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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語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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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商亦無價 第十五章 目有所私,心無所以

第六卷 有商亦無價

第十五章 目有所私,心無所以

「啊,嘉茂同學,那個……」聽到奈惠的聲音,武藤前輩和志摩聖也兩人也都轉頭看向了我。我心下也是有些疑惑:我出門前的化妝只是薄薄的一層淡妝,就算是有些破損,也不會讓臉上紅一道白一道,奈惠到底為什麼要提醒我補妝呢?我也同時看向了武藤前輩和志摩兩人,向他們問道:「難道是我平日里也不化妝,這一次反而化錯了嗎?」
「沒關係的吧,嘉茂同學都已經把『怎樣讓山形大米回復香味』的方式告訴小野家了,只要到時候老家人提出『味道已經回來了』,小野龍次說什麼也不會拒絕吧。」
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個問題或許能從接下來的一通電話里得到答案。
這個「東西」,是指第二份小野家山形大米。為了表示對我這個大計劃的感謝,小野家的人們再次為我提供了一整石的山形大米。我難以推辭(實則是我的嗓門實在難以和那位粗豪的三叔父抗衡),只好請他們再次將這一石米分成五份,霞浦的四個人再各拿一份,而第五份則給了河內同學。
的確,我在最開始分析小野家的大米口味下降的原因時,得到的答案並不敢肯定。但小野家那位三叔父,在擺脫了二手車的糾纏之後實打實地前往外地請了水稻種植的專家來「看病」,他們最終得出的也是同樣的結論。這樣一來,小野本家就知道了該如何找回十年前的味道。雖然河內同學將這件事歸功於我,但我著實不宜居功。我在這件事上所付出的,不過是找尋自家的古籍,從中翻出若干記錄農學的文字(由於常陸國過去曾有梅津政景日記這般通行的農學日記,故而後世此風盛行),將過去我們使用稻種的做法整理出來,交給了小野家,而實際經驗豐富的小野家農人們則選取最適合他們的方案執行。
「你以為,近來小野家山形大米的口味下降和_圖_書,是因為之前你們曾把紫檀的根碾碎犁進土地,才會有若干年後的口味下降,但其實並非如此。只消你們去競爭對手那邊了解一下,你們會發現,其他對手同樣受到這個問題的困擾。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共性問題,絕不是有人和你家過不去,專門找小野家的麻煩。」
我們幹了什麼活呢?具體來說,是徹底擊潰小野龍次的謎之自信心的活。因為,小野龍次的性格孤立而自信,所以要讓他開始「注意到周圍」,就必須完全地讓他陷入自己的個人世界才行。因此,我才會如此大動干戈,將他的每一步行動都算到位,一步步壓縮他的心理空間,最後將他關在房間里,才能讓我們對他的最後一擊成功奏效。
奈惠從自己的書包里拿出一疊紙遞給我道:「我們的演說家淵子大人,你看看準備的稿子,還有沒有要轉回頭補充的東西?」
「原來,你們是說我的黑眼圈露出來了啊。」我搖了搖頭,同時也微微一笑。「有點黑眼圈好好睡幾天就過去了,反正沒讓小野龍次看出來,問題終歸不大。而且,就算他看出來了,他也會覺得這不過是我自己沉迷看書的結果,哪裡會知道這是我翻箱倒櫃地為他們家找資料的緣故呢。」
