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狗血啊!誤會!
我悶悶哦了一聲。
白薇嘴唇微顫,眼底浮上淚光:「我……我不是故意的……」
護士從旁邊經過,一臉驚恐地盯著我,我朝她友好地笑笑,繼續專註地聽牆角。
幹掉了一個叫衛翼的人。
「你不擔心嗎?」我問他,「如果衛翼真的是你兄弟,那媽媽會不會跟爸爸……離婚……」
我差點被口水嗆死……
沈楓不愧是我的狗頭軍師,聽她這麼一分析我豁然開朗了。
秦征暫時無視了衛翼,把飯盒交到我手中,說:「小琪,去外面吃飯,我和衛翼有話要說。」
我說:「你『……』是默認嗎?」
因為這一番折騰,很快天黑了。秦征怕餓著我,想帶我先去吃飯,但是醫院這邊又走不開,只好他自己去打飯,我在病房裡等著。
等待上菜的時候,我戳了戳他的手,問道:「衛翼的事情解決了嗎?」
我抽了抽嘴角,說:「媽你考慮得真周全。」
我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嗶——』河蟹掉了。」
X市的草木四季如春,除非颱風過境,否則少見凋零。冬天或者夏天,湖邊物是人非,變化的只有行人身上衣物的多少,和我們手的位置。
他嘆了口氣說:「我說不過你。」
病房門響了三聲,護士開門進來,手中拿著吊瓶。
秦征淡淡說道:「我原來就不信我爸會做那樣的事,只是他之前不解釋,你又太過篤定,今天看來,似乎有些事情並不如你所想。衛翼,你和我爸之間的關係,是你媽媽親口跟你說的嗎?」
我驚異地看著他,沒料到他想得這麼周全。「可是我現在虎背熊腰,體積和面積劇增,不上鏡。」
我急忙拎著飯盒坐到一邊裝賢惠。
他這麼說,我更好奇了。從他這句話來聽,至少可以得出三個有用信息。
這我就放心了。
忽然想起那個生殖泌尿科的高健和秦征的大姨夫來。
我抬眼瞅著秦征,長得倒是挺計劃生育的,我這一胎先上車後補票純粹是因為產品質量不成功便成人,如果下次還出命案,那就是蓄意謀殺了……
他愣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春播一粒種,秋收萬個子……
所以我決定了,結婚的時候一定請她去喝杯喜酒,不噁心死她再賺她一筆禮金我實在慪氣。
姐結的不是婚,是一個中年婦女的空虛和寂寞。
我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秦征,又看了看衛翼,如今兩張俊臉都挂彩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地方像,大概就是傷的地方很像,眼角嘴角顴骨都淤青了。
「那爸爸就真沒有去看衛翼的媽媽了?」
我被自己的發現震驚了!
衛翼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看向我。「你知道答案。」
只是真沒想到,秦爸爸竟然是那樣的人……
我的臉瞬間發光發熱……
少女時代的我還是很喜歡研究星座和血型這一類有時准有時不準非常唯心主義的偽科學,也曾經試圖通過血型分析秦征,結果發現不準的比準的多。秦征是個非典型的RH陰性O型血人。而秦征的爸爸媽媽,當時問秦征血型的時候我也有問過,秦爸爸是O型血,秦媽媽是B型血。
第二,他隱瞞真相的原因是情有可原,也就是說真相可能會更傷人。
我覺得自己還算挺聖母一人的,沈楓那廝把我的心傷得千瘡百孔我都愛她,白薇雖然沒什麼威脅,但她敗壞我的修行了。姐一分錢都不想讓她賺,還要賺她禮金,拿了她禮金還要噁心她讓她吃不下婚宴上的菜!
