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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花勝雪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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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晚櫻 三、我要找一樣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卷二 晚櫻

三、我要找一樣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話音一落下,晚櫻只覺自己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夾了,一直嗡嗡作響。
與他視線撞上的那一瞬,晚櫻只覺心頭一悸,直至此時,她才徹底看清蘇寒櫻的容貌,一時間竟有些看痴。
她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留下來做粗使侍女。
「是么?」施懷柔提著滴血的山雞步步逼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的打量晚櫻許久,方才粗聲粗氣地道:「替我扛刀試試。」
矮胖管事臉上笑意絲毫未退去,就在晚櫻被施懷柔說話聲震得頭暈眼花之際,那矮胖管事就伸出一根白胖的指頭,指向晚櫻的鼻子,「就她!就她!既長得美,身子骨看著也不嬌弱,定能擔大任!」
她的命本就捏在蘇寒櫻手中,更何況……她目光深沉地望了眼懸在頭頂的匾額,即便沒有蘇寒櫻,她最終也會來這寒域宮,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從未見過如此場景的晚櫻心中一片駭然,正猜想著那健壯女子的身份,立於她身前的矮胖管事便一臉諂媚地朝那健壯女子屈膝行禮,「主子的刀法真是越來越准了。」
他們所睡的通鋪有一半靠著窗,幾縷素白的月光穿透微敞著的窗,水銀一般傾瀉在蘇寒櫻光潔的面頰上,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銀輝,他那妖孽得過分的容貌也無端變得純凈柔和。
雖不出名,卻也應該不會太差才是。
「你猜呀?」只見蘇寒櫻嘴角一裂,笑得見牙不見眼,「猜對了或許還會有額外的獎勵。」
她眉頭方一皺起,蘇寒櫻便腆著臉湊過去,像是無意之舉般貼著她耳畔,絮絮念著,「也不知裡邊的人是傻還是笨,一下挑這麼多侍女,生怕別人不知道以前的都死了嘛。」
晚櫻本就嫌棄他累贅,在岸邊等了他近一盞茶的時間,都不見他的身影,索性準備一個人離開,卻不想,剛轉身,就跑來個十二三歲的少女,不,應該說是個少年,因為他與蘇寒櫻極其相似,除卻看上去小了整整十多歲,並無其他不同之處。
話是這麼說,也無要把刀從晚櫻懷中抽出的意思,不再與任何人說話,拖著山雞徑直走進屋裡,似乎……正蹲在地上拔雞毛……
半個時辰以後帆船靠岸,在海上漂泊了整整七日的晚櫻終於踏上實質的土地,她此行並未帶多餘的行囊,隨意收拾一番就可上岸,反觀蘇寒櫻,卻是不知跑去了哪兒,壓根尋不到人影。
晚櫻與蘇寒櫻一同被分到西苑偏房入住,從此以後www•hetubook.com•com他們都將住在那裡,至於他們以後將謀份怎樣的差事,還得等翌日來細分。
「死了?」晚櫻兩道新月似的眉微挑,卻是被蘇寒櫻勾出一絲好奇心,壓低了聲音,貼在蘇寒櫻耳畔詢問,「裡邊的人都是怎麼死的?還有你又怎知曉?」
直到快要臨近自己,晚櫻才恍然回過神來,萬分嫌棄地瞥了蘇寒櫻一眼,「所以,為了替你找那樣東西,我就非得跟你一起賣身給人當侍女?」
她盯著烏黑兩眼圈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正欲彎身去穿鞋,頭頂便籠來一片陰影,蘇寒櫻調侃的聲音適時響起,「瞧姐姐這無精打採的模樣,大抵是昨晚沒睡好。」
幽黑的屋子裡不斷傳來綿長的呼吸聲,破有些煩悶的晚櫻索性睜開眼望向窗外,卻見窗外竹影斑駁,月色皎白。
