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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景：「……嗯、嗯。謝謝？」

樂景立刻接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那就多謝你的好意了。」

他沒想到前輩只用看的就能算到這種程度！而且前輩還給他說的那麼詳細！梅鍈梁幾乎都要被大佬的實誠給感動壞了！

樂景幾乎都要笑出來了。

……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他和師尊的一番對話：

梅鍈梁大喜過望！

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從凡間選人材，升仙門也不會是修真界熾手可熱的盛事。

男孩目光微微上移, 異色雙眸熠熠生輝, 空茫地落到梅鍈梁身上, 裏面似乎旋轉著淡金色的光霧, 彷彿在透過梅鍈梁與某些未知的存在沉默相望著。

樂景點了點頭，笑吟吟說道：「不反悔。」

如果站在這裏的是師尊, 他絕不會得到如此詳盡的答案，他幾乎都能腦補出師尊的回答了——「一路向南，桃之夭夭。」

「小道士，話到嘴邊留三分，不可全拋一片心，你啊，還需多歷練。」男孩眯起眼睛，遮住了那雙異眸，笑容和熙地沖他拱了拱手，「萬事留心，多保重。」

從梅鍈梁對論道會滿臉的嚮往之情中，樂景就能明白這個論道會在年輕修道者心目中的地位了。論道會對於梅鍈梁這樣的年輕弟子來說，既是難得與其他門派交流切磋的機會，也是一鳴驚人揚名立萬的最好場合。

現在吃飽了飯，他是時候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了。還有他身上的傷，也應該去找醫生包紮一下，要不然以後傷口發炎就不好了。

所以樂景很輕易地就從梅鍈梁那裡獲得了有關論道會的情報。

這眼瞧著升仙門和圖書的日子就要到了，梅鍈梁要是因為找不到人而錯過怎麼辦？

樂景來到溪邊，對著明亮清澈的溪水一照，發現傻子其實長的還不賴。眉清目秀，高鼻深目，配上那雙貓兒眼，猛一看就像個混血正太似的。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不敢打斷這漫長又深邃的凝望。

樂景經過布鋪門口時，正好遇到了矮胖墩，這小胖子正急的團團轉，一抬眼看到樂景，就興奮嗷了一嗓子，噠噠地跑了過來：「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回來了！」

樂景接過錢袋，顛了顛，喲，挺沉的。打開一看，足足有四五個銀角子。

就是人太瘦了，腮幫子都凹了進去，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是應該好好養養。

樂景在發現了梅鍈梁不僅沒有嫌棄他給出的信息語焉不詳，反而對他頗為感激后，他索性就直接挑破了自己的顧慮：「若升仙門日期到了，你還沒有找到人怎麼辦？」

男孩頭也不回地沖他擺了擺手，很快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街角。

至於梅鍈梁給的那瓶還陽丹……樂景到底多了個心眼，先拿出了一粒，餵給了街邊一隻受了重傷的流浪狗。

憑藉著搜刮來的壓歲錢，樂景好好洗了個澡，把傻子身上陳年的老泥都給搓了個一乾二淨。接著又給自己買了一身整潔乾淨的衣服穿上。

只一眼，便可知前世，定今生，明因果。

前輩才是讓師傅也艷羡不已的真正有天賦的人吧。

他已經看到了這個矮胖墩多災多難卻偏偏長命百歲的，宛如詛咒一般的人生。

「師尊天賦這麼高，一定很快就能得道成仙的！」

就跟和*圖*書奧運會似的，每次升仙門的地點都不一樣。這次就輪到了臨清派承辦升仙門大典了。

……

如果他要是求師尊再說詳細一點，師尊一定會鄙夷地看著他，冷斥道：「你是豬嗎？連這點悟性都沒有，也配修道？」

喲，可真是稀奇了。

選拔新弟子只是前菜，真正的重頭戲是仙門關閉后，各門各派新一代優秀弟子之間進行的比拼，也就是論道會。

論道會分為兩個板塊，一個比武，一個就是清談。前者動手，相當於運動會，後者動嘴，類似於辯論賽。而梅鍈梁參加的就是道術比拼。

老實說, 樂景從梅鍈梁身上看到的畫面很模糊, 而且畫面很抖, 樂景得知的信息量很有限。如今之計，看來只能裝神弄鬼，說的語焉不詳, 讓梅鍈梁自己腦補了。

對上梅鍈梁獃滯的目光，樂景難得有些心虛。

以及，雖然梅鍈梁沒有說，但是樂景隱約猜到了論道會的另一重意義——立威和收服人心。

流浪狗停下呻|吟，睜開黑亮的眼睛定定看著樂景片刻，然後伸出粉色的舌頭討好地舔了舔樂景的手。

但是現在，他突然明白了。

樂景也不嫌他臟，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站了起來，走了沒多久就發現那隻狗一直跟在他身後。

望著矮胖墩興高采烈離去的背影，男孩嘴角的笑容微妙多了幾分惡意。

樂景從酒樓里走出來，對著天空明晃晃的太陽，難得露出一個期待的笑容。

既然樂景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所以他就爽快地把他看到的線索告訴了梅鍈梁：「你要找的人，右手是hetubook.com.com不是有六個指頭？」

