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他的陽光
然後吻了鼻樑。
「很高興，那是她應有的下場，如果不是沒有證據，她對我和我媽所做的一切本來就該承擔法律責任。」沈秋冷冷地說。
「你的答案是？」
那樣的巧言令色怎麼可能是許重光的手筆，不必說，肯定是沈秋在背後指點。可是，許一臣就算知道，也沒辦法，畢竟給弟弟身邊安排女人，離間弟弟和弟媳，這種事就已經夠沒品了。
起先只是一時起意的晚安吻，卻像是火星濺在枯草上，剎那間就燃成一片。
「恨她嗎？」
沈成陽死後，他手裡的股份由陳碧柔繼承，當真算起來，陳碧柔也是沈氏的大股東，只是如今的陳碧柔孑然一身，丈夫死了，孩子死了，就算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意思呢？聽說沈成陽死後，她那個窩囊廢前夫聞風而逃，早就離開了秦城。現在的陳碧柔當真應了那句話，窮得只剩下錢了。
沈秋沉默下來，許久才斟酌著說道：「我想，你夢遊了。」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水平我知道。」沈秋苦笑，「許重光你知道嗎？看到沈成陽的死狀，我開始很害怕，可是看到陳碧柔，我突然覺得很痛快，她終於也嘗到了失去親人的痛苦。那種情緒很可怕，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那樣想，但就好像一個人陷在沼澤里，你越掙扎，反而陷得越深。」
看到沈秋的情緒好了一些，許重光才小心翼翼說道：「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你父親也不在了，一切應該向前看。」
沈秋似乎也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我夢遊不是心理原因對嗎？」
沈秋笑著跟許一臣問好，坐在上首的位置，一臉春風得意。對付許一臣這種人，就一定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一頂頂帽子扣下去，他自知理虧，才會勉強退縮一點點。
氣氛剎那間有點靜默，沈秋任由各種各樣的猜測在腦海里狂奔，她想著，以前看過的什麼報道，說心理醫生很多都有精神疾病，還想起一本關於雙重人格的犯罪小說，直到許重光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路。
「陳碧柔是真的想殺你。」許重光岔開了話題，「你在明處她在暗處，萬一她買兇殺人，我們恐怕很難防範。你住的那個小區不安全，今晚我陪你去住，你正好可以收拾一下，明天搬去我家。」
沈秋本是覺得已經這麼晚了，何必再耽誤，然而想到這畢竟是第一次，她和許重光在同一間屋子裡過夜，不禁也有些心跳加快。她匆匆洗完了澡，穿著浴袍出來，許重光竟然已經在房間里等著了。
陳碧柔沒見過這樣的沈秋，剎那間，她覺得後背發涼，不禁閉了嘴。
許重光怔然地看著沈秋：「我？夢遊？」
這是許重光所能交付給沈秋的，全部的信任。
許重光站了起來。
「小秋……」許重光擔心地喚她。
許重光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把沈秋攬進懷裡：「謝謝你，小秋。」
溫琪的死讓沈成陽原本撲朔迷離的案子變得更加懸疑，但好歹也算變相洗刷了沈秋的冤屈，半個月後，更戳人眼球的新聞熱點出爐，媒體也終於放棄了對沈秋的盯梢，讓沈秋可以正常上班了。
許重光看著沈秋的唇，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沈秋，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陳碧柔含含混混地念叨著。
「給我兩天時間，我會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許重光皺著眉頭說道。
人力資源部的總監連連應了。
許重光的吻落在她的臉上、鼻尖上、嘴巴上，隨後是鎖骨……
沈秋掛斷電話，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這個時間，裏面零星停著幾輛汽車，值夜班的保安還沒有到位，整個停車場靜悄悄的，只有沈秋自己的腳步聲空曠地迴響，莫名讓人心底發憷。
沈秋這才慢慢站起來，她手裡玩著那把刀和圖書，想了想，又俯下身對陳碧柔慢條斯理說道：「想不想知道你兒子死前的樣子？他被放幹了血，用釘子穿透手腕腳腕，釘在床板上，床上地上，到處都是血。真可笑，你們這樣的人，血竟然也是熱的。」沈秋吃吃笑著，回憶著警方給她看的那張照片。
熟睡中的男人眼皮顫了顫，慢慢睜開了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著沈秋：「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沈秋等許一臣走了，才給許重光打了電話，他的車停在公司不遠處的小公園裡，等許一臣走了才會開進沈氏的地下停車場。
充滿殺氣的吶喊在停車場里回蕩，莫名讓這個午夜多了一分猙獰的氣息。
