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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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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本能

第296章 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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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瑛將司儀署諸人的考評等第也都提了,提完,將底稿往前一推:「送交駙馬審閱吧。」
明天去廟裡算一卦吧。沈瑛想。
十一月末,宮中又降下旨意來。皇帝以「恤老臣」為由,將早朝的頻率和規模削減了。首先是取消了日常的早朝,平日只有政事堂、六部九卿、京兆等少數的高官到御前去回事,其餘人等都不必去皇帝面前,皇帝不肯見。每十日,才來一次早朝,祝纓這樣的十天才能到皇帝面前一次。
沈瑛道:「隨手一改, 你就認了?你的職責是什麼?」
沈瑛有些驚訝:「駙馬是要典客署做些什麼嗎?」
「好。」
駱晟恍然,微微張了口:「還有這麼個說法?我……」
駱晟道:「我也只是個鴻臚,也只好如此了。」
駱晟皺眉,將底搞扣下來了,對阮丞道:「先放在我這裏,我與他們談一談。」
祝纓猜出來他的意思,卻不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一個字,只說:「盡人事、聽天命。您要不放心,咱們就讓典客署多加留意。隨時應變。」
他將手上的文書考評攏一攏,沒做任何的掩飾就去找沈瑛了。
總是往祝纓面前蹭的人變多了,狸花貓的食水總是滿的。
駱晟道:「共勉吧。沈瑛那裡,我去講。」
與此同時,「像樣一些」的這個人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我也以為我管著京兆,您能幫襯我呢。」
阮丞一本正經地回道:「先給祝少卿看的,等您看過了, 再送給駙馬。」
駱晟喃喃地道:「只怕躲不過。」
鄭熹笑笑,沒有過多的解釋。
「吩咐二字休要再提起,」駱晟說,「確是有事想請教。」
給上司看公文的順序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按上司的品級或排序從高到低, 另一種是從低到高。如果把駱晟放到最後, 就是說沈瑛的排序在祝纓之前。這一點讓沈瑛得到了一絲安慰。
「你再說仔細些。」
安仁公主道:「心疼你不行嗎?整天不知道忙些什麼。該管的又不管。」
駱晟點點頭:「你一改,沈光華也與你一樣的改,我要拿著這個報上去,就算過了吏部,政事堂想起來多看一www.hetubook.com.com眼也是不能夠過的。」
郡主還要問,鄭熹道:「我提攜過的這些人里,只有他看著像樣一些啊……」
祝纓道:「為何要躲?事情來了再應付就是。」
姨甥倆誰也不讓誰,安仁公主戳了戳的他的腦門:「好小子,就你嘴利。」沒再逼鄭熹,而是說:「好吧,這回先這樣。唉,我家那個,沒你這麼多心眼兒,你多照看照看他。」
駱晟皺眉道:「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先前不是好好的么?」祝、沈二人關係不見親密,但祝纓對沈瑛一向有禮,沈瑛也沒有找祝纓的麻煩。怎麼突然就在人事上面起了衝突?
郡主等人又打圓場,方將此事圓了過去,把安仁公主給送走。
阮丞在門外沒有馬上進去, 書吏進門小聲通報了一聲,沈瑛才回過神來:「進來吧。」
這天休沐日,安仁公主便以看望姐妹為由登門,說不兩句話就說要見鄭熹。
安仁公主道:「還有你不敢的事嗎?上次還抓了我的人!我還說,你做了京兆,大家能夠恣意些了呢。」
「大人過獎了。」
阮丞笑道:「是。」
安仁公主怒道:「這是什麼道理?」
鄭熹警惕地問:「您要幹什麼?」這位公主曾經托他動用京兆的力量給公主府的出行驅百姓。鄭熹當時沒答應,安仁公主跑到他家跟郡主好哭了一場。
彼時,鄭熹詢問了祝纓的打算,祝纓告訴他:「我相信陛下的本能。」
鄭熹道:「曾與祝纓談過一次,三郎說得有道理。」
眼下倒有一個極好的機會——立儲。每逢新舊交替, 一批人就能藉機起家又有一批人因之倒霉。昔年沈家就在這件事情上吃了個大虧,如今「一飲一啄」。
駱晟道:「我明白了。每次與子璋議事,都獲益匪淺。」
祝纓看駱晟不是個純傻的紈絝,便也放心地說:「司儀署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說典客署,值得。」
安仁公主哭笑不得:「擠兌我是不是?」
駱晟因阮丞的出身對他一向和氣,阮氏既是高祖皇後娘家,此後數代免不得與皇室、勛貴聯姻,阮丞跟駱晟算關係稍稍複雜一些的姻https://www.hetubook.com.com親。
家中安仁公主催促、永平公主詢問,他都堅定地說:「我看得明白,現在就要這樣。」
駱晟將一盞茶往祝纓面前推了一推,才說:「阮丞才到我這裏來,給我看了一下今年的考評。」
