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現世洪流
第一百六十三章 都是怪物
「額……額……是,入職的時候鄒大師給我個考試,就是帶我來這個地方……」李隨風老實回答。果然大法師之間的門道太多太深,越深入接觸越知道之間還只是個小白。尤其是王洛現在在這個夢境法則里呈現出來的詞條,簡直讓他有點閃瞎狗眼的感覺。
力都是相互作用的,自己驅散過這些扭曲情感,當這些扭曲情感重新聚集的時候就會反向過來影響自己。這種反作用力並不會直接表現出來,但按照王洛所說這整個世界都有相同的理念,那必然會顯現在其他地方,自己去異化巨輪那裡刷了足足幾千點,加上之前累積,被那個蛤蟆BOSS給標記上簡直是必然結果啊。
「……原來是這樣!」李隨風稍加思索就恍然大悟,原來問題還真是出在這裏!果然在精神世界的領域里,哪有單純靠著打怪刷積分這種事情就能超神就能大力出奇迹的?
而王洛卻嘆了口氣,說:「這種地方很危險的,我真不知道鄒攬月教你進來做什麼……」
「居然是這個地方……」
「啊……那個……幹掉這些怪物,消除那些扭曲的情感和意志,不是好事嗎?」李隨風愕然,想了想然後說出自己金手指的核心機密。「這種是能幫助他人解放人性,提升自我的吧?我那個……那個潛意識投射的小鬼說,這會帶來正能量的反饋。我的能力就是用這種正能量來驅動的……」
四下環顧著周圍,雖然看起來完全就是工作室的樣子,但是王洛卻好像能感覺到這空間中蘊含的更深層次的氣息,她沉吟了一下,轉頭問身邊的李隨風:「你能到這裏,是不是因為鄒攬月?」
「不是這些……他也不該對你說這些……」王洛搖搖頭,依然是皺眉像思索著什麼。「那你說遇到的麻煩,就是在這裏惹出來的?」
「恩,確實如此。」李隨風點頭。這異化的世界確實就是這樣的悲催凄涼,下層www.hetubook.com.com的就是內心空虛的殭屍,上層的就是慾望扭曲的怪物。
「呵呵……」王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苦笑。「不用解釋了,我們一起出去吧。我也想看看看這裏現在發生的巨大變化。」
「……都開始引起這裏法則性的排斥了,那你在現實里的麻煩肯定也不小,具體是什麼你給我說說,我看我能不能幫忙。」王洛說。
「異化共有夢境?」王洛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想了想點頭。「這是你給這裏起的名字么?沒錯,理解得不錯了。不過在我們來看,這裡是人們集體潛意識中對秩序對制度的依賴,同時也被秩序和制度束縛之後產生的一片扭曲的陰影窪地,而且他的存在可不只是夢境這麼簡單,而是時時刻刻和現實世界相互共鳴,相互影響著的。他既是現實的影子,又是籠罩在現實上操控人認知和情緒的陰雲。現實世界有可能是物質的,但是推動社會運行和運轉的,卻永遠是人的精神啊。所以你在這裏惹下的麻煩,肯定會反饋到現實生活里。」
兩人來到樓下,和李隨風之前的經驗完全一樣,剛剛暴露在外面天幕的籠罩下,隆隆的腳步聲就迅速地由遠而近,十數秒之後,四個高大的秩序守衛就從遠處飛跑而來。
「額……是這樣的,應該是聯訊集團的高層在找我的麻煩,他們說我擋了很多領導的財路什麼的……」
幾秒之後,王洛又忽然轉頭說:「鄒攬月他是不是告訴過你什麼事?」
「不,這哪裡是什麼牽扯,沒有的事!」李隨風連忙搖頭。給自己女神當擋箭牌這可是所有男生求之不得的天大好事啊。
「等等,你要做什麼?」王洛卻喊住了李隨風。
「啊?這個……」李隨風皺眉努力回憶。「鄒大師好像說,這個世界被侵蝕了,病毒在傳染什麼的。但當時我聽不大懂,現在也不怎麼記得起來了……hetubook.com.com」
雖然早有幾分預料,但親眼所見這場面還是讓李隨風驚得張大了嘴再也合不上,這種理論上能秒殺一切的陰影怪物居然像是幻象一樣被瞬間驅散,這都已經不是戰鬥力大小的差距了,是存在維度的根本不同啊。