「要我說明白嗎?」秦征眼中閃過寒光,「你推小琪的那一下,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
「哪能呢!」老媽翻了個白眼,「你爸的錢可是塞鞋底的,有那麼容易飛出去嗎?」
「你是在苦笑嗎?」我看著他的表情問道。
我在走廊上等了一會兒,終於等到秦征出來,一上前,看到他的臉,我頓時糾結了。
衛翼的從屬性雖然是秦家的內政問題,但我也不是日美帝國主義,好歹算是秦家的一分子,就算制度上有所不同,到底還是一個中國。
「還有啊,你們兩個到底商量好什麼時候辦喜酒沒有啊。」
我愣愣看著原來的血袋……
我搖了搖頭,「你還吃晚飯吧,飯都涼了,我陪你去。」
這個他顯然問的是秦爸爸了。
秦征偏過頭,親了親我的臉頰。「我都簽了賣身契了,什麼都是你的,包括種子。」
我說:「是,你牛,你熊,你想得出賣身契這一招嗎?」
我說:「哦。」
這一句話把秦征和衛翼都炸了一下,衛翼眯起眼睛看我:「你這麼說什麼意思?」
當然,也有可能什麼隱性基因之類的因素,原諒我是文科生,對血型和遺傳的理解有限,原諒我是個看多了狗血劇本的家庭婦女,對於這一現象只能做出符合大眾邏輯的狗血推測。
「啊?」我愣了一下,慢了三秒才反應過來說:「你們說呢?」
衛翼也是一臉茫然看著我。
秦征站在床尾,衛翼躺在床上,一對難兄難弟相映成趣啊……
秦征動了動手指,然後轉過頭來看我。「你先去吃飯。」又對衛翼說,「我打個電話。」說著走了出去。
老媽突然說:「對了,你們的結婚證我收起來了,什麼時候領了怎麼也沒跟媽說一身。」
太陽剛落山不久,晚風徐徐,帶著一絲涼意。醫院的綠化極好,小路兩旁的樹叢草叢鬱鬱蔥蔥,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幾隻飛蛾繞著燈火打轉。林蔭道上,有些飯後散步的病人和家屬。
衛翼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才輕輕應了一聲:「你說是就是吧。」
白薇愕然抬頭看他。
「秦征只是比較淡漠而已。我沒看出來他憎惡我,也沒看出來你喜歡我。至少,在出國和我之間,你選擇了前者。」
這年頭啥都漲,包括體重。
睡覺前我打了個電話沈楓報喜,把秦征的優異表現生動再現了一番。
我不禁想說:拜託,她是老同學誒!我跟
和-圖-書她接觸什麼!
我咽了咽口水,沒想到自己突然變成萬人迷了,頓時覺得壓力很大。「你喜歡我什麼呢?」如果我真有什麼優點讓自己招蜂引蝶,那變成人|妻以後,我還是改了吧……
衛翼看上去是我大伯也差不離了,雖然衛翼這個人也各種不靠譜,但也算半個自己人,絕對不能讓他落入白薇這女人手中!
他抽了抽眼角。
果然狗血源於生活,藝術來自加工。我也不知道衛翼姓秦狗血還是不姓秦狗血。不管怎麼說,秦爸爸也算是衛媽媽的前夫了。
他抬起眼看我,認真地說:「我沒你這麼傻。」
秦征被我一通繞口令說得眉眼糾結,「你到底想說什麼?」
理論上來說,秦爸爸是O型血,衛媽媽是B型血,應該是生不出AB型血的衛翼吧……
我冷冷說:「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舒服很銷魂?」
無論真相如何,衛翼那倒霉孩子除了更倒霉只能更倒霉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跟著護士出去繳費,腦海中不斷冒出ABO三個字母,各種組合……
我動了動嘴唇說:「秦征家親戚串門,出去逛了一圈,消費了幾千塊。」
我站了起來,向秦爸爸問了聲好,然後就識相地拎著飯盒出去,還乖巧地把門帶上,然後貼在門上偷聽。
他長長嘆了口氣,緩緩轉過頭,目光有些獃滯地看著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下。」
「這事我得跟秦征商量一下……」
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我低頭問衛翼:「喂……那個翼,你是什麼血型?」
秦征拉著我的手轉身離開,說:「無心才可怕,下意識的舉動更能反映一個人的本質。我們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我看著他,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好,索性保持沉默了。
「沒有,什麼都沒說。」秦征輕嘆了口氣,將我摟進懷裡,下巴擱在我的右肩。「小琪,如果你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一個字的是衛翼說的,兩個字的是秦征說的。
「爸呢?」
我深呼吸一口氣。
我就說了,老爸你這不行,覺悟太低了,個人主義太嚴重了,違背了國家的基本國策,拖社會主義後退,說出去人家都要拉你去結紮。
他嘴角抽了抽,又微揚起來,看著一旁被狗遛著走的狗主人,自嘲說:「我遛的是蝸牛。」
她推我那一手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無從考證了,雖然我沒有受傷,但如果不是為了擋住那把刀,秦征也不會受傷。
