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神本是池中物
他說我要是回去睡覺,還能偷偷地長個兒,而現在,卻是光明正大地丟人。
沒認識周汪南以前,我是一個不會跑步的人。
所以,我的左邊就是他的右邊。
倔強的我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直接爬上了窗檯,調好焦距,「咔嚓咔嚓」之餘,我卻聽到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咣!」
這時,周汪南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頓時拉回神思,硬撐著站起來,推開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
真羡慕它。
孟清清雖然有時候十分不靠譜,但是不得不承認,她這一次說的話好像有點道理。
他感受到了我的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受傷的部位,長長的睫毛垂落出陰影,說:「忍一下。」
當年的我,是一個幻想著自己能夠變成仙女的小姑娘。
打針的時候,阿南躺在床上還衝我撓了幾下爪子,像是害怕,眼神中流露出的哀傷看著叫人心疼。
「離拍攝地點近。」
我流著眼淚一邊道謝一邊接過來。
我瞠目結舌。
所以,剛一開學,我便報了一大堆社團。正值冬天,天生自理能力為零的我不幸被流感大軍侵襲,說起來也是夠擰巴的,社團的事情又都趕在了一起,上課偷偷睡覺幾次三番被教授點名,然後不可避免地罰寫報告。
每一次我都累得氣喘吁吁,周汪南卻以此為例,總是一臉不屑地嘲笑我:「這麼短的腿,是來演小品的嗎?」
我憋屈地看了一眼男模特周汪南,低頭認命道:「對不起。」
孟清清是我大學時的好友兼室友,我什麼樣兒,她最了解。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孟清清都對我當初的表現唉聲嘆氣。
我嚇了一跳,趕緊從旁觀者那裡借過一支筆,然後把我的電話號碼寫在了他的手上。
周汪南趕緊把我扶起來,大概是生怕我因此一哭二鬧三上弔,賴著要他負責,所以格外緊張。
棕色的沙髮帶著歐式的奢華大氣,擺在門口的木質書架設計精巧,對於沒怎麼見過世面的我來說,這已然算是高級貨。
我就是在那一刻覺得,他就是我的神。
我剛想開口,卻聽周汪南說:「不用了。」
比起我的不淡定,周汪南只是隔著運輸車淡淡地看了看我,然後仿若無事般拿著一個燈管走過來,像是多年未見的尋常朋友,問我:「你會安裝嗎?」
這個世界該給這樣實誠的年輕人一些機會。
還比如說,我摸清了他的路線,總是早早起床去操場上跑步等他,不管風吹雨打。
然後,在星期一的作業上,某男生拿出的作品就是,我凌亂著頭髮,硬掰著周汪南的手寫電話號碼。
他剛剛話的意思,好像是對我影響多大似的。
大一的時候,我剛剛進入新學府,瞬間有那種麻雀變鳳凰的驕傲,年少無知的我對於大學一切未知的東西都充滿了好奇。
我不管,我每天依舊來「偶遇」,慢慢地,我覺得追他沒那麼費勁了。
孟清清看了我一眼,直接塞過來一塊餅乾,本以為是我的模樣太楚楚可憐,誰知道她說:「你被人潛規則了?」
不過事實證明,人家那張臉可是獨一無二的銷售許可證,想當年我這顆小春心也是拜倒在了他這華麗的羊皮下。
不就是衣服掉下來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抱著這種想法,我強裝鎮定,把衣服撿起來放在盆里。
我恨鐵不成鋼。
現在回想起來,為了男人,我真是蠢透了。
他問:「今天需要做什麼?」
比如說,他演講完我風風火火地攔住他,在眾多小姑娘的春心前,自豪道:「周同學,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在你手心寫電話號碼的那個。啊……不記得了啊……那你記不記得,和*圖*書我就是上次把衣服扣你身上的那個?」
終於,在我的溫柔以待下,它順利地打完了疫苗。轉過身來我才發現,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正是換上休閑裝后充滿慵懶味道的周汪南。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南聽見之後瑟縮了一下,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嗚……」
