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
「你是我的驕傲,陪我譜過最長的曲謠,那一章要陪我變老,這一章莫不靜好……」
「你在忙什麼?我發消息,你也不回。」沈渡的聲音從手機傳到她的耳邊。
「誰過去不一樣?」沈渡往前走去,見她沒跟過來,腳步一頓。他回過頭,見她杵在那裡,眨巴著大眼睛,嘴唇是淺淡的豆沙色,讓他的心猛然劇烈地跳了一下,忽地又折了回去。
沈渡拎著蛋糕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還沒開鎖,便聽到裏面傳來腳步聲:「是沈渡回來了嗎?」
沈渡說:「什麼怎麼樣?」
看她的臉,其實不明顯,只是她的聲音有點兒嘶啞。沈渡有點兒好奇,他在這種事情上,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觀察力了。
葉晚仔細地描好眉,回復:我在化妝,打算出去請自己吃個蛋糕,畢竟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沈渡把手機拿起來,當著沈母的面,發消息:我家有蛋糕,我去接你。
以前,她覺得「父親」這兩個字是冰冷而堅韌的,後來才發現,只有她的父親是。現在,她知道,其實她的父親不是,他也有柔軟的一面。只是……只是他和她一樣,心裏有不肯放下的驕傲。
葉晚回復:「Plan A失敗,啟動Plan B。」
「不辛苦。」沈渡笑了笑,說,「去參加學術年會反而輕鬆。我馬上去病房看看病人。」
葉槐序喝了口水,修長的手臂往壓腿桿上一搭,笑了笑:「周老闆盛情難卻。」他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她,說,「瘦了啊。」
葉晚說:「我永遠十五歲!」
「怎麼能算了!」葉晚纏著他,要他再說一遍,見他不理她,又說,「情人節就這麼過去了,七夕要等好久呢。要不,我們湊合著找個節過吧?」
葉晚一喜,正要抬腳,卻見那邊的沈渡已經大步朝她走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轉眼間,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眨眨眼,說:「我還沒過去。」
「最後,謝謝你們這麼多年來喜歡我,未來的日子,我就……努力努力再努力!」
事情演變到最後,人們已經忘了源頭是哪裡了。這次對手是有備而來,打得葉晚這邊的公關措手不及。
「哎喲!」葉清白擠眉弄眼,「我們沈老師會心疼人了?」
沈渡吸了一口煙,又沉默地放下手,注視著煙霧。半天後,他抬起頭,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馬路上,巷子深卻寬,車子一輛輛過去,卻沒有一輛把小飯糰帶過來。
李教授和周教授都欣慰地點了點頭。現在不管在哪個醫院,麻醉醫生都是稀缺的。在美國,一萬人之中只有兩三個麻醉醫生。而在中國,兩萬人中才有一個麻醉醫生。像沈渡這樣專業能力很強的麻醉醫生,在醫院承擔著很大的壓力和責任。
「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機拿過來,點開和葉晚的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歌很好聽。
「嗯。」葉父說,「你注意休息。掛了。」
孟杉:「……我要出院。」
明明只是個遊戲,葉晚卻有點兒心虛,心臟直跳。而沈渡則無言地看著她,她越來越心虛,嘀咕了一句「我是小白兔」后,不敢看他,避開他的目光,說:「算了算了,不親也可以……」
「哦哦。」葉晚說,「我也來看看他。孟杉,你怎麼樣?」
葉晚聽見聲音,把耳機拿下來,笑嘻嘻地說:「你來啦!我們去哪裡吃飯?」
喜歡一個人能藏得住嗎?
沈渡應了一聲,門被打開,院中的小狗汪汪叫了兩聲,沈母笑容滿面:「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休假?」
每到這時,葉晚都要把自己全副武裝,裝作是實習醫生,跟在沈渡後面,非得等他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才跟他一起回去。他主要是看第二天要動手術的病人,安撫病人的情緒,她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人間煙火與你與我,
是往後歲月迢迢。
每個清早,
令人心動的相視一笑,
……
是往後歲月迢迢。
每個清早,
令人心動的相視一笑,
……
「把我的花還給我。」
「還行。」葉晚說,「我不喜歡參加綜藝,發新專輯後會忙一些,其餘時間就是寫歌、作曲、跳舞。你聽我的歌嗎?」
葉清白:偷懶?!一般的手術,醫生可以休息一下,但是這類手術,一秒鐘也不能放鬆。晚晚,你是不知道,我們醫生睡覺最厲害,三分鐘都能睡一覺。對了,沈渡,出了手術室,你也沒休息多長時間吧?
沈渡說:「我來看看孟杉。」
撲通撲通。
以往的春節都是她和岳啟一起過,自從岳啟去了舊金山,就是她一個人過。她知道周南明也是一個人,但總覺得和他一起守歲怪怪的。近幾年,她甚至連歲都不守了。
他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打開手機一看,是葉晚發來的消息:歌迷還在附近啦。我們不能靠得太近,你順著這條街走,等粉絲走遠了,我再過去。
葉清白內心很苦澀,一邊覺得苦澀一邊咬牙切齒。是要求婚了,但是這不是沈渡的戲份,他才是主角好嗎?
葉晚坐在舞蹈房的壓腿桿上,看著窗外。窗戶開了一條縫,細小的雨飄進來,每一次有飛機的轟鳴聲響起,她都要認認真真地目送飛機遠去。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小聲地重複著「我願意」。
葉晚含糊地「嗯」了一聲,說:「收到了,小程都送過來了。禮物太多了,我還沒拆。」
明明是極為熱烈的舞蹈,這人的神情卻很寡淡,額頭的劉海沾著汗水,露出一雙眼神平和的眼睛。在下一個動作落下前,他從鏡子里看到了葉晚。葉晚忙揮手,一臉驚喜。他笑了笑,把舞跳完了才停下,慢吞吞地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葉晚沒聽清,說:「你說什麼?」
「……」葉晚抓狂,「這麼重要的日子,他還能遲到?手術要進行多久?」
「我……」
沈母以為自己猜對了,恨鐵不成鋼:「你吧,從小追你的女孩那麼多,你偏偏不談戀愛。現在談戀愛了,居然還跟女朋友吵架……不過,你真的會吵架嗎?」
其實他可以給葉晚打電話,讓她不要來了,然後對媽媽解釋清楚這個誤會。
葉晚舉手:「我有意見!」
葉晚:「……」
「休假。」沈渡見到媽媽,一貫冷漠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眼中多了幾分溫情。他乖乖地跟在媽媽後面,說:「您呢?醫院那邊沒事嗎?」
沈渡看了一眼蛋糕,蛋糕安靜地擺在桌上,乖巧可愛,像極了那個小飯糰。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笑,說:「我突然想吃蛋糕了,就買了。」
葉晚說:「怕。」
沈渡:哦。
今天的沈渡,似乎和以前不同。他穿著修身的黑色西服,襯衫熨過,劉海撩上去,露出額頭,眉目清晰,清秀而溫和。笑意從他的眼尾溢出,傳到整張臉,再通過空氣傳遞給她。
一曲結束后,她站起身來,按了結束鍵,視頻到此結束。
沈渡:退群了。
她在問問題的時候,頭微微偏了一下,一綹頭髮自耳邊垂落。沈渡的手動了動,她卻不知,繼續說:「可是我今天想說點兒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這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對我個人來說,很奇妙。」
他在微博也說一聲?