「睡不著?」低沉的男聲冷不丁從身後響起,嚇得晚櫻渾身一顫,轉過頭去,又見蘇寒櫻變回那不男不女的妖孽樣子,正以手支頤似笑非笑望著自己。
「呵。」愉悅的輕笑聲在被窩外久久回蕩不散,晚櫻心情煩躁至極,越發沒了睡意。
屋外有長風穿過竹林,發出「沙沙」聲響,原本困得快要睜不開的晚櫻竟無端失了眠,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
蘇寒櫻側卧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她,正欲開口說話,又有一人推門走了進來,二人同時偏頭望去,卻見來人是個穿著寒域宮侍女服飾的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
「少說這種廢話!我要的人呢?在哪裡?」
察覺到晚櫻眼神的變化,他微微上挑的狹長丹鳳眼裡閃著促狹的光,「姐姐莫不是看痴了?」
她向來懂規矩,知道身為下人時就該收斂住自己所有的好奇心,可,當一隻山雞拖著長長的尾巴怪叫著從她頭頂飛過時,她著實沒能忍住,微微撇過頭去望了一眼。
晚櫻只覺那姑娘說了等於沒說,本就有些困頓的她卻是再無與那姑娘聊下去的興緻,抿了抿嘴角,便道:「時辰不早了,我也乏了。」
聽了晚櫻的話,那姑娘只得搖搖頭,如實道:「一般的人哪能見到宮主呀。」說到後面又壓低了聲音,頗有些神秘的樣子,「可別告訴別人呀,聽聞即便是陌玉公子也都沒見過咱宮主的真正面目,這麼多年來,宮主究竟是男是女都無人知曉。」
許是蘇寒櫻那一瞬間的眼神太過寂寞,又或許是晚櫻這些日子和_圖_書過得太閑,以至於尚未經過大腦思考就被蘇寒櫻牽著走了,待到她緩過神來,已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排著隊。
晚櫻看得目瞪口呆,由衷發出感慨,怪不得幾乎無人知曉浮生島島主還有個二弟子……擅殺雞這等技能……怕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說出口。
晚櫻簡直要被他這話給繞暈,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又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晚櫻那夜睡得很晚,卻在天尚未亮透之際就被那姑娘強行搖醒。
蘇寒櫻點頭如搗蒜,毫無愧疚感,彷彿他只是帶著晚櫻去遊玩,而不是莫名其妙就把人給賣了。
昨日那個大管事所說的細分去處也不過是站在原地,供那兩個新來的管事進行挑選。
晚櫻卻是如何都沒料到,那姑娘竟比蘇寒櫻還話嘮,她不過隨意回應了一句,那姑娘就一股腦打開了話匣子,先是與晚櫻把自己的家中各路奇葩親戚給講了一遍,接著又開始講寒域宮裡的事。
晚櫻只覺胃裡一陣翻騰,臉色瞬間變得很古怪,猶豫好一會兒,才道:「你把自己弄成這樣,該不會就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喊我姐姐罷?」
這一眼卻只見一個蜜色肌膚的健壯女子扛著大刀飛奔而去,刀光一閃而過,不過須臾,那拖著尾巴怪叫的山雞已然斷了氣,正被那健壯的女子擰著脖子顛三倒四地晃動著,濺出雞血無數。
晚櫻腦子猶自混沌著,根本抽不出時間去搭理他,自顧自地彎身穿鞋,他又死皮賴臉地躬身湊近了些,濕熱的話語紛紛噴洒在晚櫻耳廓,「莫非是在因弟弟我在身旁便徹夜難眠?」
用過早膳以後,晚櫻與蘇寒櫻一同回到了昨日供那管事挑選侍女的房間。
晚櫻:「……」
蘇寒櫻那隊嬌弱的姑娘都要被送往陌玉的住處,晚櫻與其餘高壯姑娘都是要送往施懷柔那兒的。
晚櫻雖纖瘦,身形卻比一般的女子都來得高挑,途徑晚櫻身邊時,那高瘦的管事視線在她身上轉了又轉,最後還貼在另一個矮胖的管事耳朵邊上嘰嘰咕咕說了些什麼東西,晚櫻就莫名其妙被留了下來,眼巴巴看著蘇寒櫻與一行嬌小的姑娘們被高瘦管事領走。
浮生島島主正是這寒域宮的主人,世人皆知他有個神仙般風雅的大弟子,名喚陌玉。是以聽到陌玉這個名字,晚櫻也不覺得陌生,只是那姑娘從十三歲那年入寒域宮至今三年也就見過陌玉一次,更別提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寒域宮宮主。和_圖_書
