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平平無奇喬小姐
喬茴一臉瞭然地扯了扯嘴角：「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這個窮鬼。」
現在，喬茴耐心地跟他解釋，語氣活像幼師對剛入園的小朋友解釋為什麼上課時間不能去廁所一樣。
「你幫了什麼？」大教授不恥下問。
喬茴又把自己囤積的時尚雜誌打包借出去，靳西暫時有了事做。
喬茴無力地閉上眼，師兄當初說賞她口飯吃，怎麼沒告訴她這口飯這麼難吃？
「你是唐史里的人嗎？我也許會想要知道唐代人吃什麼穿什麼，但你身為21世紀的現代人，中國14億人口中的一員，滿大街都是你的同類，我為什麼要對你好奇？」
「什麼？」喬茴不可思議，本以為靳南是不肯謝她才因此裝傻，但瞧他的神情又實在不像。
靳南這些天任由喬茴差遣，又時不時要去醫院看望常冬，已經有幾天沒回家了。他身心俱疲，就在附近酒店湊合了，但是靳母擔心兒子，煲了湯煮了菜讓靳西來找他。
「哇！」靳西驚嘆。百芙合大小姐當然不缺這些東西，她只想看看自己與女神的行頭差在哪裡。
「哦。」靳南突然頓悟。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順道去看車間里的壓模師傅是嗎？」
「喬姐姐，你湊得可真全啊！都可以開個買手店了，這顆紅寶石凈度真好。」
可靳南向來公平，喬茴還沒得意完就被兜頭澆了冷水。
在歷史專業上，他能侃侃而談歷史變遷上下五千年，可跟喬茴相處的這些天，已經不止一次被她嫌棄「審美」這件事了。
而旁邊，把兩兄妹對話聽了個大概的喬茴，端著甜蜜的笑臉輕聲說：「靳南，我餓。」
靳西眼下答應得痛快，高高興興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你怎麼了？」靳南懷疑自己惹她生氣了。
「馬屁精西西公主」上線，拉著喬茴的手搖呀搖，甜甜地說：「所以我們都需要你來拯救呀！」
靳南是瞧見兩人分開才上前的，之前隔著一段距離他看不真切，待走近了才發現喬茴在出神，神色有些悵惘，這不是他印象中的喬茴。
「知道自己食量大就少吃點，胃餓一餓就小了。」
方才這個房間里發生的一切靳南都清清楚楚，實在不明白她指的是哪件事。
「要不怎麼說獨家定製呢？」
靳南把喬茴的話理解為臨時抽查，當即悠閑一靠，輕鬆地應考：「貴金屬金，元素符號Au，原子序數79，密度19.32克/立方厘米，化學性質穩定，質地柔軟，利於加工，延展性強，容易鍛造，導熱導電性能佳，常被製造為貨幣與飾品，通稱黃金，是五金之首，財富的象徵。」
「我今天才知道冰箱是這麼用的。」
「這是我攢下來的所有首飾了。」喬茴一層層地打開來，光芒刺眼。
「沒這麼酣暢淋漓地吃過？」她一邊問靳南，一邊手把手教他，和他一起托著西瓜渾圓的底部，同樣修長的手指疊在一起，一暖一冰。
這話……喬茴沒法接。她第一反應是男人之間也存在塑料友誼，你兄弟現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違心誇一句怎麼了？
「好看！再別一朵花就更好看了。」
「不是，這叫極光方糖。百芙合也有珠寶線，用粉藍白等寶石銜接鑲嵌成不對稱的耳環，顏色鮮亮又不失設計感，這才是時下的流行趨勢。」
自來熟的女孩子穩重了沒兩句就開始跟人姐妹相稱，而喬茴看在三層食盒的面子上始終笑眯眯的。
靳南起初只是對她居家與工作結合的環境好奇罷了，被這麼一打趣，倒好像自己意圖不軌，不悅地瞪她一眼：「沒興趣，你的世界跟你一樣平平無奇。」
「嗯？」靳西拿起另一枚顏色鮮亮的藍色戒指，「這個也是？」
靳南迎著兩位女士熱切期盼的目光毫無壓力，平靜地出聲：「我覺得還不錯。」
