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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第四女中門口，門口還是上次的那個老大爺。

這時，來時的門開了，進來幾個警衛把他們原路帶了出去。

其他學員也紛紛立正挺胸做出類似的表態。

其他學員卻都是一愣，緊接著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有人緊張地竟從鬆軟的沙發上站不起來，有人把茶水潑在了身上，有人甚至把茶杯掉在了地上。

蔣委員長拍了拍周衛國的肩膀，說道：「今日一見，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說著看向邊上的一個秘書，秘書上前低聲說了幾句。

※※※

感動得這學員熱淚盈眶。

這時，突聽一個聲音說道：「謝校長栽培！學生定當粉身以報！」

蔣委員長看了周衛國幾眼，突然說道：「周衛國，民國二十一年三月入中央軍校第九期續招入伍生分隊，民國二十二年三月入第九期學生總隊，民國二十三年為國慶日閱兵大典中央軍校學生總隊領隊，民國二十四年中央軍校第九期畢業演習任東軍突擊隊隊長。我沒說錯吧？」

蔣委員長又點了點頭說：「你不錯！堪為新軍人的典範！」

蔣委員長嘆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你們都是中央軍校第九期的翹楚！不要說不是普通軍人，連今後帶兵打仗都是要和普通軍官不一樣的！什麼叫為將之道你們明白嗎？『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糜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為將者，要時時面臨殺伐決斷，又豈能似你們這般畏首畏尾、進退失據？」

眾人各懷心事，又由轎車送回了中央軍校。

眾人又是立正敬禮。

少校們示意眾人坐下后，就從另一扇門出去了。

兩人互看一眼，都是一笑，眼中都露出了對對方的佩服之色。

孫鑫璞大聲說道：「在校長面前，我們永遠是學生！學生見到校長，敬禮乃天經地義！」

蔣委員長直接走到了周衛國和孫鑫璞的面前。

兩個少校一言不發示意他們跟著進去。

有個學員突然立正挺胸，大聲說道：「學生萬死！定不負校長所望！」

周衛國和孫鑫璞卻還是保持著端坐的姿勢。

眾學員一聽這話，哪裡還能不感動？有幾人當即就痛哭失聲，當然，還伴著鼻涕。

周衛國苦笑，只好臨時擔任了第四女中的門衛一回。

周衛國心中又是暗暗嘆氣。

說完，眼光又轉向了周衛國。

這中間，只有周衛國腦中一片空白m.hetubook.com.com，不由想起前段時間和舍友們吃飯時當聽到自己可能畢業后留在教導總隊時蕭雅臉上的興奮神情，他自然知道蕭雅高興的是什麼，就算不能成婚但能時時陪在身邊也是好的。

周衛國也夾在眾人之中說了同樣的話，這時如果顯得突出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待蔣委員長走近都是一個立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見校長看向自己，孫鑫璞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學生不才，願為校長分憂！」

蔣委員長也不說話，上前幫這學員整了整衣角。

周衛國心中暗暗嘆氣，參謀本部有這麼豪華的地方，恐怕就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搪塞得了了！

其實去德國留學周衛國是非常願意的，當然了，他去德國是因為想接觸更多的新軍事思想，至於陞官倒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在給了蕭雅這麼大希望的時候自己突然遠離蕭雅，她又會怎麼想？還有，不知要在德國待多久？

孫鑫璞立刻雙腳一併，敬了一個禮說：「學生不敢！」

蔣委員長走向其他學員，這時一個學員剛從沙發里站起，看見眼前的蔣委員長，簡直就是面如土色。

眾學員一愣，到嘴邊的各種歌功頌德的話也就硬生生地打住了，不由深為自己沒有說出這麼有創意的拍馬屁的話而後悔。

周衛國笑著點了點頭，說：「您能幫我叫叫她嗎？」

這些人雖然是送茶水上來，臉上卻是硬邦邦的，動作也很生硬，殊無待客之道，看來不是常干這活。

孫鑫璞抑制不住臉上的激動之色，說道：「學生中央軍校第九期炮兵科畢業學員孫鑫璞！」

說完，不像上次一樣把小門關上，而是轉身就朝學校里走。

蔣委員長說道：「好了，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過幾天就要遠行，時間倉促，你們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吧。」

蔣委員長眉頭微皺，周衛國只說報國，卻沒說對他效忠，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說完，向學員們揮了揮手，他這樣做顯得把學員們都當成了自己人，更能讓學員們覺得親切。