周汪南突然勾起笑意,露出的小虎牙還像當年一樣迷人。我抑制住想把它們拔下來的衝動,低下頭看了看滿地的碎片,問道:「你笑什麼?」
陳銘睿問他:「周先生,需要點什麼?」
我經常披著床單或者頂著蚊帳,將家中養的牡丹花折下來戴到頭上,臉上胡亂抹了老媽的化妝品,然後無藥可救地以為自己飛升上天。
是夜,我撫摸著阿南的狗毛,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我快速地評論了一句話:同是天涯淪落物。
回過神來,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難道她是狗嗎?」
「……攝影師往左一點兒,相機往右傾斜。」
我叫蘇玖月,是一名兢兢業業早出晚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專業攝影師。
做這行的哪有不喜歡動物的。
我點了點頭,整個人不自然地靠在前台上,眼睛似有若無地瞟向他:「哦哦哦……」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想必還在對早上我說的話耿耿於懷。
周汪南搖頭。
他吃面的動作一氣呵成,少年美好得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青蔥的手指和乾淨的臉龐,讓我突然想起了偷看的小說里寫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結果,我被蘇先生趕出家門。
吃完早飯後,我便帶著阿南到寵物店打針去了。
每當我回想起這一段,總是自覺地腦補出一個畫面。
轉念一想,我和孟清清剛剛交了這個月的房租,應該不會被掃地出門,心裏豁然踏實了許多,直接走過去打量著車上的傢具。
孟清清宛如過來人,語重心長:「唉,聽姐一句勸。要我說,你和周汪南能夠重逢,就是上天給的緣分,抓緊時間製造機會,這種優質男很搶手的,都是爆款。」她託了托自己的胸,略有所指,「說不定哪天就會再帶回家另一個爆款。」
可能是我電視劇看多了,那些狗血的情節在我腦子裡不斷地閃現。想著之後他若找別人安裝東西,然後像我一樣摔下來,毀容或者斷了胳膊腿,周汪南賠得傾家蕩產不說,還要養她一輩子。
這些年來,我的32A真是一點都沒變,孟清清有時候會仔細地看我,然後木訥地說一句:「我倒是有點理解周汪南了。」
換上拖鞋,我彷彿用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倒在了沙發上,摸著阿南的狗毛不肯鬆手。
他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應了一聲「怪不得還是那麼胖」,就跑著離開了。
陳銘睿「撲哧」一聲笑出來。
往事不堪回首。
旁邊的小女生長著小巧的瓜子臉,長長的頭髮垂下來,似乎還有些嬌羞,像極了白居易《箏》中寫的:雙眸剪秋水,十指剝春蔥。
所以,這話講完之後,老師便讓我們去尋找藝術,然後星期一交上去。
他起身離開:「想得美。」
孟清清說那只是客套話,為了套你花錢的!我才不聽她的,就算是連環套,衝著他這兩個字的實話我也鑽了。
孟清清總是誇我,星期六、星期天也早起跑步,真是夠勤快的。
那天中午,我尾隨某人來到圖書館附近的六食堂,周汪南選了窗邊的位置,背著光,細碎的頭髮散落在額前,一個人吃著牛肉麵。旁邊的女生紛紛側目,看似無意,卻私下裡唏噓著他獨一無二的氣質。
其實,那時候我想說「你和-圖-書還記得我,太好了」。
大學時候,我學的是攝影專業。
我沒理她,直接說重點:「周汪南搬到咱們家樓下了,我回來的時候順便幫他安了燈管,打碎了。」
在這個拍攝現場,周汪南說東,他們就不敢說西,周汪南說追狗,他們就不敢攆雞。我把這歸結于恃才放曠,他以為自己長了一張禍害臉就可以天下無雙?
我有時候覺得,緣分這種東西臉皮很厚,經常不請自來,也不管別人是否能夠準備好。
阿南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每到睡懶覺的周末,它總是扯著我的被子把我掀起來。迫不得已,我只好裝作孟清清口中小蜜蜂的樣子。
周汪南臉色難看得就像是中了毒。
緊接著,我啪嗒啪嗒地踩著拖鞋下了樓。
阿南在我們兩個中間歡快地蹦來跳去,實在是礙事,被我用一個「想吃飯就給你媽我老實點」的眼神直接殺到了身後。
「我。」
我收回目光時,順勢瞥了一眼阿南,它沒事就好。
我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又擰巴了,從沙發上爬起來,看了看伸著舌頭的阿南,直接奪過孟清清手裡的餅乾。
我一愣——情書!