葉晚沒發現他來了,低頭跺著腳取暖,風呼呼地吹亂了她的頭髮,小臉半掩著。她穿著米白色的大衣,戴了條煙灰色的圍巾,唇是極清淡的顏色。她懨懨地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顧淮葉這兩天得了感冒,哪裡也去不了,顧孟平夫婦也不給他布置功課,於是他寫完了作業,就跑來玩遊戲了,剛上遊戲就碰到了葉晚,於是兩人就一起組隊了。
葉清白:給力。沈老師呢?
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她拿出舊手機,翻著通訊錄,停在「爸爸」那一欄。她閉了閉眼,把手機扔到一旁,又拿起,咬咬牙,按了撥打鍵,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電話幾乎一瞬間就被接了起來。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含著糖,感染著周圍的人,讓周圍的人忍不住想笑。沈母越看越喜歡她,拉著她問東問西。
葉晚無所謂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那就麻煩沈醫生幫我預約一下打八折的體檢。」
越來越多的歌迷涌過來,盛玉看著,覺得奇怪,以為在搞什麼活動。誰知道,領頭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所有人拿著玫瑰花朝她這邊走來了。她嚇了一跳,往後看了看,後面是滔滔江水,雨水不斷匯入江水,轉眼不見。
她的聲音哽咽,說:「我……」
沈渡也不堅持。車子開得飛快,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到了醫院。沈渡換了衣服后直奔急診室。孟杉的家人也是剛剛到,他們一把拉住沈渡的手,說:「沈醫生,你在就好了,你在就好了。」
但是——
此條評論點贊過萬。
沈渡心想:她肯定哭得很慘吧,聲音都嘶啞了。
她說:「這不是我第一次收花了,但是,我第一次覺得花真好看。」
沈渡把煙叼在嘴裏,伸手把魔方拿了過來,手指飛快地動了起來,她看得眼花繚亂,還沒看清,一個完整的魔方就被丟了過來。沈渡看了眼手錶,說:「四十秒,比以前慢了。」
葉晚毫不矜持地發了三個感嘆號,隨即發了一句話:不用了。
葉晚:因為我在這裏啊,嘻嘻。
葉晚回過神,見是他,露齒一笑,臉上頓時有了光彩:「你來啦。」
周南明無奈地說:「行了,生日快樂。你晚上去吃飯嗎?你要是不想出去,我帶蛋糕過去。」
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周南明甚至沒有提起,就連策劃部出的策劃也被打了回來。所有人都靜靜等待,直到今天。
沈渡「嗯」了一聲,說:「你去找盛玉,我去別的病房,看看其他病人。」
等到終於確定後面沒有粉絲了,她朝他揮了揮手,說:「我過去啦。」
葉晚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來,嘀咕道:「急什麼啊。」
小飯糰膽量見長,但他這一聲「嗯」讓她的氣焰小了不少。她忙說:「沒事的話,我先掛了,拜拜!」
葉清白百爪撓心,但是又不知道怎麼繼續問,向沈渡求助。沈渡面無表情地說:「你還有閑心八卦?離情人節還剩幾天?」
沈渡在心裏拉響警報,雖然媽媽曾說過,結不結婚是他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操心。她戴著老花鏡,看得清楚,正好瞥見了最後一句話,頓時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說:「姑娘生日?你……你們……」
葉晚問:「怎麼了?」
三秒,兩秒,一秒。
沈母說:「沒什麼大手術,就用不著我出手了。」她「咦」了一聲,「你怎麼買蛋糕了?」
這個病房裡的人都自說自話嗎?
飛機晚點了一個小時。沈渡喊了葉清白來接他,葉清白見到葉晚也在,「嘖」了一聲,說:「我不該來的,打擾你們了。」
「我都聽張與川說了,葉晚過生日那天,你是要去告白的吧?你真的心動了?」
沈渡開始有點兒後悔答應陪她過大年初一了。他正思索著用什麼借口不去,葉晚可能感覺到了,馬上發消息過來:你在想什麼?算了算了,你別操心了,我來想好了。
「我先走了!」盛玉怕沈渡報復,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辦公室。他搖了搖頭,真想去手術室跟葉清白告狀,盛玉這姑娘越慣越大胆了。他淡定地把書轉回來,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機。
葉晚嘀咕:「第一次說掛了后,沒掛的是你好嗎!」
進展太快了吧!
葉晚操作著遊戲人物,學著一葉下往上一跳,結果手速沒跟上,沒蹬上樹榦直接滑下來,正中Boss的仇恨圈。
「神神秘秘的。」葉晚走出去,還沒走近,便聽到裏面傳來激烈的音樂聲,她嘀咕了一句,「大清早就放這麼激烈的歌?」
「嗯?」
葉晚疑惑:「什麼事情這麼緊張?」
「去你的。」沈渡笑著搖了搖頭,車子再轉一個彎就到醫院了,他坐直身子,眼中的溫柔褪去,說,「聽說腦外科來了個棘手的病人?」
葉晚忙回過頭,只見盛玉撐著傘走到了廣場上,她穿著簡單的大衣,裏面穿著一條長裙,搖曳生姿,略施粉黛,臉上帶著女孩赴約的欣喜與期待。
「多高?」葉清白瑟縮了一下,他身為醫生,工資雖然高,但是不一定能付得起葉晚的出場費。他的眼珠子一轉,又笑著說:「多高都沒關係,我付得起。」
她想起沈渡在電話里冷淡的聲音:「我給你預約了體檢,你去檢查檢查。」
「他臨時有個手術,暫時來不了了。」
「晚晚,你的話好多。」
言下之意,讓和-圖-書她別來接他了。
葉槐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拍了拍自家妹妹的頭,說:「能怎麼辦?繼續你的喜歡。他可以辜負你的喜歡,但是你自己不能。」
葉晚驚恐:十三個小時?不睡覺嗎?麻醉醫生應該可以偷一會兒懶吧?
電影還沒有開始,沈渡下車,靠著車身抽煙。他側過臉,見葉晚手裡拿著個魔方,眉頭皺起來,正絞盡腦汁地試圖還原。
「我還好,不是很忙。」
「哇,沈醫生吃錯藥啦?」葉晚受寵若驚,不敢上車,杵在原地看著他。她就這麼看著他,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沈渡說:「我知道有個汽車電影院還不錯,離城大概三十公里。」
「你……喜歡看什麼電影?」
雖然沈渡這麼說,但是葉晚依然不放心。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雨越下越大,風雨交加中,盛玉的長裙被風微微吹起,濺上點點水漬。她溫柔沉著,臉上絲毫不見不耐煩。
「打傘不是很顯眼嗎?」
葉清白嘖嘖嘆道:「葉晚人氣真高,我也來評論一下,作為葉子,決不能輸!」
沈渡笑了笑,回復:隨便。
「哦。」葉清白點點頭,拿著手機走回座位。
餐廳里已經擺了滿滿一桌的菜,蛋糕擺在中間。
三天後,葉晚親自把葉槐序送到車上,約好三月演唱會再見。葉槐序坐上車后又有點兒不放心,搖下車窗,蹙著眉頭,說:「晚晚。」
「沈渡,我是在做夢嗎?」
沈渡輕笑出聲。聽到他的笑聲,她抬起頭,瞪他:「你會嗎?」
沈渡一邊往外走一邊把手機掏出來。他早上沒有看手機,所以從起床到現在,還沒有看一眼微博。
許音袂:嗬!
