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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竟然是魯震明的老團長！？竟然還是個資格這麼老的老革命！？

周衛國看見黃朝天看向自己時臉上的表情就猜到他心裏想什麼了，但有些事情卻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楚的，所以周衛國沒有讓黃朝天有機會問出心中的疑問，直接對魯震明說道：「震明，你們師有多少部隊在下碣隅里？」

周衛國說：「第一，用最短的時間理清各師建制，統一指揮。第二，暫時根據最新敵情重新分配各自的作戰任務並執行，首要目標是控制下碣隅里通往古土裡的道路，斷敵後路。第三，將最新敵情迅速上報，等待上級命令。第四，加強隱蔽，避免兵力過於集中，尤其避免暴露于敵炮火及航空火力視野下。」

黃朝天追問了幾次，周衛國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口，黃朝天也只好作罷，但卻依約向下碣隅里的其他志願軍部隊派出了聯絡人員。

周衛國皺眉道：「美軍現在有機場，這就麻煩了。」

黃朝天一呆，這些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

周衛國定睛一看，發現進來的這人竟然是老熟人——魯震明。

快反營在那個無名山嶺停留了一個多小時，但一個多小時過去，由於志願軍沿途不斷阻擊，美軍才前進了不到五百米距離！

同時，這次試探攻擊也讓美軍的火力引導員和陸空聯絡員暴露在快反營狙擊手的瞄準鏡中。

黃朝天說：「是啊，前段時間我們發現美軍在下碣隅里修機場后就開始對他們的機場進行騷擾性攻擊，所以機場修建的進度還很慢。可後來我們兵力不足，只好放棄了對美軍機場的騷擾，美軍也增加了修建機場的人手，前天終於讓他們把機場給修好了。從那天起，每天都有好幾十架飛機起落。我們沒有高射武器，迫擊炮又夠不著機場，只好看著美軍飛機起降乾瞪眼了！」

周衛國拍拍魯震明的肩膀，卻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

下午1點整，周衛國終於下達了快反營攻擊的命令。

周衛國並沒有將這個陣地僅有一個連的守軍看作是美軍的託大，相反，根據這段時間和美軍作戰總結出的經驗，周衛國判斷，美軍在這個陣地里，肯定配備有火力引導員和陸空聯絡員，而在足夠的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支援下，一個連的兵力已經足以守住這塊陣地。

周衛國說：「震明，你來了就好。我今天早晨就發現了你們師的番號，但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找到你。沒想到在這裡能遇上你。」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黃朝天急切地問道。

周衛國不由大驚，放下望遠鏡后對黃朝天說道：「黃師長，下碣隅里美軍那個機場建好了？」

隨後，魯www.hetubook.com.com震明師一個連向美軍陣地發動了一次試探攻擊，遭到美軍阻擊，並在隨後的十幾分鐘內遭到美軍炮兵和航空兵的連番打擊。

好在這時候的美軍只是忙著撤退和接應撤退，無論是炮兵還是航空兵都還騰不出手來，否則集結在下碣隅里美軍基地周邊的志願軍必將遭到難以想象的損失！

黃朝天也說道：「需要我們怎麼做周營長請直說。」

魯震明說：「是啊！抗戰時，俺還在地方武裝里的時候，周團長就已經是主力團團長了！俺一直就是他的部下。俺打鬼子也是周團長手把手教出來的。俺們師的很多幹部還都是當初老團長的教導營里出來的呢！」

在一連和二連離美軍陣地第一道防線僅有15米時，快反營的壓制火力開始了延伸射擊。

他原本想讓58師掩護快反營突破美軍在下碣隅里以南公路上的防線，以便快反營能儘快趕往古土裡。但想起58師慘重的傷亡，卻又不忍開口。

黃朝天不由聽得目瞪口呆。

對此深感憂慮的周衛國決定先找到58師師長黃朝天，向他說明自己的擔憂。

周衛國說：「我希望你們的部隊能夠掩護我們營突破美軍在下碣隅里南面通往古土裡方向公路上的防線，幫我們爭取時間。」

魯震明立刻反應過來，說：「老團長，有什麼要俺做的您儘管吩咐！」

黃朝天見到周衛國后，立刻埋怨道：「周營長，你們這兩天三夜都去哪裡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可把我們給急壞了！」

