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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幾個人豎起耳朵聽了片刻，都搖頭表示沒聽見。

他們的目標是西南方向被美軍佔領的無名高地。

※※※

在夜色的掩護下，羅源帶著9排剩餘的3個作戰分隊和機炮排的兩門迫擊炮離開1081高地，迅速移動到了891高地。

很快，兵團部就發來回電：「敵情已悉，致慰問。各部已展開追擊，你部自接到回電始，堅守二十四小時后即自行撤離。切切！」

看著安然無恙的兩輛重型卡車，帕特里奇不由自嘲地一笑——這裏這麼安全，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但美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更金貴，而且美軍素來富裕，大手大腳慣了，對武器的保暖可就未必這麼上心了。想必他們的指揮官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要自己的部下在進攻前試射武器，免得真到了和敵人面對面時手中的武器卻打不響。換句話說，美軍的確是要發動進攻了。

這一夜，雙方都在嚴密的戒備中度過。

帕特里奇深吸一口氣，說：「笨蛋！就算封凍的冰面可以承受卡車的重量，但車上還裝了將近6000磅重的2個車轍橋構件，冰面能承受卡車再加上6000磅的重量嗎？另一輛卡車呢？是不是也停在冰面上？」

在一輛重型卡車和兩輛普通卡車的共同努力下，陷入水塘的那輛重型卡車終於在一個小時后被牽引出了水塘。

周衛國說：「很好。美軍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

想要偷襲美軍的3連9排2、3分隊和想要偷襲891高地的美軍A連之間的遭遇戰事先沒有任何預兆。

在紛飛的大雪中，帕特里奇正帶著衛兵走向工兵連的停車場。

羅源不由心中一喜——在這樣的天氣下，美軍的戒備想必要鬆弛一些吧？

何兵說：「明白。」

連續落下的16發炮彈大多都命中了美軍的迫擊炮陣地，第11發炮彈爆炸后，引爆了美軍炮兵陣地上的迫擊炮彈。在一連串迫擊炮彈的殉爆聲中，美軍的這個迫擊炮陣地算是徹底報銷了。

※※※

何兵說：「美軍對891高地炮擊了10分鐘以後就沒了動靜。看樣子在天黑之前是不會再發起進攻了。」

就在帕特里奇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時，「喀喇」聲連續不斷響起。

12月9日。

今天天氣晴朗，美軍的視野固然開闊，志願軍的視野也同樣開闊，所以天亮后機炮排的炮手已經測算出了對無名高地炮擊的射擊諸元。

檢查之後，帕特里奇確認了司機們的話。

司機們都是心中釋然。這才像營長帕特里奇的風格嘛。

周衛國立刻對接線員說道：「接3連。」

果然，美軍的射擊持續了一段時間后就停止了。緊接hetubｏok.ｃoｍ.coｍ著，美軍的迫擊炮開始炮擊891高地。

羅源立刻指揮部隊進入防炮洞。

四個司機立刻穿上大衣，又披上雨衣，隨後帶著帕特里奇出了帳篷。

走了不多遠，一行六人就到了那兩輛重型卡車停放的地方。

炮擊過後，美軍A連向891高地發起了進攻。

很快，另一輛卡車就發動了，隨著卡車緩緩前進，連接兩輛卡車的鋼纜也漸漸繃緊。但在鋼纜完全繃緊后，儘管牽引卡車的發動機連續加大油門，陷入水塘的卡車還是沒有一點移動的跡象。

雪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最低時甚至降至零下34攝氏度。嚴寒讓雙方都平添了不少凍傷傷員。

帕特里奇簡單向他們解釋了一下。

美軍這次的射擊顯得有些雜亂，機槍、衝鋒槍、步槍、卡賓槍夾雜在一起，射擊也是時斷時續，而且射擊聲響起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一發子彈落在9排的陣地上。

在夜色和大雪的雙重掩護下，羅源並不擔心自己的部隊會被美國人發現，但所有人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警惕。

帕特里奇點了點頭，說：「帶我去看看吧。」

一名司機終於發現了異樣，指著一輛卡車大聲喊道：「聲音是從那輛卡車下面傳出來的！」

不過，對9排來說，嚴寒倒也不一定是壞事。

周衛國仰望天空，不禁面有憂色——快反營有著充足的禦寒裝備，倒不怕這嚴寒。可是，嚴重缺乏冬裝的九兵團其他部隊呢？他們還能如期發起進攻嗎？

在側耳傾聽了片刻后，羅源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接線員很快就接通了3連的電話，隨後將電話機遞給了周衛國。

