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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浦高中推理紀事·畫

作者:名和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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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浮世繪 第十二章 柳與道風

第四卷 浮世繪

第十二章 柳與道風

就在我下樓,走出單元門的當口,我立刻注意到了周圍的氛圍與我來時有些不對:起先,這個老舊的小區因為住戶大抵不在這些舊房子里棲身,顯得整一片地帶都沒什麼生氣,頂多是幾家窗戶上的破舊衣架晾出的衣衫證明這裏還有人居住;但現在,這片小區,特別是這單元樓附近,莫名多了五六個穿著統一制服的身影,讓人看著總是不自在。其中的兩個制服身影就在這個單元樓附近,一見到我出來,便「友善」地上前,用「我們在做這一片的外圍調查」等不著邊的話題把我攔住,而又有幾個身影登上了單元樓。
「有的,有的。」一旦邪心盡去,這人的態度顯然從熱切變成了半冷不熱。好在他對送上門的賺錢機會也不至於生硬拒絕,到底還是答應,並且重新向我展示了若干「把照片轉換為繪畫風格」的處理工藝對比。而我在看到其中一幅圖片后,便心下恍然——藤本果然使用了這種方式來趕工創製浮世繪。因為,這便是我前天交給幫工的若干張照片的其中一張,其中的構圖出自我自身的某種審美方向,我能非常清晰地辨認出來。
抱定了這個念頭,我興起了一探究竟的意願。在第二天放學后,我找到了那片街區。這與我所預想的相似,就是一片放在霞浦也顯得發展相對滯后的小街。那個具體的地址附近的惹眼店面的確就只是一座網吧,透過玻璃窗看向內部,其中頗有些頹廢青年的身影。而網吧的機器也不像是多麼高的配置,光從顯示器的屏幕大小便能大概率確信這不過是一批大城市裡淘汰下來的硬體。再具體地找尋這個所謂的培訓機構,我得先繞進一個小院落,然後爬上一棟老式居民樓,這才發現這個培訓機構其實是租下了一套居民房而改裝的,除了在這棟居民樓底的單元入口牆上有個不起眼的貼紙告訴https://m.hetubook.com.com說「某某培訓機構由此進、上四樓」外,也沒再見到其他惹眼的告示。從這裏也足以看出這個培訓機構顯然也是不願意弄得樹大招風。
「是啊,我上個月去別人家玩的時候還路過這條街,那裡就是這麼個小網吧。」奈惠也確認了我的印象。「那個地方根本沒什麼辦繪畫學校的條件吧?」
「就是說啊。而且我也覺得,像這種在網上都要夾著尾巴、小心翼翼的培訓廣告,現實中也就像是藏在這種地方了。就像淵子你之前為河內同學破解三益先生背後奇怪的老人身份,最後得到的答案也就是這種類似的機構吧。」
他不停吹噓這些工作人員的熟練。而我聽在耳中,眼見為實,卻只能生出對這種吹法螺的鄙夷:眼見得還算窗明几淨的房間里,二十多平米的空間里擺下了四五張電腦桌。其中靠外的兩張桌子前各坐了一人,都是瘦削黑眼鏡的職業學生模樣,在拼力地奮戰于圖像製作軟體當中。而坐在房間靠里,電腦屏幕背對門口的一張桌子則坐著看似是主管的人,他則是吞雲吐霧,滿不在乎地點著滑鼠,從動作來看似乎是在網路對弈。
「其實,它的本質無非是出售自己編印的野雞教材或者自己粗製濫造的自動繪圖程序,並且對外接修圖的活吧。若是真有人上當去報名它的學校,八成就是在他那裡當免費的幫工,自己還得交錢,到頭來領一套所謂的名師教材和一張軟體光碟回家,到底是成不了大觸的吧。」我從「凡事往最壞處想」的考慮,心下暗自模擬著這些廣告背後的殘酷現實。但我還注意到,這個廣告的右下角標註著發出方的地址,「茨城,霞浦」。
我心知他們把我絆住,定然是為此後的行動留下人證。果不其然,在單元樓道里傳來一陣響動后和_圖_書,方才在客廳里接待我的人,圖像處理工作間里那個鬍子茬,以及其他兩個人被統一制服的人兩個服侍一個地給押了出來。而另一個學生模樣的受培訓者則和我一樣,被請在了小區旁邊的空地上做著筆錄。雖然想到了這一節,但終究沒能逃出這段是非,我只好耐著性子盡到如實詳告的被問詢義務。這群人雖然不是警視,但也應當是相關職能部門專門豢養的一批稽查隊員吧。在詢問結束后,那個偽裝成受培訓者的便衣意味深長地對我笑了笑,他這是想表達什麼呢?