(第六卷完)
「河內同學在之前的聚會中因為山形大米而產生了遺憾,這次正好是補足的機會嘛。」我在電話這頭道。「雖說那兩位同學認為小野家的山形大米不地道,但這不正好是一次證明『小野家其實也是地道的山形大米種植者』的機會嗎?那兩位女生認為,小野家傳說使用了外來的稻種,這一點雖然的確是空穴來風,但他們從外地帶來的稻種,在我們推究歷史的時候已經被證明,那是煮過的稻種,根本無法使用,所以小野家使用的一直是山形的稻種,這已經可以確保它的正宗了。而且https://m•hetubook.com.com,山形人普遍也對松平容保沒什麼好感,把那段歷史故事講給她們聽的話,或許也能讓她們重新評價小野家的大米呢。畢竟,小野家的大米在品質和味道上還是有自信的。」
小野龍次無端地把「自家山形大米口味下降」的事實,和過去小野家曾經受到迫害聯繫在一起,這何嘗不是眼中只看到自己的表現呢?若是他的眼界放寬,橫向,他可以看到其他種植大米的農家同樣因為自行築圍影響傳粉,從而受稻種降質所苦;縱向,他可以看到自家的祖先則是廣開心胸,接朋引伴,進而將這個小農戶團結成了一戶大家族。
現在,小野龍次已經徹底地知道了「就算學歷史也沒有用」和「就算有能力也不該起報復心」這兩個事實。他這個黏著而陰鬱的性子,恐怕又會陷入新一輪的自怨自艾吧,但開導這個悶葫蘆,卻是他父母的責任了。我們四人從小野家離開,繞出那座照壁,那座開放式設計的院落宅第重新隱沒于視野之外后,我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而周圍的三人也像是卸下了擔子一般,共同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神色。
「對了,淵子,你該補補妝了。」從學校到小野龍次的家裡,在小野家這麼鬧騰一番,再耗費若干口舌,我著實是讓面部有了相當多的運動,以至於本來整束好的妝容都顯得有些凌亂,讓一旁的奈惠都有些看不下去。雖說在奈惠和其他人的評價中,我即便是素顏出鏡,相貌也還是「挺好看的」,現在連奈惠都提醒我要補妝,難道我臉上的妝真的花得不成樣子了嗎?
「所以,只消你把眼界放寬,無論你讀不讀歷史,都足以讓你對你所重視的一切有重新的看法。」
——世界,總是因自己與他人的「同在」才是精彩。
「總算是沒讓他看出來啊。」我搖了搖頭。「要背下那麼一和圖書大篇東西,真是難為我了。」
不得不承認,當今社會的確是個自私的社會:比如我家附近的糧油店,店老闆娘對不特定的外地人時刻都有「宰一筆」的心思;又比如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用自己的一輛車耍伎倆反覆牟利;再如一些山形大米的生產者以次充好,將陳米重新拋光后當做上品大米出售。這些人的心中,總是只想著「如何能讓自己獲得更大的利益」,甚至不惜為此犧牲別人。小野家似乎也隨著社會的大流而有所改變,比如他們家的田地邊沿,過去並沒有任何防護,但現在為了防止競爭對手搞破壞,特意設置了藩籬與監控。
然而,小野龍次偏就不懂這個「何必急在一時」的道理,在知曉一部分真相后便熱血上頭。這就像一位開車的駕駛員,原本就不注意觀察道路兩邊,又因為心急火燎而不斷踩油門加速,最後的結果也可想而知:倘若道路是筆直向前倒還好,稍有拐彎,便會撞個頭破血流。而一個人、一個家庭的道路,又哪有一路筆直的道理?
