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過去,難再過去
有些事現在不做,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再實現。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挖好朋友的牆角,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你這個人也清白不到哪裡去吧?」她昂首如一頭驕傲的獅子。
這一次,舒茼沒有拒絕,她戳了戳溫柏言的鼻尖,調皮的笑嘻嘻的像個孩子:「我總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吧?至少,等我把這裏的工作交接好之後。」
關穎曾說過,他是容易讓女人愛上,又容易讓女人放棄的男人。所以當時的關穎,那麼義無反顧的愛上他,跟隨他,最後又義無反顧的放棄他,頭也不回。所有的時光隨著流年慢慢消逝,十年的感情也等不到一個結果,何況他和舒茼還只有一年。
「你當初把他弄到這裏來可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阿千這孩子是真的好,現在已經很少有年輕人肯這麼腳踏實地的做事了,他將來,一定會是公司的得力人才。」舒茼對阿千的誇讚不斷。她是真的把阿千當做了弟弟看待,阿千不管是為人處事還是其他各方面都好得沒話說,待她更是極好,這樣的人才,她多想替溫柏言留住。
「你覺得誰可以接替你?」溫柏言揉著她的長發寵溺的問。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我留下了,總有一天也會離開。何況,不見得溫柏言會希望我留守,你不了解溫柏言,你永遠無法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對不對?」梁兆鈞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微微柔和起來。看著舒茼的眼光有著同情,像在看一個可憐蟲。
舒茼看得有些痴了,也不知是怎麼走到他面前的,只知道這世上的緣分真是奇妙。
她如著了魔一般只知道喃喃自語為什麼,他們明明那麼相愛。
舒茼最是受不了梁兆鈞用這樣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愛情,她愛溫柏言,從來不為錢不為利,即便溫柏言一無所有,即便他貧窮度日,她依然愛他。
「不,每一段愛情都需要理由,就像每一筆交易都需要一個源頭,無因無果的東西我不相信。你愛溫柏言什麼呢?錢?相貌?還是家世?」
「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如何清白的人,同樣的,溫柏言也不如你眼裡的那麼清白無瑕,連事實都看不真切的人才是最可悲的吧。商場是商場,我與他仍是朋友,但是你知道,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即便從高中起在一起的朋友,也終有走到陌路的那天,把自以為的美好天真的強加到別人身上從而滿足自己的意淫想法,舒茼,你以為是在演電視劇?現實永遠比電視劇更加殘酷,劇本不由你主導,你連是主角還是配角,是看客還是演員都搞不清楚,以什麼立場指責他人。
愛情是糖,甜到哀傷。溫柏言不止一次的想,當初是什麼,使他對舒茼動了心。
「所以你連自己曾經的好朋友都可以出賣背叛?」她眉心一挑,抱起雙臂靜靜看他。
母親的話驀然躥進舒茼腦里,那一句「你想都別想和他在一起」清楚而狠歷的刺進她心裏去,她猛地去看溫柏言,溫柏言的目光坦然清澈,他眼裡倒影出渺小而蒼白的自己,突然便全部明白過來了。溫柏言那麼驕傲那麼https://m.hetubook.com.com隱忍,這些話也不知是他跟自己做了多少掙扎才說出口的,依他的個性,若是可以,一定毫不猶豫的隱瞞到底。即便最後她會恨他怨她,他依舊會選擇由他自己來承擔那些重負。
舒茼在夢魘里無法自拔。原來,她一直這樣害怕著會與溫柏言分離。怕到夜不能寐,怕到整夜整夜的擔驚受怕卻仍舊徒勞。
舒茼相信,溫柏言就是可以這樣理性到讓人偶爾覺得討厭的男子。
溫柏言愣了良久,才釋懷的笑了起來:「沒想到你看人的眼神還挺准,阿千的確是個可造之材,我也正打算把他往上調。」
害怕委屈了她,他三十六歲,對愛情卻缺乏經驗和熱忱。這太不正常不是嗎?