眾人又是一陣感動。

蔣委員長滿意地笑了。

蔣委員長又掃視了其他學員一眼，其他學員趕緊都是立正、敬禮。

周衛國下車后沒有跟其他學員一樣回軍校，而是轉身朝第四女中走去。

不過很快，蔣委員長就恢復了常態，微笑和_圖_書著說：「坐下吧，在座的諸位，當然都要學岳武穆，都要效忠黨國！」

周衛國心中立刻暗嘆一聲。這就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了！蔣委員長可能真的只是這麼下的命令，但下面的人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竟根本就沒派裁縫給他們量體裁衣！而是不知通過什麼手段獲得了他們的尺碼，然後又在特殊的情況下讓他們穿上了這些衣服。他們這麼做自然顯示了他們無孔不入的能力，也給了他們這些軍校學員下馬威，不過卻把蔣委員長本來的好意給變了味道。眾人現在恐怕除了心驚以外，不會再有其他感覺了！

心中不由對這個自己曾經瞧不起的炮兵科同學開始重新做出評估。

蔣委員長微笑著又轉頭看向周衛國。

蔣委員長見到孫鑫璞的樣子，心中終於有些滿意了，還好，這二十個人里也不全然都是草包，至少這孫鑫璞和那個桀驁的周衛國還是人才。

其餘學員這時簡直就羡慕得一塌糊塗了！

蔣委員長走進來第一眼就看見了各種稀奇古怪造型的學員，眉頭輕皺，接著就看見了肅立的周衛國和孫鑫璞，眉頭頓時舒展。

這時，大門突然無聲無息地開了，隨即一個洪亮的聲音說道：「委員長到！」

不一會，就有警衛送上了茶水。

其他學員或靠在沙發上喘氣，或端起了茶杯喝茶。

他剛想到這裏，就聽蔣委員長繼續說道：「你們在德國軍校學習學制兩年！而且必須通過德國軍校的考核！」

卻忘了說出一些更有創意的話。

蔣委員長繼續說道：「文白（張治中的字）曾在我面前誇過你，最近甚至連從來不把中國軍人看在眼裡的德國軍事總顧問塞克特上將也在我面前誇獎你，你可真是不簡單啊！我早就想見見你了！」

蔣委員長皺了皺眉，說：「哭什麼？你們都是軍人，不要辱沒了身上這身軍服！」

見蔣委員長沒有反應，而其他學員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自己，孫鑫璞不由覺得有些尷尬。

周衛國立正後，說：「學生中央軍校第九期步兵科畢業學員周衛國！」

他這一表態眾人自然也跟著坐下了，現在這校長在一眾學員面前簡直就變成比自己父母還要親的人了！

眾人進了門，就發現這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廳中擺放著的都是各種豪華西式傢具。

眾人嘴巴一下子都張大了！眼神也一下子熾熱了起來m.hetubook.com.com。赴德國留學？！這可是陞官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要知道，現在中德關係如蜜裡調油，如果自己能在德國軍校轉一圈鍍層金回來那將來高官厚祿還不是有如探囊取物？

這個學生如此有頭腦，蔣委員長不由多看了幾眼，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眾人立刻紛紛出聲，不外是什麼「校長心懷天下，學生慚愧！」「校長身系天下安危，學生豈敢與天下爭校長？」「校長日理萬機，學生豈敢有勞？」「聽校長一句訓示，學生勝讀十年書！」之類沒創意的諛辭。

蔣委員長想了想，說：「孫鑫璞？這個名字有點熟……」

幸好蔣委員長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點，立刻說道：「很好！不愧是我黃埔俊傑！」

不過老大爺這次已經認出了周衛國，所以主動跟他打招呼：「找我們小蕭老師呢？」

蔣委員長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很好，坐下吧。我知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學生！」

周衛國此時卻在心中暗暗思量該不該去德國。兩年時間，當然能學到很多東西，這的確是很誘人的，但一下子要離開蕭雅兩年她能接受嗎？

蔣委員長這麼一說，周衛國固然是一臉的吃驚，其他學員就更是用一種既羡且妒的眼光看向周衛國。能讓校長記得這麼清楚，以後平步青雲還不是指日可待？他們幾時能有這樣的運氣？

老大爺面有難色，說：「現在可是上課時間啊！」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學員們聽了卻有如耳邊響起了驚雷，除了周孫二人，其他人都是聽得臉上冷汗涔涔直冒！

但蔣委員長又豈能看不出來，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罵這群只知道享樂的傢伙！這些人里大多都是有背景的，他本來把這些人提名赴德國留學也有對一直支持自己的他們的後台投桃報李之意，只是沒想到塞克特一開口就把他們的學制定成了兩年，而且要求這些人必須通過德國軍校的考核才給予畢業證書！塞克特背後就是德國軍界，他自然得罪不起，所以只好同意，只是眼前的這群渾蛋到德國后也不知會給他鬧出什麼亂子來！心中不免有些煩躁。

蔣委員長說：「你們也知道，我俗務纏身，真正教導你們的時間也少，雖然時時念著你們這些學生，但總歸是愧對校長這個稱呼啊！」

見眾人都立刻噤聲用熱切的眼神望向自己，蔣委員長滿意地繼續說道：「前日我和德國和_圖_書軍事總顧問已經商定，於七月初派出二十名中央軍校學員赴德國柏林軍事學院留學！你們就是這二十人！」

