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我之眼,見我所見
第十五章 眼中的世界
「肯定有沒辦完的事情的。」
轉念及此,我心頭的又湧起一股悔意。到底,我這份推理能力,究竟該如何去判別它的利弊呢?我可以憑藉一個笑話,解出看似不可能的問題;我可以憑藉一個照面,判斷出一個人的口味。然而,運用它的同時,我也窺知了渡邊先生是位疲於生計,家境並不寬裕的人,也知道了友助先生有著喜歡傳人醜事的壞毛病。一旦,觸及了別人視為私密的領域,或是知道了一個不能說出口的事實時,又該如何看待推理呢?這是到現在,依然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
「嘉茂同學,好久不見了呢。」河內同學道。「時間真是飛快,不知覺間已然過去了一年吧。」
「以前在霞浦的時候,表哥總是賴在家裡,終日遊手好閒的。爸爸媽媽礙著姨媽的面子,雖然不喜歡他的做派,但始終沒法逐客。藉著那次事件,表哥回了秋田,之後,我們倒也不用為這件事煩心了。
「走吧。」奈惠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本來,我只是將她看做一個好奇心強,但憑藉自己的思維能力和知識面,對於自己的問題反倒不能好好解答的友人。但是,那次事件過後,我也明白了,她審視人的目光,雖不像我一般從細節入手,進而揣測全局,僅僅是那一份直覺,便使得這份眼光有著洞燭本質的銳利。
以我之眼,見我所見
思賢堂作為擁有至少兩家店鋪,有著相當規模的書店,能夠獲蒙垂青,這本續作的水平定然不凡。而江之島同學設計的裝幀,更是為這本書增色不少。
首先是涉及的專業知識領域。在一開始我必須承認,我並不像評論文章中所言,有「刻意把書中人物都變成理化達人」的想法。雖然作品在開頭提出了向一些日常推理系作品致敬,但它們畢竟是少數。要創作推理作品,參考犯罪推理是必不可少的。比如鮕川哲也先生的《五個鍾錶》,其思路被化用在二卷十一章和三卷十章;再如福翠兒的《步行九公里》和米澤穗信先生的《心裡有數的人》,這種一句話推理的模式被化用在三卷五章、四卷五章和五卷七章等處。這些篇目所借鑒的,是「不引入犯罪」的手法(它們或者本身不涉及犯罪,或許僅作為犯罪推理中達到某個階段性局面的手段)。但同樣的,我還借鑒了許多犯罪推理的手法,因為運用於這些地方的手法,遠比日常推理來得精彩。這也是推理文學的主流和看點為何都集中於犯罪推理的原因之一。
「哪裡變了?」
「對了,江之島同學也開始學習出版了呢。」河內同學對我們說道。「剛才我們在學生會室里對談的時候,她為剛付梓的一本書設計了一個很不錯的裝幀呢。」
答案我已經寫在了作品中——淵子在嘗試融入眾人,眾人在嘗試接納淵子。整部作品所表達的便是「存異」這種人性的積極觀點。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平等,在某個領域總有高下之分。淵子看似佔盡了無數好處——容貌出眾、思維敏銳、成績優異,但她在宇野奈惠來到她身邊之前,卻被無數人隔絕和孤立,我們的身邊,也不乏這樣的「奇人」。他們成為我們的談資,在我們需要的時候或許會幫幫我們,和-圖-書但我們卻不敢接近他們,不敢了解他們。奇人的心,和平常人是一樣的,儘管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平等,但人人都有一顆嚮往「共性」的心。或許,我將淵子設計成這樣,也有將「奇人」們渴望,並且努力朝眾人期望的方向轉變展現出來,期盼能引導讀者們去走近、信任身邊的人們吧。
倘若像我一般,徒然背負起責任,自怨自艾的話,見地反而輸給了他們。而像江之島先生那般的態度,反倒是面對這些事件,更為正確和積極的態度。