「我也不知道……」衛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可能是她不知道去哪裡找,可能是她放棄了,可能是她找過了,又失望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她也從來不跟我說。我們那個地方,有很多和她一樣的女人,被拋棄了,有的有孩子,有的沒有。」
秦征和秦爸爸開了門出來,我才緩緩站了起來,微笑問道:「秦叔叔吃過飯了嗎?」
到底他背後的高人是誰……
衛翼沒說話,我體貼地說:「那就等一下再吃吧。」
當時我就沉默了。
「這事是得商量。」老媽嗯嗯兩聲,「不過結果就這麼定了。」
「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去找他?」
「做。」
他說:「……」
「當然,可能還有其他因素,比如隱性基因的問題,但這至少提供了一種可能。」家庭倫理劇變成推理劇,家庭主婦周小琪變成業餘偵探了,我嘆了口氣說,「不如你們趁這個機會做個鑒定吧。」
「哪裡不一樣?」我心想,不就是多個老二嘛。
秦征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兩次進醫院都是因為衛翼。
「她得了癌症,醫生說只剩下三個月了。我收拾她的東西,才找到他們的結婚證,他留給她的東西。那時候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靠藥物維持生命。來找姓秦的,是我的主意,她留著那些東西那麼多年,一定很愛那個男人,如果能在臨終前見他一面……」衛翼苦笑著閉上眼,「可惜她走得太早了,見不到……也好……」
衛翼被安排在單間病房裡,右腿打了石膏,右手也纏了繃帶,醫生說右腿要三個月才能下地走路,右手也要一個多月,後腦上縫了七針,不會有後遺症,但是小心起卧。
「秦征的血型和你的不同。」
白薇抱著手臂坐在長椅上,低著頭不說話。
那年代我們村的標語都是「一人超生,全村結紮」、「少生孩子多養豬」、「少生優生、幸福一生」。
「我答應過她,守住這個秘密,就算是你也不能說。但是到了今天,我也不能再沉默了……不管怎麼說,在我心裏,仍然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兒子。」
白薇也站在一邊等,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直到手術室燈滅了,她才抬起頭迎上去。
「不了。」秦爸爸搖了搖頭,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看上去很疲倦,「你媽媽還在家裡等我,我先回去了,順便幫衛翼帶些換洗的衣服過來。你照顧好小琪,還有衛翼……」秦爸爸嘆了口氣,什麼也不說了。
「怎麼是你?」他的聲音變得粗啞。
我捧著飯盒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了,把飯放在床頭桌上,飯菜熱乎乎香噴噴的,我問衛翼:「你現在應該沒什麼胃口吧。」
我默默抹汗,回想了一下,貌似當時我就是說「然後呢」……
秦征沉默了片刻說:「你趴在門外偷聽了吧。」
我說:「我什麼都沒聽到。」又強調了一遍,「真的。」
「對不起……嚶嚶嚶嚶……這些年來……嗡嗡嗡嗡……照顧好你們母子……疼啊……後悔沒有見她最後……請問廁所在哪裡?」
「就算親生兄弟也不是一定血型相同,這個概率不到一半。」雖然衛翼這麼說,但他的神情明顯動搖了。
我呼吸不順,艱難地說:「這個『連』字是什麼意思?」
我抱著手臂,挑著眉梢看他。他差點沒一刀捅死我,我實在不能好臉色看和圖書他。
衛翼深呼吸著,喝下我遞給他的水。
他仍然沉默,我很淡定地說:「咱倆這麼熟了,告到最後也就是個錢的事,談錢多傷感情……哦對了,剛剛我幫你墊了五千多塊錢的住院費。」我看到他臉色更黑,忙咽了咽口水弱弱地說,「你就不用還給我了……」
所以在超生這個問題上,我爸的主張向來是: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我爸糾結地說:「這個……結紮可以,計生不行……」
「打住!」我打斷他,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衛翼同學,你是不是自我催眠了什麼,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你喜歡我!你當初追我,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比秦征強吧?」
秦征抿了抿唇,輕嘆一聲:「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這些事跟你沒關係,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我是說,他是你哥哥嗎?」
山寨的……
我本來聽著還覺得眼眶發熱,但聽到最後一句,我眉頭皺了起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斟酌了一下,又問:「你真是我大伯嗎?」
衛翼真會挑時間,秦征一走,他就醒了。
「高三那年,衛翼就來找過我爸,說是他媽臨終之前想見我爸一面。他雖然沒有說明事情,但這種事……」秦征輕嘆一聲,有些無奈地捏捏眉心,「衛翼表現得很明顯了。我媽不讓我爸去,甚至離家出走,也是無可厚非。」
他這酒算是醒了大半了。
是不是A市的血庫比較豐富呢?