平時出門連每一個毛孔都要用清透粉底遮得嚴嚴實實的喬茴，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粗糙又混搭的妝容了。喬茴不忍再看下去，但總歸還惦記別人家的菜，於是主動伸手：「靳小姐是嗎？我是喬茴。」
一貫沒分寸的人今天教育起了別人，靳南覺得挺稀罕的，豎著耳朵聽喬茴繼續說下去。
靳西缺根筋，連察言觀色都不會，遺憾地問：「你不喜歡嗎？我好喜歡的！耳環、胸針、項鏈，每一款我都有，最近這幾年才不買了。」
「這個公司還沒決定。」
「你覺得怎麼樣？」喬茴坐下來問。
喬茴搖搖頭。
她笑著與喬茴揮手，喬茴又看到了她顯腫的粉色眼影。抓粉力這麼好和圖書，化妝刷一定是灰鼠毛的，眉形居然畫成了舊電影里的細彎眉，腮紅是老網紅Orgasm吧，從眼周畫到太陽穴的妝效雖然元氣可愛，但不適合靳西的臉型，加上豬剛鬣同款高光……
喬茴聞言挑眉。
房間一時安靜下來，靳南在這個間隙多瞧了四周兩眼，被折回的女主人發現了。
靳南問道：「剛才那個人是誰？我以為他是來探望常冬的。」
年紀小的被訓了，年紀比靳西大不了多少的喬茴看好戲，嘴角噙著笑意，有恃無恐的。
「什麼時候餓得感覺不到餓了，胃就小了。」
「鍾媛媛的確討厭！我不願意再給她家送錢了！而且這三四年間，總感覺首飾差了點味道。」
靳西被㨃得說不出話，默默地去問她家大哥：「不好看嗎？」
「都有吧。」
喬茴坐在副駕駛座，聽到吃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用手指戳戳靳南引起他的注意，小聲問道：「你妹妹嗎？讓她來啊。」
才一夜的工夫，喬茴的客廳比起昨日就有了明顯不同——兩具模特展示架挺拔地立著，也不知道她從哪個角落搬出來的，模特身上披了一塊花呢料子，用定位針固定了一半，看樣子像個小外套。
「來啊。」喬茴恍若無事地又往前遞了遞。
「沒事的，祁總，我能過問一下貴公司意向合作的對象嗎？說不定我認識，可以引薦。」
靳南領著靳西去了醫院，遠遠地看到喬茴在走廊上與人談話。那是一個中年男人，手裡提著果籃，衣著講究，像個成功人士，靳南不認識。
另一邊，喬茴也看著靳西，不過她是眨了眨受到審美傷害的眼睛，心想：穿著過時已久的掛脖紗袖禮服裙，還有整套的真金白銀，生怕人家不知道你為百芙合代言嗎？她低聲問靳南：「這是你妹妹？為什麼我懷疑自己遇到了十八線小鄉鎮的婚禮主持人？」
這真是意外收穫，靳西高興極了，一口一個「喬姐姐」，嘴甜得像抹了蜜。
「唔，很棒的夢想。」喬茴將最後一盤龍井蝦仁也用保鮮膜封好，提著空了也很有分量的食盒打量，「大紅酸枝六格八角大食盒，精雕花鳥龍鳳，你們家當真要破產的話，把這個拿去賣，還值點錢呢。」
「那你裹過束腰？」
喬茴又說：「等等，我並沒有要黑十八線小鄉鎮婚禮主持人的意思。」
「不胖，但瘦一點會更好看。」
一起挨了罵的兩個女孩子友誼因此升華，日常陪常冬嘮嗑的任務完成後，兩人攜手準備回家。
「什麼小石頭？」喬茴疑惑地打斷。
「給你，最好吃的一口。」她把勺子遞到靳南嘴邊。
「唉！」喬茴嘆氣，問道，「你腰上抽過脂啊？」
女孩子柔軟的掌心覆著靳南的手背，不知是西瓜太重，還是因喬茴的靠近，他整條手臂都是麻的。
都是女孩子的樂趣，靳南毫無興趣，卻在下一秒又聽到喬茴說：「計程車好臭。」
喬茴不能看不開，她又沒有頹喪的資本：「不管怎麼說，祁總都算我的貴人，我很感激您曾經給過我機會。您過來是探病的吧，我就不多耽誤了。」
「行。」靳南答應了。不過去找喬茴前，他先把車開到4S店貼了最貴的防晒膜。
三四年間……靳西的無心稱讚總算令喬茴找回一絲笑容。
靳南內心狂吼：快閉嘴吧！
喬茴察覺后訕訕一笑：「嗯，我不喜歡這個。」