周衛國不由心中憋悶。其實以九兵團的戰鬥力，如果志願軍和美軍在武器和後勤方面不是存在這麼巨大的差距，這次戰役肯定不至於打成現在這樣被動。但反過來看，在如此絕境下美軍陸戰一師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堅韌頑強的意志也讓他不得不承認美軍陸戰一師的確是一支勁旅！

周衛國搖了搖頭，說：「算了。」

黃朝天說：「不過什麼？」

攻擊的命令一下達，快反營一連的四個狙擊小組就首先擊斃了美軍的火力引導員和陸空聯絡員，並摧毀了他們的步話機，又狙殺了美軍重機槍射手。

上午10點左右，快反營隱蔽接近了下碣隅里南面公路上的美軍陣地。

在考慮再三后，周衛國決定帶快反營離開公路，翻越山嶺，先到下碣隅里再說。對此，快反營官兵都沒有異議。因為他們都知道爭取時間對他們完成任務的重要性。

要知道，20軍和27軍都是華野的頭等主力，但偏偏又都編在九兵團，一山不能容二虎，互不服氣再自然不過了。而分別作為20軍和27軍兩個頭等主力師師長的黃wwｗ•ｈｅｔｕｂｏok•ｃoｍ•cｏm朝天和魯震明兩人自然就更是卯足了勁要為自己師爭奪九兵團頭等主力師這一稱號了。但就算這樣，黃朝天私底下還是很佩服魯震明幾年時間就將自己帶的一個毫無資歷的新編師硬生生打成了主力師的能力。魯震明尚且如此，他的老團長那就更不用說了！可是，抗戰時的主力團團長現在怎麼才只是個營長呢？雖然這個營連陳老總都青眼有加，九兵團更是當成寶貝。

黃朝天聽后深以為然，說：「周營長，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十分鐘后，戰鬥結束，快反營以12人傷亡的代價全殲了這個美軍連。

看了沒多久，周衛國就見一架美軍運輸機從下碣隅里起飛。

周衛國抱歉地說：「黃師長，真是對不起，部隊連夜翻山越嶺過於疲勞，所以我先讓他們休息了，沒先聯繫你。」

原本當初58師圍攻下碣隅里的時候，快反營的迫擊炮還有能力對下碣隅里縱深進行射擊，但現在下碣隅里美軍將防線外推，快反營的迫擊炮已經打不到下碣隅里縱深，更不用說美軍的機場了。

周衛國說：「謝謝黃師長……不過……」

最後，快反營一連和二連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低姿接近了美軍陣地。

眼睜睜看著敵人自由活動，自己卻束手無策，這對於任何一個指揮員恐怕都是鬱悶之極的事情，所以周衛國乾脆收起瞭望遠鏡，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黃朝天說：「怎麼了？美軍原來通過空投運送補給時，總有一部分落到我們手上。現在他們的飛機能夠直接降落，也不過只是減少了一些空投損失，讓我們少得到一些物資罷了。」

接下來，魯震明和黃朝天的部隊又分別對這個美軍陣地發動了十幾次連排級規模的騷擾進攻，每次進攻的間隔時間不一，但都是一觸即退。

隨著天色漸漸變亮，柳潭裡方向撤過來的美軍也越來越多。好在隨著美軍後撤，阻擊他們被擊退和追擊他們而來的志願軍部隊也隨之增多，這才避免了58師孤軍作戰。

好在及時撤出，這個連才沒有遭受過大的損失。

剛剛從猛烈的火力壓制下抬起頭來的第一道防線的美軍立刻看到了讓他們極度恐怖的一幕——端著槍的中國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魯震明和黃朝天不由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在將受凍犧牲的那125名志願軍官兵簡單遮蔽並做下記號后（嚴寒使得山頂凍土層深達2米，光憑人力幾乎不可能將這些烈士完全掩埋），快反營出發了。

黃朝天連連點頭，說：「周營長，我覺得你的建議很好。我現在就派人和兄弟部隊聯絡。不過我們師現在減員厲害，要控和-圖-書制下碣隅里通往古土裡的道路，還要兄弟部隊幫忙。具體情況我會向上級彙報。部隊的隱蔽工作我也會加強。」