比如說現在。
我又大言不慚地道:「就是把內衣掛你身上,還要對你負責的那個!」
阿南正搖著尾巴守在我的床前。
現在回想起來,我那時候還挺不容易的,每天蟄伏在周汪南出沒的地方,就是為了裝個偶遇。狗仔隊都沒我這麼敬業。
「誰說的?」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幾件事能夠讓我垂頭喪氣的。
陳銘睿有點尷尬,愣了一下,嘴角噙笑道:「周汪南……模特,不都認識嗎?」
中年男人瞬間降低了幾個分貝:「哦,原來……原來是這樣。抱歉哈,玖月,你看這天氣一熱,我的腦子就不夠用了……」
正得意著,這時候周汪南那張臉卻出現在傢具中間。
我,蘇玖月,雖然沒有什麼英雄般的豪情壯志,但是起碼的責任心還是具備的。
「我才是醫生!」
一個星期七天,我的鬧鐘沒有一天不在工作。
周汪南抬頭冷靜地看著我,我趕緊笑呵呵地擋住身後的空位:「沒……沒地方坐了……」
3
我抿著嘴笑笑。
「為什麼?」陳銘睿問。
越聽越不對,我「哎呀」一聲,這算是阻止他們倆就我的品種爭論下去。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剛剛進門,孟清清和狗子阿南便撲了上來。
怎麼陰魂不散啊?
阿南一聽,饞得跑到他面前搖尾巴。
他說:「沒想到這麼久了,你早上還是會出來跑步。」
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彷彿被刺中了一般,我趕緊握住它的爪子。
她剛想發飆,便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這是我剛剛在超市買回來的狗糧。」
「來,攝影師往右一點兒,角度擺好。」
只是還沒來得及舒服一會兒,頭頂上傳來的男聲頓時將我拉回到現實。
畫風突變,我一時間來不及縮脖子,就這麼和周汪南漂亮的眼睛對視上,以及旁邊被甩了一臉水的瓜子臉。
我忘記了我天生對高度的恐懼,拿著燈管不安地睥睨著地板,眼前好像有無數個周汪南晃啊晃,實在是捉摸不清哪一個是真的他,最後連人帶燈一起趴到了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這個沒出息的傢伙!
2
他出現得太突然,就好像很多年前丟的東西突然到了面前。說得通俗點兒,就是我驚訝到嘴巴能夠塞下一個雞蛋,獃獃地望著對面的男人,恍若夢境般難以捉摸。
我看它像是餓了m.hetubook.com.com,一想到仙女都是要慈悲為懷的,便將整塊餅給了它,摟著它睡著了。
這是一個流浪狗保護協會的論壇,每年都會有新的愛狗成員加入。我這老妖精已經加入三年,算是協會的骨幹級別。
「丁零零——」
我往下看,卻被一篇題目為「和狗的故事——你為什麼保護狗狗」而吸引。
1
我說:「本來是不想跑的,後來覺得沒必要為了什麼不值得的事情而改變,就出來了。」
我獃獃地看向他,手中的筷子不知何時脫落下去,然後鼓起勇氣紅著臉說:「周汪南……我……我想喜歡你。」
至於為什麼戴口罩,我理解的是,他害怕吸進太多霧霾舌頭中毒太深。
我不動聲色地往右挪了挪。
「有沒有扎到你?傷哪兒了?」
我整天背著個紅色的小書包,腳下踩著嘎吱嘎吱的積雪,風裡來雨里去。更難過的是,我將自己的零用錢全部都用來給周汪南買聖誕禮物,啃了半個月的饅頭鹹菜。
他說:「你真是笨得可以。」
我不想欠他人情。
這話我沒法接,換了個話題問他:「你怎麼搬來這裏了?」
我說:「給它打疫苗。」
阿南趴在我的腿上,享受著來自美少女的撫摸,舒服地眯著眼。
攝影棚里接近30℃的環境下,工作人員們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拍攝。
我驚訝,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他姓周的?」
估計周汪南被我的熱情嚇到,抽了抽嘴角,冷著臉直接走了。
大概是到了吃飯的時間,周汪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勸大家回去休息。於是,所有人忙活了一下午,就這麼散場了。
悶響過後,我望著掉到地上的水盆,和被我的衣服散落一身的周汪南,驚訝得閉不上嘴巴。
在我唉聲嘆氣自己不如狗的生活后,順手抱過筆記本電腦,駕輕就熟地登上了名為「玖月姑娘」的論壇ID。
直到有一天,我把蘇先生(我爸是一名老師,古代時老師稱先生,地位不高,象徵著我爸在我家的階級)重金買回來的細葉君子蘭全部摘下來當頭飾了,連根毛都沒有完整地留下。蘇先生大怒,不由分說把我的披風給拔了。我賊心不死,舉著花瓣沖他大喊:「爾等凡夫俗子,當真不沾點仙氣嗎?」
笑話,活了這麼多年,除了高中時的數學題,還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我。他話音剛落,我豪情滿懷地扔下手中的狗糧,直奔他家的洗手間。