沈渡拍了拍他們的手,說:「放心。」
葉晚發完這句話便去翻攻略。沒過兩分鐘,手機振動,她隨手接了:「喂?」
葉晚晃著腿,想起那天在沈渡家過生日,她說完預約體檢的那句話后,沈渡很久沒說話。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忙要改願望,沈渡卻打開了燈,走進卧室,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找來一張名片,說:「報我的名字,打五折。」
做不到就做不到唄,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
顧淮葉說:「偶爾。我有個妹妹喜歡聽,也愛唱,就是跑調。」
葉晚的眼睛彎起來,她說:「我不是說了,我在看攻略嗎。」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抬起頭,在看見他的瞬間,她的眼神亮了。
葉晚:啊啊啊……你別走啊。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沈渡選擇無視。
「喲。」葉清白驚訝,「心慌意亂?我以為你沒有這種情緒的。」
市裡早就張燈結綵,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憋了一年的炮仗從凌晨就沒停過。葉晚回絕了不少人去家裡過年的邀請后,看著春晚,在沙發上從晚上十點睡到了凌晨五點,醒來的時候,電視正放著廣告。
評論都在說,沈老師肯定喜歡葉晚吧,好端端地買個蛋糕,慶祝葉晚的生日嗎?
葉晚雖然不明白沈母說的生氣是指什麼,但是看到微博照片里的蛋糕擺在她的面前,不由得鼻子一酸,然後看了沈渡一眼。沈渡被她這淚汪汪的眼睛一望,心竟然軟了下來。他說:「坐下吃蛋糕吧。」
葉晚一怔,抬起頭,眼睛眨了眨:「你喊我什麼?」
而這個人在說完這句話后,有個普通用戶在山河論壇上發了個帖子:看到一個女琴師,聲音很像葉晚,在××××。
鬼使神差地,沈渡問:你在幹什麼?
草莓味的。
沈渡「哦」了一聲,說:「我看了,他們胡說八道。」
是七歲之前吧?居然過去那麼多年了。
業內人言稱,這天的娛樂圈是屬於葉晚一個人的。
沈渡問:「你不是不喜歡見到那麼多粉絲嗎?」
真的可以實現嗎?
「張與川的話真多。」沈渡的目光隨意掃過窗外,天陰沉沉的,雨將下未下,涼涼的風吹進來,他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有點兒亂。」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天公卻不作美,自早晨開始,太陽便在雲朵後面忽隱忽現,過了十點,狂風大作,幾片厚重且大的雲朵緩緩從空中飄過,太陽乾脆躲到了雲朵後面,再也不出來了。不一會兒,便有豆大的雨落下來,砸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其實葉晚沒有做什麼事情,她昨晚失眠,凌晨三點醒了以後,就睡不著了。她想起臨時給葉清白和盛玉寫的歌,靈感乍現,鑽到錄音室,待了五個小時,搞定編寫和錄音后,便發到了網上。附言:生命長河,歲月迢迢,與你與我。
「冷冷冷。」葉晚搓搓手,鑽進了車裡。車裡的溫度正好,有熟悉的、淡淡的薄荷煙草味瀰漫。她問:「聽歌嗎?」
沈渡也笑,笑著笑著,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她的臉色微紅,他捧住她的臉,輕輕地吻了吻,說:「你今天塗了什麼口紅?我看著就想親。」
沈渡記性極好,說:「三年。」
葉清白:OK!晚晚呢?
「忙。」
顧淮葉:「……」
「哥。」葉晚跑過來,殷勤地遞過去一杯水,說,「沒想到是你來了。」
沈渡回到醫院后,第一時間就去了腦外科拿病例。他和腦外科的兩位教授坐在一起,探討了一番。
不到十分鐘,沈老師要在情人節那天解決人生大事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醫院。
輕飄飄的兩個字,讓葉晚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甚至感覺他的聲音有點兒陌生,陌生中帶著蒼老。
「誰跟你說遊戲結束了?」沈渡的聲音緩慢地傳來,他喉嚨微動,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把要逃跑的她拉了回來。他捧住她的臉,傾下身子。這次的吻比剛剛的更激烈。她坐不穩,情急之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抽出手關上了車窗,又托住她的後腦勺。
葉晚平復了一下心情,故作冷淡地開了口:「是我。」
葉清白淚流滿面。沈醫生,能別烏鴉嘴嗎?
葉晚把魔方丟到一旁,說:「沈老師,反正電影還沒開始,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不是禮物。」沈渡把盒子放在桌上,慢吞吞地打開,裏面擺著一些生日蠟燭,他把蠟燭拿出來,說,「我忘了買蠟燭了,想起家裡還有。」
「不過……」沈渡話音一轉,「她肯定累了,你們去吃吧,我送她回家。」
「阮醫生,怎麼樣?」沈渡走進急診室。
葉晚說:「我的粉絲那麼多,粉絲中的情侶也多,大家一人帶一枝玫瑰花來,我來付錢,足夠葉清白求婚了。」
沈母說:「別說了,你去接她,我再多炒兩個菜,叫她來家裡過生日。」
「這首歌我好像沒聽過,是葉晚的新歌?」
她弱小,可憐,又無助。
「什麼微博?我早上起晚了,到現在還沒看微博,你給我看看!」
沈渡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開口道:「不,這是醫生家屬。」
這個「哦」字冷冰冰的,讓葉晚的心一沉,她感覺自己的心瞬間變得灰濛濛的。她正悶悶地打算把手機關掉,那邊沈渡又發來了消息,讓她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
葉晚靠著牆,說:「沒辦法呀,哥,他太好了呀,我沒辦法不喜歡。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是你給她拍的嗎?你昨晚不是送她回家了嗎?」葉清白一邊吃早飯一邊問沈渡。
這天,醫院的手術少,沈渡相對閑了些,坐在辦公桌旁記東西。盛玉跑進來,把手機擺到他的面前,說:「沈老師,你看看,葉晚被黑得太慘了。」
「啊?」
「很晚了!」沈母說,「我去看看。」
「那麼多人去了。」顧以源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去不去,無所謂。」
沈渡:嗯。
盛玉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問:「你下班了嗎?」
「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一把剪刀兩把剪刀,親親小白兔。」
「是葉晚的聲音!」有粉絲驚喜地喊道。
「人生大事!」葉清白說,「我打算在情人節那天向盛玉求婚。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來給我唱首歌嗎?我們當時在一起,你的歌就幫了很大的忙。」
「太貴了吧?」
這報復來得太快!