「不好說呢……不過感覺,淵子像是離我們又近了一些的樣子。」
「不認識呢。嘉茂同學知道這兩位作者嗎?」
河內同學的手指伸向了桌上的一本書。大氣而不失精緻的封面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不過,我更為在意的是另一個要素——書本的名稱《細流清去》,以及變成了兩位的作者名:若葉青,以及若葉紅。
「嘉茂同學現在是會長了?」河內同學似乎是聽到了若葉同學方才的稱呼。
河內同學似乎並沒有對我的信有所怨懟。相反,她似乎是用積極的眼光看待搬家轉學這件事的。然而江之島同學呢?失去了白田夫婦、白田阿姨的內弟以及小海四位親人,據說白田叔叔待江之島同學還好過她的父親江之島弘敏先生。那麼,白田莊被燒毀,對她來說定然不是一件好事吧。
說罷,她拿出了手機。給我們展示了她的待機屏幕。那是河內同學與一位男生的自|拍,背景是山形縣的名景立石寺。看來,河內同學戀愛了呢。原來,河內同學連自己的主見都不能徹底堅持,現在,她卻能主動展示自己的戀愛經歷,這一年,讓她開朗了許多呢。
「正因為青春只有一次,所以……不要後悔。」
後記——拙作獲評有感
拙作有幸在新年之前得到了一篇頗具分量的評論。評論很是深刻,不但分析了主角,還分析了作為作者的我;不但分析了故事,還分析了文風和氛圍。每一個觀點都宛如我自己在敘述創作意圖一般,這份鞭辟入裡的功底不禁令身為作者的我也為之嘆服。我深為自己能獲蒙這位高屋建瓴的評論人知音而惶愧,也為拙作能得到這一篇入木三分的評論而榮幸。
從這兩個對比中便能看出來,人確實是不斷在變化的。但這些變化,都是我自然形成的。這一年年初,奈惠與明石同學似乎是抱著揠苗助長的心態一般,強行製造了一系列事件,促成我現在的變化。她們為什麼對這個變化的自然發生那麼不報期待,反倒是極力刺|激它,確保這個變化的產生呢?僅僅是擔心友人會走上被社會排斥的道路?恐怕沒這麼簡單。
我的眼界正因為有了這些友人,方才變得更為艷麗多姿。相對地,我的存在以及我所擅長的智慧,也豐富了不少人的世界。這樣想來,之前所考慮的問題,便已如雲煙般不足掛懷了。對了,江之島同學剛才說到的火災起因,是因為排油不暢而到了中庭。這樣想來……這場火並非累患,而是我的過失。當時,我發覺小海在窗外偷聽,便將手中買來的戊四氮注射液往窗外扔去。戊四氮的液滴被奔跑的小海帶到了中庭的花
hetubook.com.com
葉上,那種物質有聚油的特性,只要在我們走後,溫度足夠的話,一點火星,或許便能讓中庭的植物燒起來。顢頇的警方沒有注意這個問題。廚房的油煙再怎麼濃,也不至於在中庭聚集起足以起火的量吧?拙作《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獲評有感
「其中一位就在這所學校呢。」我將若葉青的故事告訴了她們。
於是,最後一個問題也自然而然地來了:我為什麼要為這位偵探角色,嘉茂淵子其人作出這樣的設定?我想用我在創作此書中借鑒最多,也是我最為嘆服的日常推理著作《冰菓》系列的主角折木奉太郎作一個比較。窺探人心事理是日常推理無法迴避的問題,而這麼做又勢必會對被窺探的人產生影響。千反田因為奉太郎的推理,改變了對善名姐妹的看法;福部因為奉太郎的逼問,不得不說出了自己與伊原那本就「說不出口」的默契;大日向在被奉太郎挑破退出古典部的原因后,剩下的只有無奈的苦笑與遠走高飛的衝動。奉太郎有能力,但從來不願意主動使用,或許他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在拜讀完這篇評論之後,我在為其中深刻而到位的分析而扼腕擊節的同時,也頗生向這位評論人一抒己見之興。接下來的篇幅,我便打算就這篇評論中提出的幾個觀點,談一談自己的看法。我打算回答的問題有三個,按照這篇評論的順序,一是「嘉茂淵子其人」、二是「推理的正確性」、三是「涉及的理化知識偏多」。這三個問題從難易程度看來似乎正好是由難到易的順序,於是我便自作主張,按先易后難的順序倒序探討這三個問題。