靳西拿著桌上的一塊放大鏡玩，隔著一段距離，她發現喬茴在放大鏡下都超好看，星星眼地接話：「姐姐連這個都懂，好厲害啊！」
靳南回憶了一下，覺得有道理，而且喬茴說得也有道理，靳西的心態要儘早調整過來。
靳南不是第一次送喬茴回來，卻是第一次登門入室，說來也是託了靳西的福。
喬茴揶揄道：「對我的世界這麼感興趣？」
靳西這種鄉村小公主一下子就被大小姐氣質的喬茴吸引了，她「哇」了一聲，眼睛睜得滾圓，活像八百輩子沒見過美女一樣。
靳南便如實說：「我覺得把沉甸甸的黃金和輕飄飄的羽毛聯繫在一起有些奇怪，還有五彩小石頭……」
靳南不了解：「都這樣？你也這樣？」
靳南也過去瞟了一眼，花花綠綠的收納看得他眼花繚亂。他隨手拿起一串紅白相間的異形珊瑚項鏈，抽了抽嘴角，這不就是幼兒園小朋友戴著過家家的玩具嗎？
喬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被這樣不屑一顧地評價，她的內心怎麼可能沒有一絲難堪與羞愧，雖然她看得出靳南
hetubook.com.com不是刻意針對她，他只是在陳述自己認為的事實，但這個事實，她不接受！喬茴用鼻音回了一聲「嗯」。
「還有你，好意思笑？常冬現在被氣醒了我都不意外。另外，常冬的影像檢查與血液檢查穩定，紅白細胞正常，肝腎功能也很穩定，現在只是進入昏迷狀態，沒有被確診為植物人，明白嗎？」
喬茴看在這張臉的份上不想罵他，陰陽怪氣地問：「怎麼，還要我送你啊？」
「嗯！」靳西還不知道自己有了一個新名字，驕傲地表示，「我媽年輕時，夢想是在五星級酒店當大廚！」
靳西現在哪裡還有立場可言，女神說一不二，開心得連聲肯定：「嗯嗯嗯！」
「怎麼會，香水面膜高級保養品，什麼不能放？」喬茴對靳南專業領域外的知識侃侃而談，「有些保養品添加的活性物不穩定，低溫保存會更好。」
「喬姐姐今天穿藍色條紋也絕美！法式風情！鱷魚皮手包好洋氣哦。」
「那就好。」此時的喬茴還不知道，未來她會後悔曾說過這句話。
喬茴瞥了一眼，提醒道：「小姐，那是胃。」
「穿衣服好看，我不允許我的作品穿在……」喬茴頓了一下，仔細地考慮了措辭才將整句話補充完整，「大眾人群身上。」
「也沒有。」
喬茴擺弄著無瑕細手，反覆欣賞剛做的美甲，覺得小女生有些問題也是蠻好玩的，不答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他？不喜歡他我喜歡誰？」
三個人在大廳見了面。
「腰是個好腰，是你的優勢，不要埋沒了，多多露出來。」
這措辭……
見她難得正經專業，靳南意外，不由得另眼相看，馬上說：「你放心，該提出質疑的時候，我不會盲目配合。」
珠靈珠寶的前身只是一家門楣暗淡的珠寶定製工作室，後來在短短時間內迅速擴張，躋身至國內珠寶一線品牌，如今更是成為眾品牌的領頭羊。珠靈靠捕夢網發家，這十年間更是將經典設計開發得淋漓盡致。從銀到金，從水晶到細鑽，後來變成有色寶石。大家都說珠靈能靠捕夢網吃一輩子，靳西也這麼說。而喬茴，連一絲笑容也沒了。
「對啊！」喬茴很是理所當然地說，「剛好你要送我回去，家裡人的心意你不領情，酒店又沒有冰箱，別浪費了嘛。」
喬茴卻沒放在心上，她握著勺子在中間畫了個圓，再順勢挖出一塊半球狀的瓜肉，晶瑩可愛。
喬茴住在中心地段的玉蘭公寓，無論從城東還是城西出發，都是差不多距離，所以靳南駛入車庫的時候，靳西也來電錶示她到了。
「哥，我來得巧吧？」靳西嘴上說著話，眼睛卻一刻沒離開喬茴。
「做衣服還要量三圍啊？」靳西大驚小怪。
靳南想起在她的長桌上見到的設計稿，遲疑道：「你同時替幾家公司做設計，忙得過來嗎？」
喬茴把遞給他的水奪回來，出聲趕人：「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你走吧。」
