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媧造人
【水晶杯、琉璃盞,玉液翡翠;】
卻說盤古化身見伏羲昊去了西天門方向,知他必往囲山去,於是變化成一個絕色女子,早就提著裝滿芃果的籃兒在囲山南谷的路上等他。但看盤古化身的女子生得怎樣:
伏羲昊匆匆趕往蕊珠宮,它就位於玉京宮北邊三十里開外的地方。伏羲昊來到這裏,果見有一座巍巍宮殿,氣勢雄渾,宮門上有「蕊珠宮」三個紅色的琥珀大字。進了裏面,四處都是琪花瑤草,中間有一帶細長的水池,一座玉欄的水晶橋環繞水池上方。穿過水晶橋,又見幾堵琉璃粉牆,牆上開兩扇紫金大門,門檐上有「瓊芳」兩個字。伏羲昊又進得門去,再細看原來是一處園子,滿園寶樹銀花,泛著奇光異彩,令人目不暇接。園門內又有兩間過街碧樓,兩側又連著一排高廊曲閣,十分華美精緻,當中一條玻璃鋪的長街,兩邊栽著的鳳凰竹,綠映雲裳,地處一排珊瑚樹,金玉琳琅。伏羲昊自語道:「我見過無數景緻,獨此間最好,就是那玉京宮裡也沒有這般美麗。」伏羲昊有些恍恍惚惚,又走出一條迴廊,見下首堆著高低怪石,周圍開滿各種奇花異草,一灣藍光溢彩的流水,盤曲迂迴向東而去了。伏羲昊不禁叫道:「好大一個園子!」又順著水岸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座琉璃拱橋,過了橋是一座白玉亭,旁邊幾株金絲垂柳格外耀眼,細看去儘是石樑、石雕、石柱、石礎、石牖、石欄、石屏,裏面還有一張白玉桌几。又出亭子,眼前豁然開朗,迎面是一處空曠地,四周圍著水晶曲欄,穿過欄杆,又見一座幔亭,台前兩根白銀柱。伏羲昊抬眼細看,見柱子上有一副對聯:「【鏡花花魂迷醉碧曲欄,玄水水靈夢隨翠雲亭。】」伏羲昊正在細看對聯,思忖半晌,忽然聽到粉牆外喧囂聲一片,才轉頭看去,見牆角有個圓形拱門,聲音像是從那裡傳出來的,他忙跟進去觀看,這一看驚得瞠目結舌,眼前一座偏殿,門額上題著「【宸恩殿】」三個晶光大字,但見:
【玉腰纖約,盈盈秋水映粉腮。】
且說天斗自知不久將要往去輪迴,又擔心天廷不寧,眾星不安。一日升殿,只急召伏羲昊、笪殷昊入朝議事,其他人一概不宣。見二人站在堂前,天斗走近前道:「為師往去輪迴在即,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三界安危,今派你二人前往諸星系,選拔駐星守將,令諸將管轄眾人神氏族,不知你們意下如何?」伏羲昊和笪殷昊相視一愣,半晌不言。天斗疑道:「朝上議政,你們怎麼不說話?」伏羲昊道:「師尊為何未召軒轅昊來朝?」天斗瞥他一眼,正色道:「軒轅昊參奏女媧居功,思謀在凡間成就霸業,此事為師頗有疑惑,如今後悔召女媧回來,為師若讓他參与諸星系事務,豈不讓女媧見疑?因此為師這次不想用他,故而未召,你勿多心。」伏羲昊拱手道:「弟子明白。」笪殷昊問道:「選拔守將不難,難的是如何封賜,守將一出,便要賜給他們宮殿和物產,弟子法力尚淺,如何賜與?」天斗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一時犯難起來,便不停在堂前踱來踱去,腹內轉道:「笪殷昊所言也是實情,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將這照石交給他們,有了這個法寶,可變化萬物,封賜一事就不難解決了,只是這照石交與誰掌管才好?我若交給伏羲昊,只怕他照石在手,便會野心膨脹,他有須菩提聰慧無比,又有女媧功高蓋主,一旦他篡奪寶座,我即使歸一回來,也無計可施了。」想到此處,天鬥眼珠子骨碌一轉,又思道:「斷不可交給伏羲昊,笪殷昊性情率真,一直獨居,料他也斷無私念,不如交給他保管,待駐星守將封賜完畢,我再將照石收回就是了。」思畢,天斗忽然對笪殷昊道:「這也不難,為師有照石一枚,玄器可創化萬物,為師將它暫時交給你,等你們事成,再交給為師。」笪殷昊叩道:「弟子不辱使命,萬死不辭!」伏羲昊問道:「天極星系直轄九星,是否也要設置駐星守將?」天斗又道:「天極星是天廷所在,由天廷直轄,故不置守將。」說罷,便從襟內取出璀璨照石交給笪殷昊,又道:「你們速去封賜,退朝吧!」伏羲昊低頭,臉上掠過一絲冷笑,默然退下。
卻說盤古化身見伏羲昊執迷不悟,心念未改,就變化成玄元子,引得他在靈山中覓得一洞府修行,時時與伏羲昊談經論法,只是教他些個坐煉之功罷了,見他執意索求法術,唯恐他一時妄惑而迷失本性,壞了三界大事,於是心頭生出一計,望他能找見本心,回頭是岸。見伏羲昊正在坐煉,盤古化身問道:「你可願給為師效力?」伏羲昊道:「弟子當肝腦塗地。」盤古化身道:「為師聽說仙界有芃果,可口無比,為師忽然想起,頓時燥渴難忍,你即刻下山往仙界去,給為師取些來。」伏羲昊合掌應諾,即離去往西天門,不題。
塗山閡為鹿雅星、天網星、天靈星、河靈星四星守將,居住鹿雅星海神府;
平茜寐為繪織星、雙龍星、南王星、金樹星四星守將,居住繪織星海神府;
十四日之後,女媧領眾神去善元之地的牛心山探望女姬,縱眼望去,男男女女人海雲集,有攀枝摘果者,有翻山越嶺者;有追逐嬉戲者,有拋土潑水者。眾人見女媧前來,紛紛跪地磕頭,三呼道:「孩兒拜見天母!」女姬聽了不高興,站在女媧身邊,含嗔道:「這些凡人好生無情,我也造了他們,也不聽他們叫我一聲天母,卻唯記著姐姐的。」女媧呵呵一笑道:「這個怪不得他們,你卻不知先入為主的道理,那人祖達旦和伊娃是我親手造的,如今你造的這些女人,也是以伊娃的靈氣造的,所以他們也都只認我為母,這就是他們的天性呢。」女姬也笑道:「姐姐有了這麼些孩兒,看你這當天母的要操多少的心。」女媧道:「他們要自立,我們終要回仙界去,怎麼能陪他們守在這裏。」眾神見已造出許多人,驚喜若狂,千里眼道:「大功漸告成,不過不久,我們便能返回仙界了。」女媧道:「諸神且不要著急返回仙界,與我在這裏多看些日子,待他們都平安之後,再回也不遲。」眾神領命,跟女媧又返回。
到了十八日那天,女姬與伊娃帶領眾人返回懷仁清涼山的瓜地溝,舉目一看,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女媧指著人群,笑道:「師妹,我們已造出男女共九千人。」女姬俏皮地將臉一偏,撇嘴兒道:「姐姐可是答應過我的,說等我在善元造人之後,要好好賞我的。」女媧笑道:「好好好,賞你也要等返回天闕再說吧。」女姬莞爾一笑,聽話地點點頭兒。
訖畢。天廷玄封,璽詔三界。」
走到太陽宮時,見裏面煙霧迷離,女媧踟躕不定,不見應龍少陰、角龍天聽和玉龍望舒,女媧有些失落,又想起軒轅媓來,便不知不覺朝太陽宮東殿而去,才到殿前,就見一側筠廊上有人笑,定睛看去原來是軒轅媓。女媧喜極,匆忙跨上玉階,抬頭一看又不見了軒轅媓,心內道:「剛才明明看見了,怎麼又忽地不見了,這卻蹊蹺了,我再找找看。」急忙又退下玉階,這時才想起軒轅媓早就下界輪迴去了,拍拍額頭自語道:「我思念媓姐姐,此時都眼花了。」轉身去東殿,抬頭一看,並不是東殿所在,卻是一個軒廊,只得又縮身回來,再往左邊穿去,見眼前是一座假山,再轉回來,依舊是軒廊,女媧奇怪道:「這究竟怎麼了,幾日沒來這裏,就有了許多變化,如今走又走不出去,就像到了迷宮。」說著又朝右邊走去,見是一條芳草幽徑,直穿過去,前面又被一池碧水阻斷去路。此時,女媧好生疑怪,只覺此間循環錯亂,奇幻異常,不管她東穿西走,就是走不出去,心中著急,只得在砌階少坐片時,忽然又彷彿看到軒轅媓在軒廊盡頭,轉身又不見了,女媧疑訝,叫道:「媓姐姐,你若在就出來與我見面,明日我就要下界去了,特來和你辭行。」叫了幾遍也不見回應,只好又去軒廊那邊,這一次又不同,卻見中殿就在眼前,將手去推門,卻怎麼也推不開,心中又十分納悶,只好轉身去西殿,尋了半晌也不見軒轅媓,正要出去,卻聽到身後發出一陣脆響,回頭看去,只見瑤台有七彩之水流下,誕龍台上飄出一團七彩雲。女媧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卻聽一個聲音如洪鐘般道:「女媧,你已身懷精元之胎,陰氣凝重,此處陽氣熾盛,切不可在此久留,你快歸去吧。」女媧大吃一驚,四下尋覓,卻不見有人,於是怯怯問道:「是何人在此說話?可是盤古太師?」那聲音道:「正是為師。」女媧驚叫道:「盤古太師!弟子只聽見聲音,卻看不見人。」盤古道:「我元靈即將輪迴,靈體將出自這誕龍台。」女媧不解道:「太師之意是?」盤古道:「為師將入輪迴,不久就會誕生於此,與你們在同一世界。」女媧問道:「太師入世,還能記得弟子么?」盤古道:「為師尚且不知。」女媧又道:「太師方才說弟子身懷精元之胎,這是什麼意思?」盤古道:「你在天斗之處得了兩顆元靈珠兒,可有此事?」女媧忙道:「正是。卻也不知為何,那個翠綠色的珠子,師尊叫作舍利珠兒,一不小心,已被我吞入腹中。」盤古道:「此舍利珠乃是燃燈佛前身三魔的靈體所化,如今被你吞下,得胎息而成孕,將來你必生一女。」女媧聽后,臉上一朵紅暈飄過,吃驚道:「太師,若那是魔靈化的珠兒,我生得豈不是個妖女?」盤古道:「三魔已得大道,前世是魔,今生是佛,豈能同日而語?」女媧這才放下心來。盤古道:「太陽宮乃是陽歊之地,斷不可久留,你速回去吧。」女媧正要出殿,忽又想起軒轅媓,轉頭問道:「太師可知我媓姐姐下落?」盤古道:「軒轅媓已下凡去了。」女媧急忙問道:「我姐姐犯了什麼天條?太師為何要將她罰下?」盤古道:「軒轅媓未犯天條,她原本是那靈獸天鹿,為師曾將那形天所化的元靈珠兒藏在它口中,故而她能變化,昔日為師涅槃之後,她無心留守太陽宮,故而隻身在外遊盪,又遇軒轅尨一心想迫害它,無奈化身成女神模樣兒,失去了那元靈珠,她就無法恢復元身,只得入世輪迴,在凡間修得真身,歸一之後便可直抵仙界,成為亘古之神。」女媧暗思道:「媓姐姐丟失的珠子可是師尊賜給我的那其中一枚?難道就是形天的元靈珠兒?」想到此處,便又問道:「太師,媓姐姐丟失的元靈珠子是什麼顏色的?」盤古道:「那紅色的元靈珠兒就在你府上,那天被你吞下的幸好是燃燈佛前身所化的靈珠兒,你若吞下形天的元靈珠兒,只怕那日你早就死了。」女媧大驚道:「就險些被我吞下!」盤古道:「那形天元靈珠兒焉能被你輕易吞下,它可是有靈氣的,只等為師入世之後,她不久也會入世,將來為師輪迴體必會入主天廷,掌管三界,是為龍帝,她本是為師靈體的陰氣,自然也要與為師合一,所以她便是母儀三界的帝后。」女媧暗思道:「原來如此,太師入世后成為龍帝,那形天元靈珠兒也將輪迴歸來,成為帝后,那麼……」女媧停頓一會兒,又問道:「太師,那形天元靈珠兒何時入世?又將入世何處?」盤古道:「為師入世后三年,她必入世,那珠兒既然在你府上,她自然會輪迴到你府上。為師告誡你,她在你府上,你切記要仔細照顧,萬不可怠慢。」女媧笑道:「這個自然,她是將來的帝后,弟子豈敢慢待她,弟子只當多一個女兒罷了。」盤古道:「如此甚好。」女媧又問道:「太師,弟子何時能獲得那亘古真身?」盤古道:「女媧,你無須輪迴,你此番往那界下造人,功德圓滿之時,自然可擁有亘古真身。」女媧大喜,問道:「弟子明日便要下凡去了,不過,弟子有些兒憂愁,但不知以何物造人?」盤古道:「此番諸靈獸將飈和飀兩種仙界紫氣帶到界下,諸神能以真身在凡間生活,界下有五行之土,你可依金童玉女貌,摶土造男女各一人,再令已墜入凡間的金童和玉女的靈體直入其身,人便可成活,並有五情五欲。」女媧又急問道:「弟子愚鈍,不知何謂五情五欲?」盤古道:「凡人出自五行之土,自然就有色、香、味、觸、識五欲。生於土而歸於土,自然就有喜、惡、哀、懼、愛五情。」女媧茅塞頓開,歡喜道:「謝太師指點迷津!」盤古道:「你將下界造人,為師有一物賜你,你可要善用,不可亂殺無辜。」女媧問道:「太師要送給弟子什麼寶物?」盤古道:「昔日,天斗率你們開創星域,為師曾借他四件玄器,一是昊靈寶盒,二是昊靈寶劍,三是昊靈寶鏡,四是《昊經》一部,事成之後被為師收回,現就在此殿中,為師要送給你的便是昊靈寶劍,你且收好。」女媧喜極,納頭拜道:「謝太師賜我寶劍!」盤古道:「賜你寶劍,你須幫為師做一件緊要的事兒。」女媧問道:「什麼緊要的事兒,弟子一定做到!」盤古道:「太陽宮中無人,若你得閑時,可派人來看看,也好讓這殿不失靈氣。」再問盤古時,已經悄無聲息,忽然見那誕龍台上的七彩雲已經散去,現出那昊靈寶劍來,女媧取了劍,忽然發現劍柄下有一支環曲珠簪兒,暗吃一驚,肚裏轉道:「盤古太師怎有這女人之物?」想來想去也不明白,索性一便拿了去,藏於袖中,才轉身,發現盤古元靈已經離開,只得抱著寶劍悵悵離去。
