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子夜文殊依然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何青青笑了笑：「宋師兄心無雜念，自然看不出。」她取出一隻玉瓶：「這個給你。」

他是移影術的高手，只要他想，他可以躲開每一片雪花，不沾濕半點衣角。

宋潛機何青青停在原地說話。尾隨其後的學院諸生很驚慌：

宋潛機大喜：「不謝，只要你能答應我……」

刀風太利，拔刀容易誤傷旁人，於是他只側身躲避。白影擦過他耳邊，有些涼意。

青崖諸生過於熱情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尷尬。

宋潛機笑道：「去逛街吧。」

「保重。」宋潛機說。

「孟河澤你這個狗日的！今天不把你摁進雪裡我就不是你大爺！」是藺飛鳶。

「當然了！」宋潛機自通道。

他沒有回答，反問道：「如何開花？」

子夜文殊想，所以書聖將畫春山交給宋潛機。

卻聽那人輕聲道：

足夠各大酒館茶樓說半年。

宋潛機禮服長袖一卷，捲起雪球甩回去，怒道：「來個頭，誰還胡鬧！」

好像萍水相逢的道友。

何況我只取一點汁液，就像從海里取一滴水。

千渠弟子們走出山門回頭望，華微山巍峨的宮閣殿宇在夕陽下閃爍金光，卻莫名有些冰冷。

「和_圖_書宋師兄一起來啊！」

宋潛機聽到這個問題，停下腳步，左右仔細瞧了瞧：「對不起，我看不出。」

「我答應了。」

他不想掃興，但這是刺客的職業病——如果再讓我殺宋潛機一次，我一定選在此時。

弟子們一陣歡呼。

幸好宋潛機主動開口：「子夜道友，青崖各位，又見面了，好巧啊！」

宋潛機盯著瓶口，察覺到某些熟悉氣息，不由皺眉：「何物？」

真正能顛倒春冬的不是陣法，能凝聚人心的不是對強權的恐懼。

「我曉得了。」她收回玉瓶，「但宋師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

「不知道，言行粗鄙，無禮妄為，哪裡有修士的樣子，但他們，好像……很開心。」

「我也沒有出手傷人。那時樂曲與陣法融合一體，破了曲，也就破了陣，他們是受陣法反噬，自傷其身。」

老松與華微山同壽，根系四通八達。

不止子夜文殊不明白，在場賓客以及東道主都想不通。

宋潛機一怔。

開出幾朵花算得了什麼。

「就算是真的，師兄也不能說出來啊！」

「這些人在幹什麼？也不像冰嬉啊。」

「有道理！哎呀，要撞上了，師兄打招呼嗎？」

宋潛機：「…和*圖*書…我不是故意的。」

剛才在逝水橋上，他拿玉盒裡一朵土豆花誆遍全場，恐怕已在對方心中信譽為負。

「你看我的臉，是不是比上次見面的時候更美？」

「何物！」

「你不要？」何青青訝然。

枝頭積雪被笑聲震落，灑了子夜文殊滿頭滿肩。

宋潛機：「我就沒醉。」

功敗垂成。都怪家裡一群不爭氣的。

沒有更多的話說，兩人擦肩而過。

箐齋、梓墨傳音狂吼：

他們覺得何青青應該會對他們、至少對子夜文殊說些什麼。

紀辰去給妹妹挑珠花，孟河澤去給爹娘買糕餅。

「怎麼了？」宋潛機問。

「廢話，我們現在是光明正大地走路。要是人家停我們也停，那叫跟蹤！」

青崖諸生震驚無語，徹底懵了。

宋潛機再看子夜文殊的一身白雪，青崖諸生震驚的眼神，不由嘆氣。

「誰用冰塊？到底誰他妹的用冰塊陰我？」是紀辰。

半空勁氣激蕩，雪塵飛揚，像一場冰晶雨簌簌落下。

「不巧，我在跟你。」子夜文殊說。

子夜文殊下意識按刀，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暗器。

這世間的事，縱有千難萬險，也怕心甘情願。

千渠少年像一陣熱浪，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