操勞了一夜,又驚心動魄了一天,對孕婦來說太不人道了。
「我爸年輕時做過知青,不過只待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回城裡了,回來后就和我媽結婚,然後生下我。衛翼比我大七八個月。」
秦征似乎對別人的隱私沒什麼急切的求知慾,對於早晚會知道的事,他也不強求早幾個小時知道。
我魂不守舍地繳費,把單子往兜里一踹繼續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第一,秦爸爸一直是被誤會的,也就是說他真的不是衛翼的親生父親。
「所以什麼『賣身契』,『你養我』,這種謀殺雞皮疙瘩的話,一定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他!」沈楓肯定地說,「連你這種不知道什麼叫浪漫的都被煞到了,段數太高太淫|賤了,你找到了記得告訴我。」
「我在醫院住一晚,明天找了看護再回家。」
唉,我還是沒有老媽拿刀追殺小三的英雄氣概,憂傷,真憂傷!
等到的士出了視線,秦徵才回過頭看看我,說:「你會不會累,忙了一天了。」
通貨膨脹果然很厲害啊……
衛翼茫然看著天花板,好半晌才把目光移到我臉上。
他又嘆了口氣,無力地閉上眼,咬著牙說:「你……」然後又是重重一聲,「唉……」
秦征神情複雜,但衛翼的複雜程度更遠在秦征之上。我完全可以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這種感覺僅次於有一天別人跟我說白薇是我親姐姐。
我有些愕然看著秦征,衛翼也抬頭看向他。
「如果你清醒了,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秦征冷冷回他。
秦爸爸沖我點頭微笑,書讀得多的人自然有一種書卷味,待人不瘟不火,親切有禮。「怎麼還叫叔叔,該改口了。」
我捂著被敲疼的腦門幽怨地看著他嘟囔說:「本來就不聰明了,越敲越傻……」
我又問:「你媽貴型?」
我邊吃邊說:「對於我踢了你一腳,我表示很抱歉,畢竟我也沒想到你那麼倒霉會掉下去。」我吞下飯,說出重點,「你不會告我吧?」
秦征送我回家之後自己又回了醫院。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老媽頭上卷著發臉上貼著面膜在看電視,我在她身邊坐下,她就問了。「出去幹啥了?」
護士和衛翼同時抬頭看我。
我突然地想起那一次採訪他的時候,衣冠楚楚,西裝領帶,還抹了髮膠,噴了香水掩飾他的一股子人渣味,坐在真皮沙發上面對鏡頭露出自信又儒雅的微笑,騙了不少無知婦孺。
大學的時候,衛翼就處處和秦征明爭暗鬥,秦征卻從不應戰,他只是做著自己的事,看似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就贏過了衛翼。但我還是安慰衛翼說:「人無完人,他也沒有什麼都贏過你。至少你人緣比他好。」我多難得沒有吐槽他,認認真真說了句實話。
秦征眼底浮起笑意,唇角勾了勾,說:「你猜。」
秦征聽到這句話臉色微變,倏地轉過頭直盯衛翼:「小琪說的是真的?」
「這已經是我的財產了,我有權過問的吧!」我聲色俱厲地用眼神殺死他。
半晌之後,我隱約聽到一個公鴨嗓子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說:「你們要不要做個血緣鑒定?」
衛翼沉默了片刻,說:「你說得沒錯,在前途和感情之間,我是放棄了你。我沒忘記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即使她過世了,我也要活得好好的給她看。不管你有多喜歡秦征,他終究不會喜歡你,等我回來,也還有機會。」
我嘆了口氣說:「我去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撓著門板,腦海中問號亂蹦——所以是怎樣了?衛翼到底是不是我大伯?聽上去好像不是?