西悅狠狠呸了她一聲說如果他真的愛你怎麼可能熬得住想念不聯繫你不見你?就像你熬不住想見他一樣。
「舒茼,跟我回去吧。」溫柏言在離開上海前再一次對舒茼提出。他已經越來越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在舒茼不在身邊的日子里更加堅定的走下去。
那時的舒茼對那樣的女孩兒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女孩兒應當守護好自己的驕傲,至少不該放任自己一次次妥協一次次原諒又一次次失去。她對西悅說:「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在他放手之前先選擇放手,勉強不會幸福,反而讓他更加厭惡。被自己曾經愛過的男孩子討厭真是一件又可悲又可怕的事。」她那樣說著,然而幾年之後的今天,反反覆復,兜兜轉轉,面對溫柏言,她和當初在街頭被男友拋棄的女孩兒沒有什麼區別。
梁兆鈞直起身體,慢慢的往後退離她身邊,目光晦澀難懂,依舊笑說:「希望你沒有愛錯,傻姑娘,眼光不準誤的可是終身。前車之鑒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吧?不要成為第二個關穎,他耗得起,你卻未必等得起。
梁兆鈞卻搖搖頭,為自己點了一支煙,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十分漂亮。煙圈緩緩自他嘴邊吐出,他在煙霧后笑著說:「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小,所有你以為的意外都只是安排好的假象,女孩兒,有一天你會發現,現在自己的付出有多麼可笑可悲。」
「真巧梁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境地遇到,這個世界真是小。」
大抵,每一個愛上了的女人,都希望能替自己愛的人做一些事,哪怕再微不足道,也足以感到快樂吧。
她摸了摸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就算他們相隔兩個城市,這顆心,仍只能為他心動。自他以後,再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入得了眼。
她閉上眼,心臟狠狠一抖,痛得眼睛酸澀起來,她知道,溫柏言不會喜歡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他是溫柔的男子,從不希望別人因他受傷難過。
「你有多久沒有睡過覺了?黑眼圈濃得可以去競爭當國寶了。」溫柏言薄薄的嘴唇上下扇動,拉住她的手往身邊的位置坐下。他的手指纏繞住她的,細細摩挲著。「手很涼,今天溫度不低啊,沒穿飽衣服?」
她心裏一驚,本能的後退。然而來不及了,手腕被他以最快的速度奮力攫住,一個迴轉,她已經被他錮在電線杆上,進退不得。
舒和-圖-書母說,舒茼是個很怕孤獨的孩子,她從小就沒有安全感,對人對事都缺乏足夠的信心,她常常會把自己縮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眼裡的舒茼,很安靜,不愛說話,甚至被人說成高傲目中無人,但在熟識的人面前,舒茼又都瘋的沒邊際,完完全全一個瘋子。舒茼不懂得拒絕別人,常常溫和的接受別人的提議或者請求,其實很多時候她只知道跟自己慪氣,她的心裏,還住著一個未長大未成熟的孩子。
「愛情並不需要理由。」舒茼反唇相駁,只是那麼下意識的一句話卻讓她自己也覺得無力。愛情不需要理由嗎?可這世上真的有不需要理由的愛情嗎?
「是不是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你不要聽她的,感情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願意,我願意,然後我們在一起,就是這樣而已,溫柏言,我只要你一句話,對我,你究竟抱著一種怎麼樣的態度?」舒茼急了,她沒想到母親會找到溫柏言那裡去,仔細一想,只要略微向林晶打聽就能知道溫柏言的下落。
溫柏言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接近琥珀色,深黑如古譚,他的眼神如同死海一般沒有波瀾,從來不會有人知道他想什麼要什麼。他也從來不主動說他想或者他要。舒茼總覺得,這是一個自我保護意識太過強烈的男子,以至於他總帶著沉重的枷鎖往前走著,即便筋疲力盡也不敢停下來休息片刻。
「你為什麼要離開?」脫口而出,僅僅是因為,她曾經深刻體會到溫柏言的不甘。那不是對梁兆鈞帶走公司骨幹的不安,而是對曾視為珍寶的友情流逝不甘。
舒茼的自尊心被強烈刺傷,她本能的防禦起來,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偏不信邪的要與他對立起來。
舒茼迷惑,她沒想到溫柏言開口與她說的會是這些。她想嫁一個怎麼樣的人或是想要一個怎樣的家庭?她幾乎想都不用想,脫口一個字:「你。」
想也不想,彷彿這個答案早已在心中盤踞已久,舒茼直截了當脫口而出:「阿千。」
舒茼保持自己的笑容,該有的風度她從來不吝嗇,更何況還是面前自己的前上司。
「出賣和背叛這種詞語以後可得謹慎著一點用,這兩個詞太嚴重了,我承擔不來。不是你以為的留下在原地徘徊才是忠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難道溫柏言沒有教你該好好藏藏自己的尖銳和直爽么?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梁兆鈞猛吸了口煙,身後的黃浦江彷彿與他自融一體,他飄渺的讓人抓不到摸不透。空氣里的霧氣將他的雙眼蒙住,那雙忽明忽暗的眼睛里竟讓舒茼看到一絲晦澀。
