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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書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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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或藏於心,或表于言 第十章 血濃於水

第三卷 或藏於心,或表于言

第十章 血濃於水

「那他們到哪裡去了?」
從水戶的手機地圖上看,山下家附近恰巧也就只有一家有住院條件的醫院。我們便也前往了這個唯一的選擇。坐落在整片醫院用地深處的住院樓,氛圍比人來人往的門診部不同,顯得幽靜而低調,為了給患者以靜養的環境,周圍也儘可能地用綠地和道路延長了和外界聯繫的空間。林道、長椅、草坪上不時能見到服飾上能明顯辨認出角色的醫護人員,以及狀態良好的休養者們,他們的氣色在這溫養的條件下顯得非常不錯。一路上也有行色匆匆,穿著社會服色,提著各種慰問品的家屬或探病者,他們的面色卻沒有餘人這般輕鬆——畢竟他們要會面的對象,現狀大抵沒有這樣輕鬆。
「這是旭子阿姨的聲音嗎?」我將她拉到遠處,低聲詢問道。
「按照資料來看,這個人其實姓山下,當時以留學生的身份提出歸化入籍的申請。資料上甚至還寫明了,她當時的身份是筑波大學文藝與語言學系學生。看來這和我們的判斷很貼近呢。」由於倉木讓月年紀尚小,雖然早已入世,但終究看不懂這些她沒接觸過的表格。於是,我便將表格上的一些重要的信息念給她聽。「山下旭子,也就是旭子阿姨的真實姓名,按照護照登載的出生年月推算,現年二十六歲。在申請入籍的材料里,填寫的地址信息是『工作或學習地址在筑波大學,常住地址是霞浦,也就是你家裡』。不過,她是在三年前簽證到期、離開你家左右的時間提出申請的,入籍許可的寄送地址便有了更改。按照這份材料的記錄,她填寫的寄送地址便是在水戶,現在,我們要不要順著這個地址去找一找?」
到了下午兩點過後,一輛空的推車伴隨車輪的巨大響動停在了住院樓的門廳里。早就等在那裡的一些人紛紛將餐盒放回餐車,推車的人也交給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一些錢,料來是餐具的押金。同時,住院樓里也響起了音樂聲,這個時機的重疊足以令人把兩者也聯繫在一起。倉木讓月已然從我這裏聽過了接下來的事情,於是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將餐具放回餐車的每一個人。
由於沒有事先聯絡,我們兩人在這偌大的住院樓里也難以一間間找過去。倉木讓月也「適時」地向我發出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啊?」的疑問。但這也並不至於讓我們的搜索中斷,我指了指住院樓的正門廳,那裡也有若干休息的長椅。「在這裏等一等就好了。」
空有決心,沒有具體的行動策略是不夠的。她在之前,便是一直處於這種空有熱血和勁頭,但找不到一個宣洩的出口的狀態。我在遇到她之後,便為她謀劃了這樣一個調查方向:先找到當時照顧自己的「保姆」倉木旭子,再通過她來找到倉木讓月的生身父母。這個方向在調查開初取得了一些好的結果,例如我們發現,倉木旭子的去向並非回了唐土,而是重新歸化入籍,依然在這個國度生活。但我們下一步的尋找依然困難,因為倉木旭子恰巧真與倉木讓月同姓的可能性實在太小,很有可能,這隻是她的一個假名。
「你看看你,又弄得房間里一團糟。」待那人走進電梯離開后,病房裡傳來了不滿意的數落聲。「不聽醫生的話,體溫計從來不放回原位,拖鞋就這麼亂丟在地上,衣服也不扣好……」一來二去,倒像是把病床上的人當成小孩子一般訓斥了。
