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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的周衛國和劉遠在簡單商議之後，立刻命令全團開拔，直奔梅河口火車站。梅河口離通嶺市將近兩百公里，急行軍也需要兩天時間，要想在29日前抵達通嶺市，只有乘坐火車了！

衛兵們疑惑地收起槍，出去了。

11月27日下午，暫駐吉林梅河口的周衛國團終於接到旅部的明確命令：「即令你部于本月29日前進抵通嶺市。望你部不惜一切代價，克服一切困難，儘快在通嶺建立政權。 邱、吳 感」

莫洛道夫突然臉露微笑，向劉遠伸出了手，溫和地說道：「政委同志，你用你的真誠打動了我！雖然我的確沒有接到上級命令允許你們進駐，但我還是決定，允許你的部隊離開火車！不過，你的部隊暫時只能駐紮在城外！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警備第三旅抵達后的第二天，作為全旅的先遣部隊，周衛國的第四團再次出發，繼續北上。只不過根據上級的指示，進入東北的所有部隊統一稱為「東北人民自治軍」，周衛國團自然沒有打出山東軍區警備第三旅的旗號。

周衛國和劉遠雖然不明白旅部下這道命令的原因，還是率全團加快了行軍步伐，他們自然不知道，11月16日下午，由東北保安司令部司令長官杜聿明指揮的第13軍已經攻佔東北人民自治軍駐守的山海關，打開了通向東北的大門。同時，在美英等國持續施加的壓力下，駐東北的蘇聯紅軍對東北人民自治軍的態度急轉直下，開始驅逐各大城市的中共人員。

劉遠回到火車站時，火車站的蘇聯紅軍早已接到命令，解除了對周衛國團的包圍。

※※※

一旁的火車司機也介面道：「周團長，從梅河口到通嶺要過兩個嶺，我們的火車頭馬力不夠，到時候火車可能上不了坡。還有，我們火車的風管也不好使，下坡的時候怕剎不住車，太危險了……」

莫洛道夫想了想，對衛兵搖了搖頭，衛兵們也將手中的衝鋒槍口垂了下來。

※※※

打鬼子的八路軍來到通嶺市的消息立刻傳了出去，成千上萬的市民從家裡自發走上街頭，歡迎八路軍的到來，一時之間，整個通嶺市歡聲雷動，萬人空巷。

※※※

就這樣，火車過了第二道嶺。

看了這道最新命令后，波波夫滿臉笑意地對周衛國和劉遠說道：「周團長，劉政委，你們的部隊深得民心，這再次打動了我們的司令員同志！司令員同志決定，你們的部隊不必出城了，就駐紮在通嶺市區北面！那裡，將由你們的部隊接管！」

※※※

他對莫洛道夫的這個安排雖然並不滿意，但目前為止，這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最好的結果了！不管怎麼說，部隊畢竟得到了一個立足之地！

包圍火車的蘇聯紅軍人數雖然遠不如自己這邊，而且也沒有重武器，真要打起來他們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但一旦雙方真起了衝突，可就不是小事了！

周衛國微笑著說道：「火車都能讓我們推上嶺，給火車加水算什麼？」

站長和司機一看周衛國堅持，也不再多說，著手準備發車去了。

莫洛道夫想了想，說：「很遺憾，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把通嶺市交給你們中國的合法政府即國民政府！我們的國家並不想捲入你們的內部事務！」

11月28日下午三時左右，周衛國團乘坐的火車終於駛入通嶺市火車站。

想明白這些，周衛國強壓心頭怒火，對劉遠緩緩點了點頭。

周衛國明白，如果自己去談判的話，他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一言不和就跟蘇聯人打起來。

四團駐紮下后，周衛國和劉遠立刻給旅部發去電報，將通嶺的情況一一彙報。邱明和吳遠山得到兩人彙報后，大喜過望。通嶺市地處東北東南的長白山區，南部以鴨綠江與朝鮮為界，北部與松遼平原相連，蘊藏著豐富的煤、鐵、森林資源，工業發達，交通便利。在軍事上，據通嶺進可出東北松遼、退可守長白天險，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四團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通嶺站住腳，對目前乃至將來整個東北的局勢，都有著莫大的影響！