「也難怪山形這邊的小野家會這麼感謝你。」河內同學在電話另一端笑道。「你為他們提供了讓大米恢復口感的方法,又讓他們家的孩子大破大立,這份功勞有些犒賞倒是理所應當;但我們幾個不過是在圈外面捧個人場,再收到你的東西可有些過意不去了吧?」
眼中只看到了自己。
「那我明天可就把淵子的台本交給小野同學了哦?」奈惠道。「淵子為了挖掘小野同學家裡的歷史,連續熬了幾晚上的夜,這才能把他們家的歷史摸個大概。然後制定這個計劃,又花了不少心思。我們採取行動時如此的順利,可淵子為各種可能寫在方案里的各種防備,可比你實際執行的多了太多吧。要我說,淵子你也是為這件事花費了太多精力,也該多照顧照顧自己才是。」
比如說,小https://m•hetubook.com•com野龍次在心不在焉時受到淺川老師刻意的提問和訓導,這是我請託的;他開始上補習班的風聲,通過奈惠傳到我這裏;泄露「狀元筆記」的存在,安排衝撞他的大塊頭,則是明石同學的黑手。這樣的幾步走下來,果然給了小野龍次「老師同學周邊人處處為敵於他」的模糊印象,將他困在了家裡。
「好的,我馬上和小野家聯絡。」電話的另一端,是河內同學的聲音。
「河內同學嗎?我們這邊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該你們動手了。」
現在的小野家,家中依然是團結與和睦的氛圍,這正是過去的寬心與互助的延續。小野家中,也不乏熱心奔走、積極樂觀地為稻米尋找出路的人,小野龍次的三叔父便是這樣一個例子;而松平容保和他的手下,隨著時間過去一百余年,後人已然式微,就算是鬧出用無人機播撒有害物質的動靜,也定然會被山形的無線電管控部門發現而受到懲處,總歸是無法逍遙法外的。繼續假以時日,維繫這種此消彼長的關係,這一頁仇恨遲早能不動干戈地揭過。
結束了向河內同學的報告,我們也來到了校園門口。在我與河內同學對話的同時,其他三人也該是各懷心事吧。他們也從我這裏了解到了事件的始末,在他們心中,也對這件事有了自己的評判吧。小野龍次是個眼中只有自己的人物,若是他將眼界放寬一些,多看看周圍的人們,他的心境便該向好許多。反過來,有沒有眼中只有他人,從沒有過自己的人呢?
奈惠抖了抖手腕,讓手中那一疊她本說要交給小野龍次的紙張在空氣中抖出脆硬的聲音,藉此發表對我不著怒意的埋怨。參加這次行動的四人都知道,這是我為了這次行動的圓滿而寫下的策劃案。行動目的自然是追回小野龍次,讓他重新到校,為此,我必須挖掘小野家的歷史,了解小野龍次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這麼執著于報考歷史系。好在我通過河內同學打通了山形的人脈,並通過推理取得了小野龍次三叔父的信任。小野本家通過小野龍次的父母知曉他的自閉后同樣表示了擔心,而那位三叔父則正式向我發起了「請幫那孩子走出自閉」的請求,這才是我花費精力製作這個計劃的最根本來源——當然,更物質的來源是第二包寄到我家裡的整石大米,雖然我只取了五分之一,但也足以感到他人對我的盛情。奈惠說我有些過於奉獻、不考慮自己,卻也說的左了,世界上才沒有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想的人吧!我心裏這樣笑著,和她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並不是一個學歷史專業出身的人,但小野龍次講完他偷翻的那本筆記本,我卻早已能比他看得更深遠,也更真實。面對此時頹喪著倒在自己房間座椅上的小野龍次,我對他作出的評價只有一句話:
隨後,我們便有名正言順的理由造訪他的住處。由於要控制他需要額外的人手,我們不得不請學校出面,以「學校指派」的由頭讓我們這個四人的大團體顯得自然。接下來,就是我靠著自己的嘴皮子成功打亂小野龍次的頭腦,讓他無所適從的故事,適才已經記述得很詳細了。在這之後,小野龍次的執念已經不復存在,他也將得以正確地選擇自己的未來。只不過,他心裏定然會恨著我們這些人吧。
「就算有也不去了!」我有些氣急地胡亂搖手。「這種活計我再也不幹了!」
「不過我也有點自責,我是不是把小野龍次刺|激得太狠了。到時候他的父母親提出『帶他回山形老家』的建議,他若是灰心喪氣地過了,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肯去,這又該怎麼辦?」
「不……」武藤前輩有些訕訕,想了很久才找到了他認為的,不著邊際的提醒方式。「嘉茂同學,我們能從你的臉上看出來,你最近花了很多時間在看書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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