不過,說起我和周汪南的孽緣,那真是一場無知少女倒追男神的狗血大戲。
旁邊所有的事物好像都虛化了,滿地梧桐葉彷彿精靈舞者一般,恰逢其時地被秋風捲起,卷得我的心痒痒。女生低著頭拿出一封粉紅色的信件遞過去。
這時候,周汪南出現了,就像是偶像劇的情節一般,穿著白色的T恤,乾淨利落,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出現在了女生宿舍的樓下。
我拿著攝影機往左。
我看著他:「恭喜你,你的海馬體沒有被我砸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周汪南沒理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像是有什麼急事。
孟清清搡了搡我,詫異地道:「什麼事情讓蘇大小姐愁成這樣?」
還沒有等我抬起頭,一陣涼風吹過來,剎時飄過來的涼爽讓我差點兒感激涕零,幻想著自己奔跑在三亞的海風裡,呼吸著夾雜著海味的空氣……
阿南沒出息地想要跟上去,被我連哄帶騙地提溜回了家。
它是我在狗販子手裡見義勇為救下來的,後來找不到它的家,我便將它留下,心想著改日有人登門再送回。
「沒有和圖書。」
周汪南似笑非笑:「王攝影,您和蘇玖月成對立面,位置恰好相反。」
腳剛剛站上凳子,我便後悔了。
這種玩笑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還記得我第一次說要宰了阿南的時候,陳銘睿那兇悍的眼神似乎要把我宰了。
尤其是,他寬大的肩膀準確無誤地托起了我32A粉紅色Hello kitty 內衣。
滿盆的濕衣服被扔在窗台上,我撒丫子就去拿相機,左看看右瞧瞧,但總是找不好角度。
女生宿舍那場鬧劇之後,我再次見到周汪南是在金融系的主題公開課上。周汪南作為代表,在講台上,陽光折射在他利落的短髮上,少年的臉像春風一般入心。他的話說完,對著台下微微一笑,鞠躬下場。
「你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如果被砸傻了也別擔心,來找我,我再給你砸回來。」
我一聽這高大上的說辭,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他似是深吸一口氣,問我:「有事嗎?」
趴在沙發上的我連抬抬手指頭的興緻都沒有,偏偏孟清清嘎嘣嘎嘣地嚼著餅乾。我實在是忍不住,戳了戳她,努力擠出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自我感覺像極了被搶食的狗子阿南。
回家的時候我順路買了兩袋狗糧,算是給家裡那隻長期受我欺壓的狗子一頓大餐。
我一個人在宿舍里,一邊洗著衣服,一邊苦苦地思考。
「早。」他先開口。
我不能把得意表現得太明顯,就簡單地點點頭,算是對「美女」二字的回應和讚許。
「塗點吧?」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家裡的床上,蘇先生被我媽數落著:「這可是你親女兒,你親女兒還沒有一盆破花重要?還好玖月沒什麼事,不然我跟你沒完……」
而這隻哈士奇阿南的來歷,更加玄幻。
周汪南身上和我同款不同色的運動裝讓我臉紅了一下,望著口罩下立體柔和的臉,眼睛微微彎起弧度,應該是笑了。我覺得我的心臟怦怦怦的,彷彿要從嗓子里跳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確實到了該給阿南打疫苗的時候。
紅白綠勾勒出的操場洋溢著青春的氣息,一大早地面上沾著夜的濕氣,太陽剛剛升起,慵懶的金色籠罩在我和周汪南的身上,一個高,一個矮。像甜甜草莓奶昔的跑道上,女孩兒累得半死,大喊「你等等我」,男孩兒俊秀的臉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卻還是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兩個人就這麼一起跑了差不多三年。
陳銘睿慌張,剛想碰我的胳膊,哪知道另一隻大掌先他一步,死死地扼住我的手腕。
「燙傷第一時間不能上藥。」
而寵物店的小帥哥陳銘睿就不一樣,他總是笑著對我說:「美女,歡迎光臨。」
旁邊看熱鬧的人紛紛駐足,尷尬間,我大腦反射弧錯亂,號了一句:「別……我會對你負責的……」
於是,在孟清清「養狗很麻煩」的據理力爭失敗后,她鄙夷地聽著我一口一個阿南叫著。
「你摔傻了?」
很快,我便從阿南藍色的眼睛中否定了這種荒唐的想法。
到了樓下,那件內衣已經被扔在了地上,周汪南滿臉黑線,十分厭惡地望著我,彷彿我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壞事。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周汪南冷著臉擼起我的袖子,剛想拽我起來,陳銘睿卻拿來了燙傷膏。
