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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寶記

作者:吳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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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十四)

我目不轉睛盯著他。並非要對峙,並非用眼神反駁他,純粹是身體一時僵住了。這一剎那,我腦子裡最明顯的感受竟然是恐懼。當然,與老朱我問心無愧。但問心無愧此時此刻沒有大用,我對於真相的辯解無法立刻轉印到他腦子裡,還需要經過語言,而語言能解決的矛盾其實很少很少。庄小天是男人,比我高大有力量的男性,又視我為他所私有的女人,現在他懷疑我不忠,我嗅到的是自古而來女性最害怕的危險之一。
我起身去洗澡,然後鋪了次卧的床。接著回到自己的卧室,看著手機消磨了睡前的時光。小天也安靜洗漱了,出來喝了杯水,看了會兒電視。一切跟當年兩人剛開始住在一起時似乎並無區別。
小天將臉懟上我的臉,那剃去了胡茬和長發的臉本來是清秀的,此刻卻因為嫉妒的怒火變得扭曲:「我他媽親眼看見了!你知道我這幾天過的是什麼日子嗎?都這個時候了,都死去活來了,你竟然還有心情跟他有說有笑,你敢說他不是你找好的下家?」
「還好吧。也沒說什麼,就是多跟她聊了一會兒,問問她現在的生活啊,工作啊……」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伸手抓抓頭髮,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些。道歉的話還是要說的,「太不好意思了。沒想到小天來會惹出這麼一出,讓你背了鍋,陳詞的生日也沒過好。早知道這樣——」
「好好好。」我們趕緊答應。
我尖叫起來:「你瘋了!誰碰我了?我們倆鬧離婚,憑什麼扯上不相干的人!」
幾位工作人員各自散開,回到原來的工位去。我看一眼小天,道:「跟你打架的是今天過生日的那個,你會不會覺得他也跟我不清楚?」
小天點點頭。
說完,我把鑰匙遞到他面前。小天不接,反而一把攥住我手腕。攥得很緊,我的皮膚清晰地感知到他手指堅硬的骨節。
「我早到了。」
「你做了什麼你還不知道?要不是做賊心虛,就跟我出來,咱倆面對面把話說清楚。」小天昂頭逼視著他。
我接通電話:「你到了?」
「我怎麼不能管?我是你老公!哪怕明天就離婚,今天我還是你老公!」小天吼道,兩眼通紅。
我點點頭,「他提前回國了。現在他又不想離婚了,我跟他這幾天一直僵持著,誰也不理誰。剛才他從他爸媽家回我家,事先也沒說一聲,所以我沒留鑰匙,他要過來拿。」
「你胡說八道!神經病!」我拚命掰他的手。
「庄小天你吃錯藥了嗎!」我焦急地罵道,把他往外面使勁推,「你跟朱志航還吃過飯,你懷疑誰也用不著懷疑他!你不跟我打招呼,我怎麼知道你晚上要回來?我們現在回家去,咱們的事關起門來談,別攪和別人過生日!」
小天站住腳,頭也不回。我跑過去,把鑰匙遞給他:「你不是來拿鑰匙的么?」
這時包廂門開了。他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應該聽見了我們的爭吵,老朱和蟲子打頭,幾個人緊張而疑惑地走了過來。
「嗨,也不是開心……」老朱揮了揮手,「今天你才是主角,來來來,祝你生日快樂。」從兜里把一個小盒子掏出來送給他。蟲子打開,原來是一枚漫威紀念胸章,估計是心頭好,十分高興。
老朱沒作聲,估計覺得不好說什麼。
「老朱你不用過來說話!」我急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KTV的工作人員聞聲趕來了,按著無線電匆忙叫人。大家一起很快把兩個人拉開。小天比蟲子高一點兒,然而因為沒有防備,被蟲子撲倒在地打中幾拳,蟲子好像也挨了幾下反擊。兩個人被拉起來的時候都滾了一身灰,頭髮支棱,很狼狽。不過似乎沒人真正受傷,都沒見血。
閑敘片刻,手機終於再次響起,是小天,估計已經到KTV門口了。我跟老朱點點頭,老朱會意,轉身回包廂去。
