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坦白吧!高人!
他說:「很難。」
如果有男人敢嫌棄自己的女人懷孕臃腫什麼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往死里打,不想想是誰把她弄成一副豬頭樣。
秦征抽了抽嘴角,拉起我的手腕,沉默地把我塞進車裡。
秦征摸摸我的頭說:「我答應過他不能告訴別人他的身份。」
我在上面,他們在下面。
不是女人,是男人,是我弟弟!
我終於知道,我們被霸王交易了。
他簡直是三觀不正!
不是我微小說看多了吧,我擦!因為周惟瑾,我擦!
衛翼不會那麼吐跑天台上去玩倒立吧?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也別太憂傷,你也沒有不二過,沒聽說嘛,咱倆很像的。」
「一邊安慰一邊打擊,這樣才能算平,讓你奮發圖強又戒驕戒躁!」
我嘆息又得意地說:「如果當時我真跟別的男人交往,你這就是男小三啊……」
我向後躲了一下,瞪著他說:「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弱智痴獃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我笑眯眯地說:「來跟你討論一下,你要怎麼死。」
他垂下眸子,春色無邊看著我:「後悔什麼?」
我哼了一聲,鄙視他的智商。「跟女人講法律講道理?你難道不知道我叫周小氣嗎?你這麼說,難道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我弱弱地搖頭。
「我再坐一會兒。」
「那……不會……」他試探著問。
「別說得這麼奇怪……」秦征嘆了口氣,「他說不能告訴別人,又沒有說別人猜對了我不能默認……」
衛翼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拐杖扔在左手邊,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那小樣兒跟上次被人碰瓷的時候差不多,真叫一個我見猶憐。
秦征又開始支支吾吾了,我想這回總不至於還跟周惟瑾有關吧……
他說:「在乎有用嗎?」
「一開始是你被人欺負她罩著你。」
「孕婦在呢,把煙掐了。」我說。
他打斷我說:「還真不是這個原因,你別自戀。」
那個菊花黃瓜科的學弟。
秦征的聲音里有淡淡不悅:「可是之前我分明看到一個醫學院的男生送你回宿舍。」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說,「明天我拋花球,你一定要接住啊!」
「你真傻。」我不客氣地說,「兩個都得請。」
聽到我這麼問,她說:「不想。」
他想也不想就答:「會。」
我忍不住爆粗口了!
我勉為其難相信了,拍完婚紗照第二天,秦征照舊去醫院看看衛翼死了沒有,我拎上小包,一個人偷偷打的溜去周惟瑾學校。
老媽又搬出她的消費拉動內需,花錢曲線救國的理論來,她那真-菜籃子經濟學在秦征這關公門前耍起大刀來一點沒壓力。「再說了,咱又不是只消費不捐款,可是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你說是不是?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啊,總得留個美好回憶你說是不是?想當年你爸就一輛破三輪拉了我過門你知道我多心寒嗎?」她說著抹了抹乾燥的眼角,不甘心地說,「結婚前還騙我說是什麼全自動敞篷省油節能的婚車,結果是全部自己動,開始他踩著車,就三個輪子半路還扎破了一個,連個備胎都沒有,結果害你老媽我都下車跟著動,我半路就想跑回家……」
看樣子,這兩人也是散了。
殘陽如血啊……
從今以後,我就正式變成秦周氏了。
我說:「或者你喜歡不靠譜型的?我認識一個醫生嗷你打我……」
他現在看上去比原來健康多了,果然是我讓他的生活重新有了意義啊!讓他當伴郎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我猜到了。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其實秦爸爸不是你親爸爸。不過這樣也不錯,他如果是你親爸爸,那他就不是個好人,也就是說你爸爸不是個好人。他如果不是你親爸爸,那至少他應該還是個好人,他對你也算不錯了,把你當兒子一樣,好歹你有個是好人的乾爸爸了。」
逮著機會,我揪著他的領帶懶懶地問:「大一的時候,我請了你多少回你都不給面子,看我的目光里充滿鄙視,是不是嫌棄我?」
天台。
秦征皺了皺眉頭,不說話。
衛翼抬起頭看我,目光沉沉,沉默了許久才說:「你真吵。」
「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求婚時候的賣身契,根本不是你自己想的招數。」我下一個猛葯先。
金輪法王就像現在的我這樣噎了一下。
「玩失蹤。」秦征冷哼一聲。
秦征:「嗯哼。」
於是我從他大學的猥瑣室友開始猜起。那兩個室友總是會在期末考來臨前對我大獻殷勤,讓我鳳顏大悅,然後去哄得秦征龍顏大悅。由此可見,這兩人也是個有心計的,而且懂女人的心。
「那我們好好回憶一下。」我笑著說,「女人的記性很可怕的,尤其是吵架的時候,什麼陳年往事雞毛蒜皮都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當會計的女人多啊……看我媽就知道了,多怨念啊,記恨我爸一輩子。
從懷孕然後領了結婚證開始,我就真正從少女變成少婦了,那種強烈的滄桑與辛酸感不足為外人道,想當年,我周小琪也是X大一枝花,如今……只是開得更燦爛了。
我捂著乾燥的眼睛抽泣:「一定是女人……你的男同學男同事我認識的都猜過了,總不會是我的男同學男同事吧……」
我眯著眼睛猜測:「跟女人有關?」
他臉色微變,這個細微的變化也只有跟他朝夕相對的我能察覺到了。
「離開兩個小時了,看護也在找他,沒在衛生間。」秦征的耐心真是比大學食堂里所謂葷菜里的肉還少,愛心就更微不足道了,所以衛翼不見了,他煩了煩也只是說,「隨他去吧,我又不是他監護人。我們回家吧。」
秦征說:「只是人不見了。」
我跟在他身邊追問:「你還沒說當不當伴郎呢。」
我這話說得很委婉,主要也是怕傷他面子,說白了意思就是:我家很牛逼,我爸愛裝逼,別人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自然會喜歡嚼舌根,說一些難聽的話,比如你貪圖我有錢,貪圖我爸有勢……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這話早晚有人說,你也早晚會聽到。
