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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遜回道：「上尉，我手頭沒有無線電！」

似乎受到地面L連士兵積極響應的鼓勵，在盤旋結束后，兩架美軍飛機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再次降低了高度，調整航向後，竟然惡作劇地對著地面的L連就俯衝了下來。

艾奇蒙迪怒道：「要是讓我知道飛機上的是哪兩個狗雜種，我一定把他們的腦袋都扭下來！」

在整理了被自己人弄得狼狽不堪的軍容后，第31團3營L連繼續前進。

僅僅十來分鐘后，兩架美軍飛機就投擲完了攜帶的所有凝固汽油彈。

L連士兵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兩個排雷小組抵達兩側山脊后，立刻拿起探雷器，開始探雷，沒過多久，果然都發現了地雷。

眼看著兩架飛機俯衝而來，L連士兵們幾乎都下意識地趴倒在地。而這兩架超低空飛行的噴氣式飛機的噪音也立刻讓所有L連士兵都在第一時間捂住耳朵大聲吼叫（減低耳膜壓力）。飛機繼續俯衝，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接近地面，在飛臨L連士兵上方時，飛機離地面的高度已經不足20米！直到這時，兩架飛機才在模擬了一下投彈動作后迅速拉起，臨了還又擺動了幾下機翼，怎麼看都有點欠扁的味道！

就在這時，槍聲再度響起。

而他附近的L連士兵也都大受鼓舞，拚命喊叫著為他鼓勁。

約翰遜咬牙說道：「您這麼做的時候可千萬別忘了叫上我！」

艾奇蒙迪上尉的心情立刻跌到了谷底——用腳趾頭也能想到，該死的敵軍狙擊手又來了！

在向山下發出「安全」的信號后，4名工兵繼續前進。

空中支援似乎開始起效了。

雖然這次葬禮新增加的陣亡士兵只有5人，已經比前兩天大大減少了，但是，這一天新增加的傷員卻達到了驚人的47人！

基茲上尉鬆了口氣，向部隊發出了「搜索前進」的命令。

這一招似乎很管用，4名工兵沿著道路前進，果然連續發現了好幾枚地雷。

這麼好的天氣，美軍第31團級戰鬥隊自然沒有理由停滯不前。

通信兵沉默了。

※※※

2名工兵繼續往前探測了一段距離后，終於向後發出了「安全」的信號。

工兵彈藥排一等兵Bernie Schwartz（伯尼·施瓦茨）在失去知覺時的最後一個想法是：「操！用地雷不算，還用炸藥！」

和己方的飛機來個親密接觸聽起來似乎很有幾分詩意，但頭頂數百米上方有飛機飛過和不到50米上方有飛機俯衝而來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隨後貓腰跑向左側山脊，同時暗暗發誓，下次行軍，絕對不再走在和圖書長官的身邊。

基茲沉吟片刻后，立刻下達命令：「全連停止前進，就地建立防線。死傷者後送。」

兩架飛機雖然拉起，但飛機俯衝的氣流早已帶起了地面的積雪，把趴在地面的美軍士兵結結實實地覆蓋了一遍。強烈的氣流甚至把幾個來不及趴下的美軍士兵都掀翻在地。

這一方法雖然費時費力，但用於發現對付步兵的陶瓷地雷顯然非常管用——反步兵地雷一般不會埋設太深。

艾奇蒙迪憤怒地說道：「這是命令！如果你不想在戰鬥結束后被送上軍事法庭，現在就立刻給我去約翰遜中尉那裡！」

這回，過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工兵彈藥排才又派來了2名工兵。

※※※

通信兵不由加快了腳步，循著S形規避路線繼續跑向約翰遜。

艾奇蒙迪上尉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槍聲，隨後，他就聽到前方傳來的凄厲叫聲：「敵襲，找掩護！」

K連連長Robert Kitz（羅伯特·基茲）上尉對於這兩天I連和L連的悲慘遭遇還是很有些惕然心驚的，所以在接到擔任先頭連這一任務之後，他也做出了適當的部署。

而這時，美軍第31團3營L連前進道路兩旁所有被懷疑隱藏有「敵軍狙擊手」的山頭都陷入了火海中。

從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幕後，周衛國忍不住笑了，他雖然聽不到地面美軍的怒罵聲，但從他們的舉動也能猜到兩架飛機的惡作劇顯然惹惱了他們。不過很快，在回想剛剛兩架美軍飛機俯衝的細節后，周衛國又若有所思。