結婚證和准生證。
這一轉眼啊,時光荏苒,歲月如梭,美女變成大肚婆,他的指尖微涼,掌心卻還是和當年一樣溫暖。
我繼續抽嘴角,果然不怕無恥,就怕不以為恥,跟她一比,我還有二十年的時間需要努力。
我無力地推開門,掃了一眼。
秦征眯了下眼,有些恍然,有些憤怒,說:「很好……」
沈楓固執地堅持己見:「陰謀,絕對是陰謀!我懷疑他背後有高人指點!」
我說:「這不咋厚道呀,我怎麼覺得你的手比我還冷,明明是你拿我當暖手寶的!」
我勉強是接受了他的理由了,只是除了房子問題,還有關鍵的兩證問題。
「白薇像你。」衛和-圖-書翼緊緊盯著我,微微皺著眉,「第一眼像……但又不像,她沒有你溫暖。你的笑容,好像能感染身邊的人,像我媽媽一樣……」
大四最後那個夏天,他跨專業輔導我的畢業論文,每天形影不離,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除了對秦征,我對著什麼注意力都集中不了,不出十分鐘就開始神遊天外,他好像能察覺到我的恍惚,頭不抬眼不抬手腕一抬,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依舊盯著他的論文說:「看書,別看我。」
「從小到大,我只有她一個親人。在這世界上,真心對我好而又不求回報的,只有她一個人。她最大的心愿,是看到我上大學,然後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等我娶妻生子,她說會幫我照顧孫子……她是個很溫柔,又很堅強的女人。生活很艱難,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抱怨什麼,恨過什麼,沒有見她流過一滴眼淚。我發過誓,要出人頭地,讓她不用再沒日沒夜地工作賺錢……」他眼神一動,看著我說,「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生來就什麼都不缺,秦征想要的,什麼都有,他總是輕而易舉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然後不屑一顧地扔掉。包括出國交換的機會,也包括你。」
我看著他昏迷得不省人事,真是可恨又可憐……
我是聽過衛翼的故事的,其實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做那樣的推測也是很有根據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結婚證也有,而且衛翼跟秦征看上去又有幾分相似——據說如此,雖然我是沒有發現。兩個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英俊,但細分下去類型又不同。
我乾笑……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什麼金剛經,法華經,玉|女|心|經……
秦征掃了她一眼,冷然道:「白薇,你回去吧。」
「去看衛翼。」我嘟囔了一聲。
「如果你想知道衛翼傷得怎麼樣,現在你也等到了,沒你什麼事了,請你離開。」秦征冷冷看著她。
他那邊處理得比較麻煩,據說還有輕微酒精中毒的跡象。當時我就責問白薇了,「你還是他女朋友吧?你是怎麼看著他的,怎麼他喝成那樣了你還讓他開車去學校?」
這兩個字實在太欠扁了,除了奧義-菊花殘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發泄我心中的憤懣之情!
我打了個飽嗝說:「你懂什麼,風景這麼好,走太快就錯過了。再說了……嗝……吃飽飯本來就不能走快的,你當遛狗嗎?」
秦征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著飯,我問道:「那以後怎麼辦?他還好吧?」
秦征被我看得毛骨悚然,皺著眉頭看我說:「在想什麼?」
「不是還有你嘛……」我嘟囔了一句。
我心疼地摸摸他的臉,他嘶了一聲,明顯忍著痛。
衛翼動了動嘴唇,我倒了杯水喂他,他很快咽了下去,又抬眼看我,我被他看得發毛,只好又給他倒了一杯。
「不做。」
我趕腳他這麼想遲早走火入魔,打斷他的思路才是救他的最好辦法。自從跟衛翼和白薇接觸之後,我的自信心膨脹了許多,覺得咱土鱉也未必不如海龜,憑他們那智商,我能不忽悠他們嘛。
我努力地想聽清楚談話內容,奈何醫院不但隔音好,雜音也很多,不時從走廊那邊傳來各種痛苦的呻|吟,哀嚎聲,啼哭聲,咒罵聲,嚶嚶嚶嚶地竄台。
我倒了杯水給他,說:「你現在身體估計缺水,大腦估計缺氧,深呼吸喝喝水,別胡思亂想,真相只有一個,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樣,所以你想了也是白想,腦細胞不多,能活一個是一個。」
「是嗎?」衛翼好像也有些迷茫,眼神微動,像是經過了思考,他肯定地說,「不,我喜歡你。」
我和秦征又等了大半個小時,衛翼才被送出手術室,腦袋包得比上次秦征出車禍還嚴重,只露出巴掌大的臉——兩個巴掌。
原來多俊美一張臉啊,現在愣是往哈利波特第七部的男主角靠攏了,額上的疤還沒消下去,嘴角眼角又淤青了,手上被割了深深兩道,繃帶纏得緊緊的。
我被他赤|裸裸的懷疑刺傷了玻璃心……