護士台的幾個年輕妹妹意興闌珊愛理不理的,說:「我們會幫忙找的,你先回去等消息。」
我嘶的一聲,倒抽一口涼氣……
我頓了一頓,轉過頭看他,挑了下眉毛:「還真的是?」
就衛翼那副尊榮,頭上繞一圈,手上纏一截,腿上還打了石膏,扮木乃伊都已經像了八成,還能跑到哪裡去。
顧紹懶懶地說:「周惟瑾,她是你姐姐不是你女兒。」
「不是這樣的……」衛翼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覺得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秦征深呼吸,轉過頭來正視我,含笑說:「小資本家。」
「什麼叫突然,本來就要結婚了,我只不過是中間猶豫了一下,然後又不猶豫了。小周子,你對你姐夫成見太大!」
聽說衛翼住院這幾天,白薇就來過一次,也就是送他來的那一次。
「傻缺!」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叫做親情什麼叫做友情什麼叫做|愛情嗎?顧紹就是我們的大哥,這樣而已。其實當大哥多好,他比我們兩個聰明多了,有他在不吃虧。」
秦征有些尷尬地別過眼,說:「都已經過去了……」
他嗯了一聲,一副死人樣,一動不動。
我又從他的公司同事開始猜,結果沒有一個是。
我覺https://m•hetubook.com.com得他可能對我有些誤會,第一,我真沒追他,但他要追我的話我也不會拒絕。第二,另一條醫學院的船肯定是沈楓杜撰的,他這條會計系的船我還沒有船票呢!我哪裡腳踏兩條船了!他鬱悶得毫無道理!
我說:「真看不出來你會認識那樣的朋友。」
他嗤笑一聲:「你什麼時候照顧過我了?」
然後速度出去幫忙找人了。
「他……怎麼會這麼聽你的話……」我微微有些結巴。
「我不多說些怕你想不通啊。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應該向前看,賺錢,賺好多錢,娶媳婦,娶漂亮媳婦!」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和秦征把婚期定在十一了,你快點養好傷給他做伴郎吧!」
可是我喜歡……
當時我也驚呆了。
「小楓楓啊,人要向前看,錯過這村就這廟了……」
周惟瑾悶哼了一聲,「那倒也是,這次多虧有他點撥秦征,不然你能嫁得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有了錢就不怕他欺負你了,以後他敢退貨,你就卷了錢跑……」
「回去吧。」
他蠱惑著低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左右有年輕小夫妻激動地擁吻,女的眼眶微紅,喜悅感動,男的憨厚地笑著。秦征低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邊,然後說:「去哪裡吃飯?」
「上班不一定要在公司。」衛翼說,「我在這裏一樣能處理公務。而且,我打算辭職。」
「老大你到底是幫哪一邊!怎麼幫著秦征說話!」周惟瑾氣呼呼地,「上一次還鬧得要離婚(顧紹插話『那時他們還沒結婚』),現在一回來就把婚期定了,也沒事先跟我討論一下,就這麼自作主張了,KAO,女大不中留!」
敢情他還是不看好我和秦征啊……
我不好意思地說:「你這麼誇我我多難為情啊。多誇幾句吧。」
我很努力地回想,但表示一片茫然。
秦征扯了扯嘴角說:「我跟他不熟。」
他這是逼我開口啊!
那棟周易圖書樓,伴隨著周惟瑾茁壯成長,上次我和沈楓去的時候我還指給她看了。不過我卻不是靠著關係和金錢進的X大,靠的是真實力。所謂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周惟瑾咬牙切齒地說:「所以說女兒都是賠錢貨,長大了心就向外了,要嫁人了也不先跟我說一聲,現在打電話來放馬後炮嗎?老子真懶得理她。」
我和沈楓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呸!誰跟她像了!」
對於衛翼之前跟我說的什麼「周小琪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很有必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你這是戀母情結,我樂意給你關懷,只要錢多給點」。不過話說回來,我年紀比他小了快一歲,他戀母實在傷我自尊,畢竟我離中年婦女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到時候女賓客也挺多,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找個伴了。你還喜歡白薇嗎?」我心裏琢磨著,我不能看他自暴自棄娶了白薇,不然到時候出點什麼問題的,怕是又要連累到我家秦征了。
我擰著眉說:「看不出來啊……你竟然會幫秦征,秦征竟然會聽你的話……」
「小時候她被人欺負還不是老子罩著她!」
她說:「呸!誰跟你像了。」
秦征深呼吸,我拉住他的手腕,抬頭朝他飛吻一個,笑眯眯地說:「愛你就等於愛自己。」
難怪他說娶我不容易……難怪他說要等到三十歲……難怪他賺錢像搶錢……
我語重心長地一一回答:「我不是覺得你嫁不出去,是覺得你娶不出來。婚前恐懼症什麼的,是無知婦孺才會有的病,秦征給我上了兩三重保險,沒什麼好怕的。反正明天就當是一場典禮,走過場一下,應付一下父老鄉親,安慰一下我那愛熱鬧愛面子的爹媽。」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子,你還嫩,等你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就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難為秦征又想了半天才鬧明白我的問題,他嘆了口氣說:「女人真是製造問題的高手。」
當時我就該明白了,這才是他的本性!他會在你毫無準備地時候給你浪漫一下,在你滿心期待的時候讓你的希望落空。所以告訴我求婚那些招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我、不、相、信!