他們此時隔得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晚櫻不大自然地撇過頭去,卻是依舊嘴硬,「我不過在思考,一個大男人怎會長成你這般娘炮罷了。」
蘇寒櫻被她這麼一挑,越發來勁,「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晚櫻不知蘇寒櫻究竟有何目的,聽聞他此番遠航要去的地方也是浮生島,晚櫻懶得再去糾結他的用意,總歸知道他的目的是遲早的事,她只需知道自己不會輕易丟命便行。
浮生島島主這輩子共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世人皆知、擅音律的妙音公子陌玉,另一個名喚施懷柔,卻幾乎無人知曉她的存在。
這大抵是晚櫻與蘇寒櫻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未料到晚櫻會與自己說這麼多話的蘇寒櫻先是一愣,方才滿臉詫異地望著她,振振有詞地道:「你亂說什麼呢,浮生島上想殺我的人多著去了,我若不喬裝打扮一番,早就被那些人用亂箭射成篩子了。」頓了頓,他又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不過,你方才所說倒也對,如此一來我就不用被你佔便宜喊叔叔了。」
尋常男子聽到這種話,定然會氣到吐血,蘇寒櫻卻不是尋常人,他對這話仿若未聞,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晚櫻的脊,一瞬間就換了個話題,「姐姐看上去對浮生島島主很感興趣?」
晚櫻本就是個隨遇而安之人,雖幾度被蘇寒櫻攪得氣結,卻因天性散漫而懶得再去糾結,又朝蘇寒櫻翻了個白眼,便不再言語。
此處雖是下人共住的通鋪,環境卻也算得上整潔乾淨,蘇寒櫻只瞧一眼,便蹬掉鞋襪躺了上去。
蘇寒櫻雙手捂胸,呈西子捧心狀,他聲音悲戚,面上仍笑意一片,「我竟不知姐姐如此狠心。」
晚櫻一行人並未直接走進庭院,又在寒風裡足足站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被人喚進庭院。
蘇寒櫻似乎還想再說話,怕再度引出一番長篇大論的晚櫻立馬截住了他的話頭,「打住,回到正題,莫要再扯到別處去,趕緊說,你把我帶到此處來究竟有何目的!」
施懷柔彷彿對晚櫻不滿意,十分露骨地嫌棄著,「太弱了,竟連把刀都抱不穩。」
晚櫻與那群高壯的少女繞著迂迴曲折的迴廊走了近半盞茶的工夫,終於停在一片開滿臘梅的庭院外。
晚櫻強行克制住拿鞋底去抽他的衝動,穿好鞋襪便徑直走了出去,只余蘇寒櫻一人留在原地喃喃自語,「嘖嘖,真是個冷淡的姑娘。」
經過一整日的www.hetubook.com.com折騰,晚櫻早就有些疲憊,本也準備退掉鞋襪躺床上去,靠近床沿才驚然想起,蘇寒櫻是男兒身。雖說從前不知蘇寒櫻是男兒身的時候也與他同過房,如今再讓她去與蘇寒櫻再睡一間房,只會讓她覺彆扭,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自己究竟是該爬上床還是不該爬上床。
晚櫻刻意觀察了一番,發覺昨日來排隊的姑娘們幾乎都被選上了,她正低頭沉思著,房間里卻又突然多出兩個穿深灰暗紋衣衫的管事。
晚櫻本聽得昏昏欲睡,一聽到寒域宮三個字,才強行打起了精神,只是那姑娘說來說去,也只是說自家寒域宮大公子陌玉如何如何的俊美,晚櫻只覺耳朵都快聽出了厚繭,有意拉開話題,像是無意間發出一聲感嘆,「也不知教出陌玉公子這般風流人物的宮主是個怎樣的人?」
晚櫻性子冷淡,本不欲與不相干之人交談,后又想起自己來寒域宮的目的,只好笑著應了句,「是呀,今日剛過來的。」
晚櫻不禁有些懊惱,她套那姑娘話的時候確實有些沒沉住氣,以至於讓蘇寒櫻找到端倪,她緩緩呼出一口氣,語氣狀似隨意,「不過隨口問問而已。」
「哦?」蘇寒櫻仍想接著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晚櫻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翻身拉起棉被,一把罩住自己。
寒域宮正是浮生島島主的老窩,沒有人知曉,這座通體以玄鐵打造的建築何時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正如無人知曉浮生島島主是誰一樣,一切俱是迷。