佽辛廉為天爵星、仙女星、玉富星、南天星四星守將,居住天爵星海神府;
翌日,女媧率眾神牽上各自的靈獸齊聚在玉京宮玄天門外。只見門外已搭起高台,高台許多旗幡,綴滿龍鳳飛舞,五彩輝煌,台上擺著紫金爐,焚得香煙繚繞,銀架上置滿金盞,下邊又滿地紅毯,天斗與宮婢們前來送行,眾神一排跪著三叩九拜。天斗高聲道:「今日諸神下界于凡間創化眾生,是為三界蒼生計,本王特來為你們送行!」說完與諸神把盞三巡。女媧和女姬等眾神辭別天斗,而後出南天門,只見女媧騎著心狐,女姬騎著氐貉,青龍神騎著箕豹,白虎神騎著婁狗,朱雀神騎著天牛,玄武神騎著翼蛇,望舒騎著房兔,少陰騎著女蝠,天聽騎著畢烏,千里眼騎著角蛟,順風耳騎著奎狼,雷神騎著井犴,電神騎著星馬,風神騎著尾虎,雨神騎著亢龍,山神騎著觜猴,地神騎著參猿,日游神騎著斗獬,夜遊神騎著壁貐,圓融騎著鬼羊,海龍神騎著胃雉,江龍神騎著柳獐,天河神騎著室豬,瑤池神騎著虛鼠,自南天門徐徐而下,先是通過一條藍色的平直大道上,四周全是光芒,他們能看到彼此,先後排列,魚貫而行。約莫一會兒,忽然,那藍光大道就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藍光隧道,其形狀就像是一個倒立的葫蘆,靈獸載眾神紛紛墜入隧道內,剎那間就到了凡間。
【明眸盼轉,桃花映玉顏;】
【烏髮飄逸,頭戴金釵銀環;】
三魔在半山腰間窺探半晌,才發現是眾神下凡,罪魔低聲問陰魔道:「你看他們是何人?」陰魔答道:「我只見過其中一個,那可是天斗那賊的弟子女媧,法力了得,昔日大戰西天門,險些被她打死。」業魔冷笑道:「西天門時她仗著天斗那賊的勢力擊敗我們,如今她來到這凡間,這裏不比天界,看她還有什麼本領。」罪魔道:「女媧率眾神下凡,定是來造人的,我們先不要和她打鬥,回宮奏明天王再說。」正在說著,忽然耳邊傳來嗖嗖流矢聲,三魔舉目看去,原來是青龍神直朝他們猛放箭矢,三魔大驚,一時站立不穩,忽然墜下山去,三魔連滾帶爬逃回幽冥界,報知陰靈。陰靈得知女媧攜一干神仙已來到凡間,眼中放出亮光,閃閃不停,心裏思道:「怪哉,眾神從天界下來,經過玄天又到了界天,如今到了凡間卻能平安無事,莫非他們也能在這凡間現身?我須去看個明白。」想到這裏,又忽然笑道:「來得好,此番該是復讎的時候了,本王要讓他們下得來,回不去!」陰魔忙道:「那女媧法力過人,身邊又有眾神相助,方才我等險些被飛箭所傷,天王還是小心為好。」陰靈怒道:「貪生怕死之輩!那女媧有何通天神力,她豈能是本王對手!聽本王號令,立即發兵包圍太行山!」
【瑤池瓊漿千色艷,馨香珍饈百味鮮。】
〖退洪水三昊收陰陽魚〗
堯禹皎為僰來星、羅剛星、雙子星、仙鶴星四星守將,居住僰來星海神府;
伏羲昊入西天門,徑自往囲山閃去,果然經過南谷停落在山道上,才走幾步,抬頭便見一個仙女坐在那裡,翠裙下放著一隻籃兒,盛滿芃果。伏羲昊思道:「此處既有芃果,我又何必捨近求遠,不如現在就取來送與師父。」想著便來到仙女面前,笑道:「仙娥從何處來?怎麼在仙界未曾見過你?」仙女道:「妾初出仙境,在此等候有緣人。」伏羲昊揖道:「可否將你的芃果送與我?」仙女道:「妾只送有緣人。」伏羲昊疑道:「我與仙娥萍水相逢,這不是有緣么?」仙女道:「此緣非彼緣。」伏羲昊問道:「敢問仙娥,你說的是什麼樣兒的有緣人?」仙女莞爾一笑道:「我說的是伉儷之緣。」伏羲昊冷笑道:「送便送與我,不舍便罷,我已有妻室,怎能與你結為伉儷!」仙女笑道:「你欲要芃果,才來問我,怎麼反倒怨懟起我了?你可知道,囲山南北,除了玉桃,沒有一個芃果,獨我手上這些個芃果,仙界也絕無僅有。這些芃果足可供你享用,你若不願與我結為伉儷,那便與我無緣,此芃果非有緣之人不送,你可不要後悔。」伏羲昊一聽這話,心裏想道:「仙界除我師尊那裡有幾個芃果,其他地方確實沒有,這可如何是好,我若空手回去,師父那裡如何說來?師父一旦惱怒,我就學不到大法了。」仙女見他愣怔,笑道:「妾知你放不下妻子,而妾所要的伉儷之緣,並非永久緣分,而是露水之緣,你若答應與妾共度良宵一宿,妾便將此芃果全部送與你。」伏羲昊聞言,心中稍有寬慰,心裏思道:「露水夫妻,倒也無妨,不如許了她,早早拿了芃果去見師父。」想到此處,對仙女道:「若只是露水之緣,緣生緣滅,斷不會傷我妻子,我就許了你吧。」仙女將籃兒遞上,笑道:「你既和*圖*書然已許我做一回露水夫妻,此芃果歸你,切記不可食言。」伏羲昊喜極,接過芃果道:「我怎會誆騙仙娥!」說完便急匆匆回去見師父,仙女見他轉身,早就身子一閃,已來到靈山洞府,佯裝打坐。伏羲昊入洞,喜不自禁地將芃果獻上道:「弟子采來芃果,請師父享用。」盤古化身閉目道:「為師何曾教過你誆騙之能事?你當為師不知么?這芃果你是從何處摘來的?自那女媧創化眾神、人神以及萬物之後,芃果已經絕跡,你這芃果卻是哪裡來的?」伏羲昊大驚失色,跪地祈道:「弟子萬死,請師父寬恕。」盤古化身將那籃兒輕輕一推,芃果便滾落一地,伏羲昊定睛細看,哪裡是什麼芃果,原來是一堆碎石,再看去,那盤古化身已經現了本相,斥道:「大胆伏羲昊!為師面前也敢誑語!」伏羲昊再吃一驚,此刻已是面如土色,誠惶誠恐道:「弟子無意冒犯太師,善意謊言,只為太師解渴,並不曾犯戒,請太師明察。」盤古冷笑道:「你可對一仙娥許下做得一回露水夫妻?」伏羲昊滿臉通紅,低聲道:「確有此事,但弟子實無此念,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盤古冷笑道:「隨口說說,無事倒也罷了,而如今你既已許了那仙娥,即使一絲薄緣,已然結連,無可挽回。」伏羲昊驚道:「什麼無可挽回?請太師教誨。」盤古道:「昔日,你與女媧偷食禁果而犯下天戒,被奪去天衣,本當打入凡間輪迴,而為師憐憫你們,復加天衣,令你們為三界效力,以求贖罪。沒想到你不思懺悔,竟敢再次犯戒,這一次,怕你又要墮入凡胎,輪迴苦海了!」伏羲昊慟哭道:「太師,弟子已知錯,此罪可免得么?」盤古道:「天道森嚴,至公無私,如何免得?為今之計,只有你斬斷妄念,再度修鍊,方能入得真道,如此可脫離輪迴之苦。」伏羲昊磕頭道:「叩請太師開示。」盤古道:「為師倒有一個入道之門。」伏羲昊急道:「是什麼門路?懇請太師教我!」盤古道:「為師慧眼觀見,不久之後凡間將有大災,你若能下凡消災,便是功德一件,何愁不能得道?」伏羲昊叩首道:「弟子謹記太師法旨。」盤古聞言,轉身即逝。
女媧送走元真童子一行,便與少陰和天聽二神回到太行山洞中。約莫一會兒,就見瑤池神入報:「娘娘,北陰和南陽之水均已取來。」女媧問道:「你可找到了蓄水處?」瑤池神道:「尚未找到。」女媧嘆道:「這可不妙,江龍神和天河神龍軀雖大,然而豈可久藏凡水,要速速找到蓄水之處才好。」正在發愁間,忽然見女姬和望舒回來了。還沒等女媧問話,女姬就笑道:「姐姐,我們找到了一個造人的好去處。」女媧笑問道:「哦,我以為還需幾日,這就找到了,怎麼這樣快?這地方在哪裡?快說來聽聽。」女姬道:「距離此地八百里,有山一座,山前有一處所在,遍地都是黏土,山後也有一處所在,也都有黏土。」女媧驚喜道:「那是一座什麼山?」女姬道:「我才來凡間,又怎麼曉得呢,此時這凡間山水都還沒有一個名字的,不過那裡要比此處清涼,所以就叫它清涼山。」女媧微笑道:「附寶,這是個好名字,這麼熱的天兒,聽得我心裏此刻都清涼些了。」女姬微微一笑道:「不止如此呢,在那裡還尋得一山洞,我想到時候過去造人,也是個好住處。」女媧大喜道:「附寶,這可是大功一件,造人之後,姐姐重重賞你。」轉而又問道:「那山洞又叫個什麼名字?」女姬道:「山洞是玉龍望舒尋著的,所以就叫它玉龍洞。」女媧挽著女姬的手笑道:「附寶越發聰明了。」女媧又問道:「清涼山前邊是一處,那清涼山後又是個什麼地方?」女姬拍拍胸口,輕喘一聲道:「說到這一處所在,可是真正把我嚇死了。」女媧驚道:「怎麼了?」女姬正色道:「這一處也有一座小山,山下遍地黏土,我和望舒去看時,突然從山上奔下一頭野牛來,兩眼通紅的,就像是要吃人,野牛直衝我來,要不是望舒來得快,變成天龍與它打鬥,只怕此刻我就死在那裡了。」女媧聽了也鬆了一口氣,問道:「好端端的,哪裡來的野牛?」女姬搖頭道:「我哪裡知道。」女媧嘆道:「我叫你不要去的,看吧,險些就出大事兒。」女姬嘻著臉道:「姐姐擔心什麼,這不是沒出事兒么。」女媧將她瞅一眼道:「等出了事兒就晚了!」說著又看了一眼望舒道:「那裡怎麼就會有野牛,莫不是陰靈又來襲擾。」望舒低聲道:「倒是沒見陰靈,就是一頭野牛,牛角犀利,兩眼發紅,就和女姬說的一樣兒。我變成飛龍與它廝殺,見機噴它一身火,就是一件事兒奇怪得很,野牛化成了灰土,只留下一塊血紅的肉團兒還活著,仔細看去,只在那裡突突地跳著。」女媧低聲笑道:「那就是牛心不死。」女姬吃驚道:「為什麼是牛心不死?」女媧嘆道:「都是我造的凡間眾生,身為神仙,更要視眾生平等,心懷大愛,豈能厚此薄彼?只是那野牛天性狂野,你們卻為什麼獨獨殺死它呢!」女姬怨嗔道:「姐姐,望舒要不殺死它,它就要殺死我了!」女媧笑道:「當然要殺死它了!雖說眾生平等,但若它要來殺生,便是它死有餘辜,別說一頭野牛,就是一萬頭野牛的命也抵不上一個人的命,更何況妹妹這樣的神仙呢!」女姬莞爾一笑,拈帶嬌嗔道:「那剛才姐姐還說不該殺它。」女媧瞥她一眼笑道:「我說是那野牛心裏想的話,你沒看到它牛心不死么。哎,這下倒有個好名字可作標記了,那邊一座小山,就叫作『牛心山』吧!」女姬拍手笑道:「是呢!這麼說來,一下子就記住那山頭了。」女媧不語,嘆息一聲,女姬見她愁眉不展,小心問道:「這都找到造人之處了,姐姐發的什麼愁?」女媧長嘆一聲道:「唉!北陰和南陽之水也取來了,只可惜找不到蓄水的地方,這豈能不讓我發愁。」望舒聞言,上前道:「可蓄在天井中。」女媧明眸一轉,問道:「此間可有天井?」望舒答道:「我在清涼山下四處尋找,在南邊找到一眼井,深不見底,故叫它石井,用它來蓄水,豈不正好。」女媧起身笑道:「事事順利,這是昊天在保佑,我們當速速造人才好。」說著就安排造人事宜。
且說女媧知道眾魔夜間必來攻打,便對諸神道:「陰靈夜晚必來襲擾,事不宜遲,諸位聽我號令,開始準備造人,事成之後我們回天廷復命。」諸神齊聲領命,各自站好聽后吩咐。就在此時,只聽見山下一陣陣轟響,震得山搖地動,又覺就好似有萬千滾木從山上滾落而下,諸神忙轉身看去,只見成千上萬的恐龍飛奔而來,在山下聚集,將整個太行山團團包圍。女姬忙問道:「這是從何處來的龐然大物?」女媧道:「這就是陰靈在天界時,用那囲山之石化成的石龍,當時誘我們吃了芃果,後來被師尊驅除,墜入界下,到了凡間就變成了這些猛獸。」眾神不知如何才好,角龍天聽道:「這凡間之物,有何懼哉!待我三神驅趕去就是了!」女媧道:「甚好!你與少陰和望舒顯出真身來,將這些孽畜驅趕了去!」天聽遵命,立即與少陰、望舒變身,只見身子一閃,三神又化作龍,飛天而上,直衝藍天雲霄,又怒吼著直衝而下,在恐龍陣上空咆哮,恐龍受到驚嚇,四散奔逃,有不少在慌亂中跌下懸崖。順風耳急忙來報:「娘娘,小神聽見那魔頭在幽冥發號施令,驅使恐龍圍攻我們。」女媧道:「我已料到如此,只管驅散這些孽畜就是了。」眼看恐龍都逃之夭夭了,女媧領諸神正要下山,卻又聽到一陣大浪滔天的聲音,見太行山東有大水洪濤奔涌而來,女媧大喊一聲道:「不好!洪水來襲!請諸神速駕靈獸,飛上天空躲避!」眾神隨即騎乘靈獸,飛天而去,洪水頃刻間就淹沒了整個太行山,地面上四處奔逃的恐龍也被巨浪吞沒。女媧喚來千里眼問道:「洪水滔天,這是為何?」千里眼往那水中一看,見一紅一黑兩條大魚在水中跳躍奔騰,便急報女媧。女媧嘆道:「這就是太極陰陽魚,逃下界來,卻與那魔天王為伍,與我等為敵。」女姬忙道:「師姐,當下如何是好?」女媧道:「凡間有陰靈作亂,造人之事只能暫緩了,等這洪水退去之後再作計議。」眾神只得騎乘靈獸懸在半空,等待洪水退去。