「他對你都一樣撲克臉……」周惟瑾幽幽看著我,「沒覺得他對你好。」
我鬆了口氣說:「那就麻煩你們了。真沒想到他一回國就發生這種事,還沒正式工作呢就先來體驗一下當病人的感覺。這事可不能讓你們院長知道。」
聽他這麼說,我又下意識地想,不會是「高人」指點他的吧……
沈楓說:「上帝關上一扇門就會打開一扇窗,你都這麼二了,他怎麼不得補償你一下?」
我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結婚,你怎麼也不能拄著拐杖到場吧,這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你好好休養,我們家周惟瑾哪次斷手斷腳不是三兩天就能跑會跳了,半個月三頭六臂都能長出來了。這幾天我們會比較忙,可能就不能過來看你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寂寞的。」
「所以你們這回可不能簡單隨意了。這個至少要請個兩三百桌吧,你爸那邊的客戶,我那邊的朋友,還有遠親近鄰,你們的同學同事,能請的都請了,今天就把名單列出來了,過兩天請柬就能都發出去了……」
他慘叫一聲,下意識往另一邊躲,結果耳垂被扯得更開,疼得他哇哇叫。「大琪,你變得越來越粗暴了,跟媽越來越像,早晚變成歐巴桑!」
周六在家休息了一天,秦征中午的時候從醫院離開,在自個家裡補了一個下午的睡眠,晚上受了丈母娘召喚,急匆匆地過來小白宮商量終身大事。
「小夥子別自暴自棄了。」我鼓勵了他兩句,才跟著秦征出了醫院。
「咳咳……」秦征清咳兩聲,說,「法律不溯及以往,那時候我還沒跟你在一起,就算有也無法判刑定罪。」
我說:「沒事,你禮金包多一點他就都OK了。」
「怎麼了?」我走到他跟前問道。
「咱把話挑開了說,我家裡是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要低調,有難度,我爸媽又是……咳咳……的人。外面的人不知道情況,三姑六婆說話不好聽,到時候我怕你有壓力……」
我笑了。「說實話,每個人都覺得我幸運,可是秦征不是我遇來的,是我追來的。從相遇到現在,多少次多少人勸我放棄,哪一次我退了,可能都走不到今天。劉備請諸葛亮出山都要三顧茅廬,不主動一點,等幸福來敲門,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扯了扯裙擺,說,「更多時候是心態問題,視野問題。光和影相伴,有的人看到光,有的人看到影而已。」
我拿眼角斜睨他:「像那個高健啊,女朋友多吧,會浪漫會求婚吧。」
秦征繼續說:「因為沈楓說……你和醫學院的學長在交往……」
他古怪地看著我:「周小琪,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衛翼:「……」
回想當時他說了什麼來著?
「好吧,不說了,睡覺。」我合上眼,準備入睡。
沈楓說:「可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不想要做其他改變了。」
顧紹倒了兩杯熱水,說:「不喝茶,那喝水吧。」
顧紹莫名地挑挑眉,摸了摸鼻子,笑了。
民政局的大媽一副X生和-圖-書活不協調的陰鬱模樣,抬頭掃了我和秦征一眼,又特別關注了一下我隆起的肚子,口氣不怎麼友善,嘟囔了一句:「又一個不知自愛的。」
「熱情,溫暖……」他摟著我的腰。
秦征頗有些猶豫,我循循善誘:「他到底是誰,是男是女,我認識嗎?」
「沒……」秦征白皙的臉上浮起兩抹可疑的紅暈,看得我越發心驚。
「是啊。」我笑著說,「秦徵人緣不行啊,估計伴郎不好找,你挺現成的嘛。其實原來在X大,雖然你沒他帥,沒他高,沒他聰明,沒他有才華,但是你的人緣就一直比他好……」我疑惑地問,「這是為什麼呢……」
老實說,這麼多年來我始終覺得,自己能把到秦征挺不可思議的。因為他看起來就是屬於那種自命清高兩袖清風的讀書人,對我們這種自甘墮落一身銅臭的富二代飽含階級仇恨,從戰略上和戰術上一起鄙視。一開始他也確實鄙視我了,但是革命心態一開始就沒擺正,態度不堅決,簡直就是半推半拒地從了我。我就像一個地主家的惡霸強搶民男玷污了他的身子,搞大了他的肚子——被他搞大了肚子,逼得他不得不跟我拜堂成親。
明明是他要告白,還用了一個疑問句,引誘我回答,結果我倒成了那個先喜歡上的人。
沈楓是在婚期前五天才到的A市,那天剛好我去婚紗店試穿修改過的婚紗。
顧紹毫無壓力地悠悠上樓梯,抬手朝我打了個招呼,微笑著說:「來之前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婚禮的前三天,我和秦征就開始被隔離開來了。喜餅和請柬差不多都已經派了出去,周惟瑾得爸媽之令提前一天回家幫手,穿得齊整乾淨地回了家,難得地沒有賣弄風騷,老老實實跟沈楓打了招呼,就被老媽招過去幫忙了。
「因為我說的話有道理。」顧紹微笑著說,「XX行長跟我說,秦征跟那些人應酬,有一次喝到差點胃出血。我看如果他這能聽我的話把什麼都給你,那你也算上了雙保險了。這個男人可以嫁。」說著轉頭看周惟瑾,「你對你姐夫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那就是……」我想了想,說,「你還沒有遇到那個讓你想要改變的人吧。」
我繼續說:「這婚禮上還要伴郎伴娘,如果衛翼方便的話,我是說腿腳方便的話,就讓他客串一下吧。我們要徹底地物盡其用,壓榨他的剩餘價值。」
秦征說:「衛翼可以請,白薇不請。」
幸虧……幸虧他是我朋友……
周惟瑾率先開火:「秦征那怎麼回事,你們解決了嗎怎麼突然就說要結婚了!」
會有護士姐姐替我們好好愛護他的……
他說:「那就不在乎了吧。」
我深呼吸一口氣……
「上次不是來過了?」老頭笑了,「咋?光排隊不領證,是後悔了還是實地考察來了?」
「事實上秦征沒外遇,你藉機泄憤而已。」