沒過多久，那士兵就回來了，向基茲彙報道：「長官，剛剛的爆炸聲是我們派出去探路的人踩上地雷了。」

但在排除了這幾枚地雷后，4名倒霉的工兵再次遇上了陶瓷地雷。

地雷！

這回，基茲上尉學了個乖，讓4名工兵沿著道路探雷——既然兩邊山脊都有地雷，那麼乾脆就從方便通行的道路開始吧！

不過，這一天的行軍，先頭部隊已經換成了3營K連。

天終於黑了。

通信兵跑了沒幾步，就響起了槍聲，但這回，子彈並沒有擊中快速奔跑的通信兵，只打中了他腳邊的地面。

一股絕望的氣氛開始在L連士兵中瀰漫開來。

基茲上尉一指左側山脊，說：「我現在命令你，立刻去問清楚，儘快回報！」

幾分鐘后，埋伏在暗中的敵軍狙擊手似乎已經失去了耐性，隨著先後響起的3聲槍聲。先是受傷的尖兵，接著是2名活生生的手持狙擊步槍的L連士兵很不幸地成為了敵軍狙擊手冷冰冰的射殺記錄。

艾奇蒙迪大和圖書聲吼道：「通信兵！通信兵！」

兩架飛機的這一致意舉動立刻引發了原本坐在地上觀賞航空兵對地攻擊壯觀景象的L連士兵的歡呼。不少L連士兵都將自己的軍帽拋上天空以表達他們對航空兵的感激之情。

此後，雖然再也沒有槍聲響起，但已經沒有一個L連士兵願意再前進哪怕一步！

在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內，利用這種原始方法，2名工兵竟然發現並排除了多達29枚陶瓷地雷！

艾奇蒙迪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大聲吼道：「混蛋！別都趴在地上，找到掩護后立刻還擊！還擊！」

約翰遜中尉苦笑著攤了攤手，說：「對不起，上尉先生，我也不知道是哪兩個狗雜種！您知道，我只是地面聯絡官，並不是機場的調度員。」

遠處一個聲音傳來：「上尉，我在這裏。」

不遠處另一塊大石後面傳來了約翰遜中尉的聲音：「上尉先生，我在這裏。」

這回，他們就沒前面的那4名工兵運氣好了，有2名工兵被當場炸死，另2名工兵也是重傷。

K連2排走在全連的最前面，就在他們和2名工兵會合后，士兵們突然感到地面在顫抖，隨後，他們就驚恐地發現，道路兩旁的石壁竟然在這一瞬間崩裂，碎石很快就將他們淹沒！

隨後又叫來了通信兵，用步話機聯繫上營部后，向營長瑞利中校彙報道：「中校，我的人踩上地雷了，死了1個人，傷了2個人，我請求工兵支援。」

這4名工兵顯然很專業，都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解除了發現的地雷的引信。

過了好一會兒，從通信兵聲音傳來的方向突然出現了一個身背步話機的士兵，飛快地向約翰遜藏身的大石跑去。

這4名美軍工兵踩上的，正是快反營戰士們自己動手利用那個補給基地里的瓶瓶罐罐製作的陶瓷地雷。早在快反營成立后，周衛國就把製作爆炸物列為快反營每個戰士都必須具備的基本功之一，這當然是周衛國對當年在虎頭山打鬼子時那些良好傳統的發揚光大。只不過快反營戰士現在製作的這種裝填了足量TNT炸藥的自製陶瓷地雷威力可比當年虎頭山「土八路」自製的裝填土炸藥的陶制地雷大了不止一點！