「不能說!」葉晚睜開眼,說,「說了就不靈了。」
沈渡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波瀾,說:「有急診手術。」
沈渡:「……」
「是是是。」盛玉說,「只是……沈老師,你的書拿反了。」
葉晚笑著往他懷裡鑽去,外面的電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起來,巨幕升起,後面是起伏的山巒。車裡安靜下來,沈渡垂著眼看懷裡的人,忽然覺得萬籟俱寂。
沈渡喜歡聽媽媽說小時候的事,便坐在沙發上,電視機里放著八點檔電視劇,廚房裡的菜熱氣騰騰的,牆上掛著的1994年買的鍾「嘀嗒嘀嗒」地響著,讓他想起小時候窩在沙發里看書的日子。
格蘭樂獎提名,二十四歲生日,新歌發行,罕見地與粉絲互動以及眾明星送祝福……媒體和公關團隊藉著話題大肆宣傳。
「等等。」周南明忙喊住她,說,「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收到了嗎?」
沈渡:「……」
「被提名格蘭樂最佳流行歌手,我很激動,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在圈內混跡多年,還有非要得到的東西,這件事也令人驚喜。啊,我還想跟你們解釋一件事,昨天我在A中,是替一個弟弟追女孩子,不是商業活動,但是我聽說,給當時的交通造成了一定的困擾,我很抱歉。」
他們到汽車電影院時,那裡已經停了好多車,沈渡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把車子停好。
沈渡:「……」
她從來沒有過,就這麼看一個人,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把他抱回家。
葉清白:「什麼?」
是她說的,沒錯。
04
掛了電話后,葉清白連忙在臨時建起的求婚群里發了一個奮鬥的表情,然後又發了一句話: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葉晚無視他的話,一邊想一邊說:「離得最近的就是大年初一了,春節也是節,行嗎?」
沈渡沉默地看著她,嘴唇邊的煙霧裊裊升起。他把煙拿下來,吐了一小口煙圈。她伸出手,說:「把兩隻手都伸出來,跟我做。」
人生好艱難,處處有人秀恩愛。
「哎——」
沉默在兩個房間里蔓延。
沈渡笑了笑,說:「說不定他醒過來想見你。」
沈母往前探了探身子,拿起蠟燭,說:「這是你過十八歲的生日剩下的蠟燭?」
沈渡垂眼看著她的小動作,她的手指纖細,軟軟地戳著他。見他不動,她又大胆了些,指尖上移,滑過他露在空氣里的皮膚。他無奈,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
葉晚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緩緩開口:「剛剛我在那裡撿了一朵花。」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朵玫瑰,說,「你……」
「忙嗎?」葉父打斷了她的話。
「好的。」秘書忙跑了出去。
沈渡感受到她的小手傳來的溫度,心微微一顫,又生生地抑制住,話語在喉嚨口翻滾,最終只是「嗯」了一聲。
葉清白說:「好啦,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和葉晚。一會兒去不去吃飯?」
沈渡和孟杉同時發問:我們有Plan B嗎?
「三天。」葉清白比了個手勢,「準備得都差不多了。晚晚,你也來幫幫忙唄?」
沈渡掛了電話,輕輕地把葉晚放回座位上,他則挪到駕駛座上。
綠燈亮起。
沈母說:「沈渡惹你生氣了嗎?過生日你們還是要一起過。」
「還有哪次?」
葉晚不管許音袂有沒有回,飛快地打字:「大年初一,我要和他一起出去,我不管,我要告白了,用最土的方式。還有,你喜歡張與川,你跟他說了沒有?給我傳授些秘籍吧。」
沈渡把行李丟給葉清白,沒說話。倒是葉晚認真地點頭,沉聲道:「你知道就好。」
「對啊。」葉晚說,「所以給自己放假嘛。還好你在,不然我多無聊。」
「哦。」
認真工作的沈醫生真好看。
她彷彿在心疼自家的孩子,有點兒小心眼,又有點兒溫情。沈渡的目光一閃,嘴微動,開口道:「盛玉來了。」
「好。」葉清白摘下口罩,看著窗外,眼中映滿了雨,「盛玉,我來不及過去了,就在電話里跟你說吧。你知道的,我這人花言巧語,能說會道。但是,這一次,我背過好幾遍告白詞,怎麼文藝、怎麼打動人就怎麼來,我想,只要能把我的姑娘騙回家,我說什麼都行。可是,現在事到臨頭了,我一句話都不記得了。」
麻醉學術年會明天在W市舉辦,沈渡訂的和*圖*書今天的機票。她本來想去送的,但是被沈渡婉言拒絕了。
他沒說話。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冷漠漸漸消散,眼神驟然變得溫柔起來。
許音袂:我要是有秘籍的話,我至於現在還是單身嗎?
葉晚操作著角色往上跳,跳上屋頂,唯恐把顧淮葉的角色弄丟了。她發現周南明不說話,喊道,「老闆,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我們改天再聊。」
沈母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巨大的電燈泡,看了眼時間,說:「你爸怎麼還沒回來?」
「呃……」葉晚尷尬,攤攤手,眨了眨眼,說,「這就要靠大家的智慧了。」
葉晚失笑,她的人物調息完成,然後跳了跳,她說:「走吧。」
葉清白:沈老師辛苦了,前天那個手術做了十三個小時吧?
沈渡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他輕輕一笑,回復:不客氣。
「嗯?」
沈渡挑眉:「不好聽嗎?小飯糰?小白兔?」
葉晚越想越樂,非常嘚瑟,又跑到微博上看大家的反饋,頓時被微博上的腥風血雨嚇了一跳。她看了一會兒后,沒有作任何回應就退出了微博頁面。
冬天的夜陰沉沉的,寒風凜冽,隱隱能看到幾顆光芒微弱的星星。腳邊枯黃的草結了厚厚的霜,如雪一般,映得巷子明亮了幾分。沈渡點燃一支煙,夾在修長白凈的手指之間,一時煙霧繚繞。
正像葉槐序所言,喜歡是她的事情,別辜負自己呀。
大年初一,沈渡不值班,從醫院出來后便驅車到葉晚的家裡接她,她早就在等他了。
很久之後,沈渡再回想起這一幕,他風塵僕僕而歸,眉宇間帶著疲憊,在看到她的瞬間,卻不自覺地溫柔起來,覺得好像整座城像她一樣可愛。
沈醫生真的很記仇!
「啊啊啊!」葉晚捂著臉,感嘆自己怎麼失去了那麼好的機會,現在沈渡不在A市,她一時半會兒見不到他了。她給許音袂發去消息,許音袂半天後回了一句:你真是太慘了。
小少年喊道:「姐姐,十點鐘方向!」
雨下了大半天,一直沒停,快到晚上時,雨勢才稍緩。盛玉休假,葉清白打來電話時,她還沒醒。她翻了個身,拿起電話。葉清白一聽她沙啞的聲音,不由得一笑,問:「還沒醒?」
「隨便舉個例子。」沈渡放下筆,推了推眼鏡,說,「這個帖子說,葉晚十五歲時,她當時的經紀人岳啟把她介紹給了一個孫姓老闆,這是葉晚的第一個金主。」說到這裏,沈渡冷笑了一聲,說,「葉晚十五歲那年剛剛完成轉型,拿下『最佳歌手』的稱號,肯定不會缺錢。更何況,岳啟很疼葉晚,怎麼會……」
「爸……」葉晚忍不住喊了一聲,那頭的人頓了一下。葉晚咬了咬嘴唇,說:「……新年快樂。」
「您呢?」
「我忙死了!我忙著……喂!顧淮葉,仇恨是我的!」葉晚按了免提鍵,兩隻手不離鍵盤和滑鼠。誰能想到,視頻里溫柔可愛的葉晚許完願后,就跑去玩遊戲了呢?
