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相談屋的新負責人
第六章 神隱?鬼手?
「這位同學……是因為遺失了點餐券而困擾嗎?」
「找個沒什麼人的普通人工窗口就行了。」我指著因為限定套餐而連日來人數稀少的提供普通菜式的窗口。「這張餐券就算在那裡也能拿到限定套餐的。」
「問題就出在這裏。你沒再管工作台上還有什麼。那時,你只把硬幣掃進了錢包里,餐券卻正好卡在了你折起來的一千元紙幣的夾縫裡沒被掃進去。而工作人員似乎也沒注意到這一點,於是那張餐券就連著紙幣一併被工作人員收回了。」
「是的……」
「柳河同學。」我用一股神秘的語調說道。「還有湯谷同學,難道,你們沒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嗎?」
「前輩興緻真是不錯呢。」湯谷也隨性地附和著。
「應該能確定的。」柳河拿出自己的錢包,指著其中的一格道。「我把找回的零錢和餐券一起放在這一格里,當時拉上錢包拉鏈的時候,那張黑色餐券和找零的零錢在一起的畫面我還有印象。」
「要不,我們去檢驗一下?」
兩人的錢包和口袋都被仔細地翻找過,錢包被仔細地檢查過,如果有漏洞,那兩個人也應該會及時發現。
「那麼,中途也沒有打開過錢包,但到了點餐機前再打開錢包,裏面的餐券卻找不到了,是這樣嗎?」
「是的。」她的同伴代她回答道。「她是一年B班的柳河直子,我是同班的湯谷祐里。都是體操社的社員,從社團前輩那裡得到了限定套餐的情報,打算今天來體驗一下的。」
「在排隊的途中,錢包也確定沒有被打開過,對吧?」
柳河同學雖然沒有這種性格,但大多數人在拿到成色很新的鈔票時,都有將其留在手頭的想法。食堂的工作人員手頭有大量新舊不一的千元紙幣,這張成色很新的千元紙幣留在食堂的收款機里的可能性很大。
我心裏暗嘆了口氣。這兩個人的性格和推理所要求的步步嚴謹真是相去甚遠啊。之所以有上述的判斷,就是柳河同學在倒出錢包里東西的同時,我注意到了和*圖*書幾個細節:其一就是那兩張千元紙幣。這兩張紙幣成色很新,而且落在桌面上時,正好是野口先生向上,我便注意了一下紙幣的編號。發現是隔號時,便推測她在買餐券時,可能交出的就是中間的那張。
「柳河同學,能借用一下錢包嗎?」我向著還在品嘗套餐中的柳河同學道。「我想模擬一下你當時買餐券時的動作,看看能不能推斷出你的餐券丟失的頭緒。」
霞浦高中的食堂真是一如既往的人性化啊。我望著人工窗口和點餐機前各自魚貫排列的隊伍感嘆道。自從這種限量套餐發售後,便如之前的「光速」飲料一般,也是買者絡繹,好評如潮。甚至因為隊伍過長,以至於讓我們產生「必須要有人確保秩序」的擔憂。於是,今天中午,我假意坐在最靠近點餐機的座位上用餐,實際上,是在監視著點餐機前的購買隊列。
「為什麼連編號都能確定?」
「先問你們一個問題吧,柳河同學,今天你在購買餐券時,用的是一千元的紙幣吧?」
「然後,食堂的工作人員把餐券和找零的硬幣給你時,你在交接台上目測正確之後,就用手直接掃到了錢包里,對不對?」
「那,嘉茂前輩……」柳河同學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喊我的名字吧。「感謝你的餐券,現在把錢還給你……」
「哦,是那張餐券上寫著名字吧?」湯谷依然以自己的視角考慮著問題。
「這樣啊……柳河同學是不是確認了把餐券放進錢包里呢?」
「不是啦。」儘管微小,我也感覺得到,柳河在桌底戳著身旁湯谷的小動作。「開學典禮時,嘉茂前輩不就站在禮堂的舞台上嗎?」
「那麼,那張餐券到哪裡去了呢?」湯谷問道。
「額,就是……」
「暫時保密。」
「失禮了,柳河同學,湯谷同學。」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紅色餐券交給柳河。「我是二年A班的嘉茂淵子。不介意的話,先拿這張餐券去點一份限定套餐吧。」