已近午時,太陽烤灼大地,空氣乾燥起來。女媧對眾神道:「諸神前來聽令,我將造人,諸事還須諸位分赴代勞。」眾神齊聚在女媧面前,女媧又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聽令!」四神向前一步道:「小神們俱在!」女媧道:「這凡間地理不明,令你四神勘察地域,屆時造出人來,也好將他們安置在四方各地。」四神領命而去。女媧又道:「雷、電、風、雨四神聽令!」四神上前一步拱手道:「小神們俱在!」女媧道:「天乾地燥,生機不現,令你四神駕上界天,布雷、閃電、颳風、施雨!」四神領命而去。女媧又對海龍、江龍、天河、瑤池四神說道:「令你四神去大地四方去尋北陰和南陽之水,若是尋得便取來,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勘定好地方,我將要用此水造人。」四神領命急往。吩咐完畢,正要入洞休息,轉眼瞥見千里眼和順風耳立在一旁,女媧問道:「我令你二神去尋金童和玉女,可有下落?」千里眼拱手回道:「娘娘,我二人尋遍了太行山,並不見他們的行蹤。」女媧道:「除了太行山,莫非再沒有別處了么?太行山由南天門一柱所化,另外一根柱子在何處化成山脈?他們或許就在那裡,你們速去尋找,但若找到,速迎來至此。」二神領命前往。女姬見女媧又派千里眼和順風耳去尋那金童和玉女,心裏自是高興,就對女媧道:「諸神都讓姐姐派去做事兒了,我卻在這裏做什麼?」女媧笑道:「附寶,你身子骨兒那麼弱的,我叫你去做什麼?就在這裏陪我就是了。」女姬斜睨道:「那可不成呢,我可是師尊敕封的右玉天使,也是下界來造人的,我豈能無所事事的!」女媧看她堅持,笑道:「那好,令你和玉龍望舒去尋個造人的好地方來。」女姬拱手道:「遵令!」女媧笑道:「嗯,你這架勢,看起來倒像是個做事兒的人了!」女姬攜望舒正要出洞去,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問道:「姐姐,尋得什麼樣兒的地方才是好地方?」女媧道:「昔日我聽大師兄說,《昊經》有雲,『【萬物莫不知懷土而樂歸其本】』,又聞師尊說可用『五行之土』造人,這就要乾淨土,頗具黏性,摶土能圓可圓,欲扁可扁,若能找到這麼一處,便是造人的好地方了。」女姬嘟噥道:「黏土……姐姐,我知道了,就是有黏土的地方。」女媧笑道:「你和望舒先去尋吧,這極天際地的,就怕一時找不到呢。」女姬笑道:「若是找不到,我就不回來見姐姐了!」說著轉身就走,望舒也跟著去了。
采文夔為飛天星、巨龍星、金牛星、三神星四星守將,居住飛天星海神府。
笪殷元為西麟星、金魚星、孝母星、天鴿星四星守將,居住西麟星海神府;
【蠻腰佩帶翠琅玕,金碧珠璞瑩瑩然。】
【眉娥似月,臉若春花。】
【奇葩異卉鳴翡翠,龍沼鳳台閣松軒,鳳台之上鳳來儀。】
翌日,太陽升起,暖風習習。女媧召集眾神隨女姬和望舒來到清涼山,極目望去,可見山下是一汪碧水湖泊。眾神住進玉龍洞,又選了附近的空曠之地,見此處土地肥沃,遍地野瓜,女媧喜道:「此間最好,有洞穴可居住,地上又有野瓜可解渴,這裏就叫瓜地溝吧。」說到這兒就吩咐女姬道:「附寶,我要造人,你什麼也不許做,就在身旁仔細看著,學會了就讓你也去那邊造人。」女姬笑道:「就怕學不會呢,讓我先看看吧。」女媧召來地神道:「你去取些黏土來,那是五行土,此土可造人。」地神領命而去。女媧又對天河、江龍二神道:「你們二神去將那黃河長江之水分別取來,此水可造人。」二神領命而去。約莫一會兒,諸神將黏土和黃河、長江之水運來,女媧令山神和地神水洗黃泥,又令海龍、瑤池二神鑿溝掘壑,忙了半天,諸事俱備。女媧令少陰和望舒道:「你們去採集芨草,和在泥中,再建造一方暖台。」二神忙了半晌,都已備齊。望舒問道:「這暖台有何用處?」女媧笑道:「此暖台為玄炕,取金土、木土、水土、火土、土土這五土而製成的,炕內填火,就變暖了,這個暖氣可通人的五脈,五脈打通了,便有了陰、陽、風、雨、晦、明這六運,接著風、熱、濕、火、燥、寒這六氣也就順了,如果沒有這氣運,人也不能活了。再取些柴草來填入玄炕中,一會兒便知道了。」柴草填好之後,女媧又令電神道:「你出一道三昧真火,點燃玄炕中柴草,有了大火,便可造人了。」電神得令,只將那手中的電鞭一揮,一道三昧真火就沖入炕中,大火燃起,炕台瞬間就溫熱了。女媧笑道:「都備好了,這剩下的事兒,也只有我親自來做了。」女媧說著就摶起黏土,照著金童和玉女的模樣兒捏了一男一女兩個泥人,又依照宙室形狀造出心臟來,心臟左右各植入空腔。女姬在一旁細看,甚是不解,問道:「姐姐,你造出這空腔有何用處?」女媧笑道:「這就是心臟左右空腔,一動一靜之管道,一旦泥人得到陰陽二氣,便全仗此空腔運行,疏通肉身血脈,如此人便可活了。」女姬笑道:「我卻愚笨,倒聽不懂姐姐的話了。」女媧正色道:「我除了造金童和玉女之外,另需造凡人共計九千人,男四千五百人,女四千五百人,都是原初之人,由我摶土造成,而非胎生。以後這九千人繁衍後代,皆為胎生,我又怎麼能不仔細塑造,就是那皮肉和神經、血脈都須細細造化,五臟六腑等器官缺一不可,只有這樣才能使凡人生育後人。若要再說到細處,更將複雜,這胎兒在母體已成生命,在胞胎內開始運氣,中空如管才能氣通往來,隨著母體呼吸,絲絲縷縷都與母體相連,漸漸推上去,又漸漸打開來,如此循環不息。」女媧見諸神聽得入迷,又指著泥人軀體道:「你們再仔細看,運氣之時,先是通過這臍帶,而後通過腎臟,再緩緩往上移,通過脊椎,由印堂到山根之間生出雙竅,再由雙竅直下到準頭,這就形成了兩個鼻孔,此時,胎兒之氣連通母體之氣,母體之氣又連通天地之氣,天地之氣又連通太虛之氣,息息相關,竅竅相通,毫無一絲隔絕,直到十月懷胎,嬰兒手足長成,便可裂胞而生,瓜熟蒂落,此刻,只需小心剪斷臍帶,只聽哇的一聲,那一點元陽便落在臍輪之後,這便是虛靈一點了,叫作天心。」說到這裏,女媧停頓一下,女姬笑問道:「姐姐,那須菩提在你的肚子里可也是這樣生育的?」女媧臉色微紅,接著道:「神仙所孕育的是靈胎,胎在靈胞隨靈生長,自然與凡人不同。」女姬道:「姐姐方才說的是,這些造出的原初之人,男女結合再度生育後人,那凡胎肉體在母體內是這樣長成的。」女媧道:「附寶所言極是。但是,胎兒一旦出生,來到這世界,就要依靠個人修行了,不然命運無常,自己無法掌握,為什麼?因為胎兒已脫離母體,自然成人,雖然也有呼吸往來,但無法與太虛之氣相通,人生從小到老,也沒有一息注于太虛之氣中,塵滅塵土,萬生萬死,輪迴循環,都是因為尋不著來時的路,故而昊天盤古立法,教人修鍊,令其能奪先天之正氣,之所以能奪先天之正氣,是因其兩孔呼吸,呼自身之元氣從中而出,吸天地之正氣從外而入。人若能根源牢固,于呼吸之間便可奪天地之正氣,故而壽命能夠綿長,若其根源不固,所吸天地之正氣又隨呼吸而出,元氣不再為己所有,反而復為天地所得,或因不得其門而入。所以常人呼吸,都是從咽喉而下再到中脘而回,不能與太虛相通,故而眾人之息在喉。說到此處,我便想起師尊阻止金童和玉女吃芃果的那件事兒來了,於是就得了竅門兒。」女姬問道:「姐姐說的中脘在何處?方才說得太快,我卻沒看清楚。」女媧又指一遍道:「看仔細了,就在這上脘下一寸,臍上四寸,在這心蔽骨與臍中央之間的地方,多一寸少一寸都不行。」女姬點頭笑道:「這回我曉得了。」女媧斜睨她道:「還有沒看仔細的地方么?」女姬急問道:「沒有什麼了,只是聽姐姐說得了竅門兒,那是什麼?」女媧笑道:「金童和玉女吃芃果,金童吞下師尊卻阻攔,卡在喉嚨里,故而形成了喉結,玉女全然吞下,師尊阻攔不及,雖然她沒有喉結,但卻有一個暗結,只是微小,看不到罷了。我們以金童和玉女靈體所造的原初之人,男人有喉結,女人沒有喉結,然而仍有暗結。看來凡人的命數就在金童和玉女吃芃果那刻起就已經註定了,人類是以神的模樣兒造成的。」女姬又問:「姐姐,這話如何說的?」女媧笑道:「若不是金童玉女吃芃果,被昊天罰下界來,這凡間便不會有人類,看來一切都是昊天安排好的。八百天年對神仙來說已算得長壽,而神仙還可以不斷修真,壽數自然也會越來越長。但是凡人卻因為喉上有結,就有了壽數,這說來,也是金童和玉女害的,那喉結就如一把生命鎖,但又不知開鎖的鑰匙在哪裡。」金童和玉女尷尬一笑,金童道:「怎麼怪我們兩個了?如果這樣,娘娘不用我們的靈體造人,這樣就可避免了。」女媧正色道:「黏土只可造出軀體和器官,但無法造出靈身來,泥人有了,若無靈身生其氣,這就如一具雕塑,便無生命了。你與玉女就是下凡來投生的,若不以你們二仙造人,你們兩個又如何在這凡間輪迴呢?」金童和玉女低頭不語。女姬問道:「姐姐,若是凡人找著了生命鎖的鑰匙,又當如何?」女媧反問道:「你是說,他們打開了喉結玄封?」女姬點頭道:「正是,若他們打開喉結玄封,是不是要與神同壽了?」女媧搖頭,笑道:「這個談何容易,那要經過多少修真才能獲知法門,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一旦打開喉結玄封,不但與神同壽,而且慧m.hetubook.com.com智大開,能力將與神無異了。」女姬笑道:「那便真的成仙了。」女媧點頭道:「若真的修行至此,得了道果,飛升仙界也是自然的事兒。」
卻說女媧早在寢殿內,想起盤古太師所說的形天元靈珠兒,於是潛入密室,取出藏在紫金匣子里的那枚紅色靈珠兒,舉在手中,靜靜凝視了好一陣子,又看見珠子裏面顯出幻境來,這一次幻境中依舊出現那個絕色少女。女媧自語道:「這美色在天界也是絕無僅有了,莫非此仙女就是這形天元靈珠兒的輪迴?」想到此處又凝目看去,卻忽然看到伏羲昊正在園子里穿走,女媧大吃一驚,再細看,進里有一條碧石鋪成的小徑,抬頭又見一座拱門,上有「【鏡花】」兩個字,再進去只見幾棟霞樓,一片綉錦珠簾,碧霞和碧玉立在廊內,看上去越發嬌媚柔膩,一笑一顰間更似牡丹含露,伏羲昊進來,二仙婢忙向前欠身道:「大大王金安。」伏羲昊問道:「娘娘在何處?」碧霞回道:「在寢殿里歇息呢。」女媧看到這裏,慌忙將那靈珠兒塞進匣子里。
【奇品異香,繽紛斑斕。】
大庭峴為天平星、天兔星、天狼星、烏梟星四星守將,居住天平星海神府;
眾人正在熱鬧之際,卻聽到旁邊傳來陣陣哭聲,女媧回頭望去,見一群人跪地大哭不止。女媧心下納悶,這時,日游神跑來稟道:「女媧娘娘,大事不好了,那裡有人死了!」女媧忙領眾神上前去看,只見有十幾個人已倒地身亡,女媧大驚,轉而怒道:「這是為什麼?」夜遊神稟道:「怕是吃了那野草野果中了毒。」女媧疑道:「豈能如此,我所造之人,怎麼能輕易就死了?難道是陰靈又來害人了?」
笪燕寉為樂發星、南冕星、北冕星、銀蛇星四星守將,居住樂發星海神府;
【千花競秀,萬卉爭妍。】
伏羲昊和笪殷昊安頓完畢,帶著神農琊一起回天廷復命。快到玉京宮玄天門時,笪殷昊道:「大師兄可先入宮,小弟在飛天星海諸星奔波幾日,尚未緩過來,今又返回仙闕,身體略感不適,想回府歇息,而後再拜見師尊。」伏羲昊道:「師弟請便。」說著與神農琊進宮去了,笪殷昊獨自急回朝陽殿。天斗得知諸星海駐星守將都已安排妥當,心下歡喜,說道:「此事極好,為師另有封賞。」又聽伏羲昊推薦人神神農琊入朝為官,天斗道:「封神農琊為內廷神臣,就跟隨你處理天廷事務。」伏羲昊和神農琊一一拜謝。天斗不見笪殷昊來,問道:「笪殷昊為何不來朝見?」伏羲昊道:「怕是在外星奔波勞累,感覺不適,先去歇息了。」天斗怒道:「復命大事,豈能如此輕視?」伏羲昊低頭不語,天斗暗思道:「莫非笪殷昊發現照石玄妙,想竊為己有,故借口不來朝見?」天斗突然擔心起來,立即令元真童子去朝陽殿召笪殷昊進宮。元真童子飛去一看,笪殷昊不在朝陽殿里,又匆匆返回太真殿稟報。天斗聞報越想越怕,又擔心伏羲昊發覺端倪,於是道:「你們退下吧。」伏羲昊和神農琊低頭退出,不題。
【婭鬟霧鬢,如瀑披肩點蹙額;】
【彩石鋪徑,雲雕作檻。】
天亮之後,太陽披著火紅色的朝霞緩緩升起。應龍少陰、角龍天聽和玉龍望舒看到太陽,又控制不住情緒,化為三條龍盤旋在空中,朝著那太陽長嘯悲鳴。伏羲昊見天空放晴,正與軒轅昊、笪殷昊準備告辭,忽然聽見三條天龍大放悲聲,問女媧道:「洪水退去,恐龍也已殆盡,陰靈敗逃而去,此間已無危險,三龍如此悲鳴,這又是為何?」女媧一臉無奈,搖頭輕嘆道:「那太陽便是燭龍少陽的龍珠兒,燭龍墜下至今也無半點兒消息,三龍看到太陽就傷心。」伏羲昊聞言,嘆息一聲:「看它們這般模樣兒,只怕又會生變,我們就再留一日,明天再走吧。」女媧道:「料師尊也知道界下情況,就是晚些回去也不會怪罪你們的。」女媧說完,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朝著太陽深深一拜,女姬和其他眾神都跟隨女媧一拜。三龍見狀,這才平靜下來,落地現出人形,只見那應龍少陰跪地,淚水長流,朝太陽一拜,他身著龍紋白衣,長發紮起兩綹搭在胸前,深眉大眼,唇上是一抹濃密的鬍鬚,角龍天聽則一身龍紋黑衣,烏髮披肩,寬臉環眼,長須飄飄;而那玉龍望舒則是一個嬌柔嫵媚的女仙,烏雲疊鬢,杏臉桃腮,淚眼汪汪地望著太陽,欠身一拜,嚶嚶啜泣。