這麼一想,我腳下就自然地轉向了,按了電梯上了頂樓,天台的鐵門是開著的,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狗血地看到露出一角的拐杖。
沈楓陪著我過了最後一個單身的夜晚,從大一入學回憶到前兩天的事。
他睫毛顫了顫,抬起眼皮朝我瞥了一眼,然後把煙摁地上碾滅了。
他邊開車邊說:「不會吧。」
這話顯然說的是被先上車後補票的我……
我和秦征默默對視一眼,決定還是繼續沉默,結婚父母之命,由著兩個愛熱鬧的老人家去折騰吧。
我一咬牙,把實話說了,然後怯怯問道:「你在乎不?」
「摔傷手腳的,對,就是250病房的那個,不見了,能不能幫忙找下?」
我想了想,說:「我給了他積極面對人生的勇氣和決心,然後讓他給你當伴郎,禮金要大份的。」
我把沈楓拉到一邊說:「你小心啊……衛翼有戀母情結,他之前說我喜歡我來著,還說我們像。」然後低頭掃了一眼她的胸口,鬆了口氣,「不過你應該沒有我的煩惱。」
他說:「哦。」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你不是做得好好的?」
「你就這樣輕易拋棄我,果然男人都靠不住!」我更憂傷了。
秦征含糊應了一聲,很久以後通過高健本人我才知道,是秦征主動找上他讓他幫忙打聽,結果高健這顆牛皮糖就黏上秦征當了他的朋友。
周惟瑾那小子跟他走得那麼近,估計哪天被他賣了都還幫他數鈔票。
「你怕了沒?」我拉著秦征躲進房間,扯著他的袖口笑眯眯地問。
「什麼?」他心滿意足地摟著我,聲音帶上一絲性感的沙啞。
路人那麼多,我能記得幾個。
衛翼沖我笑了笑。
周惟瑾抓狂:「老子不待見他撲克臉。」
然後安靜了。
我大怒:「難道是女人?」
我覺得自己護短得很,秦爸爸當衛翼半個兒子,我也當他是半個家人。所謂家人,就是我打得,別人打不得的人。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說:「你覺得顧紹人怎麼樣?」
我摸著他的臉,柔聲說:「那後來怎麼又半推半就了?」
他沉吟道:「嗯……」
他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等他一走,我就去護士台找人幫忙了。
他尷尬地咳嗽一聲,別過臉去,眼神又開始飄忽。
「我讓高健打聽的。」
「我糊塗還是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姐們,女人過了三十可是加速貶值啊,你現在還能高賣,再晚就折舊了。」
我斟酌了一下,說:「你讓我猜,也就是說那個人我也認識?」
我淡淡收回手,摸摸肚子說:「有人撐腰感覺就是不一樣啊……周惟瑾,你這麼大男人主義,當心以後找不到女朋友。」
「退貨就退貨,反正用都用過了,錢也是我的,誰退誰還不知道呢。周惟瑾,你就不能給你姐一點信心嗎?」
「你怎麼知道是醫學院的?」我狐疑地問。
我嘆了口氣,轉頭看顧紹:「你不說句話?」
她上了淡妝,本就漂亮的臉蛋又添了幾分柔和,垂著眸子幫我整理裙擺,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我憂傷地說:「是不是鮮嫩肥美……」
「他那個人看上去桃花就很多,大把女人喜歡他,高中的時候情書都用麻袋裝的,你沒危機感,我都怕你被人退貨。」他不客氣地打擊我,也不知道是罵秦征還是捧秦征,秦征好我就很差嗎?
「我猜對了,他能否認嗎。」顧紹又慢吞吞喝著熱水,就我和周惟瑾一眨不眨盯著他,「周叔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清楚。秦征對小琪再好,如何一表人才,沒點真本事的話,他也不會讓小琪嫁給秦征吃苦的。要娶小琪,他肯定要拿出點真本事,經過周叔的檢驗。他開擔保公司,打交道的都是各行的行長,市政高官,應酬不少,以他的性格,要周旋在這些人中間還真不容易,更何況他完全沒有沾周叔的光,白手起家,不這樣怎麼能得到未來岳父認可。」
我拽著包跟上去,說:「很好。」又轉頭對顧紹說,「老娘也有話問你!」
他眨了下眼,疑惑地說:「伴郎?」
秦征就是那超凡脫俗的小龍男啊……
「其實……」顧紹慢悠悠地說,一副老教授的模樣,「前不久,我跟XX銀行的行長吃飯的時候,才湊巧聽到他說秦征開的擔保公司,我想這件事他一定瞞著你,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就打了個電話過和-圖-書去問他。」
她幫我整理婚紗,自己穿著件長款收腰寬擺的禮服。她的長發本是大|波浪卷,現在用一朵花盤了起來,只垂了一縷淺咖色的捲髮到鎖骨。
我深呼吸著冷靜下來,「坦白從寬,秦征同志。」
衛翼苦笑:「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打擊我?」
「那我不讓兒子管你叫乾媽了!」我也傲嬌。
我唔唔喊了幾聲,也是半推半拒從了。
「你再說我揍你了!你還不睡明天就熊貓眼了!」
秦征眉眼糾結,似乎真的很難啟齒。
秦征按了按眉心,嘆了口氣說:「我去找,你在這裏等我。」
怎麼感覺……也沒什麼不一樣呢……
車一停下,看車的老頭就上來打招呼了,一看我們倆就愣了一下,說:「這麼快就離了?」
我點點頭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嘖……真孩子氣……
「周小琪……」沈楓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明天是你結婚,你怎麼一門心思地想把我嫁出去?我看上去嫁不出去嗎?不是說女人會有婚前恐懼症?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是女人嗎?」
他又低下頭看著自己打了石膏的腿說:「真可笑。」
秦征臉上那可疑的紅暈是覺得自己幼稚了還是幼稚了?
