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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最後一個手指縮回去的瞬間，兩名新兵幾乎是本能地跳出窪地，對於他們來說，似乎此刻只能毫無保留的相信對方，相信那個簡陋的激光筆真的能克制對方的魚眼鏡頭。耳邊，在跳出窪地的同時風聲驟起，逆風讓他們倆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一些，不過讓人欣慰的是，遠處的機槍陣地似乎並沒有如預想那樣響起來。

「炸水泥牆？為啥炸水泥牆？」老兵看著他，一臉奇怪地反問道，似乎新兵不是在說作戰步驟，而是在說天方夜譚。

「翻過去，順著著牆爬過去，這種工事我打過，牆後面大約一百米的地方，是敵人的控制室，規模比這個小，但是用的是相同的列印設備，所以式樣完全一樣。我們越過這裏，就可以在他們的工事內，用導彈炸掉他們的控制中心。」老兵仰躺在窪地里，一邊用潛望鏡投影出的影像做指點，一邊低聲說出自己的計劃。

戰場的某個角落。

「告訴張曙光，我想和他說話，我希望他能如實告訴我，殷勇是不是在伊朗執行任務。」想到這裏，丁文彥忽然對身邊的參謀大聲說道，聽到他的話，參謀略微一愣，隨後似是明白了什麼，一臉欣喜的撥通了張曙光的電話。

戰機飛行員本能的拉高，而已經騰空的導彈此刻忽然轉彎，而與此同時，機艙內，那遲來的告警聲也在同時響起。

這內容意味著，美國人很可能與歐洲人結成同盟，殷勇很清楚，一旦這是事實的話，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失去作用，付出巨大代價圍困的美國艦隊，將會在已經變成盟友歐洲人的支持下，從遠赴重洋的客場作戰，變成自家後院支持的主場作戰。

一切似乎真的印證了殷勇的猜測，就在大家還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興奮時，警告聲忽然在屏幕上閃爍起來，而隨著紅光的閃爍，代表著一個個作戰小組的信號，忽然一同在屏幕上消失不見。

這奇怪的要求，讓很多人感到意外，畢竟，雖然艦隊在之前的空戰中損失了相當一部分艦載機，但剩餘的戰機仍然足夠完成預定的任務，但對於眾人的疑惑，指揮官卻並沒有給予答案，而是在獲得戰機之後，第一時間命令原本隸屬於歐盟，甚至連塗裝都沒有更改的陣風戰鬥機執行作戰任務。

「三，二……」老兵的手指縮回去的頻率忽然加快。兩人在停頓了一下之後，似乎明白了，對方根本沒打算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戰鬥仍在持續，敵人的空中打擊確實增加了不少困難，但很快的士兵們就通過互相的配合，開始發起針對性的反擊——

屏幕上，防線上的情況已經呈現一面倒的形勢，被分割包圍的敵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著，而在互相默契的配合下，士兵們彷彿狩獵大象的土著，靈活地遊走在各個獵物之間，一口口蠶食著每一個他和*圖*書們遭遇的敵人。

後悔此刻已經來不及了，對於兩人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向前跑。前面，那座灰白色的建築在眼前不斷跳躍著，緩慢地放大。身體里，肺子劇烈地擴張收縮著，彷彿要將周圍一切吸成真空。心臟如同鐵鎚般劇烈的跳動，身體在過量腎上腺素的刺|激下，彷彿燃燒成紅色的火炭，散發出熾熱的高溫。

作戰視頻被直接傳回艦隊指揮中心，看到這一幕，美軍艦隊指揮官滿意地微笑了一下。

原本，按照艦隊目前的情況，他們最需要的是航空燃油和不可替換的一次性飛行部件，以及大量的武器彈藥。但在提出這些補給要求的同時，指揮官執意加入了一部分歐洲戰機。

猛烈的爆炸一下子將目標所在的三名中國士兵扯成碎片，衝擊力和彈片重複地切割著已經破碎的屍體，最終讓他們變得面目全非。戰機在完成一次攻擊后，再次拉高，重新從預警機處獲得下一個目標，而後迅速飛去。

長城在胸中。

※※※

兩名新兵在一名老兵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穿過路上的障礙，進入到那片在他們看來如同死亡地帶的空地。放眼望去，敵人在前方設置的無人機槍塔，和由3D印表機列印出的完全如出一轍的堅固水泥工事。兩人咋舌看向老兵，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炸水泥牆，我們怎麼過去？」新兵一愣，反問道。