周衛國搖了搖頭，說：「黃師長，下碣隅里機場的作用遠遠不止這些！有了這個機場，美軍就不但可以給下碣隅里運來急需的各種補給，還可以把下碣隅里的美軍傷員運走。沒有傷員，將大大方便美軍今後的撤退，對美軍的士氣也是巨大的鼓舞（美軍不但利用下碣隅里搶修出來的這個機場運走了全部四千多名傷員，運來大量補給，還運來了537名傷愈歸隊的陸戰1師官兵，這537名生力軍無疑在之後陸戰一師的突圍作戰中發揮了骨幹的作用）。必要的時候，美軍甚至還可以出動大批飛機，將我們包圍的這些美軍全部空運走！讓我們的包圍徹底成空（實際上，的確曾有人建議陸戰一師師長史密斯少將以空運撤出下碣隅里的全部被圍人員。但卻被史密斯師長斷然拒絕，因為他不願意放棄陸戰一師的重裝備，也不願意放棄陸戰一師留在古土裡的部隊）！」

隨後，快反營炮兵和重機槍就對美軍陣地展開了壓制射擊。

有鑒於此，周衛國首先下達了部隊原地休息的命令。

黃朝天聽了魯震明的話后，眼圈也紅了。沒有人能比像他這樣連續戰鬥在第一線又親眼看著自己一支又一支部隊消耗在敵軍優勢火力下的指揮員更理解魯震明此刻的心情了。

※※※

黃朝天也看向周衛國，說：「周……營長，我們師……」

但美軍一時騰不出手來並不代表他們會一直放任敵軍在他們眼皮底下集結兵力。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沒有重炮，我也沒有辦法啊！」

魯震明和黃朝天立刻點頭道：「沒問題。」

周衛國一擺手，阻止了黃朝天繼續說下去，說：「我沒有權力指揮你們。再說，兵團部也已經給我們營直接下達了作戰任務。這個任務就是，在5日上午8時前炸毀古土裡南面6公里的水門橋，斷敵後路！」

隨著這個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跟在一名58師派出去聯絡友軍的師部人員後面進了山洞。

但很快，魯震明就抬起了頭，堅定地對周衛國說道：「老團長，您在這裏就好，接下來俺們該怎麼打，俺聽您的！俺相信您！」

連夜翻越至少十幾公里的積雪山嶺（公路10公里意味著山路至少有十幾公里）已經讓快反營官兵很疲勞，如果從下碣隅里到古土裡還要繼續翻越山嶺，那快反營就算按時趕到水門橋，恐怕也沒有精力炸橋了。

魯震明進了山洞，適應了山洞里的光線后，也很快就看見了周衛國，不由驚喜道：「老團長，您怎麼也在這裏？hetubook.com.com」

12月4日凌晨3點，快反營終於超越了撤退的美軍，趕到了下碣隅里。

在快反營官兵沿著戰壕向美軍陣地滲透后，快反營的壓制火力停止了射擊，而這個美軍連覆滅的命運也已經註定。

這個美軍陣地位於通往古土裡的公路拐角，並不在下碣隅里美軍的直接視線內，通過望遠鏡觀察，周衛國發現這個陣地的守軍大約為一個連的美軍，設有兩道防線，防線之間間隔約30米。

到後來，周衛國發現，在下碣隅里，除了58師，竟然還有另外三個志願軍師（59、79、89師）的番號！而不斷來到的美軍和志願軍也使得下碣隅里這塊並不開闊的地域變得越來越擁擠。

黃朝天聽了兩人說的話后，不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對魯震明說道：「魯師長，你剛剛叫周營長什麼？老團長？」

此時，下碣隅里的美軍兵力已經因為從柳潭裡後撤而來的陸戰7團一部和陸戰5團大部的抵達而大大加強。58師再也無力維持對下碣隅里的包圍，不得不放棄了外圍防線。再加上美軍為了保障撤退，加強了對下碣隅里與古土裡之間道路的控制。快反營再次面臨無路可走的困境。