全團官兵大吼道：「不會！」

全團官兵大聲吼道：「不能！」

出了火車站后，周衛國看見街上三三兩兩的市民，突然心中一動，立刻命令全體官兵開始唱歌。第一首歌自然是四團戰歌《義勇軍進行曲》，隨後就是《松花江上》、《打回老家去》、《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保衛黃河》等抗日歌曲。

第二天一早，四團就開始接管通嶺市北區。

黎明時分，火車接近了第二道嶺，但在駛近山嶺時，卻漸漸停了下來。

劉遠笑笑，說：「都是共產黨，相信他們也不會為難我的！」

周衛國額頭青筋漸漸顯露，拳頭也漸漸握緊，嘴裏迸出一句：「欺人太甚！」

周衛國沉吟著說：「這附近有沒有村屯？」

有膽子大的市民忍不住問道：「長官，你們是哪裡來的部隊？」

聽完劉遠的彙報后，周衛國安慰道：「阿遠，別難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換了是我去交涉，肯定要跟他們打起來！幸虧我們團有你這個好政委！」

司機這回除了佩服，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周衛國繼續說道：「我們要改變https://www.hetubook.com.com通嶺市北區現在的這種狀況！我們要徹底消滅城外的土匪！我們要讓這裏的老百姓都過上好日子！我們要讓老毛子再也不敢瞧不起我們！大家有沒有信心？」

聯絡員見到周衛國和劉遠后，禮貌地自我介紹名叫維克多·安德列耶維奇·波波夫，還向兩人解釋自己姓名中的「維克多」是「勝利者」的意思。

莫洛道夫聳了聳肩，說：「可我們並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允許你們進入通嶺城！」

劉遠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全團一千多官兵下車后，周衛國讓劉遠站在火車頭上發號令，又將各連司號員召集了起來，命令他們登上每節車廂頂部，根據劉遠的號令吹號，其他戰士則分佈在車廂兩側，根據號音一起發力推車。

火車行駛了幾個小時，過了柳河車站，來到路經的第一道嶺，果然如司機所說，因為火車頭馬力不足，火車爬了一半的坡就停了下來。

11月18日上午，已抵達鞍山郊外的周衛國團突然接到旅部急電：加速北上！

莫洛道夫給周衛國的，是一個爛攤子！他是要這支中國軍隊知難而退！

司機忍不住說道：「周團長，這真的能行？」

劉遠深吸一口氣，握住了莫洛道夫伸過來的手，平靜地說道：「謝謝司令員同志！」

※※※

戰士們立刻回答道：「我們是中國軍隊！是打鬼子的八路軍！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隊伍！」

通嶺既是工業重鎮，又是戰略要地，日本人又曾著力經營過，蘇聯人如此重視這裏也是可以理解的。

※※※

聽了波波夫的話，周衛國和劉遠相視而笑。

梅河口火車站站長見大批八路軍部隊（雖然周衛國團對外稱「東北人民自治軍」，當地人還是習慣於將這支軍紀嚴明，從山東過來，打過鬼子的部隊稱之為八路軍）進入火車站，先是大吃一驚，隨後在明白周衛國來意后苦笑著告訴他：「周團長，我們火車站現在只有一個火車頭和二十多節悶罐貨車車廂，運送這麼多部隊，恐怕……」

隨即命令全團下車，團直屬隊擔任警戒，一營分赴三個村屯借水桶，其餘人分散到一千米內尋找水源，他要全團用水桶給火車頭加水！

看見桌上黨員證上的鐮刀斧頭標誌，又聽到劉遠唱出的《國際歌》，莫洛道夫眼中閃現出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這個圖案，這首歌曲，對於這位歷經十月革命、國內反干涉戰爭和衛國戰爭的老布爾什維克來說，是如此的熟悉、親切，又是如此的神聖！他看向劉遠的眼神終於變得溫和起來了。

周衛國低聲下達命令，全體回車廂，隨後又點和圖書了九名特戰隊員，給他們每人多配備了一支快慢機，對他們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政委！」

