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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飛升

作者:重關暗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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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念天地草木多情 第57章 無可奈何

上卷 念天地草木多情

第57章 無可奈何

「這是一件飛行法器。雖是不值錢的小玩意,卻可日行千里。你若不收,如何帶這些作物前往封地?」琴仙惋惜道,「路上顛簸久了,再美的花也要枯死。」
琴仙怔然。
他問:「你去作甚?」
琴仙立在雲頭,靜靜等待。
宋潛機更覺尷尬,默默向孤傲劍神道歉。
宋潛機覺得有道理,他不怕辛苦,但作物嬌貴。
他卻沒有走這條路,衣袖輕振,清風無端吹來,將他托升而起,輕飄飄飛入雲端。
來者不弱於己,竟能讓他感到威脅,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
縱然他見多識廣,也從沒遇到過。
琴仙驢我!
他正要開口,忽心念一動:有人向此地飛速靠近。
冼劍塵的名號能唬華微宗眾峰主,卻很難在同級大佬中暢通無阻。
他們在雲上排著隊,拿著收徒的號碼牌。
琴仙指了指前襟:「此花為憑。宋潛機親手栽種,日夜護持,我見他誠心誠意,便收下這份不值錢的拜師禮。我本不想多說,卻不忍見你二人一把年紀,還要來自取其辱。」
陳紅燭做事太慢,一夜過去,竟還沒有消息傳來。
「他已經收了我的琴,你們沒機會了,回去吧。」
虛雲真人,這世間強者詭詐,表裡不一,還是你靠得住!
宋潛機這小子到底學過多少東西?!
「那我也送你一樣東西。」他說。
琴仙聽得此言,已知無可轉圜。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料。
琴仙笑道:「許久未見,我還保持著盛年時容貌,二位卻垂垂老矣。天道無情,便如收徒機緣難測,真令人遺憾啊。」
「這就是你的道?」
「他教你東西,卻不曾將你帶在身邊教導,算不得師徒。你願不願意學我的琴?」
若真有仇,你去找他算賬,跟我和我的菜地沒和-圖-書半分關係。
但對方毫不尷尬,目光梭巡小院一周。見只有花架下一張躺椅,便直徑坐下。
宋潛機再次推杠:「晚輩愚魯笨拙,領悟不足萬分之一!」
流雲匆匆,催人決斷。
「縱論古今名曲,《風雪入陣曲》可入前十之列。昨夜我一直在想,到底誰能寫出這樣的曲子。」
一位黑衣老者從東邊來,一位白衣老者從西邊來。
宋潛機眨了眨眼,忽感茫然。
寶船入手片刻,宋潛機已察覺不對。
他二人方才劍拔弩張,恨不得對方去死。
地里土豆花只剩三朵。
只留下玄衣鼓盪,墨發飛揚的背影。
你知道啥了你就知道?
琴仙又嘆道:「不僅沒死,還有了後人,真遺憾啊。他竟是我們四人中,第一個有徒弟的。」
種地,就是種地,誰也不能耽誤他種地!
淡紫、淺藍、純白三色,他隨手摘下一朵。
書聖對棋鬼道:「老夫曾聽說,只有未出閣的小姑娘,才會在乎自己的臉美不美,生怕夫君厭棄。」
別人靠不住,下山種地靠自己。
宋潛機察覺苗頭不對,急忙道:「那是因為晚輩知曉,瞞不過您,不得已才說實話。」
外門弟子都聚在主峰廣場,支援孟河澤最後一場武試決賽。
但昨晚對他來說,是極漫長的一夜。
書聖心想,若早知琴假仙來截胡,我何必在摘星台跟死老鬼浪費時間。
他將「寶船」放在石桌上。
宋潛機心道不好,這個思路我真沒想到!