「四……」老兵的手已經放在開關上，十字星也已經鎖定到敵人遙控機槍塔旁邊那個不起眼的黑色鏡頭上。

沉悶的爆炸聲中，混凝土掩體瞬間被洞穿，遙控機槍塔一下子變成一團漆黑的殘骸。之後，在配合下，兩人迅速騰挪著向後方的遙控陣地衝去。而與此同時，遙控陣地內的敵人，也在第一時間發出請求支援的信號。

雙方的損失數量，以數字形態詳細地出現在屏幕的角落，上面不斷上升的比例，意味著這很可能又是一次難得的勝利。

殷勇在孤軍作戰，由於在之前的戰略意圖中，上層對於後續作戰持保守態度，這讓對伊朗的戰略展開一直處於晦暗不定的狀態，而通過與一號首長的彙報，丁文彥很清楚，這一切恐怕很快要改變了。

一張照片代表不了什麼！不過殷勇也同時在心裏暗自念叨著，眼前的機會不容任何少有偏差的猜測所影響，所以，在得到更加有力的證據之前，作戰必須繼續。

「咱仨不行吧？」一名新兵剛剛獲准說話，立刻一臉為難地說道。

「真相，因為，對我們都很重要。」丁文彥刻意在我們兩個字下加了重音，似是在告訴張曙光，這個問題背後有更加重要的含義。

先發射，后引導，該死，典型的預伏作戰！只一瞬間，飛行員明白，自己恐怕已經陷入一個針對自己的陷阱之中。

「恩，那水泥牆，我估m•ｈeｔｕｂoｏｋ•ｃｏm•coｍ摸起碼兩枚導彈才能炸透，有這時間，敵人的遙控機槍塔足夠把我們都幹掉。」新兵老實地點頭承認，說出自己害怕的原因。當然心中還有沒說出來的讓他更加疑惑的地方——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變的，為什麼不怕死？作為從張曙光部隊調來的是士兵發現，要想學會本事，首先要弄清楚這個問題。

「怕了？」老兵看著他，一臉笑意地問道。

「你不是說，二組已經拔了他們了嗎？」身後，兩人驚愕地詢問道。

沒有告警聲，導彈就那麼突兀地出現了。

「不過你別擔心，我剛剛聽二組說，我們這個據點的控制中心他們已經一塊解決了，所以我才放心你們過來的。」老兵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饒有興趣的站起身向前看去，可就在他剛剛探出身的剎那，一顆子彈忽然飛來，擊中他頭頂的頭盔，將沒有系帶的頭盔一下子打飛好遠。

丁文彥覺得自己應該和張曙光談談，因為現在種種跡象表明，張曙光並沒有按照預定的計劃執行總參的命令，實際上，他在作戰任務中，分出相當一部分力量投放到伊朗地區支援殷勇。如果說之前丁文彥對於這一切還有所忽視的話，那麼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重視起來。

「好吧……」張曙光在這一瞬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線路……找到控制線路……切斷他。」劇烈呼吸中，兩人結結巴巴地找到控制線路，顫抖地用軍刀切開，遙控機槍塔里，立刻響起一陣失去電源的複位聲。

丁文彥仍然記得，在他離開前，一號首長仍然在念叨著這一句話，而對於中國人來說，要想重新恢復昔日的輝煌與榮光，首先要做的就是放棄心中的那塊長城。

遠處，看到兩人成功進入陣地，老兵終於慢悠悠地起身，散步一般向前走了過來，在悠閑地走了好一會後，終於來到工事旁，利落的一個起跳，扒住牆壁翻身躍了過去。

通訊頻道里，敵人發動的瞄準式干擾，讓頻道里充滿無可辨認的嘈雜聲，即便通訊員放聲大喊，卻仍然無法讓電台那邊的人聽到一絲有用的信息，連續的跳頻序列，最終只是發出一條簡短的撤退命令后，就只能無奈的再次被|干擾摧殘，雖然通訊員仍然聲嘶力竭的呼叫著，但殷勇卻很清楚，恐怕通訊在短時間內很難恢復。

陣風2編隊開始迅速降低高度，地面的目標在眼前迅速放大，可就在駕駛員準備按下發射鈕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一片火光閃過，而後，是兩枚防空導彈在火光中騰空而起。

殷勇也很清楚，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話，那麼他現在最該做的是迅速撤軍，他自信可以拖住歐盟或是美國任何一方，但面對兩者的聯盟，失敗根本就是毫無懸念的。