葉晚:「……」
沈渡覺得好笑:「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過節?」
「嗯。」沈渡把蠟燭一根根地插到蛋糕上,說,「還剩下十六根,就當過十六歲生日了。你沒意見吧?」他側過臉問葉晚,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沈渡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了,拒絕得飛快:「我那天有事。」
她睜開眼后,拉開窗帘,發現外面竟然下雪了。
盛玉一臉疑惑地問葉清白:「什麼人生大事,沈渡要求婚了?」
於是顧淮葉就真的來了,他的遊戲人物一葉下快速跑了幾步,然後往上一跳,身姿矯健,蹬了一下一旁的樹榦,一葉下頓時離地三四米,然後開了一槍,正中Boss的頭。
他突然低聲說:「你來得太慢了,我應該去接你的。」
「來了,在隔壁舞蹈房。」
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卻說得那麼自然流暢,她聽得入了神。手機忽然振動,她忙拿出來看,孟杉發來消息:葉晚姐姐,堵車了,花送不過來!
沈渡:「……」
沈渡的眼中漾起笑意,他「嗯」了一聲。
葉晚一臉欣喜地看著他手中的玫瑰花,露出潔白的牙齒,說:「我怎麼了?」
葉晚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沈渡現在的模樣,卻看得模模糊糊。她的身體往前探了探,手攥住了沈渡的衣袖,喃喃道:「那麼溫柔嗎……沈醫生。」
但是,一向膽大的葉晚突然退卻了。她不要這樣的沈渡,不要這樣溫柔的、可憐她的沈渡,她不要他施捨的一點點溫存。
葉晚把手機關機,電話線拔了。
小飯糰:其實還有一句話我沒有說,謝謝你的生日快樂。這句祝福真好,我很快樂,比以往的生日都要快樂。
兩人又一次沉默下來,葉晚張了張口,葉父又說:「我聽槐序說,你特別辛苦。」
「來了來了。」葉晚喜滋滋地打開車門。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手機卻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
她沒說兩句就想掛電話。
「葉晚。」沈渡向她看來,淡淡開口,「我最後一次過生日是在十八歲的時候,十八歲之前的願望太單薄、太好實現,用錢就能解決。十八歲之後的則不一樣,想要什麼,只能靠自己爭取。你的願望是能用錢解決的嗎?」
沈渡的動作滯了滯,說:「你看街上那麼多人,誰的手上沒有傘?好像不打傘才顯眼吧?」
沈母覺得奇怪,兒子從小就不喜歡吃甜食,牙齒很好。一想起這個,沈母就笑了,說:「你爸那會兒還覺得自己沒派上用場,他是牙醫,但沒給兒子拔過牙。」
03
這是沈醫生的家屬。
葉晚微怔,隨即喜上眉梢,樂呵呵地點點頭。
「什麼事?」
09
葉晚:哇哇哇,你馬上到了?我在這裏!
「我好久沒聽他的聲音了,我感覺他老了很多。打了那通電話之後,感覺我們都願意放下那麼一點點驕傲了,所以我忍不住哭了。」
葉晚的視頻在各大網站被瘋狂轉發,關於生日的通稿滿天飛。不少媒體打電話給她的經紀公司,問能不能透露一下葉晚生日宴的細節,邀請了哪些明星,能否派記者過去。
她驚呼一聲,一陣小跑后,她又坐在了沙發上,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露齒一笑:「剛剛那個角度,我的臉顯得太大啦。」
葉晚笑嘻嘻地問:「甜嗎?」
沈渡沉默地看著她,看得她的氣焰一點點降下來。她把手放在車窗上,下巴放在手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先讓我了解一下蛋糕吧。」
葉清白說:「好,那就七點見。」
葉晚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說:「你別太辛苦了,臉煞白煞白的,多可憐。」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怎麼了?」
盛玉說:「不了,我自己去就好,反正也不遠。」
沈母可不管他是不是無奈,迅速腦補起來。這姑娘一定是自家兒子的女朋友,今天過生日,兒子買了蛋糕準備去給女朋友過生日,結果兩人吵架了,現在兒子拎著蛋糕回家了。
沈渡生出要逗一逗她的心思,將愉悅壓在心底,問:「那不笑的時候呢?」
他明明知道,她的生日願望肯定與他有關,卻還是這樣說。
葉晚精益求精,一支舞反反覆復練了三天,直到能熟練地邊唱邊跳了才肯罷休。
誰知道,葉晚的話音剛落,紅燈亮起,攔住了她的腳步。那是她經過的最漫長的六十秒,隔著一道斑馬線,她的沈醫生就站在對面,她卻過不去。
沈渡的眉梢動了動,嘴角揚起一抹笑,說:「不怕被抓嗎?」
大家接了命令,紛紛坐到電腦前,開始編輯新聞。不出十分鐘,各大網站頭條都換了,標題碩大:葉晚清晨發新歌,親自作詞作曲,疑似公布戀情!
葉晚搖了搖頭。
沈渡:「……」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渡。
在場的人,除了小姑娘,誰都知道,麻醉不僅僅是睡一覺的事情,麻醉后,麻醉醫生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必須一刻不歇地觀察病人的生命特徵,病人的命就等於交給了麻醉醫生。而沈渡拋開這些不談,只輕描淡寫地說一句「睡一覺就好了」。
兩人的對話最後在沈渡威脅的眼神中停止了,葉晚老老實實地靠著窗坐著,一副無辜的樣子,而葉清白專心開車。
爸爸就是爸爸,像山一樣,會阻攔她,也可以給她依靠。
她問得理所當然,一副純真、好奇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變得溫柔,想把她所有不懂的東西告訴她,耐心地一遍遍說給她聽。沈渡覺得,她這副樣子極其可愛,於是看了又看。
小飯糰失去了機會,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涼亭成了她最愛去的地方,她喜歡曬冬天的太陽,暖洋洋的。
謝天謝地。
葉晚坐下,說:「謝謝伯母的大餐和沈渡的蛋糕!」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讓葉晚條件反射般地閉上眼睛。他的身子往後靠了靠,這樣更能清晰地看見她的臉,溫柔動人,很美好。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神色。
沈渡的眼中浮現出笑意。他捻滅煙,走上前,說:「那你還不下來?」
說完,她趕緊把電話掛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要幹什麼,就看著手機發獃,又慢騰騰地把手機貼著耳朵,彷彿還能聽到沈渡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她把額頭貼著桌子,冰冷的桌面讓她清醒了不少。她在心裏哀嘆:我生病了,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反正她做不到。
沈渡坐的飛機下午三點到。她早上就給他發去消息,說要去接他。他好久都沒理她,快中午了才回復:飛機晚點了,起飛時間未定。
葉晚輕輕扶在欄杆上,看著前方,欄杆外是緩緩流淌的江水,江對岸有幾座大廈。沈渡順著葉晚的目光望過去,說:「清白說大廈那邊會在八點亮起求婚的話。只要玫瑰到了,他可以電話求婚。你……」他垂下眼,看到葉晚正皺著眉頭,他忍住了要把她的眉頭撫平的衝動,硬生生地轉移了目光,說,「你別太擔心。」
「為什麼不打傘?」
之後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
不少學生在網上發過沈渡上課的照片,網友稱他為年輕帥氣的醫學院老師,令外校學生十分嫉妒,感慨別人家的老師長得那麼好看,而已經畢業的學生恨不得重新回來上課。
顧以源嘴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沒說話。沈渡把目光落在走廊的長椅上,葉晚靠著椅背睡著了,像她那次來學校看他一樣,她柔軟的睫毛垂在口罩上,彷彿落在了他的心裏,他的眼神瞬間柔軟起來。
葉晚一副認真虔誠的模樣,好似真有那麼一回事。她聽到沈渡輕笑了一聲,在燭光中,他的剪影映在她的目光中。
02
葉晚:準備好了,人肉點唱機,想聽什麼唱什麼。
她走到路邊,招了一輛車,說:「師傅,機場。」
08
葉清白哈哈大笑,說:「這還不是喜歡?趕緊拿下她,還能趕得上過情人節。」
不知怎麼的,沈渡突然想起葉晚問葉清白是什麼事的時候葉清白的回答。於是,他一臉嚴肅地說:「人生大事。」
葉晚發完這條消息,馬上發了一個位置共享。沈渡下了計程車,順著位置走過去。葉晚戴著一頂鴨舌帽,沒有打傘,正鬼鬼祟祟地看著不遠處的廣場。沈渡把傘移過去,擋住雨,問:「看什麼呢?」
沈渡一臉疑惑地「嗯」了一聲。
沈渡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把煙捻滅,伸出了手。葉晚露出小虎牙,一臉奸詐地說:「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一塊石頭,一把剪刀,我是小白兔。」
葉槐序沉吟片刻后,說:「你要再多吃點兒,你太輕了,好看是好看,但是……」他說到這兒,話音一轉,笑了笑,「你不要覺得你家有醫生,就可以不注意身體。」
小護士:「……」
「你付得起?」
沈渡和孟杉:「……」
大家忙往那個地方跑,確認后紛紛留言:絕對是葉晚。
「醫生……會很疼嗎?」小姑娘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怕疼。」
沈渡覺得心驀地疼了一下,手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掏出幾顆糖扔給她。她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他緊繃著一張臉,說:「聽說你吃東西的話,心情會變好。」
葉晚搖了搖頭,說:「不辛苦。」
她上次說這句話是什麼時候?