秦征急忙表示說:「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女人」
「那你還在女人的問題上跟秦征計較?」我靈光一閃,「不會是你看上的女人喜歡的是秦征吧?」
我覺得……我以後跟秦征說話,也要小心一點。今天他會出賣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誰,明天說不定還會出賣我的……
「醫院不讓抽煙。」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然後我趴在他懷裡挑著他的下巴問:「你後悔了嗎?」
老爸閉嘴了。
話說這醫院的譚院長我是認識的,主要是我爸跟他認識,也一起吃過兩次飯。所以我知道他確實有個兒子,那個兒子在美國留學也是事實,今年要回來也還是事實。衛翼喝酒出事是事實,讓譚院長知道我讓衛翼冒充他兒子會不得了也是事實……
我把衛翼押送回病房,然後打了秦征手機讓他回來,在我和秦征團結一致的冷眼下,冰冷的針頭扎進衛翼的血管,讓他接受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摺磨。
第二天以及第三天,我都壓抑著一股無名邪火,和秦征一起拍了全家福,因為肚子里那傢伙不甘寂寞地突出來了,所以照片里的我一點也不窈窕婀娜,簡直是虎背熊腰,襯托得秦征一枝梨花被海棠壓,一朵鮮花被牛糞插。
不過看在我們三個關係那麼鐵的份上,顧紹應該會給他賣個好人家吧……
我麻木地說:「哦。」
周惟瑾像被針扎了一下,猛地彈了起來抬頭看顧紹:「什麼?你幫他?」
「果然女人天生喜歡當媒人嗎?」沈楓無語了。
「第三點。」周惟瑾果斷回答,然後一屁股坐凳子上生悶氣,「你早就知道我不喜歡他了。」
衛翼扯了扯嘴角,說:「你們兩個還真像。」
「被她這麼摧殘你還肯給秦征當伴郎,過去打擊你是我不對,你太有大量了,應該不會在意的。」
我看著他的表情,笑著說:「那肯定也差不多了。你的魅力不如秦征,受傷了。」
他揉著耳垂說:「切,追我的女人大把的是,老子不稀罕。」
「不是吧,他都教你怎麼求婚了,你們還不熟?」我眨了眨眼睛瞪著他。
我驚詫道:「相好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會看相。」
我顫抖著說:「然後……然後他就聽你的話,把什麼都給我了……」
很多年以後,跟孩子們回憶往事的時候,我都像現在的我媽一樣拿著小手絹兒抹著乾燥的眼角嚶嚶哭泣:「你們爸爸一句好聽話也不會說,領了證出來也沒一句甜言蜜語,就問我去哪裡吃飯……」
他保持沉默。
秦征挑了下眉,無所謂地說:「嗯哼。」
我嘆了口氣:「你不打擊我會死嗎?」
我倒抽一口涼氣:「你背著我跟別人干這種勾當還不讓我知道。我是別人嗎?」
我一把擰住他的耳朵:「跟你姐這麼說話你找死啊!」
我憂傷地說:「你果然只是喜歡我的外表,真沒想到你是一個這麼膚淺幼稚的人……」
「只是有趣嗎?」我繼續柔聲催眠他,誘惑他吐露心聲,「還有沒有其他好處?」
婚期定好之後,我和秦征就宴請賓客名單進行了深入討論,然後悲哀地發現,我們兩個的人緣都不怎麼好,竟然沒幾個鐵杆死黨,最後只好翻出同學錄,把所有同學都請了。
顧紹摸摸我的腦袋笑容可掬地說:「我怎麼可能站在他那邊呢,現在他什麼都是你的了,還用擔心他退貨嗎?」
幾個護士轉頭過來看我,狐疑地打量我兩眼。「跟院長有什麼關係?」
我喝了口水潤潤喉,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兩個怎麼勾搭上的?」
我回他無恥一笑。
秦征雖然神色淡淡,但我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來他驚魂未定。
「就算你有其他女人……我也……」我斟酌了一下,老實說,「不會讓你死得太難看。」
他貌似挺享受我的愛撫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說:「你不像我想象中的驕橫跋扈,不像其他富家千金盛氣凌人,相反……還挺有趣的……」
顧紹沉吟片刻說:「喝茶不?」
我解釋給他聽。「你跟白薇怎麼著都算高中緋聞情侶,如果其他同學都請了只有她沒請,人家肯定要亂猜的,這就是你的錯了。你請了是你禮數周到,她不來就是她自己的問題,我覺得她是沒臉來的,但是禮金她一定要給的,你一個學經濟的,怎麼這點賬都不會算?衛翼就更要請了,他來不來都沒關係,按著他之前給我們找的麻煩,這紅包一定也小不了。」