他咬牙道:「不學!」
琴仙笑道:「仙音門常與華微宗打交道,我了解虛雲那小子的性格……」
此人說他們見過,其實並不准確。琴仙在亭中,與他隔著人海與一汪潭水,他看不見亭中人,只聽到對方評論琴曲——
m.hetubook.com.com潛機重生以來,心思只在田間地頭。
但在一個了解虛雲和華微宗的強者眼裡,確該如此。
琴仙微笑:「你們為何而來,我就為何而來。」
「不勞費心,我很快就要下山了。」宋潛機微笑,稍感得意,「我即將得到一處凡間封地。」
琴仙不解。凡間靈氣稀薄,遠不如各大仙門世家。
「前輩錯愛,弟子無意音律之道。」
因為十五歲的宋潛機,是一個刻苦勤勉的劍修。一夜之間轉變太快,容易惹出「奪舍」之類的猜疑。
「功業千古,英雄末路」。
你堂堂一副仙人模樣,怎麼能幹這種陰事?
紫藤微微瑟縮,不敢隨風搖晃。
琴仙以一敵二,落得下風,卻毫不生氣,反而很誠懇地勸說:
三人相看生厭,卻不能動手,只能像市井潑婦一樣,陰損地互相辱罵。
他與紀辰交了兩張荒唐卷子,便前往風煙谷棋試觀戰,引紀辰棋道入門。
此時他無比懷念虛雲真人,跟他搭戲太舒服了。
宋潛機一手指向黃瓜藤,說出世上最簡單的道理:「強扭的瓜不甜!」
宋潛機心想,這兩人不會有仇吧?他記憶里分明沒有,否則也不會扯這張虎皮,自找麻煩。
琴仙將淡紫色土豆花別在玄色衣袍的前襟,踱步出門。
但現在潛移默化下,整個外門都已經司空見慣,不以為奇,他便擲地有聲地說出來。
倏忽,他意識到什麼。
他做派宛如小院霸主。
琴仙似乎沒聽到、或不相信他的否認,只問:「是誰傳你此曲?」
這個後輩殺不得,又收不得,竟讓他無奈。
隨後閉上眼。
少憂寡慾,如此千日也如一日,雲煙般轉眼即過。
「冼劍塵性格孤傲,自詡『萬般皆下品,唯有劍道高』,hetubook.com.com劍以外的道法,一律被他視作『小道』,從不屑於費心鑽研。想不到,他竟悄悄記琴譜,還傳給後人!」
再次相見,竟統一戰線,一致對外了。
他剛才都是裝的!
「哦?」琴仙一成不變的淡淡笑容,凝固一瞬。
不,不止一個,是兩個人!
「我還是不信!」棋鬼終於道。
棋鬼大笑:「哈,端一張假仙臉,其實是個老不死的怪物,天下之大,還有這麼滑稽的事兒?」
他綺年玉貌,眉目如畫,卻稱容顏蒼老的虛云為「那小子」,乍聽十分違和,「你修為低微,出身凡人,卻將華微宗外門鬧得翻天覆地,背後若沒座靠山,早被虛雲伸手抹掉了,哪能安穩地侍弄花草?」
琴仙睜眼,忽而笑起來。
分明是他想收徒,卻把問題拋給別人,真是好生霸道。
他向內灌注靈氣,寶船忽生變化,船倉向上升起,變為琴身。兩側的白色欄杆向中間聚攏,化作琴弦。
我要你一張名琴有何用?
好像一個勝利者,佩戴著他的勳章。
宋潛機心往下沉,哪來這一出?
宋院門口有條鮮花小徑,暮春時殘紅遍地,一路蝴蝶翩飛。
木船通體流光,甲板如鳳凰木鋪就,兩側欄杆如白玉雕刻。做工精緻,靜靜躺在他手心。
宋潛機準備了一個故事。
「他隨手教的東西,你竟也學得會,可見你悟性不錯。」
他剛重生時,不曾這樣理直氣壯地大聲宣告。
宋潛機一驚。
他深知過猶不及,輕描淡寫才最真,於是淡淡一笑,駕雲飄飛而去。
如果只是飛行法器,確實不算名貴。
剩下兩人,臉色由憤怒漸漸轉為灰敗,半晌無話。
他盯著宋潛機半晌,神色莫名,好像要看出另一道影子,忽道:
琴仙從躺椅上站起,hetubook•com•com前行兩步:「跟我回仙音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修鍊資源取之不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當真不學?」
凡間一個郡,又不是要一座靈石脈礦。
他根本沒有放棄讓「劍神弟子彈琴」這個神經念頭!