「媽的，控制區還有人。」老兵迅速俯下身子，掏出武器，緊張和*圖*書地大喊道，同時用力拉住兩人，防止他們探頭。

兩架陣風2代戰鬥機組成的編隊翱翔在伊朗的天空中，平滑的漫反射外形，讓他區別於之前的老式的陣風戰鬥機，看起來更具有了一些科幻色彩，而在他的機艙內，各種閃爍不停的儀錶更是增添了相似的感覺。

兩名士兵依照之前的作戰模式，緩慢地接近著敵人設置的遙控機槍塔，在接近到足夠近的距離之後，兩人打開激光引導，引導著遠處的重型導彈射向目標。

兩人終於在幾秒鐘后，摸到了那堵干硬冰冷的混凝土牆壁，剩下的是，日常演練中無比熟悉的配合，一人托住另外一人送上高牆而後又藉著力氣將自己拉上去。

混凝土工事內，機槍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仍然沒有什麼動作，兩人此刻卻彷彿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軟癱下來。

這是一副並不清楚的照片，解析度低且模糊，但所傳遞出的內容相比于解析度卻大的驚人——因為，那是一架陣風2型戰鬥機。

「看見沒，高科技的東西咱們也有。」老兵一邊說著，一邊將金屬棒與潛望鏡連接在一起，在輕微的一聲噼聲響起之後，投影器上忽然閃出一個十字星標記。

「你想知道什麼？」沉默良久，張曙光才緩緩開口道。

「三十秒，三百米，要是不小心摔個跟頭呢？」後來那名新兵緊張地詢問道，不過，老兵回答他的卻已經伸出的五根手指。

對敵人判斷出現的失誤，直接導致了這次混亂，現在唯一能取得戰場信息的就只有北斗投影出的戰區分布圖，張曙光的補給嚴重地制約了殷勇部隊的戰鬥力，此刻的部隊甚至連之前的標配——北斗交互通訊系統還暫時沒辦法配備到每一名士兵手裡，相當一部分人只能使用單項系統，只能簡單接收發送自己的位置信息，卻無法進行通訊匹配。

天空中值班的戰機第一時間做出響應俯衝下來，三角翼下加掛的導彈在地面遙控陣地的數據鏈同步下，率先捕捉到敵人的信息，隨著距離的接近，導彈自身的引導頭被激活，在搜集到足夠信息后，時刻準備著脫離掛架。

※※※

就那麼一瞬間，兩人甚至想放棄一切就地趴下，或許敵人的機槍會因此放過他們，可是，這個念頭最終還是在奔跑的慣性下徹底消散。

兩人最先在心裏還細數著秒數，但很快就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徒勞，在激烈地奔跑下，任何計數最終都會變成與心跳一樣的頻率。

實際上，剛剛的一切，就是他作為導演所執行計劃的第一步。根據華盛頓與布魯塞爾達成的臨時租借協議，歐洲支援艦隊的軍事援助，包括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之外的一切重型武器和補給。對於這個寬泛的租借範圍，作為執行者的指揮官，覺得有必要在這個定義之中做出一點自己認可的調整。

指揮官很清楚，一旦敵人看和_圖_書到天空中翱翔的歐洲戰機時，他們心裏會有怎樣的猜測，不過，對於指揮官來說，他並不在意，實際上，卻很期待。

「該死！是空襲，發布通訊廣播，命令立刻撤退，敵人正在發動空中打擊。」殷勇瞬間醒悟過來，第一時間大聲命令道。聽到他的話，通訊員連忙敲打起鍵盤，可是，敲打聲剛剛進行到一般，代表著通訊聯絡的信號忽然變成中斷的圖標。

「那個鐵疙瘩你也信？」老兵看著新兵，嘿嘿笑了笑，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鉛筆大小的金屬棒，炫耀般在他眼前晃了晃。

「然後呢？」一直沒發言的那名新兵看著老兵，愕然追問道。

而殷勇的部隊，原本佔據優勢的地理，也瞬間從優勢變成劣勢。

「我想知道，殷勇在幹什麼。」丁文彥的問題只有一個，而張曙光需要做的卻是選擇說真話還是假話。

可是，殷勇此刻卻感到莫名地擔心，他擔心敵人不可能會放任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下去，而他們的反擊手段是什麼，卻是殷勇此刻根本猜不透的。

「高科技，激光筆，記得，從我打開這個玩意開始，敵人的鏡頭就會被|干擾三十秒。三十秒鐘后，他們的濾波功能就會啟動，到時候這玩意就什麼作用也不起了。」老兵說完，再次抬頭看向新兵。

在殷勇思考的過程中，大屏幕上的情況終於有所變化，士兵們似乎聽到了發出的通訊，開始逐漸收攏撤退，而在與此同時，信息中心終於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敵人的空中力量資料。