喬茴跟靳南的合作也在九月的第一天正式展開了，只是過程遠沒有想象的順利。
「至少你妹妹短期內不會去找那個壓模師傅了。」
「你沒有經典款捕夢網哦，我以為珠靈這個設計已經人手一件了。」
靳西已經看傻了，高雅得像天鵝一樣的女神原來這麼豪放不羈。
這到底是不是在誇她？喬茴分不清，岔開話題問道：「你剛才說的什麼壓模師傅？你妹妹喜歡的人？」
「不是已經謝過了嗎？」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靳西提過來的食盒。
「……」
「喬姐姐！」靳西跳到喬茴身後拍她的肩。
素未謀面的兩個女孩子隔著靳南一唱一和，等當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喬茴已經連家庭住址都報了出去。
是她多心嗎？為何她總覺得靳南說完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挑釁？
靳西沒眼力見兒地當場就要小跑過去，被靳南制止。
玉蘭公寓。
被揭穿的喬茴沖靳南調皮地眨眼。
「可是我食量大，吃多了小肚子容易凸出來。」靳西摸著腹部上方，很苦惱。
興許是許久沒有被人這麼真心實意地崇拜過，喬茴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心情極好地攬了靳西的肩，把人往廚房的方向帶。
「你真覺得我是14億人口中的普通一員？隨手抓一個都跟我一樣？」喬茴指著自己化著精緻妝容的臉，努力維持她優雅大方的假面具。
聽喬茴的話，靳西昨晚回去就沒進食，今早慘兮兮地喝了袋奶，此刻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苦著臉問：「還要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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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環境就是這樣的，喬小姐看開就好。」
卧室里，喬茴看著手上的皮尺，接著又看了看靳西，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幾天，喬茴好好給靳西補了補課，靳南旁聽。
喬茴有些愁苦，思考半晌后，認真地說道：「我是設計師，負責設計出品牌方認同的設計稿，但這些設計理念，需要你這位負責人準確無誤地傳達下去，一絲都不能出錯。或許你剛入行，會配合我，但我身為設計師要的不是配合，而是認同。」
「我哪有？薛助理來送我，你不信問他好了，我明明是關心你的身體，怕你餓！」
設計圖稿是遞給靳南的，靳西也跟著巴巴地湊過去，被喬茴一把揪住：「你就不要湊熱鬧了，跟著姐姐走，給你量三圍。」
「哥！」「十八線小鄉鎮婚禮主持人」興高采烈地過來了。
靳西撩著腰上的衣服被她盯得心慌，不安地問：「喬姐姐，我是不是身材差勁極了？你不能嫌棄我！我把改頭換面的希望全寄託給你了。」
哈？喬茴覺得好笑又不可思議：「我以前聽說大戶人家喜歡商業聯姻，原來大戶人家還流行定娃娃親？」
哦，其實也不是廚房，油煙和清洗劑對皮膚損害極大，飯她是不可能做的，所以那裡就變成了小倉庫。
果然話才落音，靳西就飛速地從椅子上跳下來了，眼巴巴地望著她，一臉幸福神情。
珠寶設計師還會跨行設計服裝？這是什麼寶藏女神啊！見了喬茴誰還記得什麼生產車間的壓模師傅，靳西立刻表示：「好呀！那我下次早點來找你，嗚嗚嗚，太感動了，我終於找到組織了！」
「多謝什麼，多謝誇獎，還是多謝口下留情？」