她的話音剛落,沈渡的手機便響了,是葉清白打來的。沈渡接起,不知道葉清白www.hetubook.com.com說了什麼,沈渡淡淡地「嗯」了一聲,說:「我知道了。」
「叫姐姐!」葉晚打斷他,視角轉向他,譴責他。
沈渡微怔,如果是以前,他會如實回答,但是這次,他搖了搖頭,說:「可能會有一點點疼,但是很快就不疼了,你睡一覺就好了。」
沈渡站在人群外,靜靜地看著。突然有人拍了拍他。他側過臉,見葉清白牽著盛玉的手,笑得賊兮兮的,他不由得嫌棄道:「戒指送出去了?」
他剛剛說過「隨便」,她就找個機會說「都行」,他笑著搖了搖頭。她覺得報仇了,忍不住笑了,就聽到他說:「別偷笑了,掛了。」
「當然。」葉清白說完,瞥了沈渡一眼。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沈渡心中升起,他還沒來得及打斷葉清白,葉清白就飛快地說:「我把沈醫生借給你好不好?一晚上夠不夠?」
沈渡不置可否。
「沒有。」葉晚揉了揉鼻子,說,「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他們每次約會都這麼艱難?一場手術就能把他絆住,她就在這裏一直等。」
沈渡心想,看來她還不知道網上的事情。他聽她說過,她不經常上社交網站,小號從來不關注娛樂新聞。他還沒回,葉晚又發消息過來:大年初一我們去幹什麼呢?爬山?看電影?還是去吃火鍋?
廣場上的歌聲、人聲、雨聲、水聲在這一瞬間消音,盛玉把手機貼緊耳朵,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她低低地「嗯」了一聲,笑著開口:「我願意啊,清白,我當然願意。不管你會不會來,我都是願意的。你總會來的,對不對?」
就在這一刻,沈渡好像知道葉晚說的羡慕嫉妒是什麼了,無言地看了一會兒。
沈渡一般忽略掉她的目光,任由她看。
「把我也帶回去看唄。」葉晚的膽子大起來。
「啊?」盛玉眨眨眼,還有點兒蒙,問,「你……你怎麼知道?」
周南明說:「你忙著呢?」
他的語氣太過凌厲,小護士「啊」了一聲,慌忙擺擺手:「不是不是,不是病人,是我有事。」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同事,同事在後面給她加油,她深吸了口氣,說,「馬上就是情人節了,我聽說沈老師那天休息,不知道沈老師有沒有什麼安排。我想……請沈老師看一場電影。」
沈渡:我怎麼會在這個群里?
沈渡「嗯」了一聲,說:「這不是第一次了。」
沈渡用眼神警告葉清白,再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後果自負。葉清白立刻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們先走了,向葉晚傳達一下我的謝意啊。」
沈渡走出急診室,顧以源正靠著牆發獃。見沈渡出來,顧以源站直了身子。
總之,最後抹黑的是公司公關,粉絲們卻更加支持、心疼葉晚了。
網友財運唯一說:生日就該好好玩,讓工作先去死一死。
沈渡把手機丟給她,說:「用這個。」
「我的姑娘,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三年。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邊盛玉也接到了葉清白的電話,說:「沒事,我在這兒一邊看江景一邊等你。」
葉晚:「……」
盛玉不好意思,立即縮回手,說:「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嗎?!你快看看,哎喲,我們葉晚太可憐了吧!」
葉清白笑了一下,又覺得委屈了自家姑娘。他喉嚨一緊,啞聲開口:「我本來想好好求婚的,玫瑰、音樂、戒指都有,還有大屏幕上的字,都怪這場雨這場手術。你帶傘了嗎?」
沈渡:那我沒帶。
01
沈渡遞過去一個寬慰的眼神,說:「沒事,孟杉忽然暈倒了,我要回去看看。我可能沒辦法送你回家了,到醫院后,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知道沈渡是不是在忙著吃蛋糕,沒回她。她突然想吃蛋糕了,馬上跳下床,匆忙地洗了臉,坐在梳妝台旁。她對皮膚護理很仔細,一層層地抹護膚品。
那頭沉默著,過了一會兒,他「嗯」了一聲,說:「你也快樂。」說完,便掛了電話。
周南明的秘書接到這麼多電話,頭疼得不行,但是還要請示周南明。周南明翻著一本書,不是關於工作的,這很罕見。他靜靜地聽著,沒有開口。
葉晚沒說話。那天,不管沈渡怎麼問,葉晚只是搖著頭,不肯把話說完。
葉晚委屈,喊道:「我想闖紅燈。」
饒是周南明見過的世面多,也忍不住覺得無奈了。
「不是我拍的。」沈渡套上白大褂,說,「我送她回家后就走了。」
葉晚突然靈機一動,一邊說一邊打開微博,說:「我來發一條微博。」
「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眼中的火苗還沒有消失,一隻手插|進她的發間,揉了揉她的頭髮。她的臉一紅,立刻不敢動了,嘴巴卻閑不住。
她截圖,發微信給沈渡,併發了個壞笑的表情:沈老師是不是暗戀葉晚呀?