小天板著臉頓了幾秒,一把抓過鑰匙,很快走出了KTV。我沒有看他的背影,轉身去看看蟲子怎麼樣。少年人果然衝動,竟如此仗義出手,實在把我嚇了一跳。
我皺眉。這個人,不打招呼就走,不打招呼又回,就算關係鬧崩了,何必這樣把生活弄得更麻煩?想了想,只得給他回道:「我在陪朋友過生日。」然後發了KTV的地址。
「紀韻文現在有男朋友嗎?」
老朱點頭,「估計他是衝出去的一瞬間把腳崴了,速度爆發的時候那個衝擊力很大的。」
「庄小天是吧?你好你好,冷靜一點哈,大家都冷靜一點,有話好好溝通,沒必要在過道上吵架嘛。」老朱伸出兩隻手在空氣中不停地按動,表示追求和平。蟲子在旁邊冷冷打量著小天。其他人是蟲子的朋友,不會輕易出頭,因此只是審慎地站在那裡。
「哎呀,你別想太多,我今天就跟她聊天,其他啥也沒有,別的都沒提。」
他轉身回到次卧,再無別話。我心如止水,一宿好眠。
「朱志航在哪?你把他叫出來,我要當面跟他弄清楚!離婚就離婚,但是誰他媽敢在沒離的時候就碰我老婆,我要他的命!」小天遍尋不得,暴躁起來。因為蟲子開的包廂在最裡面一間。
雖然休息區雜訊也不小,他這一嗓子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我皺眉,從包里尋找鑰匙,「你來不是要拿鑰匙嗎?我現在給你,請你回家去,我陪朋友過完生日就回去。還有,跟朋友一起玩是我的自由,你要是認定我出軌,你就去找證據,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亂吵,我沒有任何興趣跟你吵架。」
「列印了。」我說,「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老朱尷尬而無奈地笑了一聲,點點頭。
果然,小天鬆開我的胳膊,挺著胸脯子走向老朱,把他上下打量兩眼,「朱志航,我剛才一直hetubook.com.com在找你呢。你跟我老婆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現在才出來?」
「知道了。」我看著手機說。
蟲子低著頭一言不發,我追問道:「嚴重嗎?我去弄點冰。」
過了幾秒,老朱轉動目光看我,平聲道:「任婕,真是對不起,不應該這段時間老是找你幫忙。」
我深深呼吸,按動門鈴。他把門打開,我上樓,進家。小天坐在沙發上,客廳里一股濃濃煙味,繚繞的煙氣幾乎肉眼可見,茶几上的垃圾盒裡已有了好幾個煙頭。
小天胸口一起一伏,逼視著我,嘴裏吐出兩個字:「婊子!」
終於輪到我和小天。運氣不錯,碰到了一個稱職而淡漠的工作人員,一句話不多說,指點我們拍照、填表、繳費,很快就辦完了手續。唯一意外的,是以前聽說離婚證封皮是藍色,沒想到現如今改了,和結婚證一樣,都是很端莊的紅。
「抱歉啊兄弟,是意外,因為一點感情的事,男生之間吃醋,你懂的。我們不是小混混,你看他們都冷靜了,我們馬上把他倆拉回去,絕不會再打了。——你看我們的樣子就不是社會人是不是?」老朱架著蟲子,也趕緊幫忙打圓場。
睡覺前小天走到我門口,道:「我跟你道個歉,不應該罵你。」
「那我跟你彙報一下啊。」老朱也煞有介事起來,「早上她來接小儀,我就問她,今天我倆一塊陪小儀玩一天行不行?平常孩子要麼只能拉著爸爸,要麼只能見著媽媽,很少能跟爸媽一塊玩,也挺可憐的。韻文就同意了。其實也沒做啥特別的,就上午在家裡陪小儀玩了一會兒,下午到附近商場去,那兒有個兒童遊樂場,我給小儀買的有年票,不限次數玩的,就把她送去裏面玩,我跟韻文在外頭聊了會兒天。到了六點鐘,就在商場吃了個飯,開車把她們倆送到韻文家裡去,然後我掉頭到這兒來……」
小天不答,整整衣服,誰也不看,轉身徑直離開。我叫住他,「等一下。」
老朱絮絮叨叨地說著,我饒有興味地聽。其實今年之前,跟老朱不能算死黨,到了現在,已經可以向對方傾訴一些心裡話了。談笑從心所欲,又沒有任何逾矩之後的不清爽、不坦誠,說實話,我蠻珍惜這種關係的。並非每個男生都會在打交道時忘記提醒你的性別。
我指一指門口,老朱會意,起身跟著我一道出去。
匆促中夾著壓抑的憤怒,小天的口氣讓我心裏一驚。不由自主扭頭看四周,小天竟然就站在休息區邊緣一根圓柱旁。
我感激老朱的體諒,抱著滿腹心事離開KTV,坐上公交慢慢回家。終於到得樓下,仰頭看自家窗戶,是亮著的。看來小天沒有跑別處去,還是回來了。