牛奶的奶香味充斥著兩個人的口腔，沈秋卻覺得這杯牛奶，竟有些醉人。她攬住許重光的脖頸，突然間被重重推倒在大床上。
「許重光，你在幹什麼？」沈秋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
沈秋翻了個白眼：「許總，作為一個沒有戀愛經驗的人，還是不要展開聯想了，你這種人的想象往往和現實完全脫節。」她一邊說，一邊蹲下，幫欒遲收拾掉在地上的文件。
她把筆撿起來，握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欒遲開口：「怎麼？現在對筆也這麼有興趣？」
沈秋後退一步，不禁有點害怕，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只覺得心臟狂跳，尖叫聲就卡在喉嚨里，隨時都要破空而出。
「哪有。」沈秋隨手把筆還給欒遲。
「我好歹也是沈氏的股東，怎麼就不能出現在這裏？」陳碧柔強作鎮定道。
你有沒有感受過一瞬間的幸福，像是糖分在心臟里炸開，隨著血液走遍五臟六腑，全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個人。他的臉龐是太陽，他的眼睛是星辰，他的聲音是天籟，剎那間，你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沈秋，跟我斗，你還是等到下輩子吧。」
因為這件事，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就連許一臣都覺察出了些許不對勁。
「媽是精神病，女兒也是精神病，真是夠可憐的。」
這也算是她來沈氏上班以後，第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你每次喝了酒再睡覺，都不會夢遊對嗎？」
兩個人撿一堆文件用不了一分鐘，沈秋撿起最後一張紙，發現地上還有一支鋼筆。通體黑色的筆桿，很樸素的樣子，筆帽上卻鑲嵌著一小塊寶石，頗為吸引人的目光。沈秋覺得這支鋼筆有些眼熟，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溫琪沒有抑鬱症。」離開墓地的時候，許重光輕聲開口道，「她和韓夏不一樣，她們身世相同，但溫琪比韓夏堅強很多，她根本沒有抑鬱症，我一開始就知道，她是我哥找來絆住我的。」
許一臣說著，隨手打了電話給安保部門，很快就有兩個保安進來，把陳碧柔領了出去。
「一開始，我只是想把她打發走，可是她第二次來的時候，我發現她真的有點不對勁了，她被催眠過。那種細微的差別，別人也許看不出，但我能看出來。」許重光閉了閉眼睛，才繼續說道，「看到她，就像是在看韓夏。那時候，我突然覺得，會不會是有一個瘋子，他用韓夏陷害了我一次，又想用溫琪重複第二次。這樣想真的很可笑，可如果我放任不管，溫琪也許會死。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知道，我沒法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死。所以，那時候我甚至無暇顧及你，我一心一意地想把溫琪救回來，可我還是失敗了。」
這一次許重光停下了動作，房間里剎那間變得靜悄悄的，沈秋卻覺得這樣的靜默比方才還要驚悚萬分。
「死咬著牙不離婚又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把自己折騰死了。賤人的孩子也是賤人，老沈，別讓她進門，髒了家裡的地板。」
「許重光？」沈秋試探著又叫了一聲，聲音帶hetubook.com.com著些微顫抖。
晚上，沈秋和許一臣熬到快十二點，才各自下班。許一臣沒等沈秋，打了聲招呼就匆匆走了。有些事，縱然默許，但也足以讓人鬧心。比如說，許重光來接沈秋下班，許一臣只要想一想，都不爽得很，只好眼不見為凈，早早走人。
沈秋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剛才是我失態了，說好的不恨了的。」
兩個人僵持著，直到許重光開車停在沈秋旁邊，他搖下車窗，沉聲說道：「小秋，上車。」
欒遲點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當然沒有。」許一臣挑了挑眉，「我弟弟的精神狀態，沒有任何問題。」
陳碧柔被沈秋的話嚇到了，微微顫了顫，驚恐地看著沈秋，直到沈秋上了車，她才回過神來，瞪著許重光絕塵而去的汽車，大吼道：「沈秋，我要殺了你！你等著，我要殺了你！」
沈秋覺得她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沈秋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裡仍然攥著刀，她的心臟怦怦直跳，恨意從身體里的每一個毛孔溢出來，快要把她淹沒了。
能夠催眠別人，讓人殺人或者自殺，如果真有這樣一個潛伏在暗處的人，實在讓人不寒而慄。難道說那個人才是殺害沈成陽的真正兇手？那他的犯罪動機又是什麼？
「想死就去死啊，沒人攔著你們。」
她不禁有些感動，有些她自己的事，明明她沒想到，許重光卻想到了。