蔣委員長說：「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是見見你們，敘敘師生之情！」

這些人啊，離鎮定這兩字實在是相差甚遠啊！

蔣委員長微笑著向他們揮揮手，用招牌式的浙江口音說道：「我既然穿著便裝，就不要敬軍禮了，不必拘泥。」

眾學員一聽，紛紛站起，異口同聲說道：「謝校長栽培！學生定當粉身以報！」

不過想了想又說：「我試試。你幫我看著門。」

周衛國和孫鑫璞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肅立不動。

孫鑫璞立刻說道：「是的校長！」

不管怎麼樣，這個消息都要告訴蕭雅的。

眾人心中幾乎轉的都是同樣的一個念頭：「完了！這回什麼前途都沒了！」

周衛國一瞥之下，卻發現還有一個人像自己一樣鎮定，這人居然是——孫鑫璞！

蔣委員長立刻恍然說：「哦！中央軍校第九期畢業演習東軍營長！」

但眾人都明白這些人的身份可不一般，所以也沒敢多話。

想到這不由朝周衛國看過去，正見到發獃的周衛國，不覺有些驚訝。他原本認為最早站出來的該是周衛國——畢竟塞克特上將在名單上唯一提到的一個人選就是周衛國！他又哪裡知道周衛國此時心中的想法？

周衛國面色一緊，站起，朗聲說道：「衛國願粉身碎骨！以報國家！」

隨著一陣腳步聲，一個腦門發亮，身穿長袍的人帶頭走了進來。

蔣委員長又嘆了口氣，說：「你們也不要難過，我罵你們是為你們好，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你們每一個學生都是我的心頭肉！責之汝身，痛諸吾心啊！」

待警衛們退出去后，學員們不由都鬆了口氣，有幾人竟癱在了沙發上，嘴上不住喃喃道：「媽呀！這麼大陣勢！」

蔣委員長微笑著說：「我前幾天吩咐他們派裁縫在你們走前給你們每個人量身定做兩套衣服，看來現在這衣服你們穿著還是挺合身的！畢竟要到德國去了，不能丟我們中國軍人的臉！」

看著周衛國錯愕的神情，蔣委員長不由滿意地笑了。他閱人無數，對不同的人該怎樣拉攏自然是頗有心得，周衛國這種反應正是他所希望的。

周衛國心中此時不由對蔣委員長的手段佩服不已！如此一來，恩威並施之下，這些學員哪還能有不為他賣命的？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畢竟在軍閥林立的中國，如果真要統一全國，武力是必不可少的！與其由旗鼓相當的幾派力量打來打去，徒陷百姓於水火，還真不如由一個實力超群的派系力壓群雄，而看來蔣委員長是具有這能力的。

這學員雙腿一併，敬了一個禮，卻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當然了，也不排除怕見過自己丑態的校長大人記住自己姓名這個可能！）

說完自己先坐下了。

眾人定睛一看，卻見孫鑫璞站起來正肅立著，剛剛那句話顯然就是他說的了。

直到出了大樓，眾人才總算是鬆了口氣，只是眾人的臉色卻是俱都喜憂參半。周孫二人都是為能去德國學習新的軍事思想、技術而高興，周衛國是因為要離開蕭雅兩年而憂慮，孫鑫璞是因為自己剛剛的表現太過突出而擔心。其他學員喜的卻是得到了晉身金階，愁的是未來的兩年在德國如何熬過？

眾人臉色都是一變，心中暗暗叫苦。兩年？這也太久了吧？雖說德國是個好地方，可傻子都知道德國人瞧不起中國人，德國軍人就更不用說了！想想要寄人籬下長達兩年之久，這些人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不過臉上自然不能表露出來，還是裝出高興的樣子，只是這高興多少就打了些折扣了。

蔣委員長一聽這話，心中大為高興，要知道，在他的所有職務里，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中央軍校的校長了！作為中央軍校的校長，所有從中央軍校畢業的學員都將是他的學生，也將毫無疑問地成為他的嫡系！這也為將來他蔣某人真正控制全國軍權以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國統一鋪平了道路。在他眼裡，什麼主席、委員長都不如這校長的稱謂來得親切！

眾人定睛一看，這不是蔣委員長是誰？

又聊了一會，蔣委員長說道：「其實今天找你們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蔣委員長微笑著說：「好了，都坐下吧！學生見校長也不必這麼拘謹。」

這話聽得多了，蔣委員長自然是全當耳旁風一一略過。一瞥眼，見周孫二人卻是一言不發，在這一片如潮諛辭中自不免有些鶴立，不由多看了幾眼。

眾人自然都是點頭不迭。周衛國卻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岳武穆除了是個精忠報國的典型，還是一個愚忠的典型！蔣委員長在此時提到岳武穆的確不能不讓人多想！而且，蔣委員長輕巧地就將「報效國家」變成了「效忠黨國」，這兩者的概念可不是全然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