周衛國不由心中一痛。從新興里，到下碣隅里，再到柳潭裡，九兵團在整個戰線上的作戰都很不順利，損失也很慘重。但歸根結底，並不是因為九兵團不能打，而實在是因為九兵團與美軍在武器裝備和後勤方面的差距太大！

黃朝天一愣之後，不由心中一動，說：「周營長，上級這回終於下決心用你們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們師幫忙的請儘管開口，我們一定儘力！」

周衛國原本以為，由於美軍的撤退，至少從這裏到下碣隅里的道路還是應該比較通暢的。但出發沒多久，周衛國就發現他錯了。因為尖兵很快就發現了美軍的後衛部隊。

周衛國平靜地看向魯震明和黃朝天，說：「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水門橋的重要性他們都很清楚，急於撤退的美軍想必更加清楚。美軍陸戰一師的戰鬥力這幾天他們都見識到了。以美軍對水門橋的重視程度，一個營的部隊要想炸毀水門橋，這個任務……

隨後就將快反營這幾天的情況簡單說了。

從快反營目前的位置到下碣隅里的距離大約為10公里，從下碣隅里至古土裡的距離為18公里，從古土裡至水門橋的距離為6公里，加起來總的距離大約是34公里，但這隻是最理想狀態下即完全按照公路里程算出來的距離。實際上，從今天美軍全力突圍時的舉動看，沿途的公路肯定是美軍重點控制的目標。今天周衛國已經見識到了美軍陸戰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師全力攻擊的火力強度（僅12月3日這一天，美軍海軍陸戰隊航空兵為陸戰5團和7團撤退提供的空中支援就高達145架次）。在這樣的火力強度封鎖下，快反營可以走公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現在已經是12月3日傍晚，要在5日上午8時前趕到並炸毀水門橋，快反營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從望遠鏡里看過去，沿途山路上擠滿了美軍，這些美軍一面行軍，一面還必須應付來自兩邊山上的攻擊。不過這些攻擊絕大多數都只是來自輕武器，很容易就被美軍自身行軍隊列中的大量自動武器所壓制。頑強一點的火力點，則因為天氣放晴，視野開闊，很快就被美軍呼叫來的空中支援炸毀。所以美軍的行進速度雖然很慢，但總體上並沒有停止前進的步伐，而且隊形不亂，傷亡也並不大。

快反營和58師畢竟並肩戰鬥了幾天，熟悉58師的部署，所以周衛國很快就找到了58師師部，見到了黃朝天。

※※※

周衛國最後說道：「黃師長，從目前的情況看，我們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在美軍從柳潭裡撤退至下碣隅里的路上殲滅他們的機會。而下碣隅里美軍的防守兵力現在已經得到大大加強，我們目前也沒有能力擊破美軍下碣隅里防線。但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我軍在下碣隅里的建制太亂！除了58師，我都已經發現三個師的番號了！但這些部隊目前卻缺乏統一指揮，要是下碣隅里的美軍現在趁機發動反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就在周衛國鬱悶萬分的時候，洞口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黃師長，你這個師部倒真是個好地方啊！」

但從現在的情形看，快反營從公路走的想法是徹底沒指望了。

黃朝天的師部是半山的一個石洞，位置既隱蔽，視野又很好。所以在等待聯絡人員帶回消息的時候，周衛國也沒有閑著，乾脆趴在洞口用望遠鏡觀察下碣隅里敵情。

到最後，守衛在陣地上的美軍都懶得再呼叫炮火和空中支援，直接用連里的迫擊炮和重機槍招呼一頓就笑哈哈地看著志願軍撤退了。

周衛國猶豫片刻后，說：「黃師長，我們營有任務在身，恐怕不能再和你們一起行動了。」

魯震明神情立刻變得黯然，頭也低了下去，說：「老團長，俺們師現在全在這裏了，前幾天的傷亡太大，現在還有戰鬥力的人加起來還不滿一個團！」

好在從這裏到下碣隅里雖然有積雪封山，山嶺卻不像赴戰嶺山脈那樣難翻越，對於快反營來說，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第一道防線上的美軍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快反營官兵就乾淨利落地用手中的美製湯姆遜衝鋒槍和M1卡賓槍解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