「好了，喝完了。」沈秋乖乖地說，朝許重光笑了笑，燈光昏暗，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對頭。許重光熱情的目光簡直要灼傷了她。
她慢慢閉上了眼，許重光湊過去，輕輕吻掉那些奶沫。
沈秋目送欒遲離開，直到他走遠了，許一臣才開口問道：「昨天重光在你家夢遊了？」
「我的。」許重光說。
溫琪的葬禮十分簡單，她幾乎是個孤兒，也沒什麼朋友，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到場的除了這唯一的親人，也就是許重光、許一臣、欒遲、沈秋和池莉。
「是你殺了成陽對不對……」陳碧柔渾身都在顫抖，情緒很不穩定。
沈秋不禁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會下個面或者煮個小餛飩。」
「我的。」
「我可以假惺惺地說點什麼，不過陳碧柔，我可以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同情你。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當年逼死我媽的時候，恐怕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有今天吧。」
沈秋剎那間明白過來，許重光之所以幫她準備夜宵，是因為擔心她晚上睡不好。
「不恨了，她已經不值得我去恨了。」沈秋聽出許重光的擔心，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我媽說過的，生活要向前看。以前我或許做不到，但有你在，應該沒問題了。」
「榮幸之至。」許重光也笑了起來，現在的沈秋，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
顯然是現成的。
夜裡到處都靜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心跳聲隆隆地響起來。
剎那間，曖昧的氣氛一掃而空。
「不是安慰你。」許重光沒有看她，專心開著車，夜晚道路靜寂，只有路燈的光芒一遍遍掠過他的臉。男人的嘴角含著一絲笑意，低垂著眼瞼，睫毛根根纖細，遮擋著眼底無盡的溫暖和柔情。
那之後，兩人收拾好了客廳，出門去吃早飯。也許還在想著夢遊的事情，許重光顯得有點魂不守舍，沈秋問他，他卻不肯多說，只說等查清楚了再告訴她，現在都只是猜測。沈秋雖然滿心疑惑，卻也只能暫時作罷。
「沈建的人是我的，錢是我的，愛也是我的。你媽那種老女人，就算活著也爭不過我，死了也好。」
然而許重光什麼也沒有做，轉了個身，回到客房，還順手關上了門。
開完了會，陳碧柔已經不知所蹤，沈秋也懶得理她，和許一臣又開了個小會，處理了一些文件htｔps://wｗw•h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m和日常事務。經過之前幾次大新聞的折騰，沈氏的業務幾乎停擺，要讓整個公司重新回到正軌，還是需要花費大力氣的。
「雖然我確實恨不得他死，但沈成陽不是我殺的。」沈秋冷聲說道，她注意到，陳碧柔的手裡握著一把刀。這母子倆還真是像，這麼喜歡在停車場里堵她。
簡直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場景。
沈秋認真地看著許重光：「對，許重光的沈秋，會永遠堅強地走下去。」
景象相當壯觀。
沈秋眼睛發熱，許重光把她抱進懷裡，他們在狹小的空間里依偎在一起，空氣里都是他的氣息。沈秋摸著手指上的戒指，輕聲說：「嗯，都是你的。」
原本以為，這一覺一定會是好夢，可是黎明時分，沈秋醒了過來。
他笑著開口：「小秋，你不是那種內心黑暗的人，而我也不會允許你把自己陷進沼澤里。在很早之前，我就告訴自己，我要做你的明燈，因為我一直相信，我的沈秋，能從黑暗裡沿著一絲光明，自己走出來，走到陽光下。」
我的沈秋，能從黑暗裡沿著一絲光明，自己走出來，走到陽光下。
饒是沈秋臉皮再厚，也忍不住有些害羞。
那麼驕傲的口氣，全然信任和放心，就像那天在咖啡館里，許重光的懷抱溫暖如陽光，他說：我的沈秋絕對不會殺人，清醒的時候不會，潛意識裡也不會。
柔軟的床單是真絲的，猶如肌膚般滑膩，沈秋仰頭看著許重光的臉，男人呼吸急促，喉結上下翻動，額角沁出汗來，嘴裏的熱氣噴在她的鼻尖上，有點癢。
「呵，我想殺你的心不會比你輕，陳碧柔。」沈秋看著她，慢慢蹲了下來，把刀靠向陳碧柔的臉，冰冷的刀鋒舔過陳碧柔曾經保養極好的皮膚，「如果有穩妥的辦法可以殺人還不用負責任，相信我，我一定會比你先嘗試。」沈秋冷笑著。
男人神色平靜，只有那雙眼睛彷彿燃著火一般。
「以後睡不著的時候，不要一開始就選擇酒，牛奶也不錯，紅酒容易成癮。」許重光看著沈秋把牛奶喝光，然後吃掉了蛋糕。女孩子喝得快了點，嘴邊有一圈白色的奶沫，看上去有種嬌憨的可愛。
他擔心每一個人的生命，為此甚至一度忽略自己的愛情，這種聖母性格真是太討厭了。沈秋輕輕笑著想。
「看來你昨天和我弟度過了一個相當耗費精力的夜晚。」下午散了會，會議室里只餘下許一臣、沈秋和欒遲。
沈秋起床，走出卧室。