卻說玉龍幾聲長嘯卻傳到幽冥,眾魔早已驚了,陰靈問道:「這是什麼聲音,如此悲戚?」陰魔、罪魔和業魔側耳細聽,又聽不到嘯鳴聲了,陰魔拱手道:「小將去凡間看看便知。」言畢,急率眾魔提著兵器穿過通道,出得陽關,來到太行山一帶探察。女媧正與諸神在山頭歇息,忽然覺得不妙,一時風聲震動,飛沙走石。女媧對眾神急道:「此間陡起狂風,必有蹊蹺,不可不防。」女姬也急道:「要說蹊蹺,也只有那陰靈作怪,別忘了,眾魔在界下冥界,為禍凡間已久了。」
【琥珀盤、瑪瑙碗,嵌花雕煥。】
斜陽西沉,暮色藹藹。不一會兒,雷聲大作,電閃如火,狂風驟起,大雨傾盆,女媧便知道是雷、電、風、雨四神在施法了。眾神已從各處歸來,走入山洞向女媧彙報查探結果。青龍先報道:「我四神分別去東西南北方,看到許多土地和水域,土地上有花草樹木,空中有鳥,水裡有魚。將來娘娘造化人類之後,他們可在這四方繁衍生息。」女媧頷首道:「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魚有鳥,這倒也是個好去處。」接著雷神報道:「小神都按照娘娘吩咐的做了,響雷一百零八聲。」電神拱手道:「閃電三百六十次。」風神拱手道:「颳風十萬里。」雨神拱手道:「施雨三點三寸。」女媧笑道:「如此最好,明日便可造人了。」女媧見海龍神面有難色,問道:「怎麼?去的時候高高興興的,怎麼回來就愁眉苦臉的?」海龍神急報道:「我四神走遍南北,發現北方有一河,其水渾濁;南方有一江,其水清澈,便想這就是娘娘所說的北陰和南陽之水了,本讓天河、江龍二神取水來,可水中有怪物出沒,遭它襲擊糾纏,險些就被它吞了去。」女媧疑道:「這正是北陰和南陽之水,渾濁之水就叫黃河,清澈之水就叫長江吧。」女媧接著又問道:「凡間儘是飛禽走獸,並無其他生物,水中何來的怪物?」海龍神道:「這個小神也不曉得,或是陰靈作祟,阻止我們取水。」女媧沉吟道:「陰靈敗退,豈敢又來禍害?你見那怪物是什麼模樣兒?」海龍神道:「形如天龍,一青一黃,青色的在長江,黃色的在黃河。」女媧道:「若取不來此水,如何造人?你們四神隨我去那裡看看,不論什麼怪物,我都將它們收了去!」說完起身出洞,又喚來少陰和天聽二龍隨行,與海龍、江龍、天河、瑤池四神飛去黃河。
【臉若春花,妍贍煙蕊猶靜姝。】
【御仙花、應春花、鳳尾花,灼灼輝輝,錦繡塗香濃;】
【琉璃樹上結果,明月山下開花。】
【痴坐軒楹,拈帶轉盼卻含羞。】
巴屺仁為天西星、白羊星、玉津星、女賓星四星守將,居住天西星海神府;
宣詔已畢,伏羲昊和笪殷昊準備回天廷復命,當日在台琴星海神府設宴款待諸星守將。金殿大廳內,有數十個人神之女翩翩起舞,她們頭挽髻螺,兩鬢直垂翡翠絲,一個個面如朝霞,秋波翻轉,楚楚動人。
達旦和伊娃雙雙跪地,問道:「娘娘就只造了我們二人?」女媧笑道:「我依照你二人再造人眾,你們就是這凡間的人祖了。」於是又轉臉問女姬道:「造人之法妹妹可都記得了?」女姬答道:「記得,記得。」女媧笑道:「我聽你說,這清涼山後不遠處也有五行之土,那也是個造人的好去處,師尊曾說,『天道至善』,妹妹就以『善元』為那處命名可好,就煩勞妹妹帶著伊娃前往那裡造女四千五百人。」女姬笑道:「遵命!姐姐就不跟我過去么?」女媧微微一笑道:「我就在這清涼山的瓜地溝吧,為昭示凡人行善,就以『懷仁』二字為此地命名,依照著達旦造男四千五百人,十八日之後,你我二人在懷仁會合。」女姬疑問道:「泥人好造,靈珠兒也好安,只是我可沒有姐姐那一口仙氣,就怕造出來卻活不了。」女媧笑道:「不難。你只管造泥人,造成之後,讓伊娃只往泥人口中吹氣,那便是仙氣了,定能成活。」女姬大喜,帶著伊娃和幾個神仙往西去了。
起初,笪殷昊並不知照石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在飛天星封賜守將采文夔之後,趁伏羲昊與眾人神不在,他便獨自去試這照石的法力,當他把照石藏在身上的時候,立時會感覺法力大增,只要他雙手所擊之處,盡皆毀壞,片石不存。笪殷昊心內轉道:「我就說師尊為何法力無邊,原來是這個寶貝在他身上。」發現照石的玄妙,笪殷昊驚喜若狂,便想據為己有。
此時已是夜間,眾神落在一坐大山上。女姬從氐貉身上下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對女媧道:「我當這凡間有多麼遠,不曾想眨眼就到這裏了!」女媧笑道:「虧得沒叫你走過來,要不然你又抱怨了,這凡間怎麼永遠都走不到了呢。」女姬笑道:「若真是走過來,不等我們造人,只怕我們都死在途中了。」女媧笑而不語,女姬又問:「這黑漆漆的一片,不知是什麼地方?」千里眼見問,四下觀望一下,手指著山峰驚道:「女媧娘娘,小神見那頂峰上有『【太行】』二字!」女姬忙道:「莫非就是南天門柱墜落至此,化成了這座大山?」女媧道:「正是。」女姬只惦記著金童和玉女,到了這處凄涼所在,又不禁垂淚,嚶嚶而泣道:「也不知我的金童和玉女現在何處。」女媧安慰道:「妹妹在仙界時也著急的,如今都到了凡間還急什麼,我讓千里眼和順風耳前去探尋,總會找到他們的。」女姬聽了嘆息道:「那就請姐姐令二神去尋他們來吧。」女媧轉身吩咐千里眼和順風耳,二神得令急忙飛出。眾神只稍作休息,就見東方一輪明月升起,忽然,玉龍望舒大叫一聲倒地,眾神慌了,都來看她,女媧也覺奇怪,正要上前去問,只見玉龍望舒變成一條白色天龍,直衝雲霄,而後又俯衝直下,盤旋在眾神頭頂,雙目含淚,朝著月亮悲鳴不止,女媧望月嘆道:「原來那月亮就是望舒的龍珠兒,而今睹物傷情,不勝凄涼!」玉龍望舒長嘯一會兒,又落地現出人形。女媧前去,撫摸望舒的長發,微微泣道:「望舒妹妹,那龍珠兒已經化成明月,懸于界天,這也是昊天之意,只等我們造化眾生,那明月將施恩于萬物,這也是上善的事兒,妹妹當以此為榮才是,不必過於悲傷。」玉龍望舒萬分欣慰,笑道:「娘娘所言極是,小神也只是突然想起那燭龍少陽了,不知他身在何處。」說著又啜泣一陣,惹得女媧和女姬也傷感起來。
誇娥仧為海雲星、天鵝星、龍角星、玉龍星四星守將,居住海雲星海神府;
神農蚩為台琴星、宗神星、水鏡星、麒麟星四星守將,居住台琴星海神府;
伏羲昊辭別盤古,急回南靈殿,女媧見他回來,問道:「你為何去那靈界?可曾見須菩提?」伏羲昊搖頭道:「我只是去看看,並未進雷音寺。」女媧不再說話,獨坐在榻上,伏羲昊見她愁雲滿面,問道:「你這才從凡間歸來,怎麼又愁眉不展,心裏有事兒么?」女媧扼腕嘆道:「妾在界下造人,大功未成,卻被師尊一時召回,卻不知這是何故。」伏羲昊徘徊一會兒,問道:「凡間造人已然成功,娘子卻為何說未成?」女媧傷心道:「來之前就有十多個人莫名死去,妾豈能不擔心?若真有什麼不測,只怕是要功虧一簣了。」伏羲昊嘆道:「師尊急召你回天闕,是有原因的。」女媧斜睨他問道:「是什麼原因?」伏羲昊道:「娘子在界下當然不知,你領諸神造人,朝中多有非議。」女媧一驚,問道:「什麼非議?」伏羲昊道:「前日上朝,那軒轅昊在師尊面前參奏你,說你造人完成,居功自傲,自封為天母,不願返回天界復命。」女媧一聽,花容失色,怒道:「二師兄安敢如此謗我?」伏羲昊嘆道:「娘子真不明白么,師尊向來多疑,聽了讒言,更懷疑你要在凡間自立為王,他豈能不將你召回。」女媧粉臉沾淚,嚶嚶泣道:「我在界下餐風宿雨,彌日累夜,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造成眾生,二師兄他何故讒言害我!」伏羲昊長嘆一聲道:「唉!他的心思誰能知道?師尊聞奏,不但不疑他,反而賜給他一座紫微宮。娘子切勿悲傷,回來便好,何苦在凡間出力不討好的。」女媧一時無話,又啜泣幾聲方罷。
伏羲昊已是魂飛天外,看了一會兒,不覺愣怔在那裡。
女姬恍然而悟,頻頻點頭。女媧召來日游、夜遊二神,吩咐道:「凡間的人,今後就勞你二神庇佑了,日游神白天照看,夜遊神夜間照看,以免他們被那眾魔滋擾,如此人類才能繁衍後代,而後代代相傳,生生不息,不然,我們的心血將前功盡棄,毀於一旦。」二神欣然領命。
又到天明,太陽升起,空氣溫暖而潮濕,藉著一場洪水,地上草木也旺盛起來,參天大樹鬱鬱蔥蔥,遍地花草枝粗葉大,其中還有成群的燕子和烏鴉在林木中飛翔,五指峰的背陰處,很多蝙蝠倒掛在岩石上。五指峽中湧現出很多動物,儘是些貉、狐、豹、雞、狗、牛、蛇、兔、蝠、烏、蛟、狼、犴、馬、虎、猴、猿、獬、貐、羊、雉、獐、豬、鼠等,它們在谷地遊走,不時撕咬爭食,狗追著雞,雞飛走;豹又追著猴,猴上樹。女姬見狀,問女媧道:「師姐,你怎麼將我們的坐騎靈獸都變成了這些個凡間之物?到時候叫我們如何回得去?」女媧笑道:「斷不會如此的,我只是令它們造化飛禽走獸而已,靈獸好好地都在山下休息,你就放心吧。」說著又帶眾神下山去找靈獸,果然,在山下的一處平坦處找到了這些靈獸,只見它們半截身子都埋在土中,見女媧前來,東竄西飛,卧在一旁。女媧問眾靈獸道:「可都造好了?」眾靈獸搖頭擺尾,吵喳聲一片。順風耳在一旁道:「靈獸說在這土中避酸雨,這才幾天時間,就化出與他們相同模樣兒的動物。」諸神聽了都笑起來。女媧道:「只是看著像,總是不一樣的,靈獸乃是神靈,這些個動物也只是凡間的生物而已。」說完又抓起一把泥土,心裏想道:「這就是天地造化,難道這就是那盤古太師所說的五行之土?」女媧一笑,對眾神道:「有了,我們可以造人了!」伏羲昊道:「洪水已退,既然有了造人的辦法,你就快些行動,我們還要急回天廷復命呢,若是再晚了,只怕那南天門要玄封了。」女媧問道:「南天門為什麼要關閉?」伏羲昊道:「師尊擔心陰靈會乘機攻打上來,故而每隔一時便要關閉幾天。」女媧低聲道:「師尊所慮極是,那你們就速速回去,這裡有我和女姬就行了。」伏羲昊立即喚來軒轅昊和笪殷昊,與女媧和女姬等諸神辭行,乘騎張鹿、危燕、昴雞三靈獸升天離去。
【杜鵑花、紅菊花、玉簪花,煌煌燁燁,胭脂染紅潤;】
卻說女媧先來到黃河,即令天河神道:「你且取水來,我倒要看看這是一個什麼怪物。」天河神隨即騰空飛起,變作一條巨龍藏於雲霧中,張開大嘴吸水,只見河中一水柱瞬間衝天而去,接上雲層,瑤池神見狀,喜歡道:「好一個龍吸水!」話音方落,忽然狂風驟起,霹靂交加,河中突然翻起巨浪,衝出一陣黑氣,黑氣散去,果然有一怪物從水中躍起,將河水攪得上滾下翻,女媧暗吃一驚,定睛細看,見是一條黃龍,只見它甩出長尾直擊水柱,只聽轟隆一聲,水柱斷為兩截,天河神按吸不住,原本吞入腹中的水又頃刻間落入河中,無奈只好落下雲頭,立在女媧一側。女媧問道:「凡間怎會有龍在此?」四神搖頭不語。女媧又道:「少陰、天聽二神,你們現出原形,將這孽畜與我拿來!」少陰和天聽得令,即化龍飛天,又俯衝直下,圍著黃龍一陣打鬥,一時龍鳴聲響徹天際。女媧見二龍打鬥半晌也拿它不住,於是將手一伸,一把玄劍便落入掌中,女媧持劍朝黃龍飛去,朝那河中猛砍一劍,一道藍光直衝到那河中,河水瞬間斷開,形如溝壑,黃龍一時無水可以借力,掙扎一會兒便癱軟在河底。少陰乘機飛去,咬住黃龍的龍角直往上拖,天聽咬著黃龍的尾巴不放,一會兒便將它拖上岸頭。女媧正欲揮劍斬殺,只聽身後一聲喊道:「女媧娘娘!」女媧轉身看去,原來是元真童子來了,便收起玄劍,迎上問道:「元真為何下界?」元真童子拜道:「師尊得知娘娘欲斬殺此龍,就急派小神前來勸阻,再收它的元靈返回天闕。」女媧疑道:「哦?師尊怎麼知道?」元真童子道:「娘娘領諸神下凡間,師尊便去太陽宮取回昊靈寶鏡,界下之事,在那鏡中一看便知。」女媧劍指黃龍,問道:「這又是什麼龍?師尊為何要你來勸阻我?」元真童子道:「娘娘,此為蟠龍。娘娘可記得玉京宮靈霄殿內九根柱子?」女媧思忖一會兒,點頭道:「自然記得,那又如何?」元真童子道:「那柱子上各盤伏一條天龍,它便是其中一個,師尊曾說,天龍雖然逃下凡間,然而畢竟是天界靈獸,不可斬殺,留它一條性命。」女媧疑道:「這便奇了,既是宮中天柱上的浮雕龍,為何能下凡在此?」元真童子思忖片刻,回道:「靈霄殿九根天柱上的蟠龍雖說只是浮雕,然而甚為奇妙,師尊曾說他親眼見過有蟠龍離柱,在殿內盤旋。前日,師尊往靈霄殿,忽然見一女仙子站在寶座旁,師尊十分驚疑,上前去問,可那女仙子不理不睬,不說一句話,只顧往殿外走去,她經過天柱時,九條浮雕蟠龍盡皆復活,在天柱上纏繞低吟,其中有兩條蟠龍竟然離開柱子,好像是在瞻送女仙子。師尊追出察看,早就不見女仙子和兩條蟠龍的蹤跡了,後來師尊去太陽宮取回昊靈寶鏡一探,才發現蟠龍已經逃下界來,化為黃龍和青龍,一個在黃河,一個在長江,娘娘正欲斬殺的便是這黃龍了。」女媧又問道:「靈霄殿怎麼會有不曉得的仙女出和-圖-書沒?」