「行吧,成交。」
無論在多大的舞台上都不會怯場的葉晚,此時此刻恨不得時光倒退,開著車跑路。但是,很顯然,她不能。她關上車門,乖巧地說:「伯母好。」聲音要多甜就有多甜,眼神要多乖就有多乖。
片刻后,他強硬地撬開了她的牙齒,舌頭靈巧地鑽了進去,在她小小的虎牙處徘徊,她羞得要閃躲,他卻輕笑一聲,放開了她。他來得迅速,離開也迅速。她的唇被吻得紅腫,微微張著,像櫻桃般散發著致命的氣息。
葉晚走到車前,說:「怎麼了?」
說著,她就要打開車門。
「啊?」
沈渡扣著她的手微微用力,側過臉,反覆吮吸著她柔軟的唇。她的呼吸急促,手不自覺地攥住了他的衣領,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像天邊的晚霞,他的眸子一動,不由得加深了這個吻。
「吃不胖,我能怎麼辦?」葉晚席地而坐,笑嘻嘻的,得了便宜賣乖,「我每頓飯都有吃哦!」
骨髓移植后,排異期一般在五年左右,越早發生排異,說明手術失敗的概率越大。這場急救,他其實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孟杉只要有事,他都會在現場,這次也不例外。
「三年了,還跟熱戀一樣。」葉晚感慨,又問,「他們天天在你面前秀恩愛,你難道不羡慕嫉妒嗎?」
「你是怎麼……怎麼在人群中把我找出來的?沈渡,你是怎麼做到的呀?」
沈渡挑眉:「要我解剖你嗎?」
兩位教授帶沈渡去病房看了看病人,病人情緒尚好,沈渡照例說了一些叮囑的話,一邊說一邊在本子上寫著東西:「那就這樣,明天……」說到一半,他的話卻卡在了喉嚨里。
葉晚在機場外等著沈渡,天依然陰沉沉的,雨久久沒落下來。她靠牆站著,不知道望著哪一處發獃。沈渡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她也沒有發覺。
「天啊!」盛玉震驚地看著那排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她無意識地摸出手機,按了接聽鍵:「喂?」
這是他的小飯糰,他的晚晚。
評論多是祝福葉晚生日快樂,或問她到底許了什麼願,有人問,能不能讓她幫忙追女孩子,還有昨天在現場的學生歌迷說,昨天他們太衝動了,明明知道葉晚不喜歡大張旗鼓,還去追,希望大家能理智追星。
葉清白說完,便在沈渡沒發作前飛快地溜走了。沈渡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廣場上的人一點點散去,葉晚連聲說了幾個「謝謝」,然後朝他跑了過來。他一笑,誰知道她卻繞過他,走到馬路對面。
「來了!」
沈渡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神情冷淡,語速緩慢。盛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讓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他隨意地把一旁的書抽了出來,翻了一頁,欲蓋彌彰:「我記性很好。」
她不怕自己承擔,反正她習慣了,可是沈渡不一樣。
葉晚無力地把手機放下,淚水猝不及防地從眼眶裡跌落。
沈渡盯著葉清白,過了一會兒,點點頭,回過身把櫃門關上,聲音平淡道:「你知道用多少劑量的麻|醉|葯能把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放倒嗎?」
她難得考慮周全,發來一個驕傲的表情,想讓他誇她。他輕笑一聲,把手機放回口袋。馬路不是很寬,正值晚高峰期,一輛接一輛的車子在兩人身邊駛過,他的身影時隱時現,她眼角的餘光始終追尋著他。
葉晚說:「都說是神秘嘉賓了,我怎麼能告訴你?」
一旁正對著電話吼的樂雨也停了下來。宋哥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辦公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那邊老闆說了些什麼,宋哥連連點頭。他掛了電話,對無言的眾人說:「把網站的頭條都下了,宣傳葉晚的新歌。」
10
葉晚在過年前不用參加什麼大的活動,小活動能推就推,為了年後的格蘭樂和演唱會,周南明就對她的懶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隔三岔五就往醫院跑,孟杉還在住院,正好可以作為她去醫院的借口。
沈渡說:「等一下。」
沈渡把車窗搖下來,喊道:「葉晚。」
她沒有想到,看起來冷冰冰的沈醫生,說起情話來,能讓人臉紅心跳。她對口紅有很多研究,真的琢磨起是什麼色號來。沈渡看著,覺得好笑,手指在她的唇上摸了摸,說:「留下來,回去看。」
葉晚瑟瑟發抖,抖了抖兩根手指,無視他的話:「石頭剪刀布,石頭剪刀布,一把剪刀一塊布,抓住小白兔。」
沈渡:「……」
直到下午三點,葉晚所屬公司在微博發布消息,稱葉晚正積極準備年後的演唱會,只想簡簡單單地與五線譜一起過生日,配圖是葉晚彈鋼琴的照片,照片中,她微微閉上眼睛,窗外似有微風拂來,讓整張圖靈動了不少。
地鐵上,公交上,每個人的手裡都捧著一部手機,手機里放著同一個視頻——來自葉晚深夜拍的一個視頻。
「後來有一次,手術結束后,你在手術室睡著了。我悄悄地把你的口罩往下拉了拉,你的眉眼頓時清晰了,你是我夢中的姑娘。」
「也好看呀。」她脫口而出,又感嘆,「從來沒有過……」
06
而被大家議論著的主人公——葉晚,此刻正翻著旅遊攻略,琢磨著大年初一和沈渡去哪裡玩。
她忍不住笑了,他卻故意板著臉說:「外面不冷?」
「那我拉仇恨了?」小少年顧淮葉很有紳士風度,往前踏了一步,還不忘回頭詢問葉晚。葉晚拿出武器,說出了豪言壯語:「來!」
視頻時間不長,三分鐘左右,背景是在葉晚的家裡。
她的心跳似乎有點兒不正常了。
沈渡挑眉。這聲「伯母」把沈母叫得眉開眼笑。沈母忙打開門,讓葉晚進來,順便給兒子丟了一個眼神,意思是「眼光還不錯」,可見,沈母對這個「兒媳婦」甚是滿意。
葉槐序笑著搖搖頭,揮了揮手,便開著車走了。葉晚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想到了什麼,馬上跑回了公司。
「為什麼這麼不真實,我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沈渡:我沒偷吃,光明正大地吃。
證實是葉晚后,娛樂圈沉默,公關團隊流淚。葉晚啊葉晚,還讓不讓人好好宣傳你是刻苦用功的好歌手了?