連續的風波，沈氏的中層走了一大半，留下來的總有各式各樣的理由，然而無論初衷是什麼，職場上有時候就是剩者為王，比方說，人力資源部，如今就餘下一個才工作三年的小姑娘，然而甭管她資歷多淺，人力資源部總監就肯定是她的了。
墓碑上，溫琪的照片是池莉從同學那裡找到的畢業紀念照上剪下來的，戴著學士帽的女孩笑得那麼燦爛美好，眼裡帶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然而就是這樣的姑娘，竟然以這樣荒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沈秋轉頭看向許重光。
讓人透心涼的笑聲一直持續著。
許一臣知道沈秋和許重光又在一起了，卻沒有再說什麼。溫琪的死算是間接與他有關，許重光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擺事實講道理，指責他隨意干涉別人人生所導致的嚴重後果，並且警告他，再這麼肆意妄為，他許重光就要採取非常手段了。
托盤裡是一杯牛奶和一塊蛋糕。
「我……我要殺了你。」陳碧柔氣瘋了，歇斯底里地大吼著。
沈秋笑了起來：「我沒記錯的話，你和你哥住一起吧，你哥會讓我進你家門？」
「你先洗澡，我去準備點消夜。」許重光寵溺地拍了拍沈秋的頭，不等她反駁就轉身走了。
「陳女士，你搞清楚，我們現在在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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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重光？」沈秋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所以？」
「嗯？」沈秋回頭一愣。
許重光的車還沒到，沈秋不知為何，有那麼一點點害怕。
然而許重光並沒有回答她，他只是重複著這個動作，甚至沒有抬頭看沈秋一眼。這樣的情景有些詭異，沈秋有一瞬間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做噩夢，然而這並不是噩夢，這是現實。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直到窗外天色泛白，沈秋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進許重光的房間。她摸索著打開燈，只見許重光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睡顏安靜而祥和。
「他剛才發簡訊，跟我確認，他之前有沒有夢遊的習慣。」
「理論上我是會做的，但是今天太晚了，實在不敢挑戰。」許重光厚著臉皮，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牛奶有助於睡眠，比較適合你。」
對付傲嬌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不要給他台階下。
那天場面混亂至極，沈秋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現場，怎麼回到家中的，她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個新的夢魘，夢裡都是溫琪死時猙獰的面孔，直到兩天後，許重光帶她出現在溫琪的葬禮上。
沈秋打了個冷戰，一時氣急：「許重光，你搞什麼鬼。」
她顯然過得很不好，沒有梳頭髮，也沒有化妝，整個人狼狽不堪，雙眼裡噴涌而出的都是仇恨，若是眼光可以殺死人，那沈秋此時一定已經千瘡百孔了。
因為中間這個小插曲，等許重光和沈秋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兩個人都累了，也顧不上收拾，準備趕快休息。
沈秋一踏進會議室，就看到許一臣臭著一張臉，坐在會議桌邊，手裡玩弄著一支鋼筆，快要把鋼筆捏碎了似的。會議室里坐了十幾個人，卻沒有一丁點聲音，人人都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成了許一臣怒氣的炮灰。
她養尊處優多年，即使拿著刀，也不是說殺人就能殺人的。沈秋早已防著她，輕巧地躲過去，順手就奪下了陳碧柔的刀。
「沒有。」沈秋搖搖頭。
欒遲作為許一臣的法律顧問，時常參与一些沈氏的會議，他本是要走的，沒想到許一臣語出驚人，他手裡的文件嘩啦啦掉在了地上。
昏暗的客廳里，許重光坐在沙發上，只有一個黑色的陰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茶杯敲擊茶几的聲音，詭異地響著。
她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陳碧柔從角落裡走出來。那個女人臉色蒼白，和今早看到的差不多，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沈秋有點懷疑，她不會在這裏等了整整一天，就為了堵自己吧。