而快反營卻是周衛國採用特戰隊的建設思想打造的一支特種部隊。

四個卡車司機見到帕特里奇走進來時，都是大感意外，他們都沒有想到營長竟然在這種鬼天氣還來看望自己。

2、3分隊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就分散卧倒在地，手中的武器也在卧倒后發出了怒吼。

直到美軍抵達9排陣地20米範圍時，羅源才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另一個司機趕緊說道：「另一輛卡車是停在凍土上的。」

經過這一折騰，眾人早已是汗流浹背。那輛重型卡車的司機卻不敢怠慢，趕緊對卡車進行了檢查。

白天的戰鬥，已經讓他們見識到了美軍的戰鬥力。這樣的敵人，值得自己重視。

那司機應了一聲，趕緊上了另一輛卡車，其他三名司機則迅速從那輛卡車裡取出鋼纜，將鋼纜的一頭固定在了那輛卡車上。開始的那名司機咬牙跳入水塘，將鋼纜固定在了第一輛卡車上。

周衛國思索片刻后，說：「同意你的和_圖_書計劃，不過也要防止美軍發動夜襲。還有，天黑后讓你的機炮排帶兩門迫擊炮和9排一起運動到891高地，爭取敲掉美軍在無名高地的迫擊炮。」

羅源強忍著悲痛安排好警戒哨，帶著戰士們將1分隊烈士散落在陣地附近的遺骸收集起來集中掩埋，又加固了工事，這才讓戰士們坐下休息。

他主要關心的是那兩輛裝載著架橋器材的重型卡車，所以抵達停車場后，帕特里奇直奔陸戰7團坦克連圍成的環形陣地。

在第一輪射擊后，所有戰士又毫不猶豫地甩出了兩枚手榴彈。

兵團部的這個回電總算讓周衛國稍感欣慰。

由於在昨天的進攻中美軍無名高地沒有遭到任何攻擊，所以無名高地的美軍也沒想到自己今天會成為志願軍的攻擊目標。

這樣的射擊聲，不像是進攻，倒像是……試射。

羅源不知道的是，美軍陸戰1團1營A連連長巴倫也打算趁著惡劣的天氣偷襲891高地，此時，A連也正在向891高地摸來。

突然遭到攻擊的美軍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立刻就地卧倒還擊。

一到近距離遭遇戰，雙方的近戰能力高下立判。

快反營臨時營部。

那名司機戰戰兢兢地說：「長官，這輛卡車下面原本是個水塘。」

這個意外不免讓帕特里奇心中對明天的架橋行動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調整好迫擊炮的方向和射角后，炮手將第一發炮彈放入炮口。

這時候，由雙方部隊性質差異導致的近戰能力的差距就顯示了出來。

帕特里奇笑笑，說：「其實我是來看看架橋器材的，下雪了，車篷遮好了嗎？」

何兵說：「是。營長，我覺得我們不能一直消極防守，我想等天黑后讓9排長帶9排的剩餘部隊對美軍進行夜襲。」

四個司機對視了一眼，顯然都不太相信帕特里奇的話。

這時，被卡車落水和發動機轟鳴的巨響驚動的環形陣地衛兵也派了一支巡邏隊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話音未落，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卡車底下的冰面徹底破裂，那輛卡車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沉入水中，水花濺了眾人一臉。

很快，又有一名司機喊道：「是冰裂！車底下的冰面裂了！」

這時，帕特里奇突然聽見一聲「喀喇」聲。

這次的炮彈正中美軍迫擊炮陣地。

想到這裏，羅源終於恍然大悟。昨晚的氣溫太低，武器的保暖措施如果不夠，很容易出現凍損。解放軍素有愛惜武器的傳統，從紅軍時期就一直視自己手中的武器重逾性命，在這樣的嚴寒下自然不會忽視了武器的保暖。早晨起來時羅源發現一個戰士的M1步槍因為槍油塗得太多凍住了，還狠狠地批m.h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m評了那個戰士。