九名隊員立刻收起了槍，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門。

周衛國想了想，說：「好吧，不過，你自己要小心，如事不可為，立刻回來！」

在用了幾天時間徹底摸清通嶺市北區的情況后，周衛國召集全團開了一個動員大會。

當劉遠進入蘇聯紅軍駐通嶺司令部時，他們的司令員莫洛道夫上校倒是禮節性地接見了劉遠。

劉遠沖那九名隊員一擺手，那九名隊員立刻垂下了槍口。但卻沒有將槍收回槍套。

劉遠唱完《國際歌》后，立刻對那九名特戰隊員用力一揮手，說：「你們都出去吧，沒有命令，不許進來！我要親眼看看，偉大的蘇聯紅軍、蘇聯共產黨，是如何向自己的中國同志開槍的！」

劉遠強忍怒火，一字一句說道：「東北是中國的領土，日本法西斯軍隊是侵略者，作為戰勝國中國的軍人，我們有權接受侵略者的投降！」

司機苦笑著對站在他旁邊的周衛國解釋道：「周團長，車頭的水箱里沒水了！這附近沒有車站，沒有水塔，加不了水，您看……」

不久，莫洛道夫派來了一位懂中文的少尉聯絡員，按照莫洛道夫的意思，「中國同志們」就將在這位聯絡員的引導下前往城外的臨時駐地，今後兩軍的聯絡，也將由這位懂中文的聯絡員負責。

部隊快到城門時，突然有兩名蘇軍傳令兵開著吉普車趕到，他們向波波夫送來了莫洛道夫的最新命令。

注：1.本文中「通嶺」實為「通化」，出於可以理解的原因使用代稱。

司機點頭道：「這裏朝東兩里地有個陳家堡，往北兩里地有個熊瞎子屯，朝北三里地有個雲山屯。」

有了第一回上嶺的經驗，戰士們還了水桶后，周衛國沒有讓他們登車，而是叫他們跟第一次上嶺一樣分佈在火車車廂兩旁，在火車發動后順勢將火車往嶺上推。

周衛國繼續說道：「我們是什麼人？是小鬼子連做夢夢見我們都要驚醒的虎頭山獨立團！我們會怕眼前這些困難嗎？」

一個小時后，全團一千多人乘坐這列掛了二十多節悶罐車廂的火車出發了。

11月26日，駐瀋陽的中共東北局被蘇聯紅軍趕出了機關所在的原張作霖大帥府。

雙方對峙的時候，劉遠不停用最近才學會的俄語大聲說道：「我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是你們的中國同志！……」

屋外聽見異響的莫洛道夫的衛兵和陪同劉遠前來的九名特戰隊員都沖了進來，拔槍相向。

圍觀的市民爆發出一陣歡呼，隨後奔走相告。

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團官兵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吼道：「有！」

莫洛道夫微感愕然，隨即尷尬地對自己的衛兵揮了揮手，命令他們也出去。

這位友好熱情的聯絡員很快贏得了周衛國和劉遠的好感。劉遠突然想到，莫洛道夫派波波夫這樣能幹的人來當這個聯絡員，恐怕也不乏安撫自己這支同為共產黨武裝的意味。

聽翻譯官將劉遠的話翻譯完后，莫洛道夫一臉冷漠地說道：「東北的日本關東軍已經被我們蘇聯紅軍打敗，他們已經向我們蘇聯紅軍投降了，你們沒必要再來受降！」

想起這一路上的經歷，火車司機直到現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周衛國又大聲說道：「我們都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保境安民！我們能眼睜睜看著老百姓受苦受難卻不管不問嗎？」

周衛國笑笑，說：「這就好辦了！」

火車停穩后，周衛國剛指揮部隊下了車，就發現大批蘇聯紅軍從車站的各個角落迅速趕來，很快就將這列火車包圍了起來。有過和蘇聯紅軍接觸經驗的周衛國和劉遠立刻冷靜地下達命令，全團保持戒備，沒有命令不許開火！

周圍村莊的百姓們聽說是八路軍來借桶，紛紛從家裡取來水桶，交給前來借桶的戰士們，很快，一營就帶回了幾百個水桶。水桶借來后，周衛國將全團分成三班人，輪流往附近的河流，水井裡取水。兩個小時后，火車頭的水箱就被加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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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減輕火車下坡時的慣性，周衛國讓火車空車下了坡，這才帶著全團官兵重新登車。