「……但現實社會中,不需要社會秩序來給自己安全和便利,也完全不需要別人認同的人又有多少呢……鄒攬月能走出去,我卻放不下……」說到這裏王洛搖頭長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沮喪。
轟隆一聲,四個高大威武代表了這世界中最高戰鬥力的存在就在王洛的這一聲之下直接崩解粉碎,化作了四股煙塵消失在原地。
「這個世界對我的排斥?」李隨風皺眉,原來問題還真是出在這裏?那現實里發生的那些,也只是這裏的反應而已?思考了一下,李隨風覺得與其自己瞎猜,還是該聽聽正統大法師的意見,問向王洛:「王洛姐,這個異化共有夢境在你們來看是什麼樣的存在?」
正能量來自於人性和自我的提升,像是唐曉彤,六叔那樣的脫胎換骨,或者侯娟爺爺那樣臨終前的意解心開都是例子,他們都在提升中其中獲得了全新的情感模式和思維方式。而自己在異化夢境里的打怪只是單純的疏解淤積的情緒,受影響的人可能會暫時性地良心發現什麼的,但根本的思維方式卻不會做出改變,就像樓下的保安隊長很快又會重新拿雞毛當令箭,工廠門口的招工頭又會重新去幫忙剝削打工人。
「你的潛意識映射出來的屬性沒錯,我在這裏的許可權確實是比較高的。」王洛對李隨風笑了笑,依舊有幾分苦澀。「但是我也只能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護你,一旦脫離了我的視野就沒用了。剛才那幾個怪物是這個世界的底層法則的部分顯化,他們對你的追殺根本上應該是這個世界對你的排斥,這個我也沒辦法消除。」
「額……那怪https://www.hetubook.com.com物顯示的名字叫『秩序守衛』,那個……王洛姐你現在在我視野里顯示有一個叫做『次級秩序領主』的特性……」
『王洛。陰影程度:巨大(微弱)。主動性:巨大(微弱)。特性:次級秩序領主。』
「而且人的精神其實是在一刻不停地互相共鳴著的,影響著別人,也被別人所影響著,所以人容易在集體狂熱中喪失自我,也會無意識地被他人的世界觀所影響,更別說成長在刻意的教育和環境中了。『別人都這樣』這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驅動力和世界觀。讓渡權力只是看似美好的理論,普通人從不需要自由,他們不知道如何承擔自己的生命,只能本能地跟隨謊言和強者,戈培爾說過人民除了強有力地統治之外其實什麼都不想要……所以這樣的世界是上層那些慾望怪物們想要的,也是底層的奴隸們想要的,這裡是他們的共同理念共同情感所造就的監牢。」
「原來是這樣……你這天授神通當真是罕見……」聽了李隨風的講述,連王洛都露出了震驚之色。「那小女孩——也就是你的元神投影說得沒錯,幫助人解除心中的魔障和陰霾,心底良知良能呈現出來時的生生之機確實是最為純粹強大的心理能量……但是那還是要以人心自我的提升和良知呈現為核心才行啊,剛才我說了,這個世界是由無數人的共同理念和情感所構造的,你單純只是影響其中情感卻不去改變情感附著的心靈本質,那重新恢復扭曲的情感意志會帶動其他的扭曲意志一起反向來影響你的。」
「果然是這種東西么……」王洛點了點頭,似乎早有所料的樣子,然後對著那四個秩序守衛伸手一指,開口呵斥道:「退下!」
「集體潛意識的作用嗎……」李隨風沉吟。集體潛意識這個概念很模糊,從生理學上來說,這是在進化過程中累積在基因中的一些
和-圖-書
本能,比如對蛇對黑夜中發光眼睛的恐懼,對肢體上密集疙瘩的恐懼乃至密集恐懼症都是來自此,但如果進入神秘學領域,甚至可以深入到阿賴耶識這種常人難以理解李隨風自己也不大懂的層次了。比六叔都還要強上一大截的硬屬性也就罷了,後面那個特性才是真正的不得了。就算還只是次級,那也是領主啊,那些完全無敵的秩序守衛是不是會受她的支配?那自己還擔心什麼?在這夢境里只要牢牢跟著她豈不是就可以閉著眼橫著走了?