這人真奇怪,別人說他壞話他倒沒什麼反應,說我不是他就變臉了,還得我在中間做潤滑。
我深呼吸說:「你在說自己吧。」
我嘿嘿笑著拍開她的手:「看我這樣,你想結婚了嗎?」
忽然地,他沉默了……
我:「……」
「我說的,一直都挺有道理。」我撿起拐杖遞給他,說,「所以你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就回去吧。」
秦征皺了皺眉,沉思了一番才問:「三姑六婆是誰?她們要說什麼?」
我排著號,秦征先去衛翼的病房視察,等我檢查完出來,就看到秦征眉心微鎖站在外面。
秦征繼續說:「因為周惟瑾買通關係走後門進了我們高中,我對他印象很不好,連帶著你……我以為你也是靠著關係進X大的。」
然後彆扭地抬頭看天花板。
據說結婚的難度和離婚的難度是成正比的,結婚代價越高,離婚率就越低,閃婚則容易閃離,按著我和秦征這一場婚事的複雜程度,真是三生三世都捨不得離了。
沈楓沉默了片刻,笑著說:「你倒是活著明白裝糊塗。」
周惟瑾僵了一下,隨即乾咳兩聲說:「大琪,你來幹什麼?」
我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想一巴掌拍死他。
那時候孩子他爸就跟現在我爸一樣,默默看著新聞聯播……
「你這是明知山還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嘿嘿笑道。
我想老爸會成為億萬富翁,也是被老媽逼的。
他揉了揉我的腦袋說:「你的事我都關心不過來了,哪裡還能分心去在乎別人說什麼。反正是別人,隨她們說去。」
我在鏡子前托腮凝眸,然後掀了掀眼皮,憂鬱地看著hetubook.com.com鏡子里的秦征說:「相公,奴家美么?」
那個傳說中每個人都喜歡去但是永遠只有一個人的異次元。
「我跟她,各取所需而已,談不上什麼喜歡。」
顧紹繼續說:「當然這樣只是哄得了岳父岳母,小琪對金錢沒概念,你給她錢她也不敢動,你再把自己雙手奉上,她這輩子就跟定你了。」他清咳兩聲,「然後那份賣身契是我幫他擬的。」
原來我只當沈楓緣分未到,現在看她態度,恐怕是另有原因了。
小護士們神情肅然,放下手中化妝品,說:「我們知道。」
說著我看向老爸,剛剛還面對我們的老爸聽了這句話默默轉了頭去看電視,假裝沒聽見。
「你又來轉移話題。顧紹真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跟你熟我才介紹給你的。不然……衛翼也馬馬虎虎,再不行,周惟瑾我都犧牲了。反正女大三抱金磚……」
我說:「可能是上廁所了吧。」
因為懷著孩子結婚,所以婚紗只能再做修改,一同來的還有衛翼和秦征,他們也要試穿新郎伴郎的禮服。
周惟瑾不耐煩地說:「行啦,我們男人的事你們女人少過問!」
秦征忙說:「沒有,我只問了他怎麼求婚你才會答應。」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的朋友都油嘴滑舌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我和沈楓再有默契,終究是兩顆各自跳動的心,不能完全猜到她的想法,也不能替她去想。她心裏的結,不是我能解開的。
這也是我不待見衛翼的重要原因之一——眼力太差。
老媽說:「可你還是找人借的!」
他很肯定地說:「美。」
「然後我就問了他一句,公司在誰名下。」顧紹如果演反派,正派人物絕對死光……「他果然還是想得不夠周到。我就跟他說了,周叔為什麼要你拿出點真實力,為的是看你發達嗎?顯然不是,你落魄,他心疼小琪受苦,你發達,他還擔心你見異思遷,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發達,但是錢都歸小琪管。周惟瑾不是說過,要娶他姐,至少要一打房產證,你把公司和房子都給小琪,周叔對你就放心了。小琪什麼性子你也了解,她對超過五千塊的金額就沒概念了,也不會貪圖你的錢,相反還會管家。」
「伴娘的話,沈楓早幾年就預訂了,她那邊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們什麼時候拍婚紗照呢?」
周惟瑾一咬牙,大踏步走上來,梗著脖子說:「你來得正好,老子有話問你呢!」
「整個人跑沒了?衣物呢?財物呢?」我有些詫異,沒想到衛翼是個這麼幼稚的人。
沈楓說:「果然做人還是二點比較好。」
出內鬼了……
「明天吧。」說話間車已經停好了。秦征帶我上醫院例行檢查,順便看下衛翼是死是活。
我說:「回家吃吧。」
還惡習,難道他想早婚啊?
