為徒,等你學了本事,就可以下界去看為娘了。」須菩提一時無語,只是點頭而已。
卻說魔天王陰靈自下界之後,召集陰魔、業魔、罪魔三魔王在凡間七度空間創建幽冥界,居住幽冥宮。幽冥界雖在七度空間,與凡間三度空間相隔十二剎,何謂「剎」?就是以光年計算,也就是十二光年的距離。仙界到凡間共計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光年的距離,也就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剎,仙界到西極星靈界共計有三百三十三光年的距離,也就是三百三十三剎。
【面若白玉,唇如丹朱。】
【紫金閣外,光怪陸離,粼粼晶波架萬里虹橋。】
金童玉女被眼前這一大戰駭得目瞪口呆,見陰靈與魔兵潰逃而去,這才回過神兒來。見白衣神仙走來,便雙雙跪地而拜,道:「謝上神救命之恩!」白衣神仙微微笑道:「同為仙人,何須多禮,快快起身吧。」金童玉女起來,望著白衣神仙,心裏歡喜。金童問道:「不知上神從何處來的?為何在此遇到?」白衣神仙道:「我就是盤古,知你們有難,豈能不能相救。」金童恍然大悟,拍著額頭呼道:「盤古太師!」說完拉著玉女又跪下,喜極而泣。盤古將他們扶起,笑道:「你們因偷食禁果犯戒,遭此天罰,今到凡間,又險些被那陰靈欺騙,我若晚到一步,只怕你們也成魔了。」玉女抹著眼淚,苦笑道:「小婢願受天罰,此刻只望能急急投世,免得被那賊魔捉去。」金童泣道:「只求太師憐憫,將我們引往輪迴道上吧。」盤古笑道:「不急,不急,機緣未到,還須等些時日,你們自然就輪迴去了。」金童急問道:「太師明示,輪迴之道有六,我們將輪迴到哪一道?」盤古笑道:「當然是凡間道了,你們就在這洞中等候,想那陰靈也不敢再來滋擾。」說完,身子一閃,便不見了蹤影。金童見盤古離去,恍然若失一會兒,便又挽著玉女進入山洞中。不題。陰靈本想將金童玉女騙入幽冥,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白衣神仙,而且法力高深,他打鬥不過吃了敗仗,心裏十分窩火。陰靈思道:「也不知哪裡來的神仙,這般驍勇,一定是天斗派將來的,此賊決心要滅我,我豈能善罷甘休。」陰靈越想越氣,便召來陰魔、業魔、罪魔,當廷呵斥道:「本王叫你們平日里嚴察生人,但有人來凡間,當火速報來,結果你們卻把我的話當了耳旁風,此番吃了敗仗,都是因為你們平日無所作為,但若稍微長個心眼,本王也不會吃那神仙的虧!」三魔聞言,跪地求饒,陰魔道:「天王息怒,即日起小的便日夜巡察,不管誰來小的都不會放過!」陰靈怒道:「你們也只是嘴上的功夫!本王令你們速去那太行山,看看那金童和玉女是否還在,若他們仍在洞中,當場擒來見我!」三魔領命,正欲退下時,罪魔問道:「天王,若那白衣神仙也在,我們當如何是好?」陰靈見問,勃然大怒,忽又想起白衣神仙的厲害來,自知眾魔絕非他對手,又低頭嘆道:「若那神仙還在,你們不必滋擾,悄然回來便是了。」三魔聞言,急出宮去。
【一沙一世界,一池一洞天。】
且說須菩提此時已是神魂飄蕩,氣喘吁吁,慌忙爬起來,坐在了一邊。碧玉突然懷春,此刻也是芳心大動,整容而起,低頭拈帶,時不時秋波頻盼,窺視一二。須菩提見她裊娜娉婷,嬌態襲人,竟一時按捺不住,伸手戲褰她的雲裳,直探胸帶,碧玉嚶嚀一聲,慌忙趨避,怒目瞋視道:「少主如此,待要怎樣?」須菩提也不說話,又湊上前從背後將她攬進懷中,摟抱求歡,兩手扣住她那粉瑩瑩的束胸。碧玉羞得滿面緋紅,半推半就道:「再不鬆手,我便要喊人了!」須菩提又將她扳轉過來緊緊抱住,喘息道:「那你喊吧,娘娘今日不在府上,只有碧霞在閣里睡覺,正好喊她來咱們一起耍子。」碧玉嬌喘連連,此時已是渾身酥軟,經他這一番挑弄,越發春心難遏了。須菩提笑道:「天衣無縫,非自解不能褪去,眼下到了這一步,姐姐你若從了我,改日我求娘娘去,讓她把你許給我,我們時時都在一塊兒了。」