宋潛機:「哪算什麼弟子,恰逢他老人家興緻上頭,隨手傳道而已。」
他再次環顧小院,重新審視地上蔬菜、架上鮮花、牆上綠藤,感受獨特的生機與氣韻:
如風中紫藤,無可奈何花落去。
「相逢有緣,我送你一件禮物罷。」
拍拍軟墊,向後靠去,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
宋潛機深呼吸。
對方突換戲路,他一時接不住,只能繼續聽。
「不可能!」書聖冷聲道,「你莫痴心妄想!」
只有你靠得住!
琴仙認真問:「我偏要冼劍塵的弟子彈我的琴,那你說怎麼辦?」
琴仙從袖中摸出一隻小木船。
……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笑容與方才淡然不同,他雙眸一彎,笑得直拍躺椅扶手:
華微宗所有峰主、長老不敢提的名字,被他說得無比順口,就像確有其事。
兩人怔然。
書聖咬牙,一字一頓道:「老夫不信。」
「僅一面之緣,不曾再見。」
這是久居上位養成的反應,無論身在何處,彷彿他天生就該坐,別人就該站著。
宋潛機懶得再編別人:「正是冼劍塵前輩!」
「無功不受祿。」宋潛機搖頭。
顯露真容,方見不凡。金光燦然,靈壓大盛!
整個外門空蕩而寂靜。
「冼劍塵無親無故,從不收徒。你既然能做他的弟子,一定有過人之處。」琴仙道。
「你為何在此?」棋鬼問。
就在宋潛機以為這二人原為故友時,琴仙嘆氣:「他還沒死,真可惜啊。」
這令宋潛機由衷感到尷尬。
風起雲湧,hetubook•com•com日光燦爛。
「若您為此而來,恐怕來錯了。」他輕輕將紫藤串從對方掌心抽出,安撫地摸了摸,「此曲乃是機緣巧合之下,我與一位前輩相見,他所傳授的!」
這一刻,宋潛機只覺一座大山向他迎面迫來。
他推門而出,直向主峰乾坤殿去。
不多時,恢復淡笑,對宋潛機道:
他思量片刻,似在推算什麼。
宋潛機眼神亮了:「種地!」
「不是。」宋潛機搖頭,「何必事事用力,事事求道。」
宋潛機一震,就像自家貓被外人抓了後頸皮,立刻從屋檐下快步走出,直視對方:
宋潛機心頭一緊,那是我的椅子啊!
宋院上空,棋鬼、書聖看到對方,臉色陰沉。看見琴仙,面色微變。
「昨夜之後,何青青拜師,子夜文殊突破,無數年輕人一同受益。仙音門有了大師姐,青崖書院有了年輕修士中最強的天才。此曲可謂轟動修真界,聲震四海。作曲人若找到,無論他是誰,必然盛名加身,扶搖直上。你能在如此情況下,還不假思索地對我說實話,確實難得……」
棋鬼心想,一個多情子已夠麻煩,又來一個?
而後他去青石潭邊聽琴,聽完喝了點果酒,跑到山亭下棋寫詩,大耍酒瘋。
琴仙又換戲路:「你困在這一方小院,如龍死淺灘,有何出路?」
還未開口,卻聽琴仙讚許道:「算你誠實!我已知曉。」
琴仙不僅坐他的椅子,還順手抓過一串低垂眼前的紫藤,一邊賞玩,一邊微笑道:
我前世一個散修泥腿子,晉陞化神后都自恃身份,不再驢人了。
這竟是一件兩用法器,既可飛上雲霄,也可彈琴奏曲。
「冼劍塵近來可好?」
這個故事曾在乾坤殿講過,那時聽眾是華微掌門虛雲真人。他此時胸有成竹,只需要填充一些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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