「是的……好像,她對病房裡她要照顧的人好像並不滿意的樣子。」她搖了搖頭。「她在照顧我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那時,她對我們的態度非常好,無論我們說什麼都是和顏悅色地對待我們。」
「姐姐你講這些有什麼用呢?」
在俗話中和*圖*書,我們常用「血濃於水」來形容親情這一深厚的羈絆。親情在構築超越名利觀、金錢觀的親近感的同時,也為締結親緣的雙方的交流之間卸下了虛偽、客套等種種擔子。就拿方才,面對那同一位病患的態度來說,離開的那位顯然是山下旭子不得不離開,也就是她進餐、換洗衣物時來為她暫時頂班的人,面對患者,她表面熱情,實際的行動已然表現出了對這個橫加的差事的不悅。而山下旭子本人,能夠數落著患者的不是並且有敢於這樣做的自信,這才是親情所在的明證。
「從病床上的人對離去的人同樣知根知底,並且還很客套來看,這個人或許是剛嫁入山下家不久的兒媳婦。剛過門便攤上這樣的差事,她有情緒也是能理解的,只不過,當著大姑或是小姑的旭子的面,她不太好發作出來便了。對了,讓月,要不要製造什麼契機看一看房間里的人的相貌?」
「你上班忙,家裡還有孩子,不用了。」一個氣力微弱的男音回答道。隨即,房間里走出一個女性,她並非我們一路跟來的人,因而,她看了一眼門外的我們兩人,卻也沒怎麼在意,便這樣走到了電梯口按下了按鍵。
「怎麼會是白來呢?咱們繞著這棟建築轉一圈便可以發現,屋內此時並沒有人。現在是十二點差十分,無論如何,有病人的家庭一定不會在這時舉家外出,而是定然有人在家做飯或是已經在吃飯。否則他們根本沒必要貼出內有病人的暗示。」
「可以給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提供方向啊,我們總不能幹站在這裏,然後被巡邏警當成可疑人物吧?病情惡化后被送去醫院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己長期去就診的,對這種病比較權威的特定醫院;一種是就近的醫院先應急,然後通過轉院轉到病人希望的醫院。事情突如其來,恐怕山下家也沒那麼多時間選擇,hetubook.com.com我們大可以在地圖上找到最近的,能提供救護收治服務的醫院,在那裡也能探知山下旭子的去向。不過,從他們家陪護的人草草收拾一包衣物就前往,一直沒回家打理家務的情況來看,很可能這個家庭只有兩個人生活,並且患者的病情一直沒有平復下來。雖然對山下家來說是挺不幸,但對我來說,卻還是幸運的——至少我不用擔心這位患者轉院離開了:像這種陪護片刻都離不開身的嚴重病情,寧是其他醫院的醫生來到這裡會診,也不會讓患者再轉院多受一次折騰了。」
「姐姐是怎麼知道這棟房子里沒有人的?我為什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為什麼?」
於是,我們遠遠地跟在她身後,在遠處看著她走進一間病房。根據這一層同規格的病房來看,這是間雙人病房。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我和倉木讓月潛到那間病房外,聽到裏面傳出這樣的話聲:
「看看地下的痕迹。病情惡化送進醫院,具體的形式到底是醫院派出救護車來接的。救護車不能開進院門,那麼有沒有摺疊擔架將病人送上車,這便體現出病人當時的行動能力。看這緊閉的門地下隱約有兩行車轍印,門柱上也有金屬桿蹭掉了油漆的痕迹,我覺得這位病人的病情是突髮式的,以至於是醫護人員開救護車過來,然後把他裝在活動擔架里抬上救護車的。」
「在那裡看什麼?」
「不急在一時,我想跟著她看看她照料的病人是誰。」
「看他們晾曬在外面的衣服,他們曬在晾衣架上的衣物,上面結了若干蛛網,衣服卻又沒曬得褪色。這就是他們家目前沒有人,卻不是一直沒有人的證明。」