「既然這些野雞培訓機構越發難在大城市立足的話,說不定這就是我的機會呢?」我突然想到。之前也說了,這樣的小機構在招收學生騙取培訓費之外,還以低廉的價格提供修圖、改圖服務,這些修圖改圖的任務順勢成為了招收的學生的培訓作業。之前我已經從藤本的幫工那裡確定,藤本已然交代幫工,在收到圖片后要做一些秘密的交割工作。這些交割工作想來就很有可能是委託進行修圖。這些兼接修圖任務的培訓機構在大城市難以立足,附近的土浦、筑波、水戶可不都是大城市嗎?藤本自己就常年在霞浦棲身,尋找搬到霞浦的廉宜的野雞作坊來進行修圖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很顯然,藤本和他的幫工也要去找臨近的圖片處理生意的門路,而土浦這大城市又難以讓他們容身,找臨近的霞浦也是很自然的選擇。而這家野雞作坊在向我展示他們的「招牌」時,也定然會選擇最近的生意。在多個「大概率」的疊加之下,我成功地將前一天的猜測證實。而接下來,我也不必再在這裏作過多停留。我假託「再對比對比」便要求離開,而對方自不肯就這樣放跑可能的機會。這位負責迎客的人甚至打開了兩間所謂「工作室」之一,親自帶我進去觀看實地的工作。和圖書
「霞浦居然也辦起了這樣的藝術班。」我不禁感嘆著時代的發展與進步,以及網路供應商根據訪問IP對應投放廣告這一策略的恐怖。我順著興趣點開了這個廣告,進一步彈出的果然便是條件誘人的招生畫面。他們在網上並沒有留下真正的報名入口(恐怕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是留下了現實的地址。我對著自己的記憶加以檢索,竟發現那裡不過是一排舊式的街巷,那個具體地址附近的知名地標也就是一個規模不大的舊網吧而已。
這兩個瘦削的學生兼免費的勞力見我進來,都抬頭望了望。但被坐在裏面磨洋工的鬍子茬一瞪,其中一人很快又縮了回去,重新埋頭于處理工作。而另一個的臉皮似乎更厚一些,被瞪一眼后只是做了個鬼臉,然後也把視線對上了電腦屏幕。但我能看得出來,他似乎摸准了那個鬍子茬瞪一眼之後便不再管事的性子,在假裝忙活一陣之後,竟爾又拿出手機偷偷摸起魚來,還對我這個外人時不時地憨笑一聲。這些舉動讓這兩個野雞培訓機構的人看在眼裡,自然是十二萬分的不愉快。不僅是坐在培訓室深處的鬍子茬,就連帶我進來,舉止尚屬斯文的那個人也看不下去了,略帶鋒銳地斥責了幾句。但他似乎早已安之若素,過得一陣子,又故技重施。我也被他這不怕罵的厚臉皮引起了好奇,又多看了這個人幾眼,只見他在用電腦操作圖像處理軟體的同時,還在手機上使用即時通訊軟體,和另一個人打情罵俏,似乎正處在情深意濃的階段。這一看不打緊,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我更沒絲毫猶豫,直接託言另有安排,只帶了一張對方的名片便離開了這裏。
反過來,這些證明他精悍、精幹的身體特徵,讓我更傾向於認定他是一名來查探情況的便衣。而他在我到來時擠眉弄眼,則是故意在惹起周圍這些和_圖_書人的呵斥,並且讓這些情況落在我眼裡。他的目的再明確不過,就是要我留下做個人證,而手上的手機似乎便是招呼他的同伴來收網的信號。我在揣摩了這些個可能之後,自然不願捲入糾紛,而選擇了先行離場。