祝纓道:「進了皇城的人都是有前途的。前途就像爬山,越往上,能熬下來的人越少。我只做好眼下。」
鄭熹不明所以,還以為這位姨母是在京城又要作什麼夭。鄭熹接管京兆之後,很是收拾了一批橫行之人。安仁公主有些特殊,他不怕安仁公主,但是有點怕安仁公主跑到他家鬧事——她鬧過。
過不幾天,駱晟便將官員之考核報吏部。駱晟將鴻臚寺的單子報上之後,吏部並無異議。姚臻特意將鴻臚寺的單子拿了過來,他對鴻臚寺的事務也不熟悉,只看是駱晟批了,就都能通過。
沈瑛問阮丞:「典客署辦了什麼大事又或是立了什麼大功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駱晟問阮丞:「沒見什麼起什麼衝突吧?」
駱晟懸著半顆心,及看到沒有被駁回,便認為祝纓猜得有理。他並不知道,姚臻倒有一半是看在他的面上。
駱晟與祝纓聊完,為防沈瑛也有特殊的原因,他沒有向沈瑛下令,而是將沈瑛請過來詢問緣由。
沈瑛慢慢地翻看著公文, 上面有祝纓更改過的痕迹。從阮丞之前的底搞來看, 兩署官吏還算均衡。祝纓一改,明眼一看就是抬整個典客署。
這落在駱晟的眼裡,又有一種「子璋說得有理,陛下眼下不想生事」的想法。
祝纓笑笑:「人與人相處,怎麼可能沒個評價呢?單說陛下,所有這些人里,只有他做過皇子。他坐了四十年江山,他的本能,比咱們瞎猜要准。」
「咦?」
「願聞其詳。」
祝纓笑道:「大人是問原因?」
駱晟猶豫了一下,又問:「東宮之事……」
祝纓點一點頭:「吃喝之外,他們還有些別的事。」
祝纓卻很認真地說:「這話我只對您講,出了門我也不認。咱們寫奏本里,說什麼聖明燭照,拍的馬屁都是虛的。要我說實話,咱們這位陛下,古往今來的君王里算中上m.hetubook.com.com。」
「我在鴻臚有些年頭了,沒想到底下人這麼的出類拔萃,能在你這樣的能人這裏得到如此高的評價。」
祝纓便將胡商、番客之事說了:「誰好的、誰不好的,說輕一些是犯口舌,說重一些就是離間骨肉。諸王皇子,本不該被人胡亂議論。這隻是一些身份含糊的客商。又近正旦,典客署已準備好了接待使節的相關事宜,接下來不令使節生事還要典客署用心。不該給些獎勵嗎?」
「沒有。」阮丞說。
鄭熹當時是一聲戲謔的輕笑。
「不敢,大人請講。」
祝纓道:「您要是『只是』,叫我怎麼接話呢?陛下可是將鴻臚交給了您。」
沈瑛接過之後沒有馬上打開, 先問:「給駙馬和祝少卿看過了嗎?」
駱晟道:「典客署做事有功,我心中有數,司儀署你須與我個解釋。」
沈瑛安靜地看著阮丞,阮丞絲毫不懼。沈瑛深吸一口氣,提筆也在上面塗塗寫寫,他心中帶氣,仍是保持了冷靜。如果祝纓只給典客署一兩個人改考評他也忍了。祝纓大筆一揮,給典客署集體抬高考評,未免過份!
鄭熹笑道:「我與他一向談得來,這個不用您說。我看他面上,也會孝敬您的。」
鴻臚寺上下看著這個結果,司儀、典客二署之間隱隱有了一點隔閡,對兩位少卿孰強孰弱心中自有一番估量。
阮丞進門之後先是客氣幾句,便說:「今年本處的考核已出。」說著將那一份草稿遞給了沈瑛。
普通官員想見皇帝,幾乎是不可能了。在以前,他們在十日一次的大朝上還有少量的機會發個言。現在他們只有在像正旦這樣的大朝會上才能出現,通常這樣的場合,也不太有人會不長眼出來掃興。
「依你。」
安仁公主跑這一場,鄭熹也不打算讓祝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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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晟是個不愛生事的人,聽阮丞說話時覺得這事有趣可笑:「沈少卿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麼……」
阮丞絲毫不慌,從容不迫地接了沈瑛也改過的底稿,甚至沒有謄抄就拿去給駱晟了。
「您何出此言呢?」
安仁公主憋不住話,直接點名了祝纓:「他在鴻臚寺怎麼還一動不hetubook.com•com動的?我只來找你,別叫我親自找上他!」
鄭熹臉皮一抽:「他已經很用心了。」
安仁公主道:「你小子要是騙我,我饒不了你。」
坊間不免有皇帝怠政的猜測。
到了跟前,安仁公主先問:「累不累?」
駱晟搖了搖頭,他說的是他們家,並不是鴻臚寺。祝纓的話說得有理,他總覺得不能照搬到他們家的情況上。
跨過門檻就看到駱晟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說:「子璋?來,坐。」
氣得安仁公主不再找他,又一次找到了鄭熹門上。安仁公主上次去找郡主,托郡主給鄭熹帶話。卻要沒有見到自己想看的一種「鴻臚寺令人耳目一新的成果」,便以為鄭熹不聽親娘的話,宛如她自己那個三十多歲才想起來要跟親娘鬧彆扭的兒子。
駱晟叫來阮丞,對他說:「司儀署里也好一個都不改,你斟酌著改兩、三個報來。」
祝纓將狸花貓往籃子里一放,拿過拂塵將身前上的貓毛拂去,小黃接過拂塵,為她拂後身。收拾妥當,祝纓便隻身到駱晟那裡。
阮丞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釋然了——我操這個心幹什麼?將實話一說, 隨你們打架去!