「我還是想等著旭子阿姨出來。」倉木讓月搖了搖頭。「就像嘉茂姐姐你說的一樣,她對我好是因為疏,對裏面人呵斥是因為親,我覺得我在這時候進去,到底是不太好。www.hetubook.com.com
我的推斷是這樣的:山下家的陪護一直難以換班歇手,三餐要怎樣解決?顯然只能靠和醫院有利益關係的統一送餐了。三餐時分,醫院會讓有關係的推著餐車進入住院部,有需求的人便在餐車裡購買速食飯菜。由於有的食客是病人,所以回收餐具的時間也推得很晚,以至於我們在正常的午飯點趕到山下家,再折向醫院后,這裏依然能在大廳里見到拿著簡易餐盒進食的人。山下家的陪護者顯然需要用餐並繳還餐具,我期待的便是這個時機——待回收餐具的餐車過來后,醫院里會響起提醒的音樂聲,這時再觀察並跟隨正確的面孔就對了。
人與人之間的態度、取向、好惡,往往隨著諸多主客觀條件的影響而變化。例如,一個人有著權勢、地位、名聲、金錢、容貌、才能等任何一方面的優勢,便可能贏得陌生人的尊敬、羡慕甚至好感;反過來,一個人若被貼上了地位卑下、名聲敗壞、貧困或貌丑等標籤,便也很容易失去與陌生人對等的對話地位。不過,總有一種牽絆,是超越一般的判斷取向好惡的標準的,這便是血親和愛情。
好在倉木旭子要通過歸化入籍取得永久在本國居留的許可,她終究要通過茨城縣的移民局來辦理。移民局只設到縣一級,故而它的資料存放在縣治所駐在的水戶市,霞浦的市役所自也不可能查到。於是,我們抽了個周末前往水戶,有了在霞浦市役所的經驗,我們早已備好了遞交查詢申請可能需要的各種證明材料。在萬事俱備的條件下,查詢也很快便有了結果,曾用名倉木旭子,於三年前辦理過歸化入籍的一個人很快被鎖定,她的資料也相應送到了我和倉木讓月的手中。
「通過那個暗示來猜測,我覺得可能是原本在家中休息的病人病情突然惡化,然後便被送去了醫院。這家人的人手很少,安排好照料病人的www.hetubook.com.com人之後,家裡已經沒有別人了。也正因為是突然惡化,所以家裡也來不及整理,衣服才能就這麼晾在外面不少天沒人收拾。對了,讓月,既然這棟屋子裡在發生病情突然惡化之後沒有人居住,我們還可以看一看大門。」
但這種判斷也並非完全適用,總有些個例體現著相反的情形:例如倉木讓月的父母。他們明顯依然在世,卻埋頭于自己在唐土的營生,而將女兒不斷地寄養在異國,甚而只請了一位非親非故的人前去照料。以至於,到了倉木讓月長到明事理的年紀,她便對她的父母產生了非常負面的情感,在心中立下了「一定要把他們這樣做的動機問個明白」的決心。
不多時,她的視線鎖定了一個目標,然後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也心領神會地看了過去,見那是一位女性的身影,正將一份餐具放回餐車。我低聲問了問倉木讓月:「要現在就去相認嗎?」
「這你可就錯了。一味的和顏悅色反而不是親昵的表現,就像剛才從病房裡離開的那位阿姨一樣。如果你注意到那間二人病房現在只有這一位患者入住的話,你甚至能想到,離開的那位阿姨反倒不是患者的親人,山下旭子才是他的親女兒。」
「看看門牌左右兩側的細節:黑漆的底板,左右側各用膠帶紙粘了一條紫色的紙帶,左右下角還各粘了一朵花。這是家族中有人生病的暗示,戶主這麼做已經是表示暫時婉拒來客的意思,我們冒昧進去反而不禮貌了。」
「爸爸,今天你感覺怎麼樣?我這幾天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一定過來陪你。」
「那我們難道是白來一趟了嗎?」
倉木讓月很快點頭同意。於是,我們順著記錄下來的地址,在地圖上找到了對應的建築。那也是一棟獨立住宅,門牌上寫著「山下」的主人家姓氏。倉木讓月看到對上了號,腳步立刻動了起來。不過我卻攔下了她。「暫時不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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