有一個人正坐在客廳的一張辦公桌上,貌似非常熱情地詢問我的來意。我聲稱,自己手中有若干圖片需要進行修圖。他立刻聲稱自己這邊提供熟練的修圖服務。這個人第一反應顯然是將我的修圖需求當作當下一些女性意圖美化自己的某些拍攝以供特殊需求,故而眉眼間顯出了非常媚俗的逢迎,並且順理成章地向我展示了若干經過他們「精修」后的圖片與原片的對比。但我顯然不為此所動,而是以冰冷的態度詢問,是否提供將照片轉化為繪畫風格的修圖方式。
我結束與那位幫工的接洽回到家中,並邀請了奈惠來為我抽卡。她的抽卡運非同小可,明石同學打花札攢出的資源大約是五次十連抽,也就是五十次抽卡機會。按照官方公布的UR卡片「2%」的出率,平均期望是一張進項。但奈惠這麼一抽竟爾是四張UR卡,還全是我沒有的人物。以至於那天晚上,我在往常的睡點連一絲睡意也沒湧現,依然是興緻勃勃地一邊刷著遊戲關卡,一邊無目的地瀏覽無營養的網頁。
我為什麼要急匆匆地離開呢?自然是我不願意惹是生非。我先說說我從這個摸魚玩手機的人身上所捕捉到的特徵吧:他戴著一副粗黑框眼鏡,度數似乎不是很高;頭髮剃得極短,一些本該留有頭髮的鬢角、後腦勺等部位直接修了個乾淨;臉頰上面沒有過多的粉刺,但卻沒見到多少鬍子茬;黑色短袖汗衫領口與袖口所見到的喉頭與上臂皮膚處都能看到明顯的黑白痕迹;上臂肌肉緊實,似乎平日里也沒忘記鍛煉;玩手機的手背能看出青筋虯結,手背手指也有不少https://www.hetubook•com.com疤痕。與對座的那位身材類似,精神狀態卻挺孱弱的人一加對比,我是真不認為他也與對方有著相似的學習經歷。
我在沉迷武將遊戲的同時,也喜歡在一些圖片網站欣賞畫家大手們上傳的這個遊戲的同人圖畫。就在這時,一條網頁廣告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專業圖像定做、製作,繪畫培訓,一個月秒變大觸!」廣告詞非常誘人,並且配上了畫工精美、用色鮮亮的美少女卡通圖案。
我站在這一單元四樓的門口,其中一戶大門緊閉,另一戶大門虛掩著,門上貼了塊「某某繪畫培訓機構」的紅紙,方才算是正式標稱了這個培訓機構的存在。我敲了敲門,等門裡傳出「請進」的聲音后,我推開門走了進去。這一套民房改裝的培訓機構內部倒是還算整潔:三房兩廳的結構:連體的客廳被改裝為會客室,三房中的兩房被掛上了圖形處理培訓室和繪畫培訓室的牌子,另一房和廚衛空間則開闢成了雜物儲存空間。
「奈惠,我在網上看到這麼個繪畫學校招生的地址。」我將相關信息轉發給她,然後向她確認道:「我記得這個地方不就是個很不起眼的小網吧嗎?」
「是啊。那個網吧所在的建築都是兩層,開個小網吧將就,若是正經辦學恐怕並不夠資格。」
「瞧不出來你這小娃子還鬼精鬼精的嘛!」這應當是他低聲流露在我耳際的一句話了。
「沒錯。這種機構在越發查得嚴密的大城市是逐漸難以安生,進而將根據地移到了我們所在的霞浦等等小城市。這些機構沒有合規的證照,也沒有持續經營的打算,騙得一筆報名費便是一筆。」奈惠對這種坑蒙拐騙的機構也是深有感觸——她自己的學習成績堪憂,為了不讓她的父母給她亂報雜七雜八的培訓班,也著實掌握了許多課外培訓行業的現狀和醜聞,用以說服她的雙親。這些情報用在此時,也足擅勝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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