走到休息區,嚎叫的歌聲遠了,耳膜終於能放鬆下來。我找了個沙發坐下,嘆了一聲:「待會庄小天要來找我。」
我點點頭,想起和*圖*書蟲子的腳,道:「陳詞的腳好像扭了,你找點冰給他敷一下。」
「有點複雜,一言難盡,不過總的來說還比較愉快。是不是?」我笑著分析,「一般的事情可不會把你的表情變成這樣。」
小天會抽煙,但很少抽,只在極度煩悶時買煙。也正因此,一抽就會抽很多。我沒有說話,走過去將家中所有窗戶全部打開,透入新鮮空氣。
「我們KTV里是嚴禁打架的,影響非常不好,一般來說我們都會找警察處理的。」領班皺著眉頭。
老朱察覺到不對,表情肅了肅,「你找我幹什麼?我跟任婕是朋友,今天我們來給陳詞過生日的,大家都在這裏。」
蟲子不再看我,瘸著腿跟他的朋友們飛快走進包廂。我站在過道里,不知道該作何想。老朱靠牆站著,看看蟲子的背影,再看看我。他也不是傻子,旁觀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皺著臉道:「你說這……怎麼搞?」
老朱風風火火在我旁邊坐下,低聲道:「待會跟你說。」又向蟲子道歉:「不好意思啊,有點事情耽擱,來晚了。」
領班看看毫無社會人潛質的老朱,再看看已經不再動手、各自氣喘吁吁的小天和蟲子,想了想,擺擺手上的對講機,「把你們朋友勸好啊,要是再發生衝突,我們就真報警了。回包廂去吧。」
「說有個相親對象在接觸,男朋友還沒有。」老朱把手指頭在大腿上頻繁地敲著。這是他集中注意力時的一個習慣動作,還在一塊上班時我就知道。
「還有感情啊。」我揶揄著添了一句。
蟲子迅速抬頭看我一眼,仍然不吭聲。然而我看見他瘦削的臉上有兩條細細的未乾的水痕,這個男生流淚了。
「好,我打車過來。」他立刻回復,估計一直在瞪著手機。
我把三份協議書頓頓整齊,放回原處。小天問:「哪天去辦?」
「朋友?」小天牽動嘴角笑了一聲,「你這個朋友真的很夠朋友啊,我不在家這段時間,我老婆多虧你照顧了啊。」
我越說越憤怒,我要是個男人,說不定真當一拳揍在他臉上了。可惜啊,我是那種一激動就渾身發顫、拳頭都攥不緊的體質,所以只能言語上發泄怒氣了。
老朱一怔,嘿嘿地笑起來,「這你都知道?」
「庄小天要來?」老朱的小眯眼難得瞪大一回。
還沒等我打算接,已經掛了。手機屏幕回到待機狀態,顯示有他發來的好幾條未讀消息,「你在什麼地方?」「你到底去哪了?」「我回來了,沒鑰匙進不了家。」「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拿拿鑰匙。」
「我想你替我跟他說句話……」我猶豫,「說我謝謝他。」
「你這話就沒意思了啊。」老朱也放下臉來,「我做了什麼?任婕做了什麼?這種話是亂說的嗎?」
「禮拜二吧,禮拜二沒什麼事情,我請個假。」
我定定神,抬起臉看著小天,「你要找他談?行啊,和_圖_書你去跟他談吧。」我指著老朱,腦子一剎那變得無比清晰,「讓他跟你說說,我從荷蘭回來之後、從我知道你出軌之後,我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我能從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里走出來,靠的什麼?就是這幾個朋友,就是他們讓我除了痛苦之外還能有點別的生活!我說說笑笑怎麼了?跟朋友一起玩怎麼了?你是看慣了我哭的樣子,所以看不慣我笑嗎?還是覺得我任婕被你傷害了,就應該永遠躲在家裡哭,成為你庄小天一輩子的感情俘虜?我偏不!我就是要說要笑,就是要跟朱志航交朋友,你沒權利管我!」
「你幹什麼!」我脫口叫道。小天充耳不聞,拽著我便向包廂通道走。我使勁往回拉扯,然而掙不脫,只能踉踉蹌蹌被他拽過去。他一邊走,一間一間打開包廂的門,尋找老朱。那些正在歌唱的陌生人們被他突如其來的搜索鬧得一怔一怔。
「你過不過來?」小天蹬著地穩住身體,不管我怎麼推他,不看我,只瞪著老朱。老朱一動不動迎上他的目光,胖臉黃中發白,從來沒這麼白。
他掛了電話,一步步走到我跟前,臉色沉得像鐵板,「那男的不是朱志航么?你叫他走幹什麼?接著聊啊?」
我聽若無聞,愣愣站在原地。突然一個瘦瘦的身影斜刺里向小天撲過去,舉拳便打,兩個人瞬間糾成一團。身後幾個男生女生都驚叫起來,紛紛上前拉架。我被他們的身體擠到一邊,扶著牆才站穩。
我捏著太陽穴,「至親至疏夫妻,到了這個地步,許多事很難溝通。而且他現在對我身邊的男生很敏感,總覺得是有人插足所以我才一定要跟他離。雖然他以前認得你,待會他要是來了,你還是迴避一下吧。」
