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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畫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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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堂上不合生楓樹 第九章 已惘然

第一卷 堂上不合生楓樹

第九章 已惘然

我雖然大致掌握了江戶芳美的身份,但新的迷茫又纏上身來,原因依然是年齡:返聘人員是一個人已到了退休年齡后再繼續回到崗位上,女性的退休年齡一般來說是五十五歲或者更高,退一步講,江戶芳美在當時少說也是五十開外的年紀了。這樣的年紀,卻是因為什麼,和當時二十齣頭的幡石慶子燃起如此強烈的競爭心?
「這倒還真不難查。筑波藝校以校務公開而聞名,像我們在高中所作的那些學生會述職、財務收支、履職記錄等等還都是用過一年封存一年;筑波藝校歷年的記錄可都是能在公共網路上查詢到的,連內部網路都不用進入。我這邊已經在翻找筑波藝校歷年學校公開的記錄,檢索校長印是否被用在江戶芳美的某種事宜上。」
「有是有,但都不太可信。有的說,她是學校當時校長的親戚,走後門進來的;有的說她美如天仙,是個天降系的倒貼美少女;甚至有的說她是土裡鑽出來的。」
「對於江戶芳美的『轉入』,在傳聞里有沒有更具體的說法?比如說轉入學校的哪個部門?從哪裡轉來?光是這個轉入的說法,我起初還錯把她當成編入班級的學生了。」
我這邊倒還是有些收穫。我找到了江戶芳美在十四年前和八年前的兩樁校長印用印記錄,一條是她的信息審核和聘書,一條是辦理她的離職待遇,申請人都是我完全不熟悉的名字,料來是筑波藝校里的最基層的校務人員。這兩樁記錄分明代表著她在筑波藝校的時間就是這六年,審核信息是從外部調入人員的風向,聘書是聘用。而離職待遇的風向不言自明。這樣一來,她的身份就可以用排除法來篩去許多錯誤選項了:
這樣一來,我們就將江戶芳美的身份鎖定了——她是返聘人員。
「是啊。藝術科高校院系比綜合大學少很多,辦學規模也沒有綜合大學那麼和_圖_書大,教師本就招得少,教師群體彼此間也大抵都認識,不存在什麼院系之間隔牆不認人的情況。」
我們到底還是先入為主了。
難不成,江戶芳美與赤尾木雅次之間,是另一段跨越年齡、有乖倫常的戀情,只不過這段故事里,女方的年齡更要大出男方一輪?
池田前輩依著我的建議,又找上了自己在藝校學生自治組織的熟人。漸漸地,這位池田前輩的熟人也發覺出池田前輩這邊在調查這個十年間廣泛流傳的風聞,她自然也樂於幫助。她為池田前輩提供了十年前左右的,學生自治組織的用印記錄。當時還沒有這麼好的機械普及水平,大多還是手寫。池田前輩找了幾遍,並沒有發現和江戶有關的字眼。
池田前輩將我先前所提的幾點顧慮都逐一說明,到底是確立了這條情報的可靠性。這樣一來,江戶芳美的身份就和教學活動一點無關了。高校除了最主要的教學活動,還有教務、科研、校產運營等一些同樣需要人手的工作。這些工作的運營和教學活動關聯不大,除了學校的管理層,一線的教師和學生基本對這個體系了解不多,頂多熟悉近處的一些人。江戶芳美若是披著這樣一重身份,倒是能夠解釋在學校沒有對應傳聞。但又在「轉入」上面有了齟齬:在這個流傳到後世的三角故事中,都傳說江戶是轉入的,那這個「轉入」就是一個共同的認可項目。之前說一線教學與非一線人員之間相互認識的機會不大,那為什麼會在屬於一線群體的學生當中形成關於江戶來歷的共同認可項目?