「就是這樣啊。秦爸爸當初是答應過你媽媽不能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吧,他遵守約定沒有錯,真相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他們這麼做應該也都是為你好吧。當然你可以不領情,但是報復社會什麼的,就算了吧。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別這麼玻璃心啊。」
我付了停車費給他,在秦征陰轉陣雨之前把他帶離現場。
遙想當年《神鵰》武林大會上,小龍女應戰金輪法王,金輪法王說:「如果你輸了怎麼樣?」
沈楓苦笑了一下,「大概。」
「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可以打住了。我不感興趣。」沈楓打斷我的話頭。
這老頭見慣了分分合合的,估計人生寂寞如雪吧……
我盯著他被我吻紅的薄唇,聽到他說:「因為沈楓……」
他抽了抽眼角,輕輕嘆了口氣,扭過臉,眼神飄忽,低聲說:「因為周惟瑾……」
秦征呼吸一滯,眼神微微有些獃滯。
我鼓勵他說:「行啊。趁著年輕拼一下,不逼自己一把,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就像秦征。果然一個給力的媳婦比給力的政府更給力。
我把結婚證從老媽那裡摸了回來,準備改天來個偷梁換柱,她現在腦門發熱,我結婚她比我還興奮,估計發現不了結婚證的蹊蹺。
是,比哥德巴赫猜想還難猜難想。
周惟瑾囁嚅兩聲,說:「還、還好了……」
「周惟瑾,從我和秦征在一起你就看他不爽,難道還是高中時候的情感糾葛?」
「怎麼一回事?」周惟瑾拍開我的手,鄙視地說,「我要都不明白了你還能明白?」
他接過拐杖,卻沒有動,嘴角的笑容帶了三分譏諷。「真的很可笑……這麼多年來,我就活得像一個笑話。他明知道我誤會了,卻沒有告訴我,讓我一錯再錯。」
「身材好。」他摸上我的胸。
但秦征表示,不是他們。
顧紹露出狐狸一樣的微笑:「他不說,我不會猜嗎?」
大學四年,畢業后兩年,我認識她六年,沒有見她談過一場戀愛。她長得漂亮,有性格,或許說太有性格,喜歡她的人不少,但被她冷眼一掃,多數就望而卻步了。失敗的人太多了,漸漸就有人傳其實沈楓是同性戀,畢竟X大風氣開放,同性戀倒還真不少。追她的男生少了,女生又多了,她依舊是冷冷地不回應。到最後就成了我的問題了,一邊跟秦征交往,一邊跟沈楓玩蕾絲,英語系的周小琪男女通吃,腳踏兩條船……
衛翼說:「秦征怕不樂意。」
我心平氣和地說:「他對我真的很好,外遇是誤會。」
我聽著老媽指點江山,說了一句很紅星閃閃的話:「媽你這麼做多鋪張浪費啊,什麼四十九門禮炮還豪車開道,被人拍了傳網上我肯定得被人肉了。爸不是說了做人要低調嘛,不如把結婚用的錢匿名捐出去。」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誠實地點點頭。
如果還不起呢?那就不還了。
老爸乾咳兩聲,弱弱說了句:「那個年代有三個輪就不錯了……」
顧紹寢室里,三方會談。
十分鐘后。
我聽得眉梢直跳,直到那兩個人轉了個彎,跟我打了個照面。
秦征精闢了!
我心猛地一提。
秦征解決問題的方式太直截了當慘無人道了。
「你是吻了我確定味道是甜的才決定當我男朋友,還是吻之前都還猶豫如果味道不甜你就不要我了?」
我驚訝地說:「你們不知道嗎?譚院長有個兒子啊,之前在美國留學,今年回來聽說就是要接班了,不過做人要低調……前幾天我那朋友出去喝酒出了事,這件事你們知道就好,可要保守秘密,讓譚院長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人在江湖飄,怎能不被流言所擾。
我扭頭看他:「不然是什麼?」
我本打算直接回衛翼病房等消息,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一個微妙的地方。
秦征有些糾結,摟著我的手收緊了,細長的眉眼微微眯起,看著我有些幽怨地說:「明明是你先追我的,怎麼能半途而廢,腳踏兩條船。」
秦征還想用沉默逃避,我一拉他的領帶,眯著眼睛威脅說:「難道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話說回來,顧紹都二十八了,還沒結婚呢……」我摸著下巴沉思,「為什麼呢?」
可是這多大的事啊……
他那被摔傷的腦子轉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我說的話,扯了扯嘴角,苦笑說:「你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去醫院的路上,我問他:「衛翼和白薇要請嗎?」
還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是哪個始亂終棄了他,結果竟然是我自己……
而高健這個人很不靠譜,傳給秦征的都是虛假消息。說醫學院那個學長確實在跟英語系的一個女生交往,讓秦征內傷了一下,終於使出了美男計把我套牢。
不愧是死黨,默契總是用在不該用的地方,立刻反應到我話里的話,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臉頰。「滾!少跟姐耍流氓!」
沈楓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我說:「小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能遇到一個深愛你的男人。」
秦征開車,我坐在副駕駛座,回頭問衛翼:「你不是在X市工作嗎,請這麼久的假沒關係嗎?」
他這是缺少關懷了。
他捏了把我的臉頰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擦!竟然是因為沈楓!我擦!怎麼會是沈楓!我原來還以為是白薇!
「秦征外遇老子都站她這邊。」
秦征和衛翼對視一眼說:「更像了。」
周惟瑾沉默了一會兒,才悶聲說:「有些話,我也覺得可能不該說,不過我始終認為你該跟老大在一起。」
沈楓說:「大一的時候我看到你就覺得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怎麼跑這裏來了?看護到處找你呢。」我說。
我麻木地說:「哦。」
「姐是過來人。他對我好我知道就夠了,難道還要炫耀幸福讓你嫉妒啊?就算他對我不好,只要我覺得好就夠了。小周子,你是沒斷奶啊還是戀姐啊還是純粹看秦征不爽?」
秦征臉色一沉,我乾咳兩聲說:「沒呢。」還沒結怎麼離。
沒響兩聲就被掐掉了。
我笑了:「他要對你春風滿面我覺得才有問題!」
我笑眯眯地說:「你就告訴我是誰吧,反正賣身契我也簽了,結婚證也領了,孩子都要跟你生了,你告訴我指點你的人是誰,我又不會逃跑。」
珍愛生命,遠離顧紹。
「我原來還以為他喜歡你,看樣子你的魅力也不是那麼大。」周惟瑾哼哼一笑,「不過人家在國外呆久了,國外的人都晚婚吧,他可能也染上這惡習了。」
沈楓聽了衛翼受傷的悲慘經過之後,默默對他伸手表示敬意。
他抿著唇不說話,手握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
我又越發心涼了。
「你也沒怎麼錯啊,不是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了嗎?也就是害我和秦征產生了一些小矛盾,我們都沒計較了啊。你可別說什麼背井離鄉在外求學,你讀書好處都是你自己的,現在當上了總經理,賺大把鈔票,名利雙收了,這些好處別人可分享不到。」
如果在乎沒用?那就不在乎好了。
不是他?