碧玉雙臉膩霞,羞怯怯問道:「少主說話可當真?」須菩提已是欲|火如焚,愈加不能按捺,拉起她如玉的手腕,喘道:「我豈能戲言,姐姐不信我,可問問我這顆心。」碧玉將頭一偏,霧鬟傾瀉下來,嬌嗔道:「我去哪裡問你的心?」須菩提忙拽住她的袖子,急道:「不論如何,姐姐你是知道我心的。」碧玉撇撇嘴,把月眉一蹙,笑道:「我不知道,你叫你的心兒出來,我問問它。」須菩提忽地舉手,發誓道:「我須菩提對昊天盤古發誓,若負姐姐,叫他來把我打入六道去。」碧玉笑道:「誰是個盤古?六道又是什麼東西?」須菩提撓耳,憨笑道:「我也不知盤古,只是聽我母后說過的,母后說了,但有那些個不聽話的壞人,盤古就將他打下凡間,入得那六道去,罪輕的押往那人道去輪迴了,罪重的便押往那畜道和鬼道去輪迴了。」碧玉笑道:「那就好,你可是起過誓的,若你負了我,小心讓盤古把你打入畜道鬼道,讓你不得翻身。」須菩提急道:「絕不負姐姐。」碧玉低鬟微笑,以手擺弄裙帶,須菩提便以為她許了,將她緩緩兒推倒,碧玉咯咯笑著,半推半就,嬌喘道:「少主,你輕些兒可好。」碧玉閉眼一會兒,生出解衣心念,只見雲裳已化為五色煙縷,露出粉紅褻衣,又一會兒也化為彩煙不見了,玉體呈露,酥胸全露,冰肌雪膚,一概映入他眼帘。須菩提溫柔撫摩,但聞碧玉輕吟,他便徐徐問道:「姐姐,我可入否?」碧玉閉目,微微噘嘴,笑道:「只管問什麼,此刻不論什麼都隨你的。」須菩提眼睛一閉,身上的衣裳無聲無息便消除了,二話不說就壓上雲端,將那靈犀湊近,直入花蕊,碧玉嬌吟一聲,只覺有一物直抵私處,十分著急,弄得生疼,輕擺柳腰道:「少主,你輕些兒可好?」須菩提管不了許多,少時,喘息問道:「你覺樂否?」碧玉輕咬朱唇,連連搖頭兒。
女媧此刻仍不能釋懷,叫喚了尚翠進內,狠狠罵道:「賤婢子,平日里我是如何吩咐你的,叫你好好看著他,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兒!」尚翠見她怒目切齒,早嚇得魂銷魄散了,身子一軟便癱坐在地。女媧又轉臉罵須菩提道:「不成器的東西!你倒是說說,為何就做下這等下流的事情!小小年紀就誨淫誨盜的,你也不怕昊天收了你的命!」須菩提心驚肉跳,已不敢辯解一句,汗流浹背,愧不能對。女媧又斥道:「尚翠,你去把碧玉給我牽來,我今天就把這兩個作死的孽畜打死!」尚翠一聽,已是魂銷魄散,腦子一亂,嘴巴也不聽使喚了,吭吭哧哧道:「娘娘,這事兒也不是碧玉一個人的過,請娘娘饒過他們兩個吧!」女媧聽見話語不對,問道:「那你說來,還有誰的過?」須菩提聞言,便知尚翠也知端倪,更加驚惶不安,單怕她張嘴泄露機密,連累碧霞受罪,就在一邊紅著眼睛給尚翠眼色看。尚翠哪裡顧得看他眼色,只對著女媧連連叩頭,泣道:「那碧霞也不管著他們,她自己也勾惹少主狎媟……」女媧聽得這話,氣沖咽喉,險些昏厥過去,伏羲昊見她有暈倒之狀,猶如急杵搗心,慌忙又來撫慰,女媧霍地列過身子來,罵道:「你休要來管我,虧得昊天憐憫你,你卻生了個好兒子,真正羞了天了!今天死了也算是恕罪了!」伏羲昊見她這般光景,想已無挽回可能,便站在一旁任她所為。女媧嗚嗚哭著,聲嘶力竭喝道:「尚翠!取我的寶劍來!」尚翠趕忙去裡間,端上寶劍呈上,女媧自己動手,用那劍柄以平生之力狠狠抽打須菩提,打了幾十下,恨不得將他劈成兩截,才能解氣。須菩提跪在那裡一動不動,背上已經是血跡斑斑,尚翠見狀,便悄悄退了出去。女媧正在氣頭,眼睛都氣紅了,打完五六十下,還要再打,伏羲昊不忍,就上去奪劍,又被她推開。