恐怕就是這樣吧!我心下暗道。若不是雙方都對赤尾木雅次有著強烈的感情,怎會讓江戶芳美催生出如此強烈的敵視情緒?這種「月蔥蘢」的繩結,一般人既不會了解,更不會捆紮,說明她自己是個此道好手(說不定這也是她得www.hetubook.com.com以讓學校不惜返聘也要挽留的原因之一)。「月蔥蘢」有三重意思:一是向幡石慶子傳遞世俗對師生情、差齡愛的偏見和壓力;二是則威脅,警告幡石慶子自己已經勘破了她的戀心,自己只要把事情鬧大,就必然會增添她面臨的壓力;三則是最有壓迫感的一點:向她傳遞這個故事的結局——戀慕不得的妙齡女子只能自縊了斷,以此增添她心頭上的陰影。在這三重威逼之下,當時只是學生身份,又涉世未深的幡石慶子斷然是無法承擔的,恐怕這才是她顯得不敢爭奪的緣故吧!?
「筑波高校里,不僅沒有轉學生的記錄,就連同時期的教師里也沒有姓『江戶』的嗎?」
江戶芳美我們只知道她有「轉入」的痕迹,池田前輩雖然打聽到赤尾木是教師的情報,但年深日久,情報也到此為止。但我們要追尋她的痕迹,卻也不至於無跡可尋:無論她是學生還是教師還是什麼別的身份,總歸是一個「非正常」的進入,會給其他人留下印象的。藝術科高校不比文化課,轉學事件非常少。池田前輩幾乎問遍了目前在任的筑波藝校老教師們,其中不乏有依稀對赤尾木老師有印象的人,但他們都不記得十年前左右有過轉學生。而問到「是否有一名同時期左右姓『江戶』的教師的印象」時,他們卻也表示了否定。
「所以,通過用印記錄,江戶芳美的形象就又鮮明了幾分。綜合起來,她有真才實學,值得學校為其專門製作聘書,鄭重對待其離職;她不為一線教師學生所知,後人卻都知曉那一迴轉入了這麼一號人物;她又深居簡出,從來不參与學校里的任何事務,以至於在這學校的六年裡她參与的事情,無論好壞沒有一樁上升到學校層面;而學校也還耐得住性子,竟然願意這位隱形人一般的江戶芳美在學校吃了六年https://m.hetubook.com.com公糧。從這裏還能推出一條,江戶芳美雖然有聘書,但沒有解聘一類的文書,說明她已經在聘書或其他場合的約定里明確了在筑波藝校服務的時限,六年是條約到限自然中止,並非一方因故中止聘用關係。」
「這一點倒是沒錯呢。」在霞浦高中,池田前輩也擔任過書記的職位,知曉這項程序。但她轉而又遲疑道:「可是我到了這邊,也沒再接觸過學校里的印章記錄了,我也不太清楚要從哪裡查起啊。」
唐土有許多師生戀的例子:魯迅先生與許廣平女士,沈從文先生與張兆和女士,陳致平先生與袁行恕女士等等。這些故事雖然最後是個花好月圓的結局,但中途往往是梗阻橫生,好事多磨,可見師生這差了輩分的情感終究沒有被大多數人所認同。在過去社會,這甚至被視為禮法之大忌。即便是觀念遽然開放的現代社會,師生之間的感情終究還是有人會阻撓,比如江戶芳美其人,她就用這個「月蔥蘢」的繩結來警告幡石慶子,這樣的畸戀沒有好下場。
「這些說法倒是一個比一個玄乎了。不過也可以旁證,後人其實對這江戶芳美的來歷也都不清楚,以至於胡亂瞎編。但唯一的一個共識『轉入』倒是堅守得很到位。這就很奇怪了。」我和池田前輩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始終沒得出個靠譜的結果來。忽然,我的眼光落到了身邊的一件物品上。那是我作為學生會會長使用的印章,若是有同學轉學,或是交換生等等學生跨越學校進行交流,都要由學生會長在相關的表格上蓋下這枚印章。而每當我使用了這枚印章,就需要在當天的用章記錄上留下一行,然後由學生會的書記統一保管,並且在學生會換屆報告時作為附件,有心人可以在那時候查閱。並且,學校的用印記錄同樣如此。我由此想到了這樣的一條「途徑」:
https://m•hetubook.com•com赤尾木是老師,幡石是仰慕他的學生,這兩人的身份倒是明白了,那江戶呢?我們本以為,她從事客服工作,又在當時轉入了筑波藝校,我也想當然地把她認定為筑波藝校的學生。但我們只知道,江戶芳美在某個學年中途轉入學校,她是以什麼身份轉入的呢?她也是學生,還是赤尾木的同齡人?在這個三角形中,我們弄清了兩個角和這兩個角的夾邊,現在我們還需要知道另一個角。
「大家公認『轉入』是事實。另一方面,學校每當處理轉入這樣的人員流動事宜,都需要大量的程序性工作,而用印更是不可避免。印章的使用記錄理當是公開的,對於每一次用印,都會記錄申請使用人員和使用事由。我們可不可以從這裏入手,看看江戶芳美的轉入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
首先她不是學生,因為她在藝校的學生會自治組織沒有絲毫關於她的記錄。其次她不是教師或科研人員,因為高校教師和科研人員都需要在教學任務之外完成研究課題,而課題立項是需要使用校長印的,六年的時間里,江戶芳美沒有任何一個課題,教師和科研人員決不至於這樣怠惰。再次,她也不是校工,校工的級別過低,這種崗位的聘用、解聘並不需要提到校長這個層級,也不需要由校長印專門在她的離職待遇表上敲一章子。最後,她是教務人員嗎?自也不是。教務人員的調入雖然需要校長簽字,但這種普通員工的任用並不需要製作一張專門的聘書,只需要勞動合同就行了。一旦製作了聘書,那就意味著會有專門的儀式,向這些人頒發聘書,這場合就又要隆重、正式得多了。
赤尾木在筑波藝校並非是學生的身份。池田若子前輩在學校里打聽了許久,也沒能打聽到姓赤尾木的學生的情報,這說明赤尾木這個姓氏在學校里其實屬於一位老師。得虧是池田前輩的社交能力非https://m•hetubook.com.com我可比,她在學校搭得上話的老師也有許多,這才弄到了更加確信的情報,得以肯定在不久的過去,的確有這麼一位姓赤尾木的老師曾經在此就職,但旋即就離開。一般來說,學校里的老師會在學校里供職較長的一段時間,以至於在赤尾木和江戶目前在白陵謀生的現狀下,我會首先將他倆也認定為學生。我們著實是忽略了這種情況啊。
返聘,也就是到了退休年齡離職后,又被原來的用人單位重新聘回來繼續發揮餘熱。這種人有著超乎尋常的老資歷,也有足夠的才能讓用人方捨不得他們一走了之,所以必然會遷就這些老資歷的若干要求。比如不承擔教學科研崗位的兜底課題數目,這便是最常見的返聘人員所享有的福利之一。返聘人員自然需要鄭重,所以會事先製作證書;而返聘也在聘書中定好返聘的年限,所以她離去的時候,也不再需要履行額外的解聘書程序。並且,她雖然返聘,但卻在返聘后換了個崗位,從之前行政、教務等崗位換到了接觸學生的一線崗位(因為之前所佔的正式崗位必須退出以騰給後來人,否則也就不是退休了。新安排的這些崗位往往是另有一份收入的宿舍管理員一類的活)。所以後來的學生普遍知道有這麼個老人,卻又摸不清她的底數,和她熟悉的人又都在學生接觸不到的幕後,學生相熟的一線教師也認不全行政體系的人,這便是學生群體普遍都知道「轉入」,卻又只知道「轉入」的緣故所在。
我們已知這位託名「后木」,實則名為幡石慶子的校工大約是三十歲出頭,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喜歡的對象也該在這個年紀。然而,一個「月蔥蘢」的繩結,分明暗示著這是一段有明顯年齡差距的愛情。十多年前,幡石慶子正是攻讀高校的當齡人,對方的年齡絕不可能比她小上一輪,那就必然是大一輪了。而這也是在校園裡不太被認可的師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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