很多年了,我不記得上一次有男生因我流淚是什麼時候,唯有我為男生流的眼淚尚記憶猶新。心裏轟隆一聲,難過、感動、酸澀、尷尬,暖意,許多滋味一齊湧上來,讓我不由自主站住了腳。
「行,你就直接回去吧!不用跟陳詞打招呼。我估計他現在也不大好意思。今天的事我們沒啥關係,你把你那頭處理好就行了。」
「沒有,拿來我簽字吧。」
至於真正坐實出軌的是他,這個事實重要麼?當然重要。但是也沒有用。我在荷蘭揭穿他的謊言時,他固然慌張而難堪,但臉上從未有恐懼。因為他能打得過我,我打不過他。我的恐懼不受理智控制,純粹出於本能。
我沒再問下去,只是看著他直笑。老朱發現我的笑容,趕緊把手抬起來,手心朝外擋住臉。
「你們聊得多開心啊,要不是我打電話,恐怕聊到明天早上也不會扭過頭看看我吧?任婕,你把你老公關在家門外,自己在這裏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而且這個男人恰好就是那個天天接你送你的朱志航,這也太巧了吧?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你知道你這算什麼嗎?」小天一聲比一聲高。
和*圖*書「那個離婚協議列印了嗎?」他在我身後問道,喉嚨有點沙啞。
「不說我的事了。你今天是不是見紀韻文了?」
老朱的臉紅彤彤的。不過他今天自始至終臉有點發紅,不知道是不是包間里缺氧造成的。
接下來兩天,小天住在家中,我們各自該做什麼做什麼,一切和平,只是長久沉默。不過這時光並不難熬,很快就到了禮拜二。上午,我們準備好資料去了民政局。離婚登記處和結婚登記處在同一個大廳,今天不知道什麼日子,結婚的人多,離婚的人也多,都要排隊領號。差不多每一刻鐘就有一對新人結了婚,亦有一對舊人離了婚。對我來說,離婚是劃分我生命里程的沉重碑石,其實於世界來說,永遠太陽底下無新事。
一聽這話,我推著小天的手忽然沒了力氣,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心酸無比。
我從卧室抽屜里拿出一式三份離婚協議書,交給小天。小天匆匆看過一遍,把協議書就放在大腿上,在每一份的末頁簽上名字。我接過來,伏在茶几上,也簽了字。
「你要向我解釋什麼呀?」我撲哧笑出聲,「這是你的事情,想跟我說就說說,不想說就不說唄。」
老朱看到我臉色變化,在耳邊大聲問道:「咋了?」
「你把我鎖在門外,自己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玩!」他咆哮起來。大概之前他孤零零回家卻被鎖在門外的凄涼,與我在KTV里熱熱鬧鬧的笑聲對比,對他是個很大的刺|激。
「你說這個周末紀韻文要來接小儀嘛。而且你心情都寫在臉上,掩飾不了的。」
人既然已經到齊,大家便放下麥克風,開始給蛋糕上點起蠟燭,齊唱生日歌。蟲子切了蛋糕分給眾人,大家吃吃喝喝一會兒,接著點歌來唱,氣氛還挺愉快。我也唱了一首,唱完舉杯喝水,這時才發現手機在兜里不停震響,掏出來一看,赫然顯示庄小天。
「你不是!三月十五號之後你就不再是我老公!」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這不是你的問題。」老朱打斷我,「有些事情就是會莫名其妙地會發生,誰能想到。你要不要現在回家處理一下?免得庄小天還在誤解,對你、對他都沒好處。這邊反正有我。」
至少有五六個工作人員圍上來,緊張地詢問原因,警告我們要報警。我著急且害怕,趕緊對其中一個氣場看上去像領班的人解釋道:「真不好意思,是幾個熟人之間有誤會,一時衝動,已經拉開了,不會再打了。」
我強自鎮定下來,「我跟朱志航在陪朋友過生日!來KTV大家就是一起玩的,聊天怎麼了?你看到我們接吻了還是有其他舉動?疑神疑鬼有意思嗎?」
蟲子笑道:「沒事。你下午幹嗎了,好像挺開心的?」
蟲子正在走回包廂,但走路的樣子明顯有點兒一瘸一拐。我感覺不妙,忙趕上來問:「陳詞,你是不是腳扭了?」
「我這臉看著什麼樣子?」老朱指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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