「那你就相信我,好不好?我知道你為我擔心什麼,我保證,我一定可以將事情都處理好,我不會不要你,或者不要我的家人,兩者之間,我能平衡好,一定可以。」
他說:「舒茼,感情不是兩個人的事。也許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感情真的不是。若今天我附和你說那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那麼我就太自私了。我珍惜你,尊重你,所以更希望能得到你家人的諒解,我不想因為我而讓你和你的親人站到對立面,那絕和-圖-書對不是一個好現象。事實上自我從台北回來,你母親已經找上了我,她和我聊了許多,也讓我忽然明白我和你,真的有太多太多不合適的地方,有些事情是我從前沒有想到過的,但作為你母親的她卻想到了,我也試著問自己,我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麼關係。開始正視這段感情,我不聯繫你,不只是因為我想思考清楚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也因為我想給你機會,讓你真正有時間和空間如我一般去思考到底是不是我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你並不是一時需要而迷戀我,這些,都是你我該正視的問題。」
舒茼被他的態度完全搞的摸不著頭腦。她以為的冷眼相待,一點都不存在,他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仍舊對她繾綣溫柔,傾心以待。
舒茼一下覺得整個世界灰暗下來,她耷拉下腦袋把自己蜷在沙發角里:「所以他不愛我,是不是?」
梁兆鈞戲謔的拖起她的下巴,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清香,這個味道與他這個人太不相符。
噗嗤一聲,梁兆鈞居然笑了起來,他邊笑邊搖頭說:「這樣就緊張了么?你可真是玩不起。溫柏言怎麼會看上你呢?舒茼是吧?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愛上溫柏言?」
他仍記得舒母溫婉慈祥的笑,她並非為了拆散他們,相反的,那樣的態度反而讓溫柏言感到措手不及。在這樣一個溫柔的母親面前,他無法說出一個不字來反駁她。他更沒有權力剝奪作為一個母親為女兒擔憂的權力和立場。
「溫柏言,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我才不要離開你,你別想過河拆橋騙了我的感情拍拍屁股就想走人,我不許。」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默默哽咽了。
溫柏言一口氣對她說了很多,她知道,在溫柏言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小孩,得到了,然後想要更多,然後開始慢慢地得不到滿足。
舒茼想起大二那年,她和西悅第一次在路邊圍觀一對戀人吵架繼而分手的畫面,整個過程不可謂不激烈,看得她們目瞪口呆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女孩子乞求男孩子的原諒,從開始的臉紅脖子粗到後來的低聲細語,一點點的妥協,一點點的卑微,一點點的把自己放低到塵埃里去,最後所得到的,仍是男孩子頭也不回決然離開的背影。
一樣的不敢正視現實,一樣的一步步妥協,一樣的卑微等著對方終於記起來回頭看望一眼。
所以她更不願意強迫他。
「如果,你不願意見我,我可以離開。就像上次你要求我來上海一樣,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再一次逃得遠遠的,讓你滿意為止。」這話已經足夠清晰明了,他相信聰明如溫柏言,不會聽不懂其中意思。
溫柏言顯然一副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裏碰上她的表情,嘴角抿了抿,不自覺的擰起了眉心。
這次卻沒有被梁兆鈞激怒,她看著他的眼睛笑笑說:「你和他十多年的感情,你最清楚我愛他什麼不是嗎?」
溫柏言輕輕得搖頭,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嘴唇,輕撫被她自己咬破了嘴角:「我固執,甚至偏執,那是因為,我不在乎,但是舒茼和-圖-書,有關於你的事,我在乎,你可明白?」
舒茼把自己往他邊上挪了挪,驀地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他左心房的位置強有力的心跳讓她這麼安心。為什麼那麼多次,她會這麼心疼他?心疼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看上去快樂一些。
多日不見,溫柏言看上去清瘦了許多,他穿著寬鬆肥大的牛仔褲,一件棕咖色西裝隨意搭著,日光下隨意慵懶的姿態。褪去了公司里嚴肅的形象,捧著一本書一杯咖啡的他更像是躲在圖書館偷懶的大學生。
這些,溫柏言毫無異議的表示贊同。
溫柏言好氣又好笑,可真的是有太久沒有人如舒茼這般把自己當回事了。周身的環境所致,再沒有人以真心待他,這樣的大環境下,他的偽裝越來越強烈,多年來都不曾有人看透。
「溫柏言,鬼才相信你會因為別人說的話動搖,你不是想來固執的堅持己見的嗎,你不是對自己的態度堅定的幾近偏執的嗎,你怎麼可能因為我媽幾句話就打算推翻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說不要就不要?」舒茼咬著嘴唇,這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只有這樣,一而再反覆的警告告誡自己,才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正被這個男人放棄著。