許重光不再說話，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客廳，然後又進廚房轉了一圈，回頭詢問沈秋方才看到的景象。
沈秋握住許重光的手，抬頭看著他。
「是的。」
許一臣打著哈欠聽完沈秋的煽情部分，開始分配工作。
然後吻了嘴唇。
「抱歉，剛才走神了。」沈秋啞著聲音說道。
溫琪墜樓后，沈秋和許重光又進了一次警局錄口供，也是在那裡，她知道了溫琪看到的不是幻覺，警方在她的房間里真的找到了一件帶血的風衣、殺人用的兇器，通過DNA鑒定，那上面的血確實是沈成陽的。
而此時會議室的大門「嘩啦」一聲打開，陳碧柔穿了一身黑衣，就這樣闖了進來，剎那間會議室里再次變得靜寂無聲。
那一刻的沈秋，ｗwｗ.h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ｏｍ比陳碧柔更加冷酷，像條劇毒的蛇吐著信子，徘徊在獵物的周圍，貪婪地盯緊了自己的目標，隨時都要撲上去似的。
許重光認真看著她：「我發誓，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永遠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黑暗吞噬。」
沈秋回過神來，鬆了手，幸虧許重光手疾眼快，刀子差點掉在她的腳上。
「許重光……」她喃喃著，看著他炙熱的目光，有些尷尬地說，「我今天……不太方便……」
窗外是灰濛濛的天色，靜寂異常，客廳里傳來有規律的敲擊聲：「嗒嗒，嗒嗒，嗒嗒……」
溫琪的奶奶是個乾瘦的老太太，佝僂的腰讓她看起來比實際上更矮了些。老人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痛苦的痕迹，只是一臉獃滯。經歷了太多苦難，讓她看起來如此麻木，卻比任何眼淚都讓人覺得悲哀。
「聽起來，你住的地方似乎風水不太好，所以他提出要你來許家住。」許一臣相當玩味地看著沈秋，滿臉寫滿了「快來求我」的表情。
「我會陪你一起。」她盯著許重光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陪你一起。」
「沈秋，我向你保證，我，以前，絕對沒有夢遊過。」許重光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在搬到這裏之前，也夢遊過嗎？」
許重光簡直是用了十二分的自制力，艱難說道：「那我去隔壁睡。」他坐起來，幫沈秋整理好衣領，又拉上了被子，「好好休息，晚安，沈秋。」
「嗯。聽說今天陳碧柔來過了？什麼感覺？」許重光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
許重光的眼裡都是悲哀，這個男人很堅強，不輕易露出脆弱的神色，可現在他是那麼頹然和難過，他總是瀟洒而肆意，卻有一顆熱忱的心。
「很有可能。」許重光輕輕點了點頭。
「你哥走了。」沈秋輕笑道，「過來吧。」
「我的。」
許重光抬起頭，朝沈秋望過來，他的目光獃滯得可怕，黑色的瞳仁彷彿散了光，眼裡什麼都沒有，他直勾勾盯著沈秋，突然間「嘿嘿」笑了起來。
然而沈秋聽得到溫琪最後的掙扎，帶血的風衣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的動機又是什麼呢？溫琪和沈成陽根本毫無交集。她想不通，許重光則堅稱有人催眠了溫琪，可全秦城最有名的催眠師不就是他嗎？
警察詢問沈秋的時候，態度明顯好轉了許多，眼下比起她，溫琪顯然更適合當犯罪嫌疑人，而且還是個畏罪自殺的犯罪嫌疑人。
沈秋背對著許一臣想。
沈秋笑了起來：「是嗎？他可沒和我商量過。反正你肯定不會同意我住到許家的，我還是想別的辦法好了。」說完，她瀟洒轉身，走出辦公室，徒留許一臣一臉僵硬的表情。
陳碧柔風光半生，如今喪夫喪子，被許一臣隨便就收拾了。若沈秋不是當事人，定然會唏噓不已，然而現在，她只感到暢快淋漓，陳碧柔進門時的狼狽樣子足夠她笑半年的了。
沈秋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渾身上下關節僵硬，額頭都是冰涼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一下輪到許重光露出怔怔的表情，他看向沈秋，突然間打了方向盤，把車子停在路邊。一停好，他就飛快地俯身親吻沈秋的額頭。
「晚安，許重光。」
許重光也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眼裡都是挑逗：「那不如，今天晚上趁他不在，我們先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不認也得認。」
陳碧柔癱坐在地上，狠狠瞪著沈秋，入骨的恨意，比刀子更加尖銳。
「之前的風波算是過去了，感謝各位在公司最艱難的時候能夠不離不棄，我在此代表先父真誠地謝謝大家……」演講稿都是提前設計好的，怎麼催人淚下怎麼來，這是早就商量好的，沈秋負責煽情，許一臣負責利益分配。
「不要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許重光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