「啊,這張千元夾著什hetubook•com•com麼東西。」工作人員的手上,正是一張黑色的餐券。
我遞給柳河的自然是給學生會役員特供的餐券。之前為了能儘快就餐完畢開始維持秩序,學生會就聯絡了食堂,給役員們配發了可以快速在任何窗口領到任何菜式的餐券。
「那張餐券就算我打擾你們的補償好了。」我制止了打開錢包的柳河。「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更想了解一下,柳河同學丟失那張餐券的詳細。」
她的同行者端著已經裝著限定套餐的餐盤站在一旁,給她出著主意。這之後,她不僅翻找了錢包,還翻了自己的口袋,甚至是同行者的錢包和口袋。不過餐券好像依然沒有出現。
第二個細節是那些落地有聲的硬幣。其中,我注意到,有個有孔的五十元兩面磨損的程度並不很一致,磨損嚴重的一面光澤倒很亮,說明造成這個磨損的時間不長。這就說明,硬幣在不久前曾貼著平面移動過,這也是我推測柳河同學是將找零的硬幣掃進錢包的理由。
「這應該就是你丟失的那張了。」我請工作人員將這張餐券交給柳河。「至於證明的話,柳河同學錢包里的那兩張千元紙幣就能作為證明。因為那兩張的編號,就是SA745232D和SA745232F。」
「那是學生會副會長啊,祐里。」旁邊的柳河提醒著她的同伴。
不過,要和面前這兩個人解釋這些恐怕是過耳即忘吧。
「對了,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在哪裡見過前輩的樣子……」湯穀道。我在開學典禮時就站在禮堂的舞台上,對我的臉有所印象是正常的。不過,像她這種隨性的人,並不把它記牢也是正常的。
「對了,你們兩位光吃著套餐會口渴吧,我去買兩瓶飲料。」我站起身,也沒等兩人回應,便離開了坐席。
「不覺得啊。」湯谷搔了搔頭道。「本來對前輩還是將信將疑的,不過前輩答對了,之前所有的也就都信了嘛。」柳河同學也對此表示了認同。
不久之後,柳河端著餐盤,和陪和圖書她一道前去窗口的湯谷返回了。我在飲料機前買了一聽綠茶,開始了飯間的對話。
第一學期的前期,重頭戲是新生入學,到了中期,重頭戲就是運動會了。隨著新生不斷地習慣著霞浦的生活,來相談屋詢問關於校園生活的後輩們漸漸減少。委託也逐漸向籌備運動會的方向轉變著。比如說今年還有沒有「光速」飲料、學生會關於臨時經理到底會如何安排等等。由於這些問題都有先例可循,解答起來並不困難。
這個證明讓工作人員信服了。於是,柳河同學拿回了自己的餐券。
「哦呀,我還真不記得。抱歉啊,副會長。」
「還是我來說吧。」湯谷望著身邊半天說不出話的柳河道。「剛才我和直子在食堂門口買了餐券放進錢包,然後就來到點餐機的隊尾開始排隊。我點完餐,輪到直子時,她錢包里卻找不到那張餐券了。」
我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自己積存的紅色餐券,把它放進了錢包。將之放進去之後,我刻意用指頭勾住餐券,嘗試著把它帶出錢包。不過可惜的是,錢包壁的拉鏈又把餐券卡回了錢包內。連我刻意夾緊,想帶出錢包的力度都能阻止,那麼無意粘上餐券的力度自然也不在話下。
「沒關係,叫我淵子也沒問題。」我並不是什麼身世煊赫的人物,因此,也一直沒覺得其他人有什麼非得對我畢恭畢敬的理由。當然,如果現在對話的是鷹司貴以,這個想法是打死都不會有的。
「沒錯……」
這種限定套餐相當有分量。我認為在我的朋友圈裡,只有江之島同學能夠與之一戰。加之我大部分時候也屬於自帶便當的一派,於是我的手裡也積存了幾張派發的餐券,這個場合使用一張並無不可吧。
「或許視錯覺才是讓你丟了餐券的真兇吧。」我向著困惑不解的柳河和湯谷說道。「從一開始,你或許就沒把餐券放進錢包里。在這個時間點,注意力會非常集中地匯聚到餐券上。那麼,在視覺中補足一個餐券的影像也是有可能的。加上餐
www.hetubook.com.com券又是黑色,很容易在腦中成像。」
我帶著兩聽同款綠茶返回,把綠茶和剛才借來的空錢包遞給她們。「把錢包里的東西都裝回去吧。」