艾奇蒙迪無奈，只好喊道：「約翰遜中尉在不在？」

在黑暗的掩護下，足足在原地趴了近四個小時又因為沒人敢去拿步話機從而和營部失去聯繫的L連終於撤出了那片危險地帶。

這一天，無論對31團3營L連連長艾奇蒙迪上尉，第3營營長瑞利中校還是第31團團長麥克萊恩上校來說，都是十分艱難的一天和_圖_書。

只見兩旁山脊各一道亮光閃過，隨後先後傳來兩聲爆炸聲，4名工兵全部被炸倒在地！

這一晚，整個第31團級戰鬥隊不得不繼續停留在原地，為新增加的14名陣亡士兵進行了戰場葬禮。

艾奇蒙迪說：「中尉，立刻呼叫空中支援！」

隨著通信兵越來越接近約翰遜的藏身處，為他喊叫鼓勁的L連士兵也越來越多。

其實，最後發現的幾枚地雷已經不能算地雷了，因為那只是幾個空陶瓷罐子。看來襲擊者的TNT炸藥也有限！

基茲倒吸一口冷氣，立刻問道：「傷亡情況怎麼樣？」

這4名工兵還是黑人。

基茲上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命令道：「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回，在嚴密戒備下前進了將近1個小時，L連也沒有再遇到襲擊。

聽了莫爾中尉的口信，基茲上尉不由鬱悶不已——這樣的傷亡率又不是我造成的！

沒有人理他，L連士兵們繼續埋頭趴在地上。儘管之前的事實早已證明趴在地上也不安全，但沒有哪個士兵願意冒著首先招來敵方狙擊手攻擊的危險嘗試對根本就不知道躲在哪裡的敵人做出徒勞的反擊。

※※※

但趴在原地顯然也不能保證安全。

這一晚，第31團級戰鬥隊還是不得不繼續停留在原地，舉行了三天來的第三次戰場葬禮。

在疏散了兩側山脊的人員后，兩個排雷小組開始了緊張的排雷工作。

眼看著離約翰遜藏身處還有不到5米距離，通信兵的臉上已經有了笑容，而L連士兵的喊叫聲也達到了巔峰。

一名士兵囁嚅著說：「長官，工兵說，他們是被陶瓷地雷炸傷的。他們手中的探雷器沒法探測到陶瓷地雷！」

通信兵猶豫道：「可是，上尉先生，敵人的狙擊手……」

基茲也沒有客氣，讓他們分成兩個兩人排雷小組，分別前往兩側山脊探雷、排雷——布雷顯然沒有隻布一枚的道理，而左側山脊發現地雷，右側山脊自然不可能會沒有！

敵情很快就彙報了過來，這回還是走在全連最前面的尖兵被擊中，而且也是跟L連第一次遇襲時的那個尖兵一樣只傷不死。但這回，L連一百多名士兵都死死地趴在原地，再沒有人敢於上前援救那名受傷的尖兵。

艾奇蒙迪大聲說道：「通信兵，去約翰遜中尉那裡，我們需要呼叫空中支援！」

瑞利中校在步話機那頭說道：「羅伯特，別擔心，我立刻派工兵來。」

基茲上尉正這麼想著，就聽到前方左側山脊傳來一聲爆炸聲。

這些傷員，尤其讓31團團長麥克萊恩和圖書上校大傷腦筋。

這4名美軍工兵之所以只是重傷而不是被當場炸死主要得益於他們平素嚴格的訓練和對爆炸物的熟悉，因為他們在地雷爆炸的瞬間，都選擇了背向爆炸點卧倒（埋在地下的地雷爆炸時在緊靠爆炸點約呈30°的錐形區域內是相對殺傷死角）。

第三天，天氣果然如周衛國繳獲的那份美軍天氣預報所說的那樣放晴了。

基茲上尉下意識地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路邊的陰影中，隨後才拽住身邊的一個士兵，一指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問道：「那邊出什麼事了？」

很快，K連就在原地建立了一道簡易防線，沒過多久，3營工兵彈藥排也派來了4名攜帶有探雷器的工兵。

待兩架美軍飛機拉起飛遠后，清醒過來的L連士兵們紛紛向遠去的飛機豎起了中指，嘴裏吐出的話語也由最初見到這兩架飛機時的歡呼變成了向那兩架飛機上飛行員的所有女性親屬問候的以F開頭的某個單詞。

他開頭抓住的那士兵此刻自然早躲得離他遠遠的，另兩個倒霉蛋就此被他抓住分別派往兩側山脊打探。

顯然，通信兵在權衡之後，還是決定冒險執行命令。

雖然對自己這一部署取得的效果大為滿意，但基茲上尉也不敢大意，還是嚴格控制部隊前進的速度。在他看來，只要能熬到天黑，今天K連先頭連的任務就結束了。而明天，瑞利中校總不好意思還讓自己的K連擔任先頭連吧？

