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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花勝雪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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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雙身 九、枝葉糾纏,其葉蔓蔓,便有了她的名字葉蔓

卷一 雙身

九、枝葉糾纏,其葉蔓蔓,便有了她的名字葉蔓

直到這時葉蔓才發覺自己竟浪費了整整一個下午,重新換了身乾淨的衣衫,葉蔓才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
葉蔓搖了搖頭,「沒胃口。」
影的回應依舊是那句,「是你想太多。」
葉蔓也不解釋,只笑笑,便開始低頭吃面。
葉蔓眼中露出驚艷之色,愛不釋手地摸著那根尖刺,由衷地感嘆,「這真是個好東西!」
打火石相互摩擦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聒噪,足足颳了十下,打火石才擦出零星的火花,火苗遇燈繩猛地躥高,暈染一室昏黃。
南疆雖無君子遠庖廚之說,巫啟卻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那少年又是他一手養大的,自小耳濡目染的他對這方面自也有些忌諱,他卻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靜到葉蔓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音。
少年搖頭,葉蔓卻笑彎了眼,露出一排細細的小白牙,「我教你下面可好?」
葉蔓不再抗拒,大大方方收下這份賀禮,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當初說的條件是什麼?」她清楚地記得,他替她照顧阿姐是有條件的,至於那條件究竟是什麼,他至今都未開出來。
七年的時間有多長,夠不夠用來喜歡上一個人?
巫啟向來吃得少,與其說他是在吃飯,倒不如講他是在嘗味,至於那少年更是只吃飯不吃菜,也就葉蔓吃菜吃得稍微多點。
這些日子以來,葉蔓都與巫啟以及他那弟子一同用膳,巫啟雖是南疆國的巫蠱王大祭司,吃穿用度卻算得上節儉,和圖書三個人一同用膳也只備了三菜一湯,兩葷一素,皆是姜國隨處都能吃到的家常菜。
同樣的意思,影卻能讓三次回答都不帶重複,「你腦子裡整日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葉蔓面上笑意不減,「我問你話,你又不答。除卻瞎想,我還該怎麼想?」
影又斜葉蔓一眼,卻見葉蔓又皺起眉頭,開始抱怨,「你都沒回去,也不知有沒有人煮長壽麵給阿姐吃。」
她生在春末夏初,正是草木生長最繁盛的時期,枝葉糾纏其葉蔓蔓,便有了她的名字——葉蔓。
影深吸了一口氣,連聲音都比先前高了幾分,一字一頓,「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好、好、活、著!」
金烏西墜,眨眼又到傍晚,影早就離開,葉蔓卻坐在床上發了大半個下午的呆。
屋外有長風揚起她潑墨般的發,她的背影纖細而孤寂,像是風雨里飄搖的木槿,他慌忙伸出手,卻怎麼也抓不住那抹被黑暗所包裹住的艷紅。
沉默半晌,影終於開口,「這些事那邊自有人安排。」
影的臉完全掩埋在黑色斗篷帽里,不曾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情緒,他立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隱入白牆,消失在夜色里。
葉蔓十分反常地沒去反駁,右手摩挲著銀鐲子上的花紋,眼神寸寸冷卻,「我從不過生辰。」準確來說,是從七年前開始,她便不再過生辰,在葉家上下五百多號人的忌日里慶生,只會讓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影壓根不想搭理葉蔓,她依和圖書舊興緻勃勃地自言自語,「喜歡我,就早說嘛,可我連你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萬一生得歪瓜裂棗,又或者是臉上有麻子又該如何是好。」
接連吃掉兩碗飯的少年終於發現了葉蔓的異常之處,他咬著筷子含糊不清地問道:「你不吃菜?」
夜風從半掩著的窗外飄來,拂過臉頰,略帶些涼意。
少年不自然地接過葉蔓手中的碗筷,葉蔓兩手托腮,像是不經意間說出這樣的話,「若能天天這樣該多好。」
「哦。」少年低低應了聲,又低頭扒了幾口飯,再抬頭,葉蔓仍在發獃。
葉蔓找出個空碗,往裡邊分了一半的面和一個蛋,送到少年手上,「我們中原人過生辰那日有吃長壽麵的習俗。」
葉蔓廚藝不精,做出來的東西算不上好吃,好在她做事細心,搓出來的面又細又均勻,不但入味還十分有勁道有嚼勁,最後燙了些青菜,又煎了兩個金黃的蛋卧在白花花的麵條上,瞧著倒有幾分誘人。
少年像是陷入了沉思,久久不曾說話,半晌以後,他終於想到自己該說什麼了,葉蔓卻毫無徵兆地端起他手上的碗起身離開。