9排戰士進入1分隊陣地時，發現1分隊只有張紅軍和另一名戰士還活著。兩人都在美軍的炮擊中受了重傷。但堅守陣地的使命感一直讓他們支撐到了現在。在羅源和9排的其他戰士出現在他們面前後，兩人都是臉露微笑，頭一歪就犧牲了。犧牲之前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一瞬間，密集的火力就射向了美軍。

所以直到十余秒鐘以後，第一發60毫米迫擊炮彈帶著尖嘯聲落在無名高地上，美軍才反應過來。

在戰鬥僵持了十余分鐘后，羅源讓機炮排的兩門迫擊炮偷偷運動了上來。

陸戰1師雖然是美軍王牌，但仍然不脫傳統意義上的大步兵範疇，注重的也是常規作戰。

一名戰士跑進營部，向周衛國彙報道：「報告營長，和3連陣地的電話線已經接好。」

※※※

炮手們隨後來了個8發急速射。

美軍發射的照明彈雖然照亮了夜空，卻無法讓美軍透過大雪看清891高地的虛實。而且，儘管有著白天校正的射擊諸元，大雪還是影響到了美軍迫擊炮的精度。

何兵說：「美軍前4次進攻的時候還在下雪，我們的視野不好，沒法觀察。后兩次進攻被打退的時候他們也拖走了所有的屍體。所以，美軍的具體傷亡數字恐怕要等直接和他們交戰的1分隊彙報后才知道。」

周衛國接過電話，說道：「是何兵嗎？你們那裡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還能堅持住嗎？」

四人立刻起身，正要向帕特里奇行禮，就被帕特里奇擺手制止了。

入夜以後，大雪再度紛紛落下，氣溫也迅速下降。

帕特里奇也沒有客氣，讓巡邏隊幫忙調來兩輛卡車，用鋼纜又將那兩輛卡車和陷入水塘的卡車連接了起來。

好在9排尖兵的反應比美軍尖兵要快，搶先開了火。

這樣的非戰鬥傷亡尤其令指揮官惱火，但9排的防寒措施其實已經很到位了，而且快反營每個戰士的身體素質都遠超普通部隊，實在是因為昨晚的氣溫太低，而構築工事和劇烈的戰鬥又讓戰士們出了很多汗。

羅源的目標並不是面前的美軍，而是西南方向距891高地一點五公里左右的無名高地上的美軍迫擊炮陣地。機炮排裝備的美製M2式60公釐迫擊炮的最大射程是1800公尺，從1081高地雖然打不到無名高地，從891高地卻正好。

※※※

晚10點，羅源帶著2、3分隊出發了。

※※※

由於天氣晴朗，可見度高，又有昨天炮擊的射擊諸元，美軍的這次炮擊非常精準，炮彈幾乎都落在了9排的防禦工事範圍。

過了一會兒，驚魂甫定的帕特里奇黑著臉向一名司機問和-圖-書道：「這是怎麼回事？」

巡邏隊長在看見帕特里奇的軍銜標誌后就表現得很恭敬，在聽了帕特里奇的解釋，尤其在得知陷入水塘的卡車上裝載著重建水門橋必須的車轍橋構件后，立刻表示願意幫助帕特里奇一起把卡車弄出來。

一個司機立刻回答道：「報告長官，卡車一停下我們就遮好了車篷，保證不會讓大雪損傷架橋器材。」

在黑夜和大雪中，雙方的尖兵幾乎撞在了一起才發現了對方。

羅源決定將4分隊和迫擊炮留在陣地上，自己帶2、3兩個分隊在晚上十點對美軍展開夜襲。現在，只有狠狠打擊美軍，才能告慰1分隊12個兄弟的在天之靈！

在雙方激烈的交火聲中，60毫米迫擊炮的射擊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周衛國說：「從你們之前彙報的情況看，美軍這次進攻的總兵力估計在一個營左右，而這個營很可能就是美軍陸戰1師駐守在真興里的那個營。雖然不清楚美軍這次為什麼能從真興里抽調出這個營，但對於美軍陸戰1師，你們一定不能有絲毫鬆懈。」

在核對口令后，帕特里奇和衛兵進了環形陣地，又來到卡車司機住的帳篷里。

而羅源也意識到今晚再不可能對美軍進行偷襲，所以果斷帶領2、3分隊沿原路撤回了891高地。

漫長而嚴寒的一夜終於過去。在清點之後，羅源發現自己的部隊已經有了5人凍傷。這個比例對於這支40多人（9排3個作戰分隊加上兩門迫擊炮的射手、彈藥手等人員）的部隊來說，實在是高了一些。