「對了,江之島同學認識這本書的作者嗎?」
「白田莊發生火災之後,我們從警方那裡,了解了一些情況。白田莊所屬的那片土地,被一個財團看中,打算收購后建造房地產。財團為了儘力打壓那片土地上的經營者們,便投入大筆財力,扶植競爭者們與他們對立。我們過去的時候,白田莊已經有些經營不善了。後來,警方調查,因為長期油煙排出不暢,導致中庭燒起了那場火,致使財團方面認為那裡風水突變,才放棄了那裡的開發計劃。
(全書完)
「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們嗎?」身後多出了明石同學的聲音。
「那裡有什麼要去的?事情早就辦完了吧。」
「當然是和朋友敘舊啊。」河內同學道。「馬上也到了三年級,總是想知道大家這段時間都有哪些變化呢。」
回想著她們兩人的話語,我抬起頭道:「過去的事情,最好的態度便是將之作為銘記和回憶吧。那麼,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呢?」
我不好轉身回答她的話,只能用手在身後擺出了一個「確實如此」的手勢。
江之島同學見我將目光轉向了她,便也打開了話頭:「自從暑假之後,我也去了伊奈川,在那之後就沒見過面了。到現在也有半年了吧。」
但願淵子能像琴浦春香那樣,最終得到知心的朋友;但願淵子能像古明地戀那樣,緊閉的眼睛終於被打動。
於是,我走了進去,並沒有坐在會長席,而是和她們在一年級時一般,坐在過去只是一個普通成員時就坐和*圖*書的席位上。
若葉紅,可想而知,便是化名小樺淡伊,用過許多激進方式刺|激自己妹妹,讓她將筆耕繼續下去的若葉青的姐姐。不知何時,她們又開始了筆耕事業的奮鬥。這個書名,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便是《涓涓細流》的續作,同時,也有《冷冷清流》的影子。看來,這兩姐妹雖然相處時經常齟齬,但共同記錄生活的感悟,在幾個月間,也是收穫頗豐呢。
「哪裡的事啊。」江之島同學搖手否定道。「雖然,白田叔叔一家的事情確實有些遺憾,但這些事情,也並非一無是處呢。
在犯罪推理中,我們對罪行的正義感超過了偵探窺探人心帶給我們的恐懼。而日常推理並不具備這一點。淵子的每一次正確的推理,在旁人眼中或許便是又一次的警醒——我也在被她窺探著!拋開藝術創作的浪漫主義成分,至少在現實中,我是不願和一個能看透我心的人走得太近的。同樣的,淵子身邊的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擅長相面的淵子自然知曉。於是,她雖然每次都以窺破人心的手段去敘述,但總是強調著「撞中」;她每次遇到生人,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因為長期的經歷已經告訴淵子,讀心可以,但永遠不能告訴別人你在讀他的心。這也是我設定出淵子性格的基礎:對別人推理永遠是正確的(儘管偶然有不正確,那也是為了整卷的正確而服務),但永遠不會自信地告訴別人正確答案。至於她作為偵探角色的權威,我通過單人事件推理和無利害關係的推理來塑造。
這,或許就是我生來所見的,最廣闊,最美好的世界。
「怎麼了?」
「這位就是若葉青同學。這一位則是江之島桐華同學,思賢堂的出版新星。」
「忝居此位,只能儘力做到堪承前輩之踵武了。」
「去哪裡呢?」