「其實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所以只有請王洛姐你和我一起來看看。這裡有各種各樣的怪物,我就是被其中一種怪物追殺,還是最強大的完全無法對抗的那種……雖然我沒打過,但是我知道肯定是打不過的……然後這裏的很多事情又會在現實世界里反應出來……」這東西說起來實在複雜,李隨風一邊說著一邊手裡也是又比又划,努力闡述其中的關係。「嗯,那個我有個能力能看出來這些怪物,還有人在這個夢境里的屬性,就像電腦遊戲里的詞條一樣……王洛姐你可能你知道那些屬性說明吧,那種怪物就是普通意義上最強的一種,而且特性里有顯示『無敵』的屬性……」
當然是進來弘揚正能量,收割積分的啊。李隨風正在想該怎麼把這些東西說清楚,卻看到王洛忽然微微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皺眉思索了起來。
「但是當集體越來越龐大的時候,就需要越來越明確的規則,越來越『正確』的意識形態來保證凝聚性和運轉的效率,那對個體的異化也自然會越來越強。所以老子推崇小國寡民,因為集體越大,人就只會越被塑造成集體需要的樣子,而不是人自我的本來面目,那就是異化的開端,莊子說有什百之器而不用也是站在這個角度。我們這個時代工業力量的強盛,帶來的就是對人本質的忽視,工業需要的是效率,那自然是只能把和圖書人當做零件來看待。普通人的認知也就只能在這樣的環境中逐漸被扭曲,跟隨著被灌輸的知識和世界觀自我馴化成消耗品和零件,內心的空虛只能用最基礎的慾望來填補。而體制的運轉中自然會有便於獲取利益的上層機制,越龐大的集體上層機制獲取的權力也越大,身處其中的人也會被這個機制異化,成為權力和慾望的怪物。」
眼看神仙姐姐情緒低落,李隨風想要搭話去勸說寬慰什麼的,但術士的理論知識是短板這是無法彌補的,一時間真是尷尬又著急。這時候忽然看到了不遠處一群遊盪的殭屍,難得的是其中還有兩個身形怪異,明顯屬於小BOSS的,李隨風立刻抽出刀來就要衝過去將之收割了再說。
「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中說,人生而自由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枷鎖之中。人的本質其實是自由的,但人又下意識地希望被保護。人本能地會尋求集體,融入集體和同類之間的感覺讓人安全,這是群居動物的本能。」
聽李隨風把大致的情況說了,王洛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人也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才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當時從宇龍哥那裡出來之後也在奇怪,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帶你去當擋箭牌,明明不該把你牽扯進來的……」
「那是你自己潛意識直覺設定出的認知模式。在精神世界中直覺的判斷力是最準確也最簡潔的,你認知中對於遊戲屬性的理解最適合,他就自動顯示為遊戲里是屬性。」王洛點點頭,卻是瞬間就理解了的樣子。
王洛卻還是搖頭,神情漠然中又有些頹喪:「無論我願不願意,我爸的地位讓我天然也是這個秩序的獲利者,所以以這個世界的法則來判定,我也是個扭曲的怪物啊……」
「就是在那邊,我能感覺得很清楚,秩序正在那裡被扭曲和重鑄……」王洛看向一個方向,但在李隨風的視野中那裡並沒有什麼出奇的。「我們一起過去吧,一邊走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