「請在千元的那一堆里,看看有沒有編號是SA745232E的一張。」
說到「光速」,這個飲料在去年因為事件沒有再行售賣。學校則改在慣例進行限定售賣「光速」的期間內,進行高能量運動套餐的期間限定售賣。這種套餐既可以擺在餐盤裡,利用午休時間慢慢享用,也可以在自動點餐機里購買進行了簡易打包的版本,拿回社團或是別的地方享用。
「是這樣的。」湯谷回答道。「直子在生人多的時候,總是把手藏在口袋裡死死攥著。這樣一來,錢包在她口袋裡倒也安全。」
「等我看看……是的!」柳河又把手伸進錢包,拿出了一樣東西。「好像只是張黑紙片而已。」
「可是,還有這麼長的隊伍呢……」
「聽起來真是莫名其妙的猜測啊。」湯谷感嘆道。「我是覺得這個猜測有些太過牽強了。」
由於她們兩人在點餐機前滯留的時間有些過長,後面的隊伍開始有了不滿的聲音,看來之前的擔憂和為此採取的對策並不多餘。我站起身,讓她們兩位先讓出點餐的位置,然後開始了詢問:
柳河的性格看來也很怕生,不過她的同伴湯谷倒是落落大方。有這樣洒脫的人在,也不用擔心接下來詢問時柳河一個人會怯場不敢回答。
餐券被放進錢包之後,直到打開錢包發現它丟失之前,在理論上推斷不出任何可能導致丟失的可能。那麼,會不會是忽略了什麼其他的可能呢?之前推斷北星良子在保健室的時候,我已經向奈惠展示過我在這種「不可能情形」下的思維方式:考慮種種正常的可能之後,就要考慮各種不正常的可能。
等柳河把錢和雜物裝回錢包,準備拉上拉鏈時,我突然叫住了她:「錢包里是不是有一張餐券?」
於是,我拜託食堂的工作人員打開了收款機。
「是的……」
於是,柳河m.hetubook•com•com自己把餐券無意間帶出錢包的可能也被排除了。那麼,我能做出的不可能推測也只剩一個了。為了檢驗最後的「不可能推測」,我需要並非錢包的,其他的東西。
會不會是柳河渾渾噩噩地把餐券放進點餐機,卻以為自己還沒放呢?我抬起頭,看了看點餐機前依然排著的長隊。隊首的一個人把餐券放進點餐機后,出餐口立刻就送出了一份套餐。照這樣看來,再如何注意力不集中,這一段反應時間,要忘記餐券已經放進點餐機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一個可能,是那張餐券根本不存在,也就是這兩個人在說謊。不過,她們的性格一個怯生,一個洒脫。對一個說謊者來說,說話經過思慮的成分較大。換言之,這兩種性格,一種不善於對話,一個又即答得過快。與說謊者給人的那種「有問必答,但回答的內容都感覺有編排的刻意在內」的印象相去甚遠。因此,第一種情況可以排除。
「那個,前輩……」她又怯生生地說道。「不知該怎麼感謝才好……」
「剛才柳河同學在把錢包給我之前,就把裏面的東西全部拿了出去,那麼,我知道柳河同學的紙幣的編號,以及她買餐券時掃硬幣的動作,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誒?我的餐券呢?」點餐機前的一位矮個子女生突然慌亂起來,把自己的錢包里裡外外翻了一遍,好像還是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柳河點了點頭,把錢包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藉此機會,我也約略對錢包里的東西審視了一番:兩張一千元的紙幣、幾枚硬幣、一個鑰匙扣串起的兩枚鑰匙、還有一個動物掛飾。這些東西的空間也不至於把錢包撐滿。
第二種可能,就是柳河在把手伸進錢包時,有可能乘勢帶出了餐券。由於拿出餐券時,必然是先用眼睛確認餐券在錢包里的位置再伸手去取,所以只可能是在把餐券放進錢包后,手撤回來的時候有帶出餐券的可能。那麼,就必須再實驗一次了。
「前輩不是猜對了答案嗎?」湯穀道。「還有什麼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