人世間的種種美好,以及,永遠樂觀向上的生活方式。這本書,想必也是奈惠交給若葉同學的吧。這本書里,這些積極的精神被概括成仁義禮智、忠信孝悌的八犬玉。當然,奈惠與明石同學之所以促成我的變化,便是以這種方式,將我身邊失去的「八」交還於我。
河內杏葉與江之島桐華,我一直不知該以什麼表情去面對的二人。其中一人,因為我的書信構陷,受到風言風語而轉學;另一人則是因為一系列前因後果,最終導致了失去親人。白田莊的那場火,也被臨近的媒體廣為報道。在我的眼裡,這兩個人都是因為我的行動,而被周圍的冷眼施加了太多的壓力吧。以至於一時間,我竟不知拿出何等表情去面對她們兩人。當然,她們也看到了我,以及我臉上的茫然和不解。
「伊奈川的事情,實在是很抱歉呢。」
然而拙作在創作時便已定下了日常推理、不涉犯罪的原則,那麼這些值得借鑒的精彩手法,便不得不加以修改,使其「無害化」。比如三卷四章中所使用的手法,來源於網上一道犯罪推理題,蒸氣上方的凝結物原本不是糖水,而是致人死命的毒藥。同樣的,拙作各篇中所使用的藥劑、專業工具等等,大多來源於某些考察或介紹專業知識的犯罪推理篇目,限於能力,我無法另出機杼,只好將其中的專和*圖*書業知識帶入了日常推理,不免便有些「超凡」之嫌了。至於評論中對於這些專業手法所實現的效果,倒也不必多加深究。專業人士看來自可以就其中的荒誕之處嘲笑於我,我也甘願受之。畢竟這些手法的目的,是「強行」讓故事朝著我(或者是主角淵子)設定的方向發展。推理講求的嚴謹,畢竟是邏輯上的,而非科學上的。
本以為她們會在我的介紹后開始寒暄,但,若葉青將那一本裝幀略小的書交給了我。並道:「這是在會長家的書齋中借來的,現在還給會長。」我接過這本書時,終於知道了纏繞我數月的一個問題的答案——明石同學所跳過的「八」。
「果然,嘉茂同學也變了很多啊。」兩人本已從明石同學那裡得知了離去后霞浦故事的大概,但她們在我如此敘述一遍之後,卻也發出了這般感嘆。」
「父親本來在茨城的霞浦工作,可是家裡人總是覺得這份工作遠離家鄉,又沒有特別優渥的待遇,恐怕並不怎麼如意。我們住在霞浦時,父親也常常就這件事糾結。不過,由於那場事件,父親也終於下定了辭去現有工作搬回山形的決心。回去之後,父親似乎是轉運一般,找到了一個待遇足有之前兩倍的好工作。他現在的工作熱情非常的高呢。」
「進入這一年以來,總感覺淵子似乎變了個人一樣。」
「打擾了,嘉茂會長。」一位女生推門進入,正是若葉青。她的手中依然是幾本不離手的書,依然有她姐姐仿製的《冷冷清流》,有文學作品《飛緣魔之秋》,另一本因為裝幀略小,我一時沒能看到書脊。
「淵子玩的那個武將收集遊戲也差不多吧。在國中時,淵子可是為了這個遊戲里的某些卡牌廢寢忘食。進了高中之後,植野前輩和近藤前輩一開始要驅使你去破解某個謎題時,拋出的誘惑手段往往就是你最想要的一張卡。可是,後來,事情漸漸增多,近藤前輩卻說,給你的卡反而越來越少了。」
「人總是在變化的嘛。在剛進國中時,我心裏總是想著用什麼手段去報復那些欺負我,孤立我的人。到了二年級,漸漸發現,就算再怎樣報復,對立還是沒有改變。而進入三年級之後,就算心裏想著的是過節,嘴上卻變成了八面玲瓏的話了呢。」
「嗯。河內同學在山形那邊的生活怎麼樣?」雖然之後,與河內同學的聯繫日漸稀少,但偶爾提及的時候,倒也能探知到一些她的情報。比如她的家在山形這些。
儘管我們希望在日常生活中擁有奉太郎或淵子那般明察秋毫的能力,但我們又會如何看待他們呢?恐怕就如之前所言,偶然的一次交際,我們會艷羡這樣的能力,但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走進我們身邊時,我們卻因為他們「迥異常人」而心生恐懼,敬而遠之。楊修之於曹操,一次兩次,曹操會讚賞此人的敏悟,但久而久之終於被曹操所殺;《大宅門》的白文氏對自己家人偶一為之的唱段青眼有加,但白玉婷要許身戲子萬筱菊時,她卻是最堅決的反對者。我們總是在不自覺地「保護」自己,不讓自己被身邊的「奇人」們沾染。推理小說必須有偵探,但日常推理不能通過看破犯罪在正義感上贏得贊同,那