我拎著沉甸甸的飯盒說:「我也有些話想說,不如你先說完我再說,雖然這多半是你的家事,不管衛翼是不是你的家人終究我還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事也可算是我的家事,完全把我排斥在外好像不怎麼厚道你覺不覺得?」
饒是我臉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怯怯喊了一聲:「爸。」
他嗯了一聲,回過神來,抬起頭看我。「解決了。」
忒他媽狗血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了,可以說連他身上最見不得人的一根毛都是我的,結婚證什麼的,只是給國家一個面子走的過場,而准生證,不管他准不准我也就生了。我爸媽都是愛熱鬧的人,作為一個《周易》的忠實粉絲,只是因為算命的捧著那本書掐指一算,說我爸命里有一男一女最為旺財,他才強忍著沒有讓我媽生一窩。而算命的又說,我和周惟瑾命里要多子多孫才會多富貴,因此早在我和周惟瑾未成年的時候我爸就說了——有多少儘管生,咱不差錢讓他罰,也養得起。
我又轉頭看衛翼。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唉……」
「秦爸爸上山下鄉的時候,認識了你媽媽,然後兩個人結婚,結果後來政策變了,你爸爸又回了城裡,和秦媽媽結婚,沒有接你們母子回去,是不是?」我做出合理性推測。
「我還是想親口聽你說。」
我抱著他的手臂說:「人生路漫漫,蝸牛長相伴……」
「嗯。」秦征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有些恍惚地點點頭,順手握起我的手,習慣性地塞進他外衣口袋裡。
「等衛翼醒來再一起聽吧。」秦征皺了下眉頭,「估計他短時間內醒不過來。」
這邊衛翼半死不活,那邊秦媽媽手機關機。秦家兩個男人焦頭爛額,秦征拿出一家之主的氣魄,讓秦爸https://m•hetubook•com.com爸先去找秦媽媽,我和他留在醫院等衛翼的死活,如果死了就送火葬場,沒死就補一刀再送火葬場……
「就當把全家福也拍了。」
白薇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乾咳一聲說:「想領證的事。」
秦征握著我的手一緊:「幸虧你沒有受傷……」像是后怕似的,他輕輕鬆了口氣,「你少跟這種人接觸。」
「就不準人家靈感突來啊?」雖然她看不見,我仍是要翻白眼。
「女人懷孕的事,我也只是略懂。還是讓媽照顧你我才放心。」
「嗯嗯。」老媽說,「去吧去吧,還有上次拍的照片今天送來了,我就放你床頭。」
秦征苦笑一聲,說:「也是。」
「新裝修的房子最好通風三五個月再住進去,現在搬進去的話對身體不好,而且你一個人沒人照顧我不放心。」
事實證明,和他說話我也不是總處在下風,我無恥地享受他的「嗶——」。(這句話念起來很邪惡……)
一開始,我對她還算有點好感,後來覺得這個姑娘自我感覺過於良好,再後來覺得她認人不清,到現在我覺得丫心理真是欠日——忒不陽光了!
「他的母親搶走了我的父親,他又搶走了我喜歡的人。」
秦爸爸嘆了口氣:「那我們先出去了。」
這麼一打岔,我就漏聽了很多了。
之前秦征之所以瞞著我公司的事,與其說是想給我一個驚喜,還不如說是不想讓我瞎操心。結合秦征平日為人,雖然他偶爾是有點賣騷,但都是天然騷,求婚這次簡直就像是精心策劃、早有預謀的甜蜜陷阱。
「嗯?」他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你不先問問爸爸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我碰了碰秦征的手臂。
我嗤笑一聲:「你跟白薇還真是像……」總以為別人會在原地等自己,自己又是個什麼人?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
我真想說,別給姐省錢,姐不差錢。
「換藥了。」護士乾巴巴地說,走到床邊,毫不憐香惜玉地拔針頭。
我靈光一閃,終於明白了!
我們在醫院外面的一家餐館點了菜,渾然忘記了衛翼的死活。
我跟了出去,見他眉頭微皺。「找到媽媽了嗎?」
「B型血。」
我把相冊翻了翻,又和鏡子里的自己對比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體型和通貨同步膨脹,更加憂傷。
衛翼是個有戀母情結的人,只是找錯了媽媽。他的眼光也不怎麼好,沒看到正確的人。
沈楓說:「我去,姐還真是預言帝,都讓姐說中了啊!」
如果衛翼跟秦家沒有血緣關係,那我也算不上他的家人,他難堪的身世之謎我身為局外人也就不好意思多打聽了。
如果手裡有一朵花,我估計自己會撕花瓣——是父子,不是父子,是父子,不是父子……
說到「回家」二字,我才突然想起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於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飽含期待地問:「你說買了房子,是在哪裡?裝修好了嗎?」
衛翼臉色慘白,英俊小生凄慘落魄,嘴唇微動,說:「不……」
還有,如果有結婚證應該也要有離婚證,否則秦爸爸就是犯了重婚罪。但是衛翼只看到了結婚證沒有離婚證,為什麼沒有呢,那就是因為根本沒有結過婚!