這4名工兵都是黑人，明顯屬於任勞任怨型，一抵達就向基茲詢問自己的任務。

7.62mm M1906式步槍彈（快反營使用的是美製M1903A4 0.30英寸狙擊步槍）的巨大衝擊力在擊中通信兵的左胸后，將他的身體也帶得向側方跌倒。

看著躺倒一地的傷員，瑞利中校簡直有種想哭的衝動，整整三天，敵人的影子都沒見到，自己的3營就損失了這麼多士兵，這他媽哪裡是在打仗？簡直就是把自己的士兵往死里送！

但是，4名工兵前進了沒幾步，異變突生！

那士兵無辜地看了眼左前方的山脊，又看了眼基茲，只好鬱悶地應道：「是，長官！」

基茲上尉的部署看來頗有幾分效果，因為K連花了足足一上午時間前進了整整3英里都沒有遇到狙擊手的襲擊。

那士兵說：「死1人，傷2人。」

不管怎麼說，總算又有工兵了，而且這回的2名工兵顯然比前面的8名工兵都愛動腦子，在詢問了前面8名工兵觸雷的細節后，他們開始採用最原始的探雷手段——探桿。

不久，工兵彈藥排第二次派來的4名工兵抵達。https://m.hetubook.com.com

艾奇蒙迪知道，他的L連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

基茲上尉不得不苦著臉向瑞利中校第三次請求加派工兵。

放下步話機后，基茲就開始了等待。

這回，幸運沒有再次降臨在通信兵身上。

有鑒於此，艾奇蒙迪上尉的怒火終於漸漸平息，點頭贊道：「航空兵的狗雜種們雖然囂張，倒還真有點管用！」

出發以後，基茲上尉首先以各兩個班的兵力分別對路兩旁的山脊進行搜索，這樣一來，雖然大大降低了行軍速度，但敵方狙擊手要想再像昨天那樣從容進退就沒那麼容易了！

在原地停留了太長時間的K連士兵們紛紛站起，在伸了伸懶腰后，開始沿道路兩側進發。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籠罩著L連的煙幕已經消散，而除了熊熊燃燒的大火，那些山頭再沒有別的動靜。估計再也不可能有活著的生物逃離火海后，兩架美軍飛機向地面的L連士兵擺動了幾下機翼，隨後圍繞著他們轉了一圈。

投彈完畢的兩架美軍飛機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降低高度，開始圍繞著攻擊點做大範圍盤旋，顯然是打算在襲擊者被凝固汽油彈逼出來後來一個補充攻擊。

艾奇蒙迪沒有注意到，撤退時，在搬走2名陣亡狙擊手的屍體后，沒有人願意拿起地上的狙擊步槍——實際上，這兩名狙擊手中有一人本來並不是狙擊手，而只是拿了自己班裡原來陣亡的那名狙擊手的狙擊步槍的步槍手，而從今天L連狙擊手高得離譜的陣亡率來看，手持狙擊步槍顯然是對像幽靈一般出沒的敵軍狙擊手的挑釁！——而經過今天白天噩夢一般的經歷后，L連顯然再沒有哪個士兵敢於做出這種挑釁。

4名工兵被從山脊運下后，基茲上尉只好繼續向瑞利中校請求加派工兵。

※※※

看著遠去的兩架飛機，灰頭土臉的艾奇蒙迪上尉揚著拳頭憤怒地對身邊同樣灰頭土臉的約翰遜中尉吼道：「飛機上的是哪兩個狗雜種？」

不久，兩名士兵回報：「4名工兵都被地雷炸成了重傷！」

這2名工兵帶來了工兵彈藥排排長Henry Moore（亨利·莫爾）中尉的口信：「工兵彈藥排就算是炮灰部隊，也經不起這樣的傷亡率！」

那士兵說：「長官，我也不知道。」

基茲上尉愕然道：「地雷？他們手中不是拿著探雷器嗎？」

也許，艾奇蒙迪上尉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的L連今天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就陣亡了14人，還沒有打破昨天由同屬31團3營的I連創造的在同一天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就陣亡16人的記錄！

通信兵倒地之後，再也沒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