元真童子搖頭答道:「小神也不知,問過師尊,也不知她是從何而來的,只說或許是幻覺而已。後來小神問詢過大大王,他說什麼《昊經》有曰:『【天柱蟠玄龍九條,遇至尊而浮動,口吐瑞氣,眷佑在旁】』。小神不解其意,問大大王,只說是靈霄殿或許來了一個比師尊還要厲害的仙子,至尊至貴,不可言喻。」女媧突然想起曾在府中看那紅色元靈珠時,也曾見過一個仙女,不由自語道:「莫不是形天元靈珠兒已入世?怎麼就有個仙女來到宮中,不僅我看到過,如今師尊也親眼見到,果若都是幻覺,那這其中必有蹊蹺。」元真童子見女媧愣怔,問道:「娘娘說什麼?」女媧回過神兒來,幽幽道:「沒什麼。只是想如何處置這黃龍?」元真童子道:「師尊令小神請回這兩條蟠龍的靈體,復歸靈霄殿天柱。」女媧道:「也好。但這龍軀不可再放歸河中,我將變化它,讓他做個黃河龍神,主司這一方水域。」元真童子道:「娘娘慈悲。」女媧一揮霧袖,只見那黃龍靈體離開,盤旋于上空,而龍軀則變為一個俊俏男子,跪在女媧跟前。女媧道:「我即將造人,只怕那陰靈驅使河水泛濫,危害人間,今就封你為黃河龍神,主司這一方水域。」黃河龍神叩首道:「謝娘娘再造之恩,小神願肝腦塗地!」女媧令他起身,而後又對天河神道:「速取北陰之水來。」天河神遵命,直飛天空吸水去了,見水已取好,女媧又對元真童子道:「元真,如今一條蟠龍已出,你跟我去長江收服另外一條蟠龍,也好回去復命。」於是,一干人又飛向長江,蟠龍飛天跟隨。到了長江,女媧又令江龍神道:「你只管取水來,若這孽畜再來阻礙,我再收它不晚。」江龍神得令,飛天吸水,才一會兒,便見長江大浪滔天,不安寧起來。又一會兒,一條青龍躍起,長嘯一聲。女媧舉劍斥道:「孽畜,你原來是玉京宮裡的蟠龍,為何不守分,下凡間來作亂?你好生來降我便罷,如若不然,少刻間叫你死在這裏!」那條青龍立即又鑽入江底。少頃,它又從江中飛出,卧在女媧面前,低吟幾聲。女媧照舊一揮袖,蟠龍靈體離開飛升而上,而龍軀則變成了一個俏麗的女子,跪地待命。女媧道:「我封你為長江龍神,主司這一方水域,你要小心管理,以免洪水泛濫。」長江龍神叩首謝恩。不題。
【但聽鳳鳴鶴啼,誠如昊天造化。】
此刻女媧忙收起珠子出來,喚尚翠端茶來。伏羲昊落座,神魂不定,氣喘吁吁。女媧問道:「你這是怎麼?從哪裡過來的?」伏羲昊取茶一口飲了,喘道:「這宮殿也太大了些,我還以為進了別人的園子。」女媧笑道:「怎麼會有那麼大,我倒不覺得。」伏羲昊定下神兒來,望著女媧奇怪問道:「那園子里都是什麼人?怎麼還有一個少年被眾仙婢前簇后擁的,還有一個美仙子,看起來像是那少年的妾妃,我見元真童子也在,宣詔時聽得呼他『聖尊』,這都是些誰?何時來蕊珠宮裡的?」女媧驚道:「你自己眼花了,蕊珠宮裡就我和碧霞、碧玉、尚翠,哪裡有什麼生人?」伏羲昊盯了女媧半晌,疑道:「怎麼就是眼花的,我看得真真切切的,聽得見,看得見,豈能是我眼花了?」女媧聞言,心中已明白大半,笑道:「不要大驚小怪的,你才從外星海回來,又初來蕊珠宮,怕是一時還未適應,眼裡就顯現出幻境,這仙界如今精靈多得我都數不過來了,也或是它們變幻惑人,這也是常有之事,不足為怪的。」伏羲昊聽女媧說的也有些道理,也不再多想,喝了一會兒茶,就自己進裡間歇息去了。女媧見伏羲昊進了裡間,這才鬆一口氣,心裏轉道:「看來太師已輪迴歸來了,我須去那太陽宮看看便知端倪。」如此想著,不一會兒自己就在珊瑚椅子上睡著了。
又挨到晚間,女媧與眾神走出山洞觀望。夜色恢復平靜,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深山裡偶爾還能聽到一聲聲飛鳥的哀鳴聲,凄婉不已。伏羲昊覺得奇怪,問女媧道:「你還沒有造人造物,這就能聽見鳥兒的叫聲了,莫不是陰靈又再耍什麼詭計吧?」女媧閉目遙感,一會兒便心知肚明,睜眼笑道:「這個鳥兒來自天界,它本是一隻玉燕,燃燈佛將其變成一隻天鷹因起殺念,它將同出的另一隻天鷹殺死,可惜燃燈佛不能度化,它便被打下界來輪迴了,如今我們還未造人化物,它也無處投生,所以每到夜晚便哀鳴不止。」眾神聽后又覺凄涼,軒轅昊聞言,急道:「說起這個來,我卻知道,我在西芳殿時見過那個燃燈佛,那隻玉燕,也是我親手用葉子變化的,本來拿它來逗那岄靈耍的,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天鷹落在燃燈佛的肩膀上,後來一隻啄死了另一隻。怎麼這也要遭受天罰,被趕下來輪迴了?」女姬聽他說到逗岄靈耍之語,臉色立即就陰沉下來,嗔道:「你沒事兒做,去我府上作甚?一個做王的,還逗我府上的婢子耍,這算什麼事兒!」女媧笑道:「別吵了,既然如此,待我點化它來,也好讓它早日歸一仙界。」說完便將香袖輕輕一揮,果然,一道紅光飛去,就見一隻飛鳥扇著翅膀飛到女媧手中,女媧對著它輕吹一口氣道:「你本是靈界的天鷹,如今輪迴到這凡間,我佛慈悲施緣,讓你遇到我,我這就點化了你,使你有了靈氣,再給你賜個名兒叫夜鶯,切記要日日念佛,以求超度,只等得道之日,方能歸一仙界。」說完,見夜鶯歡快啼叫幾聲,拍拍翅膀就飛走了。
勾弋厸為朱雀星、無塵星、英明星、鳳子星四星守將,居住朱雀星海神府;
女媧與諸神說話的當兒,那泥人的五臟六腑就已造成了,女媧稍息片刻,突然,眾神見炕台上的兩個泥人抖動了一下,大家驚疑不定,紛紛擠上前來看,女媧道:「你們都離得遠些才好。」眾神又後退幾步。女媧又摶土捏出兩個圓球造置於二泥人的頭顱中。女姬細看,驚道:「姐姐,這造的又是什麼?」女媧笑道:「此乃大腦也。」女姬嘖嘖稱奇道:「我看這形狀就與那元靈珠兒一模一樣的。」女媧笑道:「這便是玄妙了,別看元靈珠兒小,可內里卻藏著乾坤,這大腦也差不多,看起來小,可浩瀚如宇宙,什麼都能裝得下,只是凡人有喉結玄封,開不得大智慧,這腦子裡共有七十二竅,凡人一生能用完其中一竅就已算得上是凡間的智者了。」說著又伸手摶來,只見一紅一白兩個明珠兒一般的光球已懸于掌上,女媧用口吸入,運身調氣,而後又輕輕吹入泥人玉女之口,只見泥人玉女顫抖一下翻身坐起。眾神見那泥人玉女已有了肉體,面色如黃土,眼睛若烏珠。山、地二神想伸手摸摸,卻被女媧阻止,忙道:「他們還未成活,此時不可妄動,若要成活,這七魂六魄,缺一不可。」女媧對金童和玉女靈體道:「我將你們化為元靈珠兒,各附於泥人身上,他們一旦成活,便是你們在凡間的肉身了,那時候,你們就算是真正的輪迴了。」金童和玉女跪地待命,只見女媧又在泥人頭顱中各鑿出一個凹槽,有九點三厘之長,而後道:「這便是真靈所在處,我將金童和玉女元靈置於其中,人便立即成活。」說著一揮手,一道綠光和一道紅光便朝金童和玉女射去,不一會兒他們兩人便消失了,飄起兩顆璀璨的元靈珠兒落在女媧的掌中,女媧先將紅色的靈珠兒按入泥人玉女的顱槽,而後又將那綠色的靈珠兒按入泥人金童的顱槽,接著又口中念訣,就見泥人玉女和金童的顱槽已完全閉合,頭皮尚在突突跳動。女姬近前細看,嘆道:「果然奇妙,怎麼還在跳動。」女媧笑道:「這是人的天靈蓋,靈在人活,靈滅人亡。」女姬笑道:「原來如此,我細細看過的,現在我也會造人了。」女媧搖了搖頭,笑而不語。女媧端詳著泥人笑道:「附寶,你去那玉龍洞將我包裹里的兩件五銖衣取來。」女姬疑道:「怎麼,還要給泥人穿仙衣?」女媧笑道:「穿這仙衣,便可自成心、肝、脾、肺、腎五臟,你卻不知,泥人是取金、木、皮、玉、土這『五地土』摶成的,成活之後,他們就有了色、聲、香、味、觸這五塵相隨,五塵為欲,使人不能和睦相處,這五銖衣能授人規、矩、繩、權、衡這五法,融入天靈,可使人自行節制。」女姬即去,取來五銖衣,女媧只掂起,將口輕輕一吹,就見那仙衣已穿在泥人身上了。
人神之女縴手捧著七彩玉石碗,五色水晶盤,盛著美味肴饌送到桌前,再看盤中肴饌有錦雞、雀舌、鳥翅、雁骨、鶴肉、鵝掌之類。伏羲昊定睛細細看上一遍,一時無處下箸,而後臉色漸變,露出苦相,只好放下金箸,盯著神農蚩問道:「你府上所轄諸星的人神,平日里也吃這些東西?」神農蚩見問,起身回道:「稟大大王,此間不比天闕,哪有什麼龍肝鳳膽享用,也只有這些是上好的珍餚了。」伏羲昊臉色一沉,斥道:「放肆!本王面前你安敢妄口巴舌的,龍鳳乃祥瑞靈獸,與神無異,豈能取來食用!」神農蚩驚得面如土色,慌忙拱手道:「在下不知,也只是妄自揣測,請大大王恕罪!本府所轄諸星物產匱乏,今日獻上這些珍饌,是為供大大王享用,平日里本府也不敢奢侈,對於諸星庶民來說,此等佳肴也只能在祭祀天神時方能見到,大大王切不要嫌憎。」伏羲昊皺眉蹙額,忿忿道:「並非本王嫌憎肴饌,神仙不食血肉之物,而你們也是人神,豈能殺生為食?生靈各有其命,也都是昊天所造,怎麼能殺之烹之?如此殘忍之事,你們也做得出來!這些所謂肴饌,本王實不敢直視,統統撤去吧!」神農蚩大驚,連忙揮手令眾婢撤去碗盤,又上前跪道:「在下不敢冒犯大大王,實在不知天神不吃生靈,請大大王寬恕!而在本府所轄諸星,此類生物便是食物,請大大王明察!」伏羲昊有些惱怒,正要發話,就聽采文夔附耳道:「大大王息怒,我們是人神而非正神,我們這裏也比不得那仙闕,人神不吃這些吃什麼?難道要活活餓死嗎?」伏羲昊一聽,心內火氣已消一半,抬眼望著神農蚩道:「起來吧,本王不怪罪你。本王雖不吃此地肴饌,然而極好茶酒,府上若有此飲品,可獻來品嘗。」神農蚩起身,又一揮手,就見兩個人神之女前來,一個端上水晶杯子,盛滿甘露,另一個端上金盤,置滿花瓣。伏羲昊舉杯聞一聞,問道:「這是何飲品?」神農蚩親自上前,令婢子伸手從金盤中取一花瓣,用纖指輕輕一挑,花瓣剖為兩片,飄落進水晶杯中。神農蚩遞將過去道:「稟大大王,這飲品叫作『碧花瓊露』,是本府花房內精釀而成的。」伏羲昊又舉杯聞一聞,越發異香襲人,透徹心脾。伏羲昊一飲而盡,笑道:「卻也好喝,不過,終不如天闕的琪茶和瑤酒。」神農蚩笑道:「那是自然,豈能與天闕相比。」伏羲昊笑問道:「這碧花瓊露是什麼釀製的?」神農蚩答道:「也沒什麼奇特,就是此間生長的蕨類,有金茗、靈草、綠英、薄側、仙芝、嫩蕊等諸品,雖算不得奇花瑞草,但在釀造時,頗費心力,又要使其吸日月之精華,還要使其含天地之靈氣,這也是上等的飲品了。」伏羲昊呷一口,抬眼問道:「哦?此間諸星也有日月?本王原以為只有那界下凡間才有日月,那也是龍珠兒墜下所化成的。」神農蚩答道:「稟大大王,殿外雖然有亮色,但還不是光明,此間一天有三十六時辰,此時月陰還未落下去,太陽也未升起來,等那太陽升起,光明普照,又是一番景象。」伏羲昊放下水晶杯,問道:「此間的日月又來自何處?」神農蚩答道:「天地浩宇都是自然而成,人神自女媧娘娘造出並遷移此間后,就已經有太陽和月陰了。」伏羲昊頷首,沉思片刻笑道:「這卻也是個奇妙的事兒。」神農蚩拱手道:「請大大王再飲一杯?」伏羲昊笑道:「此時剛好,不用再飲。」神農蚩這才坐回原位,又問道:「不知仙闕所飲的琪茶是何物?」伏羲昊笑道:「仙界有芃果和玉桃,桃葉兒可制琪茶,芃葉兒可制瑤酒。單說琪茶,先採玉桃葉兒搗碎,再取靈露緩緩浸泡,雖然與『碧花瓊露』相似,但味道略勝,久服琪茶,使人悅志有力。」神農蚩道:「在下若能飲上一口琪茶,那便是極大的福分了。」伏羲昊道:「將軍若鎮守諸星有功,本王會召你入宮,與天王一起用茶。」神農蚩大喜,又跪地三拜謝恩。
而此時的女媧與眾神一籌莫展,只能騎乘靈獸在半空等候,好不容易才尋到一處露天的山頭,女媧急令眾神騎乘靈獸停落在山頭暫作休息。夜幕漸漸落下,陰靈一聲令下,陰魔當先,罪魔和業魔繼后,各領精兵三千暗中向太行山挺進。到了太行山,眾魔先將諸神包圍起來,一時喊叫聲震天,一起殺入。女媧聽得喊聲大起,山下火光點點,急忙喊道:「賊魔攻入,眾神跟我來!」眾神見陰靈兵多,惶恐不安,女姬急道:「師姐,突然來這麼多魔兵,我們才幾十個人,而且大多數都不會打鬥,如何與他們作戰?」女媧見眾魔四下包圍,急如燃眉,一時也沒有退敵之策,又聽女姬這話一出,當下大怒,罵道:「附寶!何故亂我軍心?早知你是一個絆子,我就不該讓師尊派你下界來!」女姬見她發怒,也不敢多說,只低頭跟在女媧身後。女媧帶領諸神突圍,怎奈箭矢如雨,寸步難移,只得又退回原位。女媧大喊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你們在這裏保護諸神,我下山去探察一遭!」說完便提劍直飛山下來,陰靈見女媧獨自一人飛下山來,便飛迎上去,兩人鬥了十幾回合,難分勝負。陰靈心中吃驚,心上暗轉道:「女媧這手中玄劍竟如此厲害,我不能敵,不如先回宮去再思良策。」思畢,停手大喊道:「女媧,本王宮中尚有要事,今日不與你打鬥,待他日再來與你一分高下!」女媧知道有昊靈寶劍在手,陰靈絕不是對手,見他罷戰,自己又擔心諸神被魔兵傷害,就只好放他一馬,回道:「我不怕你來,只要光明正大就好!」陰靈隨即閃離。