其實衛翼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要放下又哪裡有那麼容易。
我怒了!手一伸一指,狠狠地瞪著問路的路人甲,用口型說:「滾!」
「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只能說,我能體諒爸爸這幾年來即便被誤會也沒有把真相說出來。」秦征淡淡說道。
那人急忙溜了,後腳趕著前腳,好像慢了一步就會尿在褲襠里。
而衛翼說,他是AB型血。
沈楓說:「這不能夠啊,這麼風騷的事不像是你老公會做的。」
「所以你一直也以為衛翼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爸爸沒說過什麼嗎?承認或者否認?」
後來從圖書館出來,吃過晚飯,太陽方要落山的時候他一手提著圖書館借的書,另一隻手牽著我,繞著湖徐徐漫步,我一步拖成三步走,他回頭皺眉看我說:「你像蝸牛一樣。」
我補充說:「秦征是RH陰性O型,而你是AB型,你媽媽是B型,秦爸爸是O型血……我不解釋了,你懂的。」
再看他現在這副熊樣……
夏天我挽著他的手臂,冬天他任著我把手塞進他口袋裡,沒辦法了,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捂暖,縮在衣袋深處。
「對啊!」她還來勁了,轉過臉來說,「剛好朋友也都有空,其實我跟你爸都商量好了,時間趕是趕了點,好在人手夠,就是請柬要快點發了,不然人家要是出去旅遊就沒辦法了。婚宴有兩場,結婚一場,回門一場,結婚那場就在金馬辦了,回門就在我們家裡自己辦。我們家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秦征握住我的手,笑了下,轉頭對秦爸爸說:「我剛剛打了飯菜,現在可能已經涼了,我們去樓下吃飯吧。」
「你不面對事實是會懷孕啊?」沈楓切了一聲,「他懂個球的浪漫,你自己說,按他的性子會說那麼煽情的話還整個賣身契?我覺得就他這個人,把房產公司過到你名下這個有可能,但也就是這樣了,你這種住小白宮的估計他就算把口袋裡最後一分錢掏給你你也只會接過了一臉茫然地說『然後呢?』『所以呢?』……」
秦征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走到外面去秦爸爸打電話。
秦征沉著張臉推門進來,對衛翼說:「我爸半個小時後過來。」
我和秦征很久沒有這樣兩個人靜靜散步了,好像這幾年來,兩個人都很忙,或者他忙,或者我忙,大多數時候回到家煮飯吃飯,然後他看電視我上網,他加班我看電視,我加班他看雜誌,兩個人不說話,各干各的事。偶爾等到他無事我也無聊,才會互相撲倒滾床單,漸漸地變成老夫老妻,少了點大學那陣子的戀愛氣氛。
那一m.hetubook.com.com瞬間,我竟然想到了青春時看過的某本小說,男主角出了車禍腦震蕩沒死,結果被女主一巴掌拍死了,那是我這輩子看過最扯淡的悲劇,沒有之一。
感覺過了很久,衛翼才睜開眼,半是諷刺地斜睨我:「你們這種人,當然是無法理解我們的痛苦了。秦征什麼都有,而我什麼都要靠自己去爭取,結果,還是什麼都比不過他……」
我回抱著他,右手順著他的後背,說:「秦征,你不會跟爸爸一樣吧……」
這麼算的話,離十一也只有不到半個月了。
我和秦征送他上了的士,臨去前他囑託說:「小琪,你懷著身孕,不要在醫院呆太久,等一下讓秦征送你回家。」
「秦爸爸去哄秦媽媽,秦征去打飯。」我又補充了一句,「他估計你得明天才能醒,所以應該不會打你的飯。」
衛翼的眼神緩緩變得柔和,他說:「你像我媽媽。」
「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我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什麼照片,腦中警鈴一響,瞪著老媽說:「對了,上次那個攝影樓的老闆忽悠老爸投資什麼,爸沒上當吧?」
「人緣比他好?」衛翼皺了下眉,又笑了,「朋友這兩個字泛濫得不值錢,真正交心的能有幾個?」其實他自己不交出心,又憑什麼奢望別人對他推心置腹。衛翼頓了頓,抬眼凝視我,「連你也選擇他。」
衛翼扯了扯嘴角,估計是想笑,結果扯到了傷口,他又痛苦地扯了扯眼角。
他說:「……」
「沒事。」他淡淡說道,「占版面大,實惠。」
衛翼笑了笑:「大一的時候,他對你的憎惡表達得還不夠清晰嗎?他對你不屑一顧,你為什麼還追著他不放?我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剛剛還在為衛翼的身世可憐,暗中控訴秦爸爸的風流,可是這一轉眼怎麼事情又變得撲朔迷離了?