「溫柏言從來也沒有你以為的好,對他而言,你也未必如你以為的重要。」梁兆鈞諷刺的笑,這是他留給舒茼的最後一句話。在上海的街頭,在黃浦江的邊上,這個男人如此輕而易舉的擊碎舒茼內心的防線,他笑得肆意坦然,卻將她撕裂得面目全非。
「舒茼,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你真的……有認真考慮過以後嗎?比如,你想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你的家人希望你得到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將組成一個怎麼樣的家庭,這些,你有想過嗎?」
「我們一直是朋友,即使他另謀高就,我們依然是朋友,有些感情是無法改變的,若他帶走的人能夠真正幫到他,我不會感到失落或者難過,我會很欣慰,在無形之中我也幫到了他不是么?」
依舊如沐春風溫和如煦的面目表情,多了點點清冽和冷清,他與她的手指交握,緊扣。
「對了,我前幾天……遇到梁兆鈞了。」
他們朝兩個相反的方向不斷分離,她哭得歇斯底里幾乎斷氣,可是手掌,卻再也無法與他相平。
一個人究竟能有多少表情可以在某一刻千變萬化到令人措手不及呢?所以她永遠也不會懂梁兆鈞,這個與溫柏言同樣三十六歲的男子,也和溫柏言一樣把自己藏得太過隱蔽,看不到情緒,摸不到切入口。
他對她說,我不愛你了,拜託你醒一醒,我們不可能了。
「你們還是朋友嗎?」她問他,偶爾見他目光零星點點的淡然,總覺得他這次來上海目的並不單純。
她一頭栽進沙發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這一次她沒有讓自己失望,連日來的失眠不再困擾她,她一下子就睡死過去。她睡得安穩,夢裡,是溫柏言溫柔分明的清俊面容,他站在街角對口,與她遙遙相望。她抬手,視線餘光觸到他的身體,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再觸及。
她問西悅,是不是這就是成熟男子與年輕男子之間對愛情的區www.hetubook•com•com別。
他嘆了口氣,拍拍舒茼的頭。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習慣性的動作,他待她,一直都像待孩子一般,寵溺的,溫柔的,輕微細緻的,讓她恍然間以為於他而言,她真的有那麼重要。
那相愛,是她以為的相愛,而不是他的。愛情只是一個人的事情,與別人無關,相愛卻是兩個人的事情,缺一不可。
「柏言還是把你派來上海了。」不料卻被梁兆鈞搶了先,這麼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教人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電話那頭的西悅不再說話,可那一聲類似心疼的嘆息足以說明了一切。在那個時候舒茼才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原來除了她自己,誰都不曾對她愛溫柏言這件事抱有正面的希望,就好像她愛他本身就是一個可悲的笑話而已,她一個人的獨角戲,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消遣。溫柏言,你怎麼把我的愛情放得如此之低呢?
溫柏言不是不相信舒茼,他自然知道舒茼一向說得出做得到,何況真的沒有哪家父母會堅持反對自己孩子的選擇,他只是同舒母一樣,怕委屈了舒茼。來到上海之前,他曾與關穎有過一次談話,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也許愛上了舒茼,比他以為的要多一點。
溫柏言掃了她一眼,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並不關心這件事。
對於梁兆鈞這個人,舒茼說不上討厭,但也絕對喜歡不起來。梁兆鈞依舊意氣風發,他與生俱來的尖銳讓人不得不眯起眼睛保持距離,他與溫柏言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溫和,一個尖銳,這真是一件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曾經的他們,是並肩走來十多年的戰友,如今相隔千里,不知是敵是友。
溫柏言是殘忍的現實主義者,因為他從不願意別人窺探他的人生,哪怕一眼都不許。
貪心的人很難得到幸福對不對?所以她的幸福才會這麼患得患失,原來是因為,她太貪心了呢。
然而,卻敗給了一個舒茼。
溫柏言不自覺攥緊了掌心,他真的不值得她為他這樣,舒母說得並沒有錯,他三十六歲了,他比舒茼大了十二歲,那麼幾十年以後,若他先走,留下漫長的歲月讓舒茼獨自一人,她該怎麼辦?
一晃眼日子過了一月之久,舒茼把自己淹沒在繁忙的工作里,眼裡只有報表貨單,手裡永遠捧著設計稿宣傳冊,最早到,最晚走,無論多晚都堅持不讓阿千送她回家。只可惜,在這段時間里溫柏言也未曾聯繫過她。
舒茼深吸一口氣,閉眼,回想那時在北投,他落寞寂寥的樣子,他需要依靠的樣子,他沉默寡言的樣子,那麼多不一樣的溫柏言也構築不成一個完整的溫柏言。他給自己套上厚厚的枷鎖,即便面目全非,支離破碎,也要一個人擁有自己的世界。
舒茼心裏一揪,他這個表情,見到她一定覺得不耐煩了吧?
「那麼你的家人呢?他們也想要這樣一個我?比你大十二歲的我,漂泊無定性的我,成長背景如此複雜的我,你確定他們是同你一樣的想法嗎?」不知道為什麼,溫柏言明明是笑著的,他的眉梢彎著,可卻讓舒茼覺得他整個人沉浸在憂傷之中。
溫柏言,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可以這麼收放自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