很久很久以後,葉蔓突然問起,「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有著一瞬間的沉默,影才道:「它不僅僅是個手鐲。」三根手指同時搭在銀鐲上三個凸起處,同時使力按下去,手鐲內猛地發出一道聲響,一根足有拇指長的尖刺赫然彈了出來,在燭光的照射下,隱隱泛著寒光。
「唔,我全和_圖_書看到了,你大抵不會是個醜八怪,卻依舊配不上我的花容月貌呢。」葉蔓勉強笑了笑,下一刻就猛地把手抽回。
麵湯不咸不淡,味道算不上好,卻也勉強能入口,少年幾口就吃了個底朝天,愣愣望著小口吃面的葉蔓。
葉蔓手中仍捧著那碗涼透了的長壽麵,也不知阿姐此時會不會想自己,若不是身在桃花殺,過了今日,她們大概就能婚配許人家了罷。
葉蔓沒有透視的能力,無法看穿影的心,面上的笑意逐漸被斂去,她又露出一副不正經的表情,「還站在這裏作甚,再待久些,我會誤會你真喜歡上了我。」
葉蔓有些莫名,「你怎還在這兒?」
葉蔓柔柔一笑,一臉無害,「還要我喂你嗎?」稍作停頓,「這是我第一次下面,不想浪費。」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她大抵是喜歡過白衣勝雪的林惜的,可後來呢,他無故消失了,她甚至都已忘了他的模樣……她在鮮血灌溉中成長,除卻活著,她什麼都不要!
葉蔓仍兩手托腮望著少年,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少年說,「若不是註定要困在這裏,或許我能帶你去看煙霧朦朧的姜國江南景,波瀾壯闊的楚國海域。」
少年盯著手裡的面,直言道:「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影被嗆了一下,終於把視線從燭心上挪開,涼涼瞥了她一眼,「你想得可真多。」
少年點了點頭,又趕緊搖頭,葉蔓卻已捲起一筷子面湊到少年嘴邊,少年下意識張了張嘴,將那一筷hetubook.com•com子面卷進口裡,直到咽下那一筷子面,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臉瞬間紅得可以滴血。
屋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是來喊葉蔓用晚膳的婢女。
葉蔓不依不饒,「你是如何喜歡上我的呢?是一見傾心還是日久生情?」
葉蔓半信半疑,眉頭卻不自覺舒展開,她還想在這事上繼續糾纏,影卻直接截斷了她的話頭,從衣袖裡掏出個古樸的銀鐲,「今日你及笄,本該贈發簪。」葉蔓如今的境地,莫說發簪這等尖銳之物,即便是梳篦都不給戴。
緊握在手心的竹筷落了地,「啪」地一聲脆響,久久回蕩。
她莫名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攥住了,緊張到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她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略帶顫音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的鼻樑定然很挺,眉毛很濃,睫毛竟比我的還長,還有,你的唇可真薄,定然是個薄情至極的人。」
一連偷著瞥了好幾眼,葉蔓才悠悠開口,「你可吃過面?」
葉蔓只吃幾筷子就沒了胃口,抬頭朝少年一笑,「你可還吃得下?」
她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假意,話音剛落,她便覺一隻大手包裹住了自己的手,那隻手很粗糙,虎口及手指處都布著厚繭,不用細想便知這定然是雙常舞刀弄槍的手,摸著實算不上舒服。
「還真說走就走。」葉蔓的聲音散落在空蕩的房間里,無端顯得落寂。
影一把將手鐲套在葉蔓手腕上,冷哼一聲,「少見https://m.hetubook.com.com多怪。」
今夜巫啟雖不在,桌上依舊擺了三菜一湯,皆是葉蔓喜歡吃的,她卻盯著油膩膩的醬肘子和烤雞發獃。
她的手被那大手握著抬高,抬到一定的高度時,那大手卻突而轉移了路線,由包裹著她的手變成握住她的手腕,牽引著她的手在自己面部遊走。
葉蔓的聲音卻帶著笑意,「你莫不是害臊了?」
從手短腿短的小豆丁長成風姿綽約的少女只需七年的時間。
對葉蔓來說遠遠不夠,風月情愛是鴆毒,她向來惜命,不敢冒這個險。
葉蔓卻像見鬼似的瞪大了眼,顫顫巍巍指著影,「你你你……」
燈罩里的燭光突然「噗」地一聲滅了,黑夜裡傳來影辨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好好活下來。」
影不回話,仍兀自挑著燭心,葉蔓放下涼透了的面碗,徑直走到他身側,笑意盈盈,「咦,你在裝深沉勾引我?」
少年正在喝湯,冷不丁聽到這樣一句話,險些被嗆到,低低垂著腦袋,臉紅得越發厲害。
影的臉仍藏在漆黑的斗篷里,葉蔓垂頭立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才仰起了頭,粲然一笑,「無論你出自真心抑或別有目的,我都該感謝你。起碼那一瞬間,我相信了除卻阿姐還有人會在意我。」
燭光在某一瞬間跳動得格外明顯,葉蔓被那明滅的燭光擾亂了心緒,側目望去,裹著黑斗篷的影正拿鉤子挑燭心,火焰在他一下又一下的勾挑下不斷閃動。
葉蔓心臟猛地一縮,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了很久,才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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