西西，嘻嘻？靳家的長輩取名字真夠隨意。
第二天的清早，無所事事也不為百芙合做貢獻的靳小姐來敲門，央求著靳南帶她去找喬茴。
「喏，招待你們的。」
喬茴眼底升起一抹冷然的笑意，還沒決定就先撤掉她？
靳家人審美不怎麼樣，在美食上卻實在有些水平。喬茴雖然還沒嘗過，但看菜色就已經驚艷了，反覆地確認：「這些都是你媽媽做的嗎？太厲害了吧。」
喬茴冷臉道：「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平時黑衣黑褲的雖不潮流，但我天真地以為那是你教授的身份使然，情有可原，沒想到你們是嫡親的土味兄妹，是我錯了。」
「哦。」靳南拎起擱在長桌上的食盒朝外走，臨到了門前又下意識地回頭。
喬茴留意到他匪夷所思的目光，十分不服：「這個是設計，你不會懂啦！一個入行沒兩天的書獃子，先回去補補金銀的定義分類吧。」
「所以……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吧。」
這麼豪邁的嗎？靳西小公主愣愣地接過一半抱在懷裡，拔出勺子不知道如何下手。
喬茴不再提珠靈，說道：「你看，你能看出差了點味道，就證明你並非完全不開竅。西西你出自首飾世家，耳濡目染皆是傳統美學，舉手投足即便不是大家閨秀，也不至於被人挑剔，只不過是在流行審美上急於求成走歪了路子，以後我會教你的。」
靳西達到目的立即掐斷電話。
「你真心問的？」靳南懷疑她的用意。
被訓的靳西摸摸鼻子：「知道知道，我沒禮貌了。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為什麼喜歡常冬？」
靳西心思單純，她沒想過喬茴不買稀有寶石是因為買不起，而是覺得女神果然獨一無二。不過她眼神好，馬上就發現喬茴的首飾盒裡缺了什麼。
「其次怕她被有心人利用？」
她語氣中有隱約的遺憾，靳南聽得一清二楚，又問：「你有那麼缺錢嗎？」是不是銀樓開給她的薪酬還不夠？
臨近九月了，麒麟瓜皮薄肉厚，冰鎮后口感清涼，喬茴隨手抽了把刀就對半切開了，然後在上面插了勺子。
「我知道！你別客氣，叫我西西吧！」見高級美人卻一點不高冷，靳西受寵若驚。
可喬茴居然附和:「我覺得你說得也有道理。」
與靳南講話，總是能令人忘記很多事，喬茴輕笑出聲：「喂，有人會嫌錢多嗎？」
「沒有。」
一陣凝滯的沉默，靳南率先看出來。
喬茴懷疑自己聽錯了，似笑非笑地問：「我？平平無奇？」
「什麼能睡，你以為他想睡？這叫植物人，沒親眼見過還沒看過電視劇嗎？」
靳南看了一圈，連張沙發都沒有，他給靳西拉了張椅子，自己踱步過去，正瞧見女主人把食盒一點點挪進她宛如被小鬼子掃蕩過的大冰箱hｔtｐs://ｗww.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
第二反應又想起在他的眼裡，她不是單身。
「所以它平時都擺著耗電用的？」靳南忍不住問道。
「難道在你心裏，我格外與眾不同嗎？」喬茴奇了，勾著紅唇告訴他，「你要不是這張臉佔了便宜，就憑那天你在地鐵上多管閑事的樣子，我都能罵到你原地去世你信不信？」
「算了。」她喉嚨突然堵得厲害，一股噁心縈繞心頭，發出低低的一聲喟嘆，「我知道是誰的手段，我也習慣了。」
靳南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細微轉變，回顧之前，他也沒說錯什麼，只好更加精準地回答她：「14億人口中有一半男人一半女人，你屬於那另外一半女人。」
靳南不答，算是默認了，接著說：「而且她從小跟別人定了娃娃親。」
許是靳家的伙食太好，靳西雖然不胖，但也還是有些肉的。
喬茴希冀的目光也追過去。