沈渡慢吞吞地收回目光,說:「我先去手術室了。」
很久之後,沈渡才回答了她的問題。
葉清白鬆了口氣。
葉晚低低地「嗯」了一聲,貪戀著他懷中的溫暖,不肯推開他。他向來話少,感受到她的不安,又把她往懷裡按了按。她用手勾著他的脖子,小臉蹭著他的脖頸,像只溫軟的小兔子。他的眼中矇著一層火,他說:「別動。你知道……」他一邊吻著她的發,一邊說,「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嗎?」
「孟杉身體突然發生排異現象,我現在正往醫院趕,你……」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可以這麼有條理。她明明想要躲在人的身後,卻不缺乏挺身而出的勇氣。
沈渡伸出手,葉晚說:「幹嗎?」
她掙扎著起來,翻到對話列表,打開與許音袂的對話框,發了一條消息:我好像太喜歡太喜歡沈渡了。
這樣勇敢無畏的小飯糰。
沈渡蹙眉,無奈地說:「媽……」
「知道你肯定對這個病例感興趣。」葉清白笑著說,「李教授說,等你回來,讓你看下病例。我覺得,對你來說,難度不大。」
娛樂圈內,但凡與葉晚有交集的演員、歌手全轉發了這條微博,都說著生日快樂。
拳頭上擺著剪刀手,是小白兔的樣子。
沈渡正在換衣服,聽到葉清白的問話,側過臉往葉清白的手機上掃了一眼。視頻中,葉晚www.hetubook.com.com把手機放在架子上,一邊放一邊瞥著鏡頭,突然「咦」了一聲:「開始拍了嗎?好像是開始拍了……我的天!」
沈渡無奈:「你到底要我說幾個『掛了』才肯掛電話?」
沈渡「嗯」了一聲。葉晚翻了翻車裡的唱片,眉頭不由得一皺:「居然沒有我的,差評!不如,我現場唱一首吧!」
首先遭受暴擊的是報社,原因是沒趕上熱度。其次便是葉晚的經紀公司。她這次發的是一首完整的歌,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公司宣傳部門的人抓狂:「粉絲福利不帶這樣發的啊!這首歌如果可以好好打造,可以給公司帶來多少盈利!」
葉晚和沈母:「……」
他這邊剛掛斷電話,那邊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繼續大喊:「我都說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立刻哽在了喉嚨里,他咽了咽口水,恭恭敬敬地說,「老闆。」
一朵花,兩朵花,三朵花……無數朵花涌到她的面前。
甜。
沈渡不想看她揚揚得意的樣子,說:「你幫我扔了吧。」
葉晚哼哼唧唧的,有些不高興。沈渡掃了一眼時間,說:「我還有事,掛了。」他頓了一下,又說,「葉晚。」
葉晚的歌聲重新在她的耳畔響起,傳到這一對璧人的心裏:
05
葉槐序整了整衣領,說:「急著回家。」
葉晚的聲音很大,伴隨著一串亂七八糟的敲鍵盤的聲音:「周老闆,有何貴幹?」
葉晚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說:「聽誰說的?」
「那就老老實實地等著。」
沈渡:你的廢話很多,我馬上到了。
沈渡說:「才幾點?」
顧淮葉把最後一個字咽進去,好脾氣地說:「葉晚姐姐,你今天過生日呀。」
顧以源順著沈渡的目光看過去,葉晚包得太嚴實,他沒認出來,隨口問:「這是哪家的家屬?」
沈渡被盛玉晃得眼睛疼,閉了閉眼,說:「穩重點兒,盛醫生。」
葉晚回:哇,你聽啦!我也覺得好聽!
她給沈渡發消息:下雪了,你帶傘了嗎?
「我回去。」沈渡冷靜地打斷他的話,說,「我二十分鐘後到醫院。」
不知道為什麼,葉晚忽然想哭,於是抽了抽鼻子。沈渡無奈地嘆氣,說:「你哭什麼啊?」
葉晚對網上的一切毫不知情,只覺得遊戲里的人越來越多,她下個副本都找不到副本的門在哪兒。顧淮葉正好要去休息了,兩人就約好下次一起下副本,然後都下線了。
沈渡微怔,又說:「等待是相互的,葉清白也這麼等過她,這都不重要。」
葉槐序也笑了。他忙,許久都見不到葉晚一面,現在見了,便細細地問了她的近況,三兩下就把她在追醫學院小哥哥的事情摸了個清楚。
小姑娘相信了他的話,乖乖地點了點頭,說:「謝謝你們。」
沈渡打開微博,然後刷新。他關注的人不多,誰知道先跳出來的居然是葉晚的小號。
「快看,那邊的大廈上有字!」
葉清白學著葉晚的樣子「咦」了一聲,回過頭,故作驚訝地問:「你要看?你不是說傻嗎?」
都到這個時候,他還在想他的姑娘會不會被雨淋著。聽盛玉輕輕地「嗯」了一聲,葉清白隨便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樓道的窗戶正對著一棵樹,風卷著雨絲飄進來,手機里盛玉的聲音忽遠忽近,他隱隱聽到手機那邊有葉晚的歌聲。
「回復,葉晚專心籌備演唱會,不辦生日會。」他又翻了一下書,說,「具體的讓公關去發。」
很早以前,她就很少登大號或者刷熱門微博,就是不想讓這些煩心事影響心情。她雖然只是掃了幾眼,但是網上那些話還是讓她鬱結於心、耿耿於懷。她總忍不住想,如果她和沈渡真的在一起了,他要承擔多少壓力。
葉清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屏幕那邊的字亮起來了嗎?」
每一天,每一個見到她的白天,每一個見不到她的晚上,他由她指揮的行軍蟻在他的心上走來走去,感覺不明顯,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葉清白趕到現場,把求婚戒指套到盛玉手指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葉晚正被歌迷團團圍住。為了感謝歌迷,葉晚儘可能地滿足他們的要求,跟他們合影、擁抱,給他們簽名。
沈渡卻又不說話了。葉晚吃了糖,心情好了一點兒。車子已經開到了高速公路上,脫離了城市的高樓大廈,視野頓時廣闊了起來。葉晚看看窗外,又看看身邊的人,眼睛一閉,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自由真好!」
葉晚雖然鬱悶,但是還是早早地到了公司的舞蹈房,為了三月演唱會做準備。攝影師在一旁低聲問:「葉晚姐,可以開始了嗎?」
沈渡的眼中閃著光芒:「麻醉醫生定了嗎?」
她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所有人點了點頭,她一臉懷疑地將玫瑰花接下。這時,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隔著雨簾、穿過人群響起,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朝聲音的來源地看去。
葉晚的心情頓時掉入了谷底,她把電腦一合,往床上一躺。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大雪天里,沈渡在前面走,她在後面追。她喊了好久,沈渡都沒有回頭。然後她就躺在雪地里,四仰八叉,看著天,天是灰的,地是白的。
沈渡掩在口罩下的嘴角揚了揚。他走出病房,護士們聚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麼,眼神不時瞥向他。終於,有一個護士鼓足勇氣喊他:「沈老師!」
葉晚本來埋怨他把她的髮型弄亂了,聽到這話,陷入了沉思。
葉晚:也是。希望新的一年,我不再單身。
細雨中,盛玉再次看了一眼大廈上的字,說:「亮起來了。」
這時,手機響起了「叮」的一聲,沈渡回了她的消息:追星需要偷偷地進行嗎?
葉晚正想耍賴,沈父沈母卻一起回來了,計劃失敗。
誰都沒有想到,葉晚生日居然沒有辦生日宴會。媒體本想找個噱頭好好炒作一番,卻連借題發揮的東西都沒有,只好把葉晚發的視頻再三解讀。
大年初一。
她想了一會兒,說:「都行。」
葉晚跟著導航開車到沈渡面前時,沈渡腳下已經躺著好幾個煙頭了。她慢吞吞地搖下車窗,大大咧咧地「嘿」了一聲:「小哥哥,夜生活了解一下?」
不用周南明看,秘書也知道,這次的生日宴會肯定辦不起來。一來,公司根本就沒準備;二來,就算公司準備了,葉晚也不一定會過來。譬如前幾年,公司每年都會為葉晚辦生日宴會,葉晚也就來了一兩次,雖然氣氛不至於尷尬,但是……大家還是挺失落的。
沈渡不動聲色地離了席,沒過多久,他拿回來一個禮盒,禮盒不大,方方正正的,系著一個蝴蝶結。沈母瞧了一眼,甚是滿意:「你還準