「宋兄和-圖-書，我們剛才是不是讓你丟人了？」紀辰小聲問，「我回去就督促衛平寫最新題冊，寄給那些做題家，好好補償他們！」

被砍傷的衛湛陽，發誓奉道的陳紅燭，還有勝過妙煙仙子和仙音門眾人的宋潛機。

「是對修士有好處的東西。」

「就算要對付，他們也該先對付衛家！」

他們覺得在三年不下雨、天乾地裂的千渠郡，宋師兄都能等來一場雨。

「他們自己的爛攤子都沒收拾乾淨，哪還有閑心找我們的麻煩？」

伴隨著叫喊聲、笑鬧聲、奔跑聲，還有不堪入耳的髒話。

「真的？」孟河澤問。

宋潛機自然接道：「子夜道友考慮好了？」

「道友見笑了，他們平時不是這樣。只是今天高興，有點上頭。咳，這也不是我教的。」

只有千渠弟子對此習以為常。

「哈，讓他們斗。」

在尋常修士眼中，沒有正邪之間的大戰、沒有天崩地陷的大災，末日之景遙遙無期，誰能預測一百多年之後的世界？

梓墨喜道：「何師妹，不，何師姐！」

「這群小兔崽子！」宋潛機氣笑了，尷尬地伸出手，想替對方拍雪。

「他們怎麼停下了？院監師兄還往前走？」

「這話讓人家怎麼接！我受不了了，快挖個地縫！和-圖-書」

深冬日頭落得早，與青崖諸生告別後，天色近黃昏。

學院中不少人私下認為，她被院監救回來，沒有青崖就沒有她。以後走得再遠，也是青崖走出去的師妹。

擎天樹？！

「這是……」何青青深吸一口氣，傳音道：「擎天樹根的汁液。可助修士提升修為！」

是了，如今修真界表面風調雨順、一團和氣，邪道妖魔群龍無首、東躲西藏。

宋潛機低頭，扯著禮服袖子的流蘇：「我都說清楚了。你是不是不信？」

華微城到處都在議論今天上午的事。說故事的大多是凡人和趕來看熱鬧的散修。

然而知易行難，有幾人能真正做到。

箐齋急忙解釋：「院監師兄的意思是，不知宋仙官用了什麼法術……」

一片歌舞昇平中，藺飛鳶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子夜文殊怔然。

它傳遞消息，將不死泉滲入土中，分給其他花草。

「啪！」一隻雪球打在子夜文殊偏過的肩頭。

同時又一團白影砸來，宋潛機順手揮袖一打。

話未說完，宋潛機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有法術，我也沒有在陣法上動手腳。我只是昨晚跟它們商量過。願意開就開，不願意開就算了。總要心甘情願才好。」

子夜文殊卻鄭重道，「多ｗｗw.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謝。」

又一團白影襲來。

話音未落，風聲尖銳，一團白影呼嘯而來！

來時嚴陣以待，去時輕鬆快意。

一回頭，白氣撲面，眼花繚亂。

子夜文殊同時點頭。

至於被同門推下礦井，發現擎天樹根系才得來此物，她沒有提。

何青青心道，擎天樹不是普通的樹。這種龐然大物支撐天地，與日月同壽，怎麼會死？

宋潛機搖頭。

但何青青只是淡淡點頭。

在華微宗最強的雲海大陣下，如何瞞過所有人，施展雪地開花的術法？

藺飛鳶試探道：「你酒醒沒？」

「不用，大家都表現特別好。」宋潛機心情不錯，腳步輕快。

「我不要，勸你也別要。」宋潛機嚴肅道，「修為如何，趕不如等，捷徑有時是彎路。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只要是樹，生機總有定數，早晚要迎接死亡。」

「真就這麼容易出來了，回去這一路，不會還來找麻煩吧？」

這句話其他人聽不懂，愣怔無言，子夜文殊知道宋潛機是問之前的請求——每次突破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訴他，讓他早做準備。

少年們哄然大笑，頃刻作鳥獸散。

何青青的話沒說完，她看到了青崖眾人：「我該走了。」

就像追隨在宋潛機身邊的弟子、投奔千渠的逃民和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