和-圖-書
麼我應該借淵子這個角色,表達怎樣的思考?「對了,淵子……」待我回過神時,奈惠坐上了我的前座,用一種不像她語調的探問式語氣向我搭著話。
「招呼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答應呢。」奈惠鬆了口氣。「還以為淵子你就這樣睜眼坐著睡著了。」
其次,是關於推理「正確性」的問題。任何一部推理小說,其目的總是要讓人看到一個出乎意料的真相的。儘管揭露真相的人傾向不一,有福爾摩斯和柯南這種實地取證派,也有波洛和淵子這種安樂椅偵探。安樂椅上的波洛是自信的,淵子則始終強調自己的推理不過是「撞中的臆測」,但我們的心中,無論他們的傾向如何,但他們這些偵探角色說出自己的見解時,我們總會先入為主地默認:他們說的是對的。但,這是一部日常推理的作品,作品中人的設定,大體上也是以真實存在的人心去模擬的。於是問題來了:我們樂於見到淵子在對話中窺破他人的心事,但,被窺探的人又怎麼想呢?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在場的其餘五人,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我出神到這個地步了?抱歉。」
轉眼間,時間又向前流逝了幾個月,霞浦高中又到了辭舊迎新的傷感之時。從教室的窗戶中望向校門,與近藤前輩同學年的前輩們正陸續為高中生活劃上最後的句點。春假過後,我們也成了最高年級的前輩,也要有更多的事情去思考,去籌備。
13年的動畫《琴浦同學》,講述的便是一個擁有窺探人心能力的少女的境遇。儘管超自然力量和推理是兩回事,但在窺探人心方面,她們在外人的眼中應該是相似的——冷眼相對、流言飛語。東方project中的古明地姐妹也是讀心者,而她們在設定中,也是被厭惡者。
「……致辭以上。在校生代表,嘉茂淵子。」在卒業式上致辭之後,我以最快的速度潛回了二年級的教室。說實話,我對這個時節向來沒有抵抗力。聯想到一年之後,自己也要走出這條櫻花盛開的道路,心情不由得又沉重了幾分。
前輩。會長席上,兩年前不是正坐著一位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前輩嗎!而且,這個問題,他早已給了我回答。我之前還曾經溫習過一次,不料,一年的時光已然令我將這個教誨漸漸淡忘。聽此一提及,那句話又浮現在我腦中。
我被奈惠硬拉到了學生會室。畢業典禮這天並沒有什麼事務,這裏本該是闃無一人才對。然而,那裡卻有兩張本該十分熟悉的面孔——如果沒有我的話,她們應該還坐在這個位置上。
「當然是學生會室了。」
當過度鑽進蠻觸之爭時,視野便如針眼一般被釘死在事件上,以至於思維一直圍繞著事件旋轉。可是,當視野放寬到更廣闊的天地呢?我們又能看到什麼?
「聽聽她們的話便明白了,事情恐怕遠沒有嘉茂同學想的那麼糟糕呢。」
「白田莊的事件,讓周圍的人和財團一樣,都對這片地有些敬而遠之。父親接手那塊地之後,思賢堂開到了那個旅遊城市,銷量反而比霞浦還好。父親這半年雖然忙碌,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為此埋怨。反倒是告訴我『要帶著他們的份,好好努力下去。』這樣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