她驚訝:「他讓你賠錢?那就有來有往,抓住機會啊!」
老師說,攝影就是一種單獨的媒介,和其他媒介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即媒介之間的借鑒與融合,從某種意義來講,是一種特別的藝術。
我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冷款」,一想到要有別的女人給他安燈管,我的心情就格外惆悵。像和_圖_書我這種小強摔幾下子沒什麼,萬一周汪南禍害了別人可是要賠錢的。
周汪南沒說話,直接拎著我到了水龍頭下,有力的手指輕輕一旋,冷水傾瀉如注,瞬間的涼讓我回縮一下。
他無論走到哪裡,一米八九的完美身材和帥氣的臉永遠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只是這次不一樣,屋子裡面算上他有三個人一隻狗,陳銘睿是男的,異性相斥。而我,身為他的前追求者,失敗后已經遍體鱗傷,再加上年齡大了,心臟都活躍不起來。
陳銘睿一看見我,還是一副溫暖的笑容,他說:「美女來了。」
我抽了抽嘴角,天氣可不願意背這黑鍋。
我最近過得很不好。
當初想了很久才想出來這名字,按照孟清清的話來說,別人是絞盡腦汁,而我,是燒乾了腦子裡的水,才創造出城市與鄉村相結合的文藝復古風。
看著一批批狗狗的成長,我居然有一種時光荏苒的歲月感。
跑步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戴著口罩的周汪南。
從那以後,每當我看到髒兮兮的狗子,就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一邊回憶著不堪的往事,一邊自圓其說是為了報復周汪南。
「嘴角痙攣。」
想想就挺難過的。當然不是為周汪南,而是那美麗的爆款。
我一邊回想大學時候為了周汪南做的蠢事,一邊走到了自家公寓門口,正巧看到好幾輛運輸車停在我的單元門前。
旁邊的胖同學嚇了一跳,急忙把她咬了一半的麵包塞給我:「別……別哭啊,我給你吃,全都給你吃。」
一身紅色運動裝的我路過周汪南家門口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幾眼。不知道這男人搬到我家樓下到底有何企圖,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該不會是有預謀的劫色吧?
這時候,「嘭」的一聲悶響,我便感受到了濃厚的熱氣。回頭一看,前台上的熱水壺被我碰倒了,摔了一地,碎片正零散著躺在地上,熱水散開了一片,還有一些灑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瞪著眼睛,滿是興奮地聽著他罵我。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真是有病,居然喜歡被人罵來罵去。
我乾笑幾聲:「呵……呵呵……理解萬歲理解萬歲。」
我結巴了一下:「早……早啊。」
「牛奶味狗餅乾。」
「啪!」我順手起來關了鬧鐘,抬頭一看,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
還有什麼事情比表白更美好的?
我摸了摸它的狗頭,眼神猶如溫柔刀:「乖,你要做勇敢的狗子,不然回家就讓你清清媽把你燉了……」
我再次捋著阿南背上的毛,儘力讓它聽到「打針」二字能夠坦然面對。
他天生毒舌,現在能有這樣的覺悟還不算晚。
後來據說,那隻狗是四單元五樓501室的姐姐丟的,為此她還拿著東西來感謝我。
我模仿電視劇女主角甩了甩齊劉海兒,端著咖喱飯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對面。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大學時代,他握著我做手工劃破的手,滿眼不悅,嘴上不饒人。
他沒理我,直接走了。
終於,站在對面的攝影監督不悅地皺眉,將手中捲起的方案一扔:「蘇玖月,你能不能認真點兒?」
正巧那天下了大雨,我一個人窩在樓梯角落裡,拿著僅有的一塊錢買了一個肉餅,正準備吃,旁邊一隻髒兮兮的小狗沖我叫了叫,哼唧幾聲。
其實,我當初報的是金融專業,只是後來這個專業人太多,便把我推到攝影專業來了。那時候我還哭天搶地,悲愴著和自己的夢想失之交臂,現在聽老師說完這番話,感覺真的是小人之心。
這種難題對於我來說,真是難上加難。
我對周汪南說:「大哥,你放心,這是我洗過的衣服,我沒有傳染病,也很講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