在樂景眼也不眨的注視下，就見那隻流浪狗身上不斷流血的傷口飛快愈合結疤，就連乾枯雜亂的狗毛看起來都變得有光澤了。

又是一個新鮮詞。

「好狗。」

一個小孩兒在全城最有名的古玩街裏面支了個算命攤，說若算的不準，假一賠十。

讓那些千辛萬苦方才踏上求仙之路的新弟子親眼看看修道者的神通，讓他們收斂在凡間養成的張狂傲氣，明確自己的方向，以及最重要的是：對自己所屬的門派產生歸屬感。

梅鍈梁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男孩嘴裏的提點之意，他對著男孩融入人海的背影大聲回應道：「晚輩知道了，多謝前輩指點。」

於是第二天，長蘇城內就多了一個奇景兒。

終於, 男孩垂下雙眸結束了這漫長的凝望, 低沉開口, 孩童稚氣的嗓音憑空多了几絲飄渺空靈的意境：「濱海之東，長蘇以南，有處開滿桃花的山谷, 谷里有幾十戶人家。你要找的人，就住在村口的大槐樹下面。」

他猶豫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路有點遠……別讓你錯過升仙門就好。」

空氣中隱約有一種奇怪的張力, 梅鍈梁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全身好像有微弱的電流穿過, 麻麻的。

梅鍈梁獃獃看了樂景幾秒，然後深深給他鞠了一躬，語無倫次道：「前輩真是個好人，前輩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次升仙門，我會努力幫前輩挑選優秀的好苗子的！」

他可以肯定, 眼前的男孩正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卜算儀式。

前輩都給他說的那麼詳和_圖_書細了，如果他再找不到人，那麼他就真是豬，不配修道了！

樂景看了他一眼，也沒趕他，默認了他的跟隨。於是那隻流浪狗就歡快的搖著尾巴，小碎步跑到他跟前，興高采烈的繞著他轉圈圈。

前輩真是一個實誠的好人！

酒足飯飽后，樂景就和梅鍈梁告別了。梅鍈梁要一路向南找人，而樂景就留在長蘇城裡等梅鍈梁半個月後來找他，然後他們一起去參加這次的升仙門。

看來這半個月，他只能繼續靠當算命先生糊口了。

梅鍈梁爽快回答：「那我就不找了，先去參加升仙門再說。這次的論道會我也會參加，我師尊說，如果我這次表現的好，就能成為內門弟子啦。」

「那個……前輩，」梅鍈梁從身後叫住了他，樂景回頭，就見年輕道士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目光糾結地在他身上的傷口處流連：「我這裡有瓶上好的還陽丹，如果前輩不嫌棄的話……」

……

梅鍈梁一聽就激動了，「沒錯，就是他！敢問前輩, 我應該去哪裡找他？」

在樂景看來，梅鍈梁就像天天窩在實驗室搞研究的研究員，這種學術型人才性格都很質樸單純，換句話來說就是沒有什麼心眼，很容易被套話。

他給出的範圍太大了，這要細細找得找到什麼時候？

小乞丐這身衣服臭烘烘的，得虧樂景沒有潔癖。梅鍈梁也是好修養，一直面不改色，談笑如常，也不嫌棄他。

種什麼因，收什麼果。一飲一啄，皆為命數。

當時他不明白師尊嘴裏的「一眼」的意思，也難以想象會有人比師尊還厲害。

升仙門是道門和_圖_書十年一度的選材大典，這天，仙門大開，來自天南海北的凡人會趕來參加選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只為覓得長生。

梅鍈梁連連擺手：「前輩客氣了，這次還多虧前輩的指點，不過是一瓶還陽丹罷了，前輩手裡肯定有比這更好的丹藥，前輩不嫌我多事就好。」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布包，一臉肉疼的遞給了樂景，「諾，給你，我和我哥的壓歲錢都在這裏面了，你可不許咒我死了啊。」

論道會？

……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他抬眼對上矮胖墩眼巴巴的目光，突然覺得他無比順眼，他點了點頭，「不咒你死，你走吧。」

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一切都等他拜入道門后再說。大不了，他就加入別的修道門派嘛。

樂景眸光一閃，開始不動聲色地套話。

這個小道士傻乎乎的。他都套了他那麼多話，他不僅沒有意識到，還把他當做前輩般尊敬，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天賦？我算什麼有天賦？不過是夠勤勉罷了。」一向冷清淡薄的師尊難得露出一個苦笑：「我嘔心瀝血算天算地算天命算蒼生，卻抵不過別人一眼。」

樂景漫不經心的想，沒想到狗也能去升仙門，還被選中了。這算什麼？妖修？

矮胖墩立刻樂了，也忘了心疼自己的壓歲錢了，笑的連牙豁子都露出來了，「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樂景倒是從沒考慮過自己沒有被選上的問題。他都有這雙眼了，梅鍈梁都築基了還沒他看的東西多呢，這麼大的金手指，那些修道者又不瞎。至於梅鍈梁得知真相后的反應就不在樂景的考慮範圍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