女媧來回踱步,見旁邊有一柄搗茶的玉杵,順手就拿了起來,碧霞和碧玉見狀,嚇得魂飛魄散,須菩提一看,忙跪下道:「母后饒了她們吧,都是孩兒不好,不怪她們兩個的,母后要生氣,就打死孩兒吧。」說著便撲簌簌滴下淚來,連連磕頭。女媧惡狠狠地回頭瞅了他一眼,怒道:「你就是死不悔改!」須菩提滿面緋紅,泣道:「孩兒罪該萬死,還求母后再寬恕一次。」女媧氣得軟癱在椅子上,手內執的玉杵也不知不覺跌落地下。女喘息片刻,又顫抖抖指著碧霞和碧玉,罵道:「你兩個下流的東西,這還了得么?我只問你一個十三四歲的閨女,怎的干這些不知羞恥的事兒來,這還讓我有什麼面目對人?」碧霞聽女媧這番話,已羞得無地自容,霍地站起身道:「橫豎都是做婢子的不是,只給娘娘丟人了,娘娘也不要為我們煩惱了,我這就去死了乾淨!」說完就飛奔出外,捂著臉一路哭著去了。碧玉還跪在原地不敢動彈,女媧愣了一會兒,望著門口怒道:「真是反了你了!自己做了壞事兒,還倒委屈你了,你這是給誰撒氣呢!」說完又指著碧玉道:「還跪在那裡作什麼?你快去把她給我叫回來。」碧玉這才起來,撩起衣裾急忙退了出去。
卻說女媧奉詔進宮,才走到半道上,忽然就看到上空有紫色雲氣落下,縈繞著她,令她愜意非常。女媧覺得驚奇,心裏又是歡喜,不覺間邊走邊舞起來,但見那玉京宮玄天門外:
單說女媧到了後殿,便叫尚翠去喚碧霞碧玉來,卻聽尚翠道:「娘娘,這會兒我可不敢去叫她們。」女媧疑道:「怎麼了?」尚翠低頭道:「她們兩個和少主在偏殿里,我若去叫了,他們還以為是我背後說三道四的。」女媧一聽便明白了端倪,對尚翠道:「你就在這裏,我去看看。」說完便氣呼呼地沖偏殿而來,剛推門進來就看他們三個抱在一起,頓時厲聲罵道:「你們兩個小賤人,我在那邊喚了半晌也沒有人答應,原來你們在這裏廝混,我說的話你們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皮又癢了?」碧霞和碧玉直臊得滿面紫漲,恨不能找個洞一頭鑽里去,才掩得起此刻的羞恥。須菩提雙手垂下,低頭站在一旁。
燃燈佛不覺眼花繚亂,神清氣爽,又隨仙婢跨進那琉璃門,然後又見中間聳立一座雄闊宮殿,四周抱圍一排排玻璃雕欄,中間坐落一處琥珀羅台,台前儀仗整肅,十八個仙娥撥弄瑤琴,瓊音裊裊。殿檐上書金光大字,題曰「【三昧雷音寺】」。見那兩個仙娥,笑盈盈地帶著燃燈佛踏上丹墀,忽然迎面來了一個衣裳華麗的仙女,大咧咧叫道:「且止步,不許進來,待我稟明太師!」約莫一會兒,只見紛紛瓊花冉冉飄下,落到燃燈佛頭上肩上,瞬間即化了,四周奇香瀰漫,妙音齊響。又聽仙女喊道:「無雙菩薩,速速捲簾,太師要會客了。」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身著白紵六銖衣的仙娥持紫金珠簾緩緩半卷,兩個仙娥欠身對燃燈佛道:「世尊請。」說完便立在兩側。燃燈佛只得入內,只覺得裏面敞豁壯麗,放眼望去,裡邊又有一排精舍,七座宮殿、六幢樓觀,都是自然化成,甚為莊嚴,但看:
話分兩頭,且說燃燈佛奉天斗之命前往西極星,經過囲山時,在北谷見著一座園子,心下奇道:「這囲山我也是知道的,從來都沒有如此宏麗的一處所在,怎麼就突然有了?也不知是哪個上神的寶地。」如此想著,便不知不覺到了跟前,想進門去打探,心裏又想道:「既然不知上神名號,我又何必進去叨擾,不如去西極星,免得誤了正事。」正要離去,忽然不知從哪裡來了兩個仙婢,欠身拜道:「世尊,我家太師有旨,請你入府一敘。」燃燈佛合掌還禮,徐徐問道:「太師?敢問仙娥所說的太師,卻是何方神聖?」仙婢們笑而不語,只是往前走,燃燈佛也只好隨著她們進園去了。只見樓觀高敞,兩邊一帶紺色寶牆,中間有東西琉璃柵門,門內立著兩座金獅子,門樓上嵌祥雲牌額,四個紫晶大字煊赫在目:「七寶精舍。」入得門樓,又有兩座鏤銀大門,門前俱是琪花瑤樹:金樹金花、銀花銀樹、琉璃花琉璃樹、玻璃花玻璃樹、珊瑚樹珊瑚花、瑪瑙花瑪瑙樹、硨磲樹硨磲花。周滿大世界,轉共七寶花,合成七寶樹;金葉銀葉,華果碩碩。但看那花那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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