帕特里奇不由心中疑惑，隨口說道：「什麼聲音？」

不過在定下心來仔細想想后，雙方不免都為今晚發生的遭遇戰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自己沒有偷襲對方的打算，如果自己的偷襲部隊沒有恰巧遇上對方的偷襲部隊，結果將會怎樣？

幸運的是，陷入水塘的那輛卡車上裝載的車轍橋構件只是浸了水，並不會影響到明天的使用。

天亮以後，大雪終於停止，天氣也漸漸轉晴。但氣溫卻沒有隨著天氣轉晴而回升。

但過了一會兒，預期中的美軍炮擊並沒有來臨。

機炮排炮手略微降低了另一門迫擊炮的射角后，將第二發炮彈放入了炮口。

由於嚴寒，凍土層厚達數十厘米，再加上幾十厘米厚的積雪，美軍的這次炮擊對9排的防禦工事並沒有造成多大傷害。這恐怕也是雙方都始料不及的。

何兵在電話那頭說道：「我是何兵。報告營長，我們已經打退了敵人的6次進攻，美軍的戰鬥力很強，火力很猛，我部駐守在891高地上的9排1分隊損失較大，但美軍在西南無名高地的迫擊炮夠不著我們1081高地，所以3和_圖_書連主力沒有損失，守住陣地沒有問題。」

連續爆炸的50枚手榴彈立刻摧毀了美軍A連的戰鬥意志。

※※※

「不用行禮了。」帕特里奇溫和地說道：「我只是過來隨便看看。」

那司機苦著臉說：「長官，下午我們停車的時候，這裏只剩下兩個卡車車位，其中一個就是這個水塘。7團的人告訴我們水塘早就封凍，足以承受卡車的重量，我們才停下的。我們也不知道冰面會裂啊！」

天亮后沒多久，西南方向就傳來了射擊聲。

無奈A連所處的地形不利，所以儘管兵力火力遠遠優於9排，在對射中卻占不到絲毫便宜。

掛了電話，在仔細考慮后，周衛國讓電台操作員給兵團部發去電報：「自今日上午八時及下午三時起，我部先後與真興里及水門橋之敵激戰，敵未能寸進。」

檢查結果很令人沮喪，由於整車浸入水中長達一小時，卡車的發動機已經損壞，再也無法發動了。這意味著，運送架橋器材的重型卡車就只剩下一輛了。

帕特里奇怒道：「你們怎麼會把車停在水塘上面？」

在敵情不明下，美軍立刻向後撤退。

就在9排戰士休息的時候，氣溫驟降，大雪紛飛。

不過，第一發炮彈打近了，離美軍迫擊炮陣地差了二十幾米。

雙方的戰鬥也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爆發。

所以，美軍在炮擊了幾分鐘后，就停止了射擊。

幾人立刻將手電筒照向那輛卡車的車底，帕特里奇還下意識地拔出手槍指向那裡。

帕特里奇想了想，說：「立刻發動另一輛卡車，用鋼纜把這輛卡車給拉出來。」

幾乎在2、3分隊撤回891高地的同時，美軍的迫擊炮又開始了射擊。開始時是幾發照明彈，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榴彈。

美軍的迫擊炮陣地雖然構築在無名高地另一面的反斜面上，但由於無名高地海拔比891高地低，坡度也不大，所以從望遠鏡里還是隱約能看見美軍的迫擊炮陣地。

周衛國說：「那現在美軍有什麼動靜沒有？」

總的來說，今天的戰鬥快反營打得還算順利，真興里方向的3連損失不到一個分隊，而水門橋方向也只有兩個狙擊小組因為轉移不及時損失在了美軍航空兵的凝固汽油彈攻擊下。但這並不意味著快反營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還能如此順利。水門橋-真興里這一帶的山路是古土裡美軍撤退的必經之路。時間拖得越久，無路可走的美軍就會越加瘋狂，快反營承擔的壓力就會越大。現在各部已經展開追擊，多少總能分擔一下快反營的壓力。而兵團部這次給快反營的命令是堅守二十四小時，已經不像上次的命令那樣沒有餘地，看來兵團部也希望快反營能夠保留下一些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