「那你方才那麼說，是不是我在你心裏真的跟別人不一樣？」誇我吧！盡情地誇我吧！誰讓本仙女看起來就是那麼清新自然、獨樹一幟。
「瘦成排骨有什麼好看的。」
「嗯。」喬茴頗認同地點頭，即使是憋笑，模樣也是明艷照人的，「你說對了，我不是膚淺的女孩子，常冬吸引我的，就是他獨特的靈魂！」
喬茴什麼都不想知道，他做銀樓繼承人才多久就能背課文了？學渣看到一個學霸在自己的領域上突飛猛進酸都酸死了，陰陽怪氣地笑話他：「說書獃子真是委屈你了，這些特性了解就行了，你一字不差地背下來是不是傻？」
「我哥啊！」靳西理所當然地說，「我哥難道不是我們女生心中完美男神的樣子嗎？雖然他常常讓我不要信口開河，每說一句話都要拿出史料很無聊，但我覺得瑕不掩瑜，他依舊是個男神！一個擁有家國情懷與愛國主義精神的男神！」
靳南皺眉：「你怎麼能肯定？」
「不是。」靳南一本正經實事求是，「因為常冬不算傳統意義上的美男子。」
能當一回大教授的老師，喬茴很得意，對著靳西笑容滿面地說：「也有常規用法，像現在就是，嘻嘻像及時雨一樣呢。」
「帶我去吧，我跟喬姐姐說好了的。」
在靳西看來，跟哥哥站在一起的女生纖瘦高挑，穿著法式風情的白色套裙，腳下是RC纏繞設計的細高跟，腳背綳出優雅的弧度，簡直美翻了！而且女生佩戴的首飾還會閃閃發光！
「你想得還真周到。」
「算不上。」靳南打著方向盤，斟酌措辭，「她喜歡的人多了，凡是個長得端端正正、有鼻子有眼的她都喜歡。」
「你們隨便坐啊。」喬茴說著開了冰箱。
那就奇了，沒她高比她重的靳西是怎麼做到腰比她還細兩厘米的？難道是天生麗質嗎？
靳西攤手：「誰知道呢，同胎不同命。」
小姑娘的嘴就是甜，比某人強多了。喬茴睨一眼某人，遞給他幾張手繪設計稿：「喏，給你。不要以為真是叫你來當司機的，市場考察那麼久，今天是我交卷的日子。這些只是初步的設計圖樣，還達不到投入生產的標準，你先看看，有什麼意見我們後面再逐一商定。」
「喬小姐，很抱歉，公司現在制度改革了，設計師這塊不再是我一個人拿主意。」
喬茴突然氣餒：「虧我還以為他是個發憤圖強的好孩子！老天爺為何如此厚愛？」
「那也沒說是今天。」
「你設計的不是小石頭嗎？」靳南指著其中一張設計稿。
「我覺得靳西並非是見一個愛一個，她告訴我，S市其他家族的名門千金都不帶她玩，每每約了一起喝茶也是存心挖苦嘲諷，屢遭打擊刁難。小姑娘說起這事一臉黯然，現在種種行為大約也是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你們幹嗎攔著？」
當晚，靳南翻來覆去沒睡好。
靳南無話可說。
坐了那麼久，直到此時喬茴才想起給客人倒水。
「是吧！」靳西很激動，眼看又要鬼話連篇，被靳南及時阻止：「小丫頭摻和什麼，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沒教過你嗎？」
喬茴還未從無望的情緒中完全剝離，猛然回頭瞧見他們，牽了牽嘴角：「你們來啦。」
靳南艱難地偏過頭，用儘力氣別開與她相觸的目光，望著地板某一處，輕聲說：「我不渴，你吃吧。」
「西西，你說對嗎？」她轉頭尋求靳西的認同。
「對，這顆是鈷尖晶，產自越南。」
靳西聽到這話笑起來，十分認同：「喬姐姐說得不錯，我哥不僅過目不忘，還一分鐘四千字的閱讀速度，不是變態是什麼？所以和-圖-書我哥成為學霸又取得成就，真的不是靠自身努力。」
「這是什麼審美？」喬茴十分嫌棄又不理解地問，「別朵花讓你穿著去參加鄉下的婚宴嗎？」
喬茴怎麼會沒發現小姑娘自見面以來的吹捧，想了一下說：「古玩我是外行，造型設計才是我拿手的，你想不想試試？」
「不是。」喬茴輕聲說，「我一個客戶，甲方。」
靳南搖頭，淡淡地說：「沒有背，我只是看了一遍，過目不忘。」
喬茴順帶叫上靳南：「你沒什麼事也一起去吧。」