「十一吧,你爸爸今天打電話問了大仙,說下一個黃道吉日剛好在十一,這個日子好,你想啊,以後每年你們結婚紀念日國家都給你們放假呢。」
「那時候沒有去,但後來大概還是有偷偷去看過吧。後來衛翼出國,我們都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想到他一直沒有放下。」
可是我實在忍不住,吃了幾口飯又說:「你還是別想了,你想這麼多年都沒想明白,能指望我一腳把你踢醒嗎?」
我這麼做確實挺不厚道的,但優點太多了,不添些缺點我自己好得怕天怒人怨。嘖……多偉大的我啊……
衛翼說:「是。」
「明天是周末了,只能下周去了。婚紗照的話,我會聯繫的,大概也是下周拍攝吧。」
我怒了,呸了一聲說:「那是你不了解他!」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你知道我媽媽的,如果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輪不到我選擇怎麼做,我媽會讓我爸什麼都做不了。」
衛翼怔怔看著秦征,越發茫然起來,眼中閃過不確定,眉頭緊鎖。「怎麼會……」
我接著說:「大琪天天見,洗洗更健康……」
「那她後來為什麼又讓你來找秦爸爸?」我輕聲問他。
「找到了。」秦征掛了電話,說,「把自己鎖家裡了。」
「秦征不這麼覺得。」我嘆了口氣,本來想說說我家秦征如何好,但又怕刺|激到他,只好作罷,「我覺得,你還是個好青年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吧……」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說,「是怎樣……」
如果我現在一巴掌拍死了衛翼,不知道會不會刷新這個記錄。
我再轉頭看秦征。
他可以學業和我兩兼顧,我卻只能顧著他一個,還要他再分心來三顧我的學業,我很是對他不起,決定了以身相許,如此才算公平,我賣身,他賣藝……
我默默吃著飯,秦征默默看著門外,衛翼默默看著自己的手指,直到秦爸爸匆匆趕來,我們三個人才稍微動了一下。
敢情山寨文化源遠流長,秦爸爸和衛媽媽那張所謂的結婚證也是山寨的!
命懸一線的衛翼像是沉浸到自己的回憶里,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醞釀的殺意。
「那你呢?」我抬頭問他。
我現在唯一的感想就是:以當年的物價來說,山寨結婚證一定比現在便宜。
衛翼比較慘,看上去好像手和腿都摔折了,後腦勺也磕了一下,算是把欠秦征的連本帶利還清了。
我哼哼笑道:「你沒一心二用,怎麼知道我在一心二用看你?」
我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打破令人尷尬的沉默。
「回頭……」衛翼扯了扯嘴角,「只有萬丈深淵。」
看他一意孤行,我也只能嘆氣了。
依稀記得高中生物課教過,人類血型分ABO,O和B生不出A,O和A生不出B,有A有B才能生出AB。當時我和周惟瑾還互相取笑,說爸爸是B型血,媽媽也是B型血,我們應該是2B型血。
他唇畔勾起一抹淺笑,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顏色,我依稀聽到他輕輕應了一聲:「嗯。」
我這個聖母都不好意思吐槽了。
老媽一聽也不怎麼感興趣了,轉頭繼續看她的電視,我瞟了兩眼,說的是一個男人在外面娶了個農村老婆,帶回家老媽不滿意,逼他休妻另娶,結果負心漢愚孝娶新人,下堂妻含恨帶球跑。二十年後,為了給二房的兒子做骨髓移植,負心漢又去找了前妻的兒子……
他彷彿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說:「不聰明,就別一心二用,專心看書。」
無所謂,反正那張山寨的。
秦征幫我回道:「我知道的,爸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說:「我和你不一樣。」
我最後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白薇,仰頭看秦征:「你那樣對一個女孩子說話,會不會太狠了?」
我說:「沒準你們倆不是兄弟呢。」
衛翼苦笑,說:「是。」
我像250瓦燈泡那樣亮了!
其實秦爸爸……根本不是衛翼的親生父親吧!
一靠近病房我就聽到衛翼的聲音:「他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