背後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濕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噴洒在晚櫻耳際,「還以為姐姐傾倒在弟弟的石榴裙下了呢。」
「唔,這話聽上去雖不大好聽,可你若是想這麼理解,倒也沒錯。」
臘梅雖小,香味卻清幽冷冽,輕輕掃在鼻尖,無端讓晚櫻覺得親切,她愛極了臘梅的冷香,自己的院子里除卻臘梅再無別的樹木,許久不曾聞到臘梅香的她有著一瞬間的失神,像是恍然間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樣。
晚櫻不想與他說話,只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瞥著他,豈知,他竟嘴角一彎,直接跑來抱住晚櫻的胳膊,一臉無邪地喊著晚櫻姐姐。
那姑娘瞧見自己鋪上無端多出兩個人,先是愣了愣,爾後才笑著關上門,走過來,一臉親切地問道:「兩位妹妹是新來的罷?」
晚櫻雖不知道尋常人家是怎樣招侍女的,卻知道絕不會如這裏一樣,排著老長的隊,一個個進去供人挑選和-圖-書
兩人一直從未時等到酉時,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之際才踏進那鋼鐵堡壘般的寒域宮,晚櫻本以為這裏挑選侍女有何講究,豈知管事的不過問了她的名字和年紀,就讓她順利通過,甚至連家世背景都未詢問清楚,如此草率,越發證明如今的寒域宮內極度缺人,蘇寒櫻所說的話也無端變得有根有據。
晚櫻只覺與他說話當真不是明智之舉,白眼簡直要翻破天際,皮笑肉不笑地摞下一句話來,「你猜我猜不猜?」
蘇寒櫻難得露出了正經的表情,他並未馬上接話,略有些哀愁地望了眼遠方的海平線,方才悠悠道:「我要找一樣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
一路看著那兩個管事挑選,晚櫻也發現了個規律,但凡是瘦弱些的都被一個瘦高的管事挑走了,餘下些高壯的通通站在原地。
那健壯女子像是極度厭惡這種話語,兩道濃黑的眉幾乎糾成一團亂麻,嗓門卻是比外形更為豪放,聽她說話,猶如鐘鼓雷鳴。
蘇寒櫻則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懷好意地瞥她一眼,明知故問,「姐姐,你為何還呆站著?趕緊上來歇息呀。」
海上有微風徐來,帶著咸澀的海水味,一點一點拂過晚櫻光潔的臉頰,遠處浮生島的輪廓清晰可見,她甚至都能看到港口上擔著商品叫賣的貨郎,蹲著搗弄魚乾的小魚娘……倒是一片繁榮景象。
晚櫻手上動作一頓,少頃,才仰起頭來,向來淡然的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兇狠,「我只是在想,怎樣才能把你弄死罷了。」
晚櫻無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體亦綳得僵直,直至那股奇異的感覺從身上散去,她方才往邊上挪了挪,語氣生硬,「你個不男不女的東西。」
聽到這話,那姑娘姑娘即便是再想找人說話,也不好再拉著晚櫻繼續聊,怏怏道了句,「我也乏了。」就披起衣衫起身將燭火吹滅。
一路走去,晚櫻都在猜想蘇懷柔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瞧見他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晚櫻只想撲上去撕爛他的嘴,斟酌再三,終究還是蹬掉了鞋襪,掀開被子,爬上床去。
晚櫻只覺自己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深刻懷疑施懷柔是否練過獅吼功,晚櫻晃神之際懷中莫名多了把沉甸甸的大刀,那刀刀背極闊,全身皆由玄鐵打造而成,故而比一般的刀刃都要來得重,晚櫻身形晃了好幾晃,才勉強將那刀穩穩抱住。
她有些頹然地想,這足矣堪稱威武雄壯的女子該不會真是施懷柔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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