「哦?」
想了一下近來安仁公主家的家奴沒有明顯犯法,所以自己沒有抓過她的人。鄭熹嘀咕:這是要幹什麼?
阮丞將公文交給駱晟,不等駱晟發問,便一五一十地將如何給祝纓看、祝纓如何改,如何給沈瑛看、沈瑛又如何說都講了,然後說:「等您定奪。」
鄭熹道:「陛下連早朝都減了。」
祝纓微笑道:「煌煌□□,無懼四夷,即使小邦不安份,也是癬疥之疾。但咱們是鴻臚寺,哪怕對朝廷不算大事,咱們也要上一上心,鴻臚寺就是干這個的。下頭的人做了事,也只好有點表示了。」
阮丞道:「下官已草擬了底稿給上官看,上官要改,下官就接了。這就是下官的職責。」
祝纓道:「那這結果?」
「用什麼心了?」
郡主問他:「難道要催促三郎?」
阮丞也不知道,他說:「都在上面寫了。」
「那可不是!唉……」駱晟想說沒什麼人教他這個,又覺得這話說出來沒趣,改口道,「這件事就先這樣了。」m.hetubook.com.com
孟弘坐在祝纓的對面,輕聲說:「鴻臚寺可不像您說的那樣與世無爭啊,沈少卿可是進了趙王府了。」
話到一半,他就看到了這份改得亂七八糟的底稿。阮丞道:「委實不知該如何對您講,您一看,就全明白了。」
但是打開之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駱晟一笑:「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的。」
駱晟道:「放心。」
祝纓道:「要是吏部有異議,還是您去說吧。」
沈瑛平日也不忙, 鴻臚寺是個好地方, 上司無為而治,要辦的事大多是面子活。之前還要防範一下祝纓,這些日子看祝纓也安靜了下來, 雖與記憶中那個有些沉默陰鬱的少年有所不同,依舊是很安靜, 也不生事。
沈瑛道:「鴻臚寺有丞、有主簿、有二署,不能厚此薄彼。」
鄭熹無奈地笑道:「我怎麼敢?」
祝纓與他到一邊對坐,問道:「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阮丞一身輕鬆地告辭,駱晟命人先將祝纓請了來,要與祝纓聊一聊。
祝纓雙掌相對一高一低:「各處各有職司,什麼樣是『稱職』各人心裏稱量的標準不一,在最高與最低中間,都不能算瀆職。但高與低,還是有區別的。譬如典客署,管待好吃喝,也算稱職。將其他都看到眼裡,也是稱職。」
駱晟自不能將「揣度聖意」的內容對沈瑛說,沈瑛不是蠢人,但在這上頭終究差一些,沒看到最後一步。他與駱晟爭執,駱晟心裏認定祝纓說得對,卻又不對他講實情合盤托出。沈瑛爭論未果,倒叫阮丞看了一回好戲。
「其他?」
鄭熹道:「用心克制自己不要惹事,免得陛下不痛快。」
沈瑛的心也就飛到了如何使自家更上一層樓上。這很難。當年一步慢、步步慢, 沒有馬上下手認下祝纓。后又因自家的一些事情與姐夫產生了些分歧, 沒有得到姐夫的助力,以蹉跎至今。
「好大胆子,敢議論陛下了。」
祝纓搖了搖頭:「正因看不明白,鴻臚寺才不要參与。您想,番邦的一些個閑言碎語,能撼動陛下與朝廷的決心嗎?既不能,又何必讓他們給咱們惹事?」
祝纓面露猶疑之色,如此明顯的表現,駱晟很自然地說:「出君之口、入我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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