就這樣，在一聲聲號音的指揮下，全團一千多官兵一次次同時發力，終於將火車推上了嶺。

周衛國想了想，斬釘截鐵地對司機說：「軍令如山！你先把火車開出去再說，有什麼困難，到時候我們一起克服！」

內亂不止，外有強鄰，實非國家之福！國家利益，的確高於意識形態啊！

說完，劉遠高聲用俄語唱起了《國際歌》。

令周衛國大為惱火的是，四團接管的這片城區雖然有不少原來日本人開辦的工廠，甚至有幾座軍火庫，但工廠設備卻早已被日本人或蘇聯紅軍破壞，軍火庫更是幾乎被蘇聯紅軍搬空！接下來的幾天，周衛國和劉遠還了解到，北區原本就是通嶺市貧民的聚居區！城外的山上，更是盤踞著一股股人數不等的土匪！這些土匪中，一部分是正宗土匪，一部分是原來的偽軍，更多的則是殘留的日本軍人。以日本軍人為主的土匪時不時就會進入北區襲擾，他們的目的並不是搶掠財物，而是殺人放火，製造恐慌！蘇聯紅軍開始也出動部隊剿匪，但他們對於這些在山裡出沒無常的土hｔｔｐs://ｍ•ｈeｔuboｏk•ｃoｍ.coｍ匪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在遭受了一些損失后，剿匪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更讓人頭痛的是，現在已經入冬，北區的市民卻連基本能保障過冬的糧食和取暖的燃料都不足！四團一下子進駐的這一千多名軍人很可能使得他們的困境雪上加霜！

劉遠盯著莫洛道夫，從身上掏出自己的黨員證，用力甩在桌上，隨即指著黨員證上的鐮刀斧頭標誌，大聲說道：「莫洛道夫同志，你看見沒有，這是我的黨員證！相信你也認識黨員證上的這個標誌！全世界無產階級都應該認識這個標誌！如果你還是一個革命者，還是一個布爾什維克，那麼，你一定會幫助我們！因為我們都是共產黨，都是無產階級！」

周衛國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把帽子一把扔在車廂里，大吼道：「全體下車，推也要把火車推上嶺！」

劉遠趕緊握住了周衛國的手，低聲說道：「衛國，冷靜！冷靜！大局為重！」

劉遠憤怒地站了起來，用力一拍桌子。

劉遠立刻說道：「我們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山東八路軍，是抗日的武裝，如果沒有東北其他蘇聯紅軍的配合，我們怎麼可能來到距我們原來的根據地數千里之遙的通嶺市？難道整個東北的蘇聯紅軍唯有你們沒有接到上級的命令配合我們嗎？」

面對全團一千多官兵，周衛國大聲說道：「老毛子給了我們這樣一個爛攤子，就是要看我們四團的笑話，我們能讓他們看笑話嗎？」

劉遠耐著性子對莫洛道夫解釋說，自己這支部隊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八路軍，此次來通嶺是來接受日本人投降的，希望蘇聯紅軍的同志們允許部隊下車進駐。

火車司機在目瞪口呆之餘，向車頭上的劉遠豎起了大拇指：「八路軍，了不起！」

蘇聯紅軍中沒有人理會劉遠，他們作出的唯一反應，就是通過火車站的高音喇叭，反覆用蹩腳的中文說道：「不明身份的中國武裝人員，請你們立刻返回車廂！請你們立刻返回車廂！在我們接到進一步命令之前，你們不得離開車廂！如果有任何疑問，你們可以派出不超過十人的交涉人員和我們交涉！……」

隨後，周衛國命令全體下車，列隊開往城外，此時，已是傍晚時分。

劉遠鬆了口氣，對周衛國說道：「衛國，還是讓部隊回車廂吧，我去和蘇聯紅軍交涉。」

這樣一支裝備精良、軍容嚴整的軍隊高唱著抗日歌曲行進在通嶺市區里，很快就吸引了大批市民圍觀。

2.當時駐通化的蘇聯紅軍司令員的確為莫洛道夫上校，但蘇聯紅軍在11月6日即撤出通化，本文為了故事情節需要與此情況有所出入。

全團官兵再次大聲吼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