「首長，他們發動了電戰，我們的通訊頻段遭到瞄準式干擾，恢復需要一段時間。」通訊員不斷敲打著鍵盤，頭也不回地報告道。

「可是，我們得到的戰前指導說過，敵人這種機槍陣地配備的是魚眼鏡頭捕捉系統，視角能達到二百三十度，我們怎麼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爬過去？」新兵看著老兵，用試探的口氣提醒道。

「發信息告訴前線部隊，撤銷之前撤退命令，命令各部，繼續執行之前作戰計劃。」殷勇想到這裏，忽然轉過頭看著身邊的通訊員，大聲命令道。

「怎麼樣，刺|激吧？」老兵看著爛泥一樣的兩人，笑著說道，得到的回應是高高豎起的中指。

戰鬥仍然在持續，在撤退命令下達的時候，所有士兵都表現出疑慮，雖然敵人的力量在瞬間增加了不少，但不意味著已經到了絕境，充其量只是增加了一些困難。一直到命令被撤銷，計劃仍然執行之後，戰士們才終於釋然。

地面上，對敵人判斷的失誤，讓殷勇的部隊被分散在戰線的每一個角落，原本以為美國人因為艦隊補給的緣故而無法大量動用艦載機的判斷導致部隊在進攻過程中大量使用攻擊武器，讓防空力量變的出奇的薄弱，而面對敵人突然發動的空中打擊，原本正有序進行的戰術分割，瞬間被打斷。

※※※和-圖-書

「喂，我們要是跑步過去呢？」剛開始說話的那名新兵也緊張地追問道。

相比之下，老兵的表情卻鎮定的多，在找到預定的那個窪地蹲下身後，他示意兩人拿出嘴裏的木棍，然後點了點頭。

在多功能顯示屏上，地面上一個個目標被綠色的游標不斷鎖定又解鎖，一直到預定的任務目標終於出現在屏幕中心時，戰鬥機才忽然一個盤旋，以損失高度為代價，加速向目標俯衝下去。

敵人的陣地已經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機槍彈鏈上黃橙橙的子彈。可越是這個時候，兩人的心裏就越加忐忑，誰都不能保證，下一秒鐘機槍是否會忽然蘇醒，然後用瘋狂的掃射將兩人打成篩子。

機腹下，隱形彈倉在高度降低的過程中已經緩慢開啟，兩枚激光制導滑翔炸彈在最終確認目標之後，脫離了掛架向目標飛去。滑翔翼帶著炸彈在俯衝獲得的加速度下，高速滑翔出一道怪異的曲線，而後準確的落在目標附近三米的位置，隨後引爆了自己。

裝備的差距雖然無法達到決定勝負的程度，但卻讓戰鬥變得艱難起來，尤其在敵人出乎意料地重新投入空中力量之後，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原本的作戰計劃執行起來變得分外地艱難。

「可能弄錯了吧？」老兵訕訕說道，而他的話，再次給兩人身上帶出一片冷汗。

見此情景，兩人似乎連咒罵的念頭都失去了，全身上下都只剩下恐懼之後的一身冷汗。

兩地的時差讓張曙光似乎還沒從夢裡醒過來，不過當聽到丁文彥的聲音，已經兩夜沒睡的張曙光忽然間睡意全消，而當聽到丁文彥的詢問時，張曙光忽然覺得自己彷彿處在一個兩難的選擇之中。

「說實話，你們倆算命大的。一般這樣的基地，除了光學監視系統之外，還有電子鼻，如果剛才捕捉到你們倆的氣味，會第一時間做覆蓋性掃射。」老兵蹲著看向兩人，淡淡地說道。聽到他的話，兩人一直劇烈地喘息忽然停住，同時愕然看向後者，而老兵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正確，又刻意指了指機槍旁邊那個彷彿集塵盒一樣的裝置。

「然後？然後就是跑，看你們倆能跑多快，剛你不是說了嗎，二百三十度角，恩，現在我們距離他們大概三百米，你們倆必須在三十秒鐘跑進他們的掩體，否則，你就……」老兵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話中的意思卻是顯而易見。

敵人的燃油補給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充足了？即便充足了，他們艦載機不可替代的零部件又是從哪裡來的？一個個疑問從心底升起，卻又無法找到解答。

「告訴通訊連，就算跑步，也要把命令傳達下去。」殷勇大喊著命令道，在他心裏，一個讓他疑惑的謎也隨之升騰。

撤退，對於殷勇來說，只是抵消敵人優勢暫時的辦法，如果想要繼續克敵制勝，那麼，張曙光的補給恐怕要增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