靳南覺得女人心思真是難猜，低聲拒絕了：「不用。」
「哦……」
靳西在珠寶世家浸潤多年，雖說受靳家傳統審美的影響，對流行審美的欣賞力一言難盡，但對各大品牌還是如數家珍的，她隨便翻看了一下就發現喬茴買首飾跟集郵似的。
兩居室的小房子，可以看出喬茴原本是要打造法式輕奢裝修風格的，但計劃最終流產了。現在客廳被徵用，放了一張設計工作台，大桌子突兀地橫著，桌上地下凌亂地散著各種首飾零件。亂，但乾淨，符合靳南對她居住環境的想象。
「為什麼不買了？我看微博上，你跟珠靈的那個鍾媛媛鬧得不太愉快。」喬茴扯著一根橡皮筋彈自己手背，垂著眼睛問道。
應靳西的要求，喬茴抱出了自己七層的首飾盒。
貧窮的靳南沒答，從她手中抽回那本《南史》，默默地升了車窗……
「那又沒說不是今天。」
「陸家是工藝世家，我爺爺在世時做主定下的，也算是商業聯姻吧，只是後來因為一些事合作終止了。」
「幸好你不是服裝設計師，群眾包容度太低了。」
「你怎麼這麼說，我剛剛幫了你呢。」
靳南很奇怪地問：「靳西她胖嗎？」你們女人到底是怎麼確定胖這個標準的？
「小孩子說話沒個分寸。」
靳南淡淡地說：「沒看懂。」
「我不餓。」
「哦……」
喬茴的首飾盒裡沒有紅寶石，她看了一眼，笑著說：「什麼寶石，我這裏只有尖晶石和碧璽。」
兩人從卧室出來時，靳南已經看完了整個設計思路，跟喬茴想的不一樣，他的神情中沒有一絲驚喜。如果不是他的睫毛扇動，喬茴會懷疑他已經入定了。
喬茴以為靳南介意這件事，解釋道：「祁總是之前的客戶了，新的合作我們沒談成。」
喬茴隨手摸了本綠皮書遮擋並不刺眼的光，嬌氣地提要求：「你給車子貼個防晒膜吧，進口的那種，我不能曬太陽。」
喬茴把另一半西瓜遞給靳南。靳南還在思索喬茴情緒不悅的出處，順手接了，接過後同樣有些愣怔。
「我有一些料子，做小裙子小襯衣很合適，改天你早點過來，我給你量身定製一套。」
喬茴也不客氣，「啊嗚」一口，方才回憶起噁心難忘的過去，現在正好消火。
「另外有成色單位，成色鑒別，黃金白銀的應用等，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更詳細地說一下。」靳南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問喬茴。
喬茴了解，說道：「花痴顏控唄，現在女孩兒都這樣。」
喬茴點頭：「明白了，聯姻也要從娃娃抓起。這麼說來我還真幫了你家一個大忙呢，靳西暫時不會去胡亂倒貼了，靳先生要怎麼謝我？」
靳南則問喬茴：「你讓她去你家？」
不過，進了病房后的靳西就不太開心了，因為她才知道原來常冬是喬茴的男朋友，大失所望地問女神：「我以為你單身呢，原來有對象了。我看他除了能睡也沒什麼特別的，你喜歡他什麼啊？」
車子駛在鋪滿夕陽的空闊公路上，車窗半降，八十邁的車速下，熱風親吻肌膚，纏著秀髮翩翩起舞。車廂里響著他不熟悉的音樂節奏，靳南從未想過這一幕會出現在自己眼前，開著車有些許恍神。
「變態。」她不小心嘀咕出聲。
「哪裡不懂？」喬茴手指不住地輕點桌面，此時若有一個了解她的人，如常冬，就會知道她已經不淡定了。
臨走前，喬茴再三叮囑：「記住啊，九點后就不要進食了，日常也要戒糖。」
靳南沒有想到這一層，聽喬茴說了才開始反思。他斟酌著，眉頭鬆了又緊：「倒不是攔著，她什麼都不懂，一來工廠就耽誤事，其次……」
電話那頭的靳西隱約聽到了這一聲，小丫頭咋咋呼呼的聲音傳出來：「哥，是誰啊？我們家新聘用的設計師嗎？我去幫你看看啊！」
靳南不曉得怎麼回，思慮半晌，不咸不淡地說：「多謝。」
「不用送過來，你沒事別出去亂跑，多陪陪爸吧。」電話里，靳南拒絕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