眾神不曾料到,這洪水竟然三天三夜都不退去,反而是越漲越多,黑魚和紅魚不分晝夜地在水中翻滾,使洪水奔涌不息。陰靈在幽冥宮聽報,對三魔笑道:「紅黑二魚與本王皆是盤古太師開天闢地時的靈氣,同出一處,它們自然聽本王驅使,這下本王倒要看看女媧還有什麼能耐,若洪水不退,他們能在空中停留多久?要麼無功而返,要麼就在水上與我等打鬥,在夜間便是我們的世界,拿下他們指日可待!」
伏羲昊見諸事完畢,飛報天斗,取來詔書。最後一天時,又召集諸守將齊聚飛天星海神府,等候聽封,只聽笪殷昊來詣闕下,捧詔宣道:
西陵柘為誇尺星、大熊星、爵騎星、獵戶星四星守將,居住誇尺星海神府;
軒轅敖為牧夫星、貂獅星、鹿豹星、巨蟹星四星守將,居住牧夫星海神府;
【婀娜娉婷,冰肌玉質;】
胡臾芎為武仙星、墨律星、玄冥星、戟通星四星守將,居住武仙星海神府;
女媧悶悶不樂,鬱郁而出,女姬見她正要閃身走了,急忙追上說道:「恭喜姐姐要遷到蕊珠宮了,等你拾掇好了,我還等著搬進南靈殿呢!」女媧笑道:「我卻捨不得南靈殿,要麼你搬去蕊珠宮,我在南靈殿,如何?」女姬忙擺手道:「不行不行,師尊賜給你的,我怎麼好去住?再說了,你還不知好賴,師尊就是偏心,給你賜個大宮殿,而我呢?這不來來去去又回到南靈殿了。」女媧一笑道:「你先回西芳殿去吧,我收拾好了就叫你。」女姬踟躕半晌,女媧問道:「你又怎的了?」女姬低頭拈帶,低聲道:「姐姐,你不是答應我了,說我在善元之地造人完成後,你回來便要賞我的,是不是說話不作數了?」女媧瞅著她笑道:「附寶,你怎的像個小孩兒似的。姐姐說話,向來都作數的,你說,你想要什麼?」女姬抬頭,盯著女媧霧鬢上的環曲珠簪兒不放,時不時瞅女媧一眼,女媧見狀,笑道:「姐姐就知道你那點心眼兒,好吧,這簪兒就當作獎賞你了,這一回滿意了么?」說著就抽下簪子放在女姬手裡,女姬滿心歡喜,拿了簪子就走了。
【水晶紐,瑪瑙扣;明眸轉盼飛,嚶嚀纖肢柔。】
再說女媧與女姬正說話間,見千里眼和順風耳入內,女媧急問道:「可曾找到金童玉女?」千里眼答道:「小神在南方一山中找到金童和玉女靈體,只說已在那泰山等了六百年了,終於等到娘娘前來。」女姬一聽,抹起了眼淚。女媧低聲道:「天上方一日,地下就一年,二仙下界已有六百天了,這在凡間正好是六百年。不過那泰山又是什麼山?」順風耳答道:「我們見山岩上有【泰都】二字,料定是南天門一柱墜落化成此山,故稱此山為泰山。」女媧笑道:「原來如此。既然找到了,卻為何不讓他們進來?」女姬聽急道:「他們二人在何處,速引來相見。」千里眼拱手道:「二仙仍在山洞中,不論小神如何勸說,他們都不肯與我二神相見。」女姬驚道:「這又是為何?」順風耳道:「二仙說天衣被奪,赤身裸體無顏見人。」女姬急問女媧道:「姐姐,現在怎麼辦?」女媧想起自己和伏羲昊偷食芃果而被奪天衣的事情,不覺間臉上掠過一絲紅暈,她鎮定一下道:「二仙在這凡間六百年,無衣無食,相依為命,我們又何必為難他們!我們現在就去接他們回來。」說完,就令千里眼和順風耳帶路,女媧和女姬前往泰山。
正談得興起,笪殷昊卻回到席間,眾人神禮畢,笪殷昊入席,坐在伏羲昊身旁。伏羲昊道:「眾人神歡宴,你卻未入席,這一陣子去哪裡了?」笪殷昊笑道:「初到飛天星,只覺新鮮,我便去那四處看看,果然有好景緻。」伏羲昊也未多想,轉身瞅神農琊一眼,對笪殷昊笑道:「師弟請看,這位是神農琊,他真是個奇才。」神農琊忙拱手拜道:「拜見三大王!」笪殷昊拱手還禮,又湊近伏羲昊低聲道:「師兄愛其才,不如就請他入宮,封賜他個一官半職,將來也好輔佐兄長。」伏羲昊笑道:「為兄也正有此意,那我就依師弟,請他入朝為官。」伏羲昊和笪殷昊相視和-圖-書一笑,而後又轉臉對神農蚩道:「令子神農琊雖然年少,但其才高深莫測,不可限量,此深得本王賞識,本王欲上奏天王,舉薦他入天廷任職,不知將軍可願否?」神農蚩又驚又喜,忙離席跪地,謝恩道:「在下謝大大王恩典!大大王施恩於我神農氏,不知何以為報。」伏羲昊拱手道:「此乃天王之洪福。你只將那台琴星、宗神星、水鏡星、麒麟星四星的天門給守好了,這就是報效天廷。」神農蚩和神農琊跪地叩首,再次拜謝伏羲昊一番。笪殷昊道:「諸位將軍,七十二星海是天廷寰內諸星,無天王之詔旨,不得自立為王。天王令我二神前來分封,就是要諸氏族首領和駐星守將,治理好各自轄內星系,管理好各自氏族人神,諸位將軍可聽明白了?」諸將紛紛離座跪地,齊聲回道:「小將遵命!」
席間,伏羲昊見笪殷昊不在場,心中甚是疑惑,便四顧左右,目光搜尋之間,卻注意到一個素衣男兒,眉清目秀,氣宇軒昂。看他只在一旁獨自飲酒,默不作聲,伏羲昊頗有些興趣,於是問坐在旁邊的采文夔,輕聲道:「不知那位素衣男兒是誰?」采文夔轉臉一瞅,低聲回道:「稟大大王,此人神乃是台琴星海守將神農蚩的兒子神農琊。」伏羲昊頷首,又問道:「本王見此人神儀容不俗,但不知此人神可有不同之處?」采文夔答道:「大大王,據在下所知,神農琊才華橫溢,只可惜未被神農氏族重用,故而常嘆懷才不遇。」伏羲昊搖頭,笑道:「既然有才,何愁無用武之地。」說罷,舉杯望神農蚩道:「將軍府上可有奇才?」神農蚩見伏羲昊詢問,慌忙起身舉杯,小心答道:「回大大王,本府並無奇才。」伏羲昊笑道:「哦?將軍剛剛被封賜,出任守將,何必過謙?難道將軍不是奇才么?」神農蚩笑道:「稟告大大王,在下只是一介武夫,也只能拔刀彎弓,絲毫不懂經略,又怎麼稱得上奇才呢。」伏羲昊端起酒杯,示意神農蚩同飲,而後笑道:「將軍過謙,據本王所知,將軍府上就有奇才,只是你視而不見罷了。」神農蚩本想入座,聽伏羲昊這一番話,又慌忙肅立,答道:「謝大大王抬愛,本府若有奇才在下又豈能不知?除內眷外尚有一子,不過才疏學淺不堪大用。再者,族中人丁稀薄,難有奇才。」伏羲昊笑道:「令子神農琊可在?」神農蚩見聞,忙低頭轉臉,給神農琊使眼色,神農琊見狀,起身深鞠一躬,拜道:「鄙子神農琊拜見大大王。」伏羲昊向他招手,笑道:「來來來,坐到本王身旁。」神農琊忽然被召,受寵若驚,又見席間眾人神都在竊竊私議,他轉臉看了看自己的父親神農蚩。神農蚩示意讓他趕快過去,他便挪過去,默默坐在伏羲昊身旁。伏羲昊仔細地打量他一番,問道:「本王聽說你有奇才,不知你都知些什麼大法玄妙?」神農琊道:「大大王過獎。鄙子只懂些兵法經略,至於修真玄妙也略知一二。」伏羲昊道:「兵法經略有何大用?如今眾魔都逃往界下幽冥偷生,天廷無戰事。」神農琊道:「天道自然,大運循環,現在無戰事,以後有無戰事也未可知。」伏羲昊道:「本王倒是對修真玄妙有些興趣,你不妨說來聽聽。」神農琊問道:「修真玄妙非三言兩語可盡述,何況大大王乃是正神,與我人神修真不同,不知天王想聽什麼?」伏羲昊道:「就你所知的可簡要說說。」神農琊道:「正神靈體本已是神,若要修真精進,獲取大法力,貴在善修。」伏羲昊問道:「何謂善修?」神農琊拱手道:「善修便是廣施恩德,忘我行善,若能普度眾生,便可達到至高境界,天母女媧娘娘便是一例。除此而外,還有輪迴修行法,即捨棄當世,投生來世,隨緣度劫,歸一之後也可使元神達到至高境界。」伏羲昊道:「這我倒是聽過一些兒。那麼人神又是如何修真的?」神農琊徐徐道:「人神屬於半人半神,修真之法有兩個要處,既要修命,還要修性。一般來說,這般修真需掌握秘法要訣,悉知其穴位,明白其步驟,而後步步精修,這叫作入竅觀心之法。」伏羲昊道:「如何入竅觀心?」神農琊道:「先需凝神定息,使百脈平和,更至於周身達到清虛自然,最終使六根大定,再將元氣凝于夾脊雙關,而後潛入命府,于呼吸之間送歸丹田封固,如此反覆修鍊,久而久之,便可成仙。」伏羲昊呵呵笑道:「你這般說,本王也難解其意,不過聽著倒也有趣。」神農琊微笑道:「只是人神修行之法,簡要述之,並無玄妙。」伏羲昊道:「你說諸如本王這般的正神,若要按此妙法修真,將會如何?」神農琊道:「徒勞而已,此法只適合人神或凡人,對正神絲毫無益。」伏羲昊點頭道:「方才你說,人神修真,凝神入竅,再后觀心,本王問你,那竅是何竅?又在哪裡?」神農琊道:「此竅為命門,在臍后一寸二分,即為天心,也叫作坤爐或神爐,人在呼吸之間生息,吸之起,呼之止,都在此一穴。」伏羲昊笑道:「君果然是奇才。但不知道這人神修真玄妙,外人知曉么?」神農琊道:「此法是在下潛心研索所得,若不傳授,無人可知。」伏羲昊大悅,接著又問他許多問題,神農琊都能一一作答,無一絲疏漏。
又來六個衣妝楚楚的人神之女輕移蓮步,但看生得如何:
【嚶嚀笑口,溫婉含顰回眸間;】
【眉娥似月,淡描拂黛更纖條;】
到達泰山洞外,千里眼手指洞口道:「娘娘請看,金童玉女二仙就在洞內。」女姬又喜又急,直朝洞口大喊道:「金童!玉女!你們可在?我來接你們了!」金童玉女聽到女姬召喚,也是又喜又驚,金童對玉女道:「我們赤身裸體的,如何見面?」玉女低聲泣道:「難道真讓我們死在這洞里么?」就在此時,又聽見女媧在洞外喚道:「金童玉女,快快出來吧。」二仙驚恐萬分,金童朝外喊道:「娘娘請回吧,小仙天衣被奪,無顏相見!」女媧大聲道:「莫怕!我有玄絲巾兩條,請二仙披在身上。」金童和玉女聞言,欣喜若狂,相擁而泣。女媧伸手展開,就見兩條玄絲巾落入手中,便朝洞口拋去,玄絲巾飄進洞中,二仙披在身上,彼此一看,果然見身上有衣服了。金童玉女互相攙扶慢慢出來。女姬見他們出來,喜極而泣。二仙走到女媧和女姬面前,跪地叩頭,金童泣道:「小仙命不該絕,終於得見二位上神了。」女媧落淚,扶起二仙道:「只叫你們受苦了。」說完便攜金童玉女往太行山飛去。
【珊瑚硨磲多交加,琥珀真珠聚佛塔。】
五龍炙為聖安星、白虎星、天獅星、玉獅星四星守將,居住聖安星海神府;
【玫瑰異香,海棠奇葩。梅花荷花爭燦爛,蘭花薔薇斗芳菲。】
【秋波漣漪,一笑百媚間;】
原來,這天極星是天廷所在,屬中央星海,其中包括大伏儀星、小伏儀星、摩羯星、泰階星,以及孟章神君青龍、陵光神君朱雀、監兵神君白虎、執明神君玄武分別統領的東極星、南極星、西極星、北極星。
這時,天上下起酸雨,接連下了幾天幾夜。見洪水退去,伏羲昊和軒轅昊、笪殷昊來向女媧辭行,伏羲昊道:「師尊有令,退去洪水之後即到讓我們返回天廷,我們不敢逗留太久。」女媧道:「那就去吧,若此間有什麼要緊的事兒,我再派人去請。」三昊出洞,喚靈獸前來。笪殷昊叫道:「不好!我的坐騎昴雞去哪兒了?」女媧四顧一下,見亢龍和張鹿兩個靈獸與眾神在一起,而其他靈獸都不見了。女媧急道:「千里眼,你快去四下找找看!」女姬急道:「找不到卻不怕,就怕它們被那陰靈擄去了!」正說著,千里眼報道:「靈獸並未丟失,它們就藏在外面的泥土裡頭。」女媧疑道:「它們不在這山洞里待著,卻跑到泥土裡作什麼?」伏羲昊道:「畜生就是畜生,變不了的本性,即使是神仙,若要變成畜生,也難脫畜生的本性。」軒轅昊笑道:「它們或許是吃泥去了。這天在下雨,索性等天晴再走。」女姬笑道:「正是,好不容易來了,又幸苦了這麼些天,不如歇幾天再走也不遲。」伏羲昊見女姬與軒轅昊眉目傳情,心下明白三分,接著笑道:「是呢!若現在走了,只怕有人放不下。」女姬緋紅了臉,軒轅昊在一旁傻笑。女媧掩口笑道:「你們也走不成了,我忽然記起來了,是我讓靈獸們去以它們的模樣兒造化些動物來,不想這連續下了幾天酸雨,它們鑽進土壤避酸雨去了。」笪殷昊見外面酸雨傾盆,塵土漫天,嘆道:「好吧,師妹正在用靈獸創化萬物,豈能半途而廢,我們就等天晴再走也好。」
【金龍紋鼎香飄散,鳳綉屏間玉美人。】
〖克眾魔女媧造凡間人〗
伏羲昊直往寢殿而去,穿過一處玉階,又見一所起居花廳,四面軒窗迴廊,走到盡頭又見一個金殿,銀色大門上有匾額,題著「清元殿」三字,伏羲昊暗思道:「這蕊珠宮可真寬邃,想必這裏就是寢殿了。」
陰靈抵達山底,果然見女媧與眾神立在山頂,他只抬手一揮,便見濃濃黑霧將一座山遮得無影無形,忽然又狂風大卷。女媧急道:「看這模樣兒,定是那陰靈率眾魔來攻了。我們這就下山去,再尋個清凈處,」說完又領著眾神下山,才到山腰,就見陰靈已經前來,擋住了去路。女媧厲聲問道:「是誰阻我去路?」陰靈哈哈大笑,高聲道:「女媧,我是魔天王陰靈,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你們要往何處逃。」女媧大怒,斥道:「陰靈,那日西天門吃了敗仗,你卻又前來送死!」陰靈怒道:「天快亮了,本王不與你鬥嘴,等明日晚上本王再作計較!」陰靈說完閃身便走。女姬問女媧道:「眾魔來勢洶洶的,這怎麼都走了?」女媧道:「都是些見不得陽光的東西,眾魔不敢逗留,先來這裏示威,一到晚上他們就會打過來。」