「你還真是心寬體胖啊……」沈楓摸摸我的腦袋說,「缺心眼真好。」
車裡四個人,秦征和沈楓都是翻身當老闆剝削別人了,我剝削這兩個老闆。反而是衛翼,雖然工資高,社會地位也高,但跟秦征一比大概就自卑了。
我沒怎麼看出來他覺得我有趣了,在他第一次吻我之前,對待我的態度冷冰冰的,和對其他路人一樣。也就是我某次出去野營失蹤了幾天,他莫名其妙找我發了一通火。
「甜。」他吻上我的唇。
結果顯示,沒有預約真是個錯誤,顧紹宿舍沒有人。我一邊打電話一邊下樓,到了樓梯口就聽到熟悉的鈴聲……
「找找吧……」我無奈地說,「說不定是跌倒在某個角落裡等待救援呢。我們分頭找找。他要出事了,你跟叔叔不好交代。」
衛翼笑了笑:「不想被資本主義剝削,打算當資本家剝削別人。」
衛翼挫敗地靠在床頭,無力地點點頭,說:「你們走吧。」
「不要,我躲得遠遠的……」她彆扭了,她傲嬌了。
「那就別抽啊。」
我扯著他的耳垂說:「別轉移話題。萬聖節那天晚上你一副被人始亂終棄的棄夫模樣,還破例喝了酒,要不是怕你被人趁醉下手,我才不會被你吃到!說,你到底是有預謀還是臨時起意!」
我無奈地摸著他細軟的頭髮,說:「沈楓恨你搶了我,所以肯定不會跟你說實話。哪裡有什麼醫學院的學長。」
雖然他笑得如三月春風沐細雨,但我分明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這麼多事實,我一句謊話都沒說,她們誤解是她們的事了。
周惟瑾目瞪口呆。
他要是小龍男,我就當楊過,不去理會世俗的眼光,當一對神鵰俠侶。(我們不但是俠侶,他還有神鵰……)
雖然說我們自初中后就一直沒在同一所學校,但我的精神和靈魂是一直與他同在的,他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我也都略有耳聞,他現在說這種話委實傷害我的感情。
「你都坐了兩三個小時了吧?這裏風大日晒的,你還不回去躺著。等下還要換藥吧。」
壓迫型政府會把人逼上梁山,壓迫型媳婦卻會把人逼上金山銀山……
衛翼的恢復能力讓人嘆為觀止,果然我那一席話深深鼓勵了他,讓他重新做人了。基本上可以扔了拐杖了,只是走路稍慢一點。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說:「沒事……只是想到以後姐姐就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了,心裏有點感傷。」
我對顧紹的感情向來是十分單純的,他就是我可親可敬的大哥,現在多加了一條——可畏。
秦征表現就不錯了,表示他最近喜歡吃肥肉,肥而不膩的肉。
秦征和衛翼試好了禮服,過來看了看我和沈楓的,確定沒有問題后,才換下來離開婚紗店。
「大琪,你毛病啊,幹嘛這樣看我?」
出了醫院,秦征直接把車開往民政局方向。在車裡,我就和秦征神情凝重地對視一眼,默契地關掉彼此的手機,排除萬難,不顧一切,只為領到那張證。
「你別害羞,我知道你喜歡我很多年了,咱倆都夫妻相了。你真的不考慮顧紹一下嗎?」
秦征說:「他怎麼看上去更灰心喪氣了?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秦征,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你可能是太在乎我這個姐姐,我想你只是傲嬌彆扭不願意承認而已。」
半晌他放開我,我才氣喘吁吁地說:「差點被你忽悠了!」
衛翼抽抽眼角,嘆了口氣。
衛翼苦笑著搖搖頭,「你話真多。」
他這是缺少母愛了。
周惟瑾周末放假,晚上剛好和我一起回家,我心情複雜地摸摸他的腦袋,他躲了一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見色起意,中了他的迷魂記,初戀初吻初夜全部給了他。
秦征嘆了口氣,無語望了望天花板,最後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直接堵住我的嘴。
這回我自己帶了錢包,沒有事先打電話給周惟瑾就殺到他們宿舍——顧紹的宿舍。
拎著一堆廢物和一張結婚證,我和秦征茫茫然地走出民政局。
秦征聽了微微點頭,說:「有道理。」
衛翼拄起拐杖,打石膏的一隻腳吊在半空,走得很艱難。
「他什麼時候教我了?」秦征皺了下眉,轉過頭疑惑地看著我。
周惟瑾皺著眉頭說:「不是。」
「秦征能娶到你,是他的運氣。」他忽然冒了這麼一句。
「他什麼都告訴你了?」我狐疑地盯著顧紹。
我倆新手上路,心情忐忑地順從指示拍照填資料回答問題,最後領了證,還有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給我們新婚夫婦的贈禮,結果大媽清點了一下說:「一共九十九元。」
他說:「嗯。」
小龍女淡淡道:「輸了就輸了,還要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