【翠雲亭、薇蕪架,鋪絨疊錦;芙蓉檻、牡丹畦,砌玉堆霞。】
女媧和眾神齊聚太行山頂,眼睜睜看著陰靈和眾魔囂張而去,伏羲昊問女媧道:「要追擊嗎?」女媧道:「不可。這一時半會兒消滅不了他們,但若再來犯我,再設計滅他也不晚!」話剛出口,就見又有不計其數的恐龍追上山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恐龍發怒咆哮,步步逼近。眾神忙擠成一團,伏羲昊對軒轅昊道:「請師弟降龍。」軒轅昊道:「且看我來!」說完就騰空飛起,只見在一道白光之中,軒轅昊化為一架天車停于蓋天,只見又從玄天落下囲山碎石,如暴雨傾下,落入天車內,天車滿載囲山碎石在蓋天遊走,不一會兒,又聽見一聲巨響,天車翻過,碎石如流光電石傾倒下來,刺破長空砸在地上,巨響中騰起陣陣煙霧,恐龍驚恐欲逃,軒轅昊急忙將手一伸,翻轉過來,空中又落下很多碎石,墜地瞬間就變成一座山峰,並延伸開來,形成一條寬敞的峽谷,擋住恐龍去路,空中又墜下很多碎石,狀若流星,恐龍避之不及,在陣陣哀號中喪命。女姬不忍直視,轉過臉去。
卻說伏羲昊下凡幫助女媧造人,自分別以後,日漸鬱悶,常在南靈殿後園孤身行走,幾乎與外隔絕。碧霞和碧玉、尚翠三仙婢見狀,以為他因與女媧兩界分居而心中不快,故而也未多想。原來,伏羲昊心中自有盤算,心想自己也是天斗的大弟子,而自己的法力和功德卻不及女媧的萬分之一,又因此不得不在女媧面前低聲下氣,毫無尊嚴,所以心中越發不平衡起來。伏羲昊早先就看過《昊經》,悉知精修能使自己獲得更高法力,有能力才可受到天斗重視,進而出人頭地。恰巧天斗欲讓兒子須菩提往靈界修行,他竟然也有打算,更為重要的原因是,他偶爾聽燃燈佛說過,靈界是無量至尊界,阿彌陀佛就是盤古太師。得知消息之後,伏羲昊朝思暮想,一心想拜盤古為師。誰料他的所思所想早被遊歷於三界的盤古化身察覺,一日,伏羲昊到西極靈界尋那三昧雷音寺,忽見途中來一個白衣神仙,擋住去路,這正是盤古太師的化身。伏羲昊見他器宇不凡,心裏想道:「據說盤古是靈界至尊,我在這裏遇見白衣神仙,或許正是盤古化身,我何不就地拜師,也算完成心愿。」想到這裏便下拜道:「見過太師。」盤古化身笑道:「太師是何方聖神?你要拜的是誰?」伏羲昊一愣,有些尷尬,急忙作揖道:「敢問上仙來自何方?」盤古化身道:「來自太虛。」伏羲昊道:「上仙為何在靈界?」盤古化身笑道:「靈界也有靈界的太虛。」伏羲昊聞言,心中不悅,覺得此人瘋瘋癲癲,不像什麼大道之神,於是道:「如此,上仙自便,莫要攔我去路,我要去那三昧雷音寺拜見太師。」盤古化身笑道:「那個人我認得,混混沌沌,並未見大智,你拜他做什麼?」伏羲昊疑道:「你認得阿彌陀佛?他可是盤古太師。」盤古化身笑道:「說的就是他。你要拜就拜本元,不然拜誰也無用。」伏羲昊問道:「請問師父尊號,弟子一心向佛修真,但不知道本元又是哪位聖佛?」盤古化身道:「我叫玄元子,我所說本元並非別人,就是你自己。」伏羲昊笑道:「哪裡有拜自己為師的,師父說笑了。」盤古化身道:「拜自己就是敬重自己,你為何總是學習別人,那你自己又是什麼?修真便是修本元,你可知道?」伏羲昊思忖半晌也不解其意,只好求道:「師父之言玄妙,弟子一時難以徹悟,因真心向佛,還請師父指點迷津。」盤古化身見他不能開悟,笑道:「修真頗苦,我看你自仙界來,面帶貴氣,錦衣玉食你不要,偏來靈界修真,你可捨得妻兒?」伏羲昊答道:「弟子拜佛求師,我妻在凡間造人,我兒須菩提已在那靈界修行,我也一心想修真,盼望早日獲得大法。」盤古化身微笑道:「你既有心入佛門,就請跟我入靈山。」伏羲昊唯唯領命,隨盤古化身直至靈山中。只見:
金童和玉女見到諸神自然高興,看諸神都是元身顯現,羡慕不已。金童問女媧道:「我和玉女只有靈體,而無元身,卻無法在這凡間顯現,此番輪迴也不知何時才是出頭之日?」女媧見女姬也為此傷感,愁眉不展,便來溫言寬慰。女媧說道:「在凡間得一元身卻也不難,我此次奉命下凡造人,就用你們二仙子元靈,雖然不是神仙元身,但在這凡間也是有肉體了。」金童和玉女這才放下心來,雙雙倒頭便拜。女姬也愉悅起來,輕聲問道:「姐姐,不知這凡人肉體可活多少時日?」女媧思忖一會兒,笑道:「金童玉女是神仙靈體,若造得出人來,在凡間壽數與我們相同,可活八百歲。」女姬莞爾一笑道:「若在仙界,這八百歲壽數也不算少了,可這人間八百歲到底還是短了些,在天界也就八百天。」女媧瞥她一眼道:「在凡間八百年已是極大的壽數了,金童玉女是來凡間輪迴的,難道妹妹要他們永遠在這裏么?八百年之後,他們修行得道,功德圓滿,就能歸一天界了,壽數越久,歸一越晚,這個道理你怎麼就不懂。」女姬嬌嗔道:「姐姐說的是,我倒是糊塗了。」圓融神搭話問道:「神仙可活八百歲,不知師尊可活多少歲?」女媧道:「師尊與我們一樣,在仙界也只活八百歲。昔日我聽師尊說過,一旦時機到來,他便去輪迴修真,歸一來時,便是亘古不死之神了。」圓融神道:「欲得那亘古真身,難道神仙都要去輪迴一世不可?」女媧嘆道:「天道淵淵,中有玄機,那將來的事兒,我也不知道了。」
女媧從髮髻上取下環曲珠簪兒,又有一縷細針,只見她纖指輕輕一抽,便拉出五朵靈花,將靈花撒向空中,頓時彩光飄飄洒洒,無處不在,落在地上,又緩緩升起。女媧又輕輕一揮袖,上空飄下絲絲縷縷的七彩光線,鋪天蓋地,地上就像鋪滿了五色靈珠兒。空氣更加新鮮了,星羅密布,點亮蒼穹。女姬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高興地跳起來,拍手笑道:「真的好看,姐姐,這都是什麼?」女媧明眸閃爍,沉吟道:「生命。」
女媧與眾神趕回天廷,顧不上回府,便急忙前往玉京宮靈霄殿覲見天斗。女媧見兩班神仙俱在,天斗臉色不冷不熱,一言不發。女媧跪地奏道:「弟子在凡間造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此時卻被師尊召回天廷,不知所為何事?」天斗從御座起來,慢慢走下玉階,對女媧笑道:「天廷昇平,只是為師念你們辛苦,所以暫且召回,也好讓你們歇息幾日。」女媧又道:「弟子與諸神不覺得勞累,即使有千辛萬苦,只為凡間蒼生,也是心甘情願。師尊知道,這天闕一日,便是那人間一年,陰靈尚在幽冥,常常在凡間作亂,只怕我們休息幾日再下界,那凡間之人早就被滅絕了,弟子豈不是辜負了師尊重託!」天斗無言可對,又快步返回御座,思忖片刻,對元真童子道:「宣旨吧!」眾神聞言,忙跪地聽宣,元真童子往御座前幾步,捧旨宣道:「天使女媧下界造人,功德無量,賜蕊珠宮一座,並賀喜舉家喬遷。天使女姬助女媧造人有功,賜居住南靈殿。其餘諸神各有功勛,他日另有賞賜。」「連日勞累,且回宮中歇息吧!」女媧和女姬叩首謝恩。天斗道:「眾卿平身,本王知道你們連日勞累,心中不忍,現在退朝,你們都回府歇息吧!」說完便走下玉階,與元真童子朝後殿去了。
話分兩頭,卻說千里眼和順風耳遵照女媧指示,藏身雲中直飛南方而去,轉來轉去,卻身無去向,正憂愁之間,千里眼忽然道:「我見前面有一座大山,綿延千里,山上有花有草,非太行山可比。」順風耳問道:「那是什麼山?」千里眼道:「那山體上可見泰都二字,這裏必是女媧娘娘所說的南天門一柱。」順風耳又問道:「可見金童和玉女?」千里眼道:「你只是沒完沒了地問我,我雖然是千里眼,但他們若藏身洞中,我豈能看得見?你為何不用你那雙大耳聽聽?」順風耳道:「你怎知我沒聽,只聽見風聲緊的,沒有其他聲音。」千里眼道:「那就落到山頭,我們去找找。」二神落下雲端,來到山前,四邊都細細看了,卻不見一人。此時已入夜,千里眼憂心道:「這一時半會兒也難找到,不如先回去,待明日再來。」順風耳道:「那可不好,我們奉命https://m•hetubook.com•com找了幾回都無果而返,如今又空手回去,如何向女媧娘娘交代?」千里眼嘆道:「此時夜黑,眾魔隨時都會前來,若被賊魔發現,我們如何活命。」順風耳道:「你要害怕你先回去,我不怕,死有何懼?你可知道女媧娘娘萬事俱備,只差金童玉女二仙,我卻不想讓娘娘失望。」千里眼正要回話,忽然抬頭見那山頭有點光亮,待不一刻,光亮又不見了,千里眼道:「我看那山頭有光亮,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就是二仙藏身之處。」到了山頭,果然見一洞口,二神大喜,便朝洞口走去。金童和玉女在洞中聽見有腳步聲漸進,一時驚慌失措,玉女急道:「你去看看,若是陰靈又來,我們再也逃不脫了!」金童探頭一看,大吃一驚,道:「有兩個怪物正朝這裏來,雖然從未見過,但看一個雙目突出,另一個雙耳闊大,如此醜陋,料定是那陰靈派來的魔兵。」玉女嚇得縮成一團,急道:「現在如何才好?」金童急回道:「我先以石擊之,若不是幽冥來的,必會止步問話,若是幽冥來的,便會直入洞中,到時候也只能生死由天了!」金童即取來一山石,朝洞外拋去,千里眼和順風耳突然見有山石襲來,嚇了一跳,急忙躲閃開來。千里眼叫道:「何人在洞中?速速報上名來!」金童玉女抱在一起,蜷縮在角落裡,玉女泣道:「料是逃不脫了,你就回句狠話,讓他們離去吧。」金童忙大聲回道:「賊魔聽好,我二人與幽冥素無來往,為何苦苦相逼?昔日,有天神助我大敗你們,這時你們又來襲擾,就不怕天神再來誅殺你們么?」順風耳聽得真切,低聲對千里眼道:「果然是金童。」千里眼大喜,喊道:「洞中可是金童和玉女?」只聽金童回道:「是又怎樣?如若不退去,我即請天神下凡誅殺你們!」千里眼眉頭微皺,正欲喊話,卻聽順風耳喊道:「二仙子只管罵什麼?我們不是那幽冥的賊魔!」金童一聽不是魔兵,終於鬆一口氣,問道:「此間尚無人煙,你們既不是賊魔,那一定是天神了,敢問二位上仙來此做什麼?」順風耳喊道:「我們是千里眼和順風耳,是女媧娘娘派來救你二仙出此苦海的。」金童和玉女聽見女媧娘娘,又驚又喜。玉女低聲道:「你先問問娘娘在哪裡,我們二人赤身裸體,如何出去見得人?先讓他們回去吧。」金童點頭,朝洞外喊道:「請問上仙,娘娘現在何處?」千里眼急道:「就在太行山上,娘娘令我們來尋你回去,切不可耽擱,此間風高夜黑的,若被賊魔發覺,我們便走不脫了!」金童回道:「請二位上仙回去,我們二人此時尚不能出洞。」千里眼問道:「這又是為何?」金童回道:「因我逆了天戒,違背大道,被罰下凡間六百年,如今天衣被奪,無顏見人。」千里眼和順風耳聞此,只好作罷,飛回太行山稟報。
伏羲昊四下看了一遍,嬌姝媚媛姍姍來遲,童子仙婢不敢窺視,伏羲昊心思道:「莫非此處不是蕊珠宮么?我卻到了哪裡?」正思間,忽又見元真童子飛來,報道:「聖尊駕到!」慌得眾仙婢跪地迎接,眾童子俯伏接駕,只見幾個神臣圍著一位身著龍紋雲裳的少年過來,只見他玉影翩翩,雄姿皎皎,丰神俊朗,氣宇軒昂。那正中坐著的十三四歲的仙娥蓮步輕移,前來挽著少年的手,笑盈盈地扶他入座。伏羲昊再定睛細看,只看她纖指沁香,摘下如煙面紗:
卻說千里眼和順風耳前來稟報界下大事不好,令女媧暗吃一驚,急問道:「不急,且慢慢道來,那界下發生了什麼大事兒?」千里眼拱手道:「小神在南天門探察,見金童和玉女靈體在凡間,藏身於山洞之中,每日擔驚受怕,生不如死,小神以為這樣下去,怕那金童和玉女吃不消,終會消亡。」女媧驚道:「靈體墜入凡間,若不早投生,豈能長久。」女姬聞言,眼睛一濕,抹淚問道:「是我的侍仙金童和侍婢玉女么?」順風耳搶道:「正是他們兩個。」女姬不說話,嚶嚶而泣,女媧勸道:「妹妹不要悲傷,明日我便率眾神下界去,到時候,你便能見到他們了。」女姬牽衣泣道:「我聽說那凡間荒無人煙,寸草不生,如今又被陰靈霸佔,那裡陰氣刺骨,不見天日,金童和玉女如何受得了那個活罪。」女媧道:「妹妹不必擔心,既然得知他們尚在凡間,我們下凡去救還來得及。」女姬嘆道:「也不知他們犯了天律何條,竟然落到如此下場,倘若被陰靈捉去,他們哪裡還有活路。我們在這裏祿享萬鍾,每食俱全,他們卻挨飢受渴,形影俱無,姐姐,我真為他們擔憂。」女媧道:「妹妹,事已至此,只是擔心也無濟於事了,明日下界,祈望昊天默佑,救他們出此網羅,免得在塵寰受苦。」女姬點頭道:「不能再耽擱了,姐姐這就安排,叫他們明日就下界去吧。」女媧道:「我這就安排下去,叫他們準備。」說完,女姬起身告辭,女媧將她送出殿外,見她走了,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就往太陽宮去了。
女媧正要追查,卻忽然見地上騰起一團藍色光雲,光雲散去,只見元真童子落地,叫道:「娘娘,師尊有旨,請娘娘與眾神速返天廷。」女媧忙問道:「師尊為何急召?天界有事么?」元真童子拱手道:「這個小神也不知,娘娘回宮自然就知道了。」女媧無奈,只好安頓好達旦和伊娃,而後召回心狐,令眾神騎乘各自靈獸,與元真童子一道返回天廷。眾神騎乘靈獸騰空而起的時候,只見眾人跪地哭喊道:「天母!天母!」更見達旦和伊娃在地上奔跑,一邊追逐,一邊哭喊,女媧不禁淚涌而出。
伏羲昊與笪殷昊直往除天極星海而外的七十二星海進行封賜之事。二神經過分封,這才知道仙界之大,七十二星海人神繁衍昌盛,各氏族安居樂業,一片生機勃勃之象。十幾日之後,二神已分封完畢,將那七十二個星海分為十八組,每組下轄四大星海,並將各氏族首領封為駐星守將,每封一個駐星守將,笪殷昊都會取出天斗授與他的照石宣告封賜,宣告完畢,那地便顯現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作為駐星守將神府,一共七十二個駐星守將,就有了七十二座神府,座座都是碧玉樓台,紫金殿閣,珍珠為幕,玳瑁為瓦,宏麗奇瑰,不可名狀。
伏羲昊自語道:「怎麼蕊珠宮裡來了這麼些生人?」舉目望去,更見堂上擺著金餚玉饌,正中坐一位十三四歲的仙娥,衣著飄逸,神采飛揚,旁邊站一排嬌媚仙婢。但看:
女媧又攜眾神去山谷探看,見達旦領著一群男人攀上果樹採摘果子,伊娃帶著一群女人撿著落在地上的果子。女媧忽然想起那天界的芃果,擔心這些凡間的果子也有什麼禁忌,正思謀著,達旦見女媧駕到,忙從樹上跳下來,挽著伊娃,又率領男男女女跪一地,齊聲拜道:「拜見天母。」女媧扶起達旦和伊娃問道:「這是什麼果子?能吃嗎?」達旦拿起一隻圓溜溜的果實呈給女媧。女媧仔細一看,見果實包著有縷縷麻紋的硬核兒,看起來像桃子,但不知到底是什麼。達旦拿起一隻,放在地上,舉石頭砸開果實,而後將那果仁又呈給女媧。女姬湊近一看,驚訝道:「姐姐,這是何物?怎麼看著像那元靈珠兒,更是像姐姐造達旦和伊娃時,顱內所置的腦兒。」女媧備感新奇,仔細看著那果仁,而後喃喃道:「天道玄玄,造物有情,大道同源,這真是天造地設之物,你且細看,這到底是何物?」女姬看了又看,搖搖頭望著女媧。女媧微笑道:「此物自仙界而來,正是囲山南谷的芃果。」女姬伸手接過一看,驚訝道:「果真如此!我就說那滿山的芃果忽然就不知去向,還以為被大師兄和姐姐都吃盡了呢,原來它們下界來到了這裏!」女媧搖頭笑道:「其中玄妙,誰能盡知。」女姬忙道:「既是芃果,不能吃。」女媧笑道:「在這界下,雖然樣子看起來像芃果,但是並無芃果之害,這果子正好給人充饑,怎麼就不能吃呢?」眾人歡呼起來。
【綠雲釵環綴兩鬢,滿頭玉珠簇簇。】
【綃帕含嬌,翠裙藏媚;一彎黛眉似纖鉤。】
【嬌娜一身,容光煥奕閃凝露;】
【花紅水綠雲間,靈山穿戴紫霞。】
話說伏羲昊出宮就徑自去了南靈殿,剛進了殿門就見兩個侍婢在庭中採花朵兒插戴,他定睛看去,卻一個也不認識,心中納悶兒,問道:「你們是誰?」兩個侍婢也嚇一跳,慌忙站立低頭。一個侍婢欠身道:「我是上神女姬的侍婢,我叫妺喜。」說著又牽過另一個侍婢說道:「她叫蘇叆。」伏羲昊道:「女姬來我府上了?」妺喜道:「我家主子這會兒不在府里。」伏羲昊覺得奇怪問道:「那你們兩個為何在府上?」蘇叆瞥了妺喜一眼,笑道:「她都說不清了,我來說,我們兩個是上神女姬的侍婢,昨天才搬過來的。」伏羲昊一聽這才明白,原來女媧已經遷往蕊珠宮,這裡是女姬的居所了。
又過了一天,洪水仍沒有退去的跡象,眼看太陽就要西沉了,夜幕即將降臨,女媧飛回山頭,嘆道:「陰靈攻勢兇猛,眾魔又咄咄逼人,如此下去,只怕我不能敵他,若眾神被他所害,造人一事便無法進行,我如何向師尊交代。」圓融神聞言,急道:「請娘娘派一神去天廷求援。」女媧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說完轉身又對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道:「就請四神速回天廷求援,陰靈和陰陽魚危害凡間,求師尊派人下來救援!」四神領命,正欲駕著靈獸升界天而去,抬頭就看見有三團藍光徐徐而下,女媧驚道:「這又是什麼?眾神小心陰靈有詐!」眾神一時恐慌起來,只聽千里眼道:「娘娘,小神看到伏羲王和軒轅王、笪殷王下界來了!」女媧大喜,仔細望去,果然見伏羲昊、軒轅昊、笪殷昊各自乘騎張鹿、危燕、昴雞三靈獸駕臨。女媧急忙迎上,伏羲昊落地,抱拳道:「娘子可安好?」女媧嬌羞道:「你只看看此間洪水便知好不好了,這洪水不退,陰靈不除,讓我如何造人。」伏羲昊見洪水滔天,嘆道:「陰靈驅使黑紅陰陽魚作亂,讓你們受了許多苦!」軒轅昊落地,即往女姬處走去,女姬見軒轅昊來,也是興奮不已。笪殷昊望著洪水道:「師妹不要擔心,我與師兄就是為這大水而來的!」女媧笑道:「我也無計可施了,剛才正要派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返回天廷求救,不想你們卻先到了。」伏羲昊道:「師尊得知界下有難,速派我與師弟前來相助。」女姬打趣道:「三位師兄空口白牙的,拿什麼來退去這洪水?」女媧笑道:「那就煩請三位師兄施法降之。」笪殷昊大聲道:「這有何難!師尊來時教我退水之法,眾且看來!」說罷,便就地搖身一變,變成一隻碩大的,且藍光閃閃的笪籃,緩緩落下,只看夜色中,兩道紅色光束直射入洪水裡,不一會兒,那隻笪籃也緩緩潛入水中,果然風平浪靜了,那陰陽二魚也不再翻滾,急忙逃去,笪籃在它們上方緊追不捨,忽然,又見有巨大的浪柱撲來,將那陰陽二魚撲進笪籃,二魚掙扎不停。伏羲昊見陰陽二魚被困在笪籃里,急抬起雙手一掄,一道巨大的白光便向洪水射去,眾神再看,此時洪水已經退去一半。眼看陰陽二魚就被打撈上來,伏羲昊正要收走,卻聽夜幕中傳來一聲巨吼,道:「伏羲且慢!這太極陰陽魚是本王的靈物,豈能讓你收去!」話音剛落,就見一團黑雲突襲而來,將笪籃掀翻,陰陽二魚又跌入洪水中,隨著一股激流逃去了。笪籃翻了幾個跟頭現回原形,就看笪殷昊踉蹌幾步,怒道:「大胆陰靈,險些殺了我!」忽然,聽見那陰靈道:「你們回去告訴天斗,本王絕不善罷甘休!」接著是一陣狂笑。
【身著藍綠,裙帶綴玉含珠。】
【石翠依假山,碧波偎曲水。】
女媧回到南靈殿,找不見須菩提,這才想起須菩提去了西極靈界燃燈佛祖處。於是她又出殿,去前院的飛來閣中獨坐,一臉愁雲。碧霞和碧玉、尚翠三位侍婢在旁默默待立。女媧轉身問道:「大王這幾天忙何事呢,怎麼不見他在府上?」碧霞欠身,小心答道:「小婢不知,就知道大王和少主去西極星靈界了。」女媧疑惑,低聲自語道:「他去靈界做什麼?」見仙婢們低頭不語,女媧又問道:「最近府上可有生人來過?」碧霞先回道:「沒有。」女媧輕嘆一聲,起身道:「好了,你們快去收拾一下,將各自的筐箱玉帛,奩盒膏脂等仔細收好,我那寢殿就不要管了,我自己來拾掇就好。」碧玉驚問道:「娘娘,為何要收拾那些個細軟,是要攆婢子們走么?」女媧伸手掐了一掐碧玉的耳垂,笑道:「誰要攆你們走,我們不住這裏了,要搬去蕊珠宮。」碧玉聽了,拍手歡笑道:「這可好了,又換好地方住了!」碧霞給她使眼色,碧玉忙掩口,低頭跟著碧霞和尚翠退下。
女姬望著正在愣神兒的女媧,指著山峰問道:「師姐,你看那山峰的模樣兒怪怪的,不覺得奇特么?」女媧笑道:「奇特什麼?那分明是你軒轅昊哥哥的大手揮成的。」笪殷昊跟著笑道:「確實很像,這山峰就叫五指峰可好?」軒轅昊笑道:「好,非常好,那峽谷我看也像我的手掌,就叫它五指峽!」眾神大笑起來。此時,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味道,女媧掩鼻道:「真正臭死了!快到洞里躲一會兒吧!」眾神都聞到了臭味,紛紛躲入洞中。
夕陽西下時,玉女走下炕台,來到女媧面前磕頭,眾神舉目看去,見她眉似春山,目若秋水,細細一束小蠻腰,黑黑一頭霧絲髮。到了女媧跟前,盈盈下拜道:「天母在上,請受小女一拜。」女媧攙起她,笑道:「果真是個活人了!」女姬驚奇道:「生的和玉女一個樣兒,就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女媧笑呵呵地扶起玉女道:「我給你取個名字,你是我第一個造成的,就叫伊娃吧。」玉女高興地點點頭。此時,金童還卧在暖台上一動不動,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才起身,拜見過女媧之後,女媧對他道:「造化你用了整整一天一夜,你晚出於伊娃,那就叫你為達旦吧。」說完,又令望舒取些草葉來,編織成衣裙給二人穿上。女媧問達旦和伊娃:「知道天界的事么?」二人回答道:「略知一二。」女媧又問:「能變化么?」二人回答道:「不能。」女媧笑道:「你們二人的生魂就是金童和玉女二仙的元靈造化的,就如那天界的人神,雖然不能變化,但也有些仙氣,在凡間也算得個半人半神了,能見得神靈,能呼風喚雨,至於其他的仙法卻不能了。這肉體出自五行之土,將來也有生有死的,除非修行,否則超脫不易。」金童和玉女聽了女媧的話,連連點頭。女姬前來問道:「那造人之法我雖然已經學會,可剛才想起來還有一些問題不勝明了,請姐姐教我。」女媧笑道:「昨日你才說的都知道了,怎麼還有不知道的?」女姬問道:「我就是不明白,金童和玉女凡體是由他們二仙的元靈珠兒造化成的,那麼我要去造其他的原初之人,他們的生魂用什麼來造化?」女媧抬手從髮髻上抽下環曲珠簪兒,笑道:「附寶,還記得這個簪子么?我那天夜裡用這支簪兒施法,布下許多靈珠兒,你還問我是什麼東西,我說那是生命。你還記得么?」女姬蹙眉想了想,忽然展開眉頭笑道:「記得記得!那些便是靈珠兒么?可它們是從何處來的?」女媧笑道:「昔日二師兄化身天車,運來囲山之石墜入凡間,遍地恐龍多數因此斃命,恐龍本是陰靈用囲山之石造化的,后被師尊驅逐下界,適逢陰靈作亂施降暴雨,陰陽二魚又發洪水,囲山之石來自天界,自有靈氣的,遇凡間之水而成水土,這恐龍的元靈便成為不死之幽靈,那日我取下簪兒,就是將這些幽靈度化為靈珠兒,它們便是造化原初之人的生魂。」女媧說著又附耳對女姬道:「姐姐教你一個訣兒,你且試試看。」女姬聽得訣兒后,心中默念,又一揮翠袖,就見兩顆明光閃亮的靈珠兒落到了手中,她手呈蘭花指捏著珠子,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將這個靈珠兒置入泥人顱內,人便可成活了。」女媧又問道:「你可知人的天靈蓋中有何物?」女姬一愣,吃吃答道:「方才姐姐說過的,天靈蓋中就是金童和玉女二仙的元靈。」女媧點頭道:「正是。我將他們的元靈置於天靈蓋,他們才能成為現在這樣兒的活人,有了這個元靈珠兒,這肉體也就有了七魂六魄。」女姬問道:「姐姐所說的七魂六魄是什麼?」女媧意味深長道:「人的生命,寄寓靈元,主司大腦。靈滅腦死,腦死則人亡。魂為陽,所謂七魂,就是靈元守體,若人一旦重傷,五臟六腑毀壞,或血氣流失殆盡,人腦則死,靈元在肉身七日不散,七日之後散去,除非極高法力才能召它回來,否則靈元消散,肉身則死,這便是七魂了。至於那六魄,同然,魄為陰,主司人的視、聽、覺、行、走、歇、味七識。」女姬點頭問道:「姐姐,人若靈元消亡而魄卻在,又會如何?」女媧正色道:「靈元死,則主魂滅,雖有魄在,肉身也完好,但此時也斷然不是正常人了,或痴或癲,或瘋或傻,一切由六魄隨意做主,或長或短,或東或西,不知饑渴,不覺痛癢,如同廢人。」女姬又問道:「但若魄失而靈元在,這又會如何?」女媧答道:「靈在,主魂在。若一旦失去六魄,人腦雖有意識,則如同泥人,肉身六識盡滅,血肉失去知覺,便與那草木無異。」
伏羲昇為冰辰星、仙靈星、天馬星、仙王星四星守將,居住冰辰星海神府;
戌閏桀為寶瓶星、天燕星、天鷹星、天壇星四星守將,居住寶瓶星海神府;
再說陰靈回到幽冥界就立即查點軍士,思謀到了晚上如何圍剿女媧等眾神,陰靈道:「女媧等眾神已入我彀中,到了夜間,本王大軍開往太行山,乘機將他們一干人擒獲就是了!」業魔問道:「不知天王有何軍令?」陰靈道:「到了夜間,你們就驅使那遍地的恐龍,有這些猛獸,料那女媧也不好對付,此時,本王也該去東海見見那陰陽魚了,此番必須抓住他們,以解我心頭之恨!」陰魔拱手道:「天王英明威武,今夜出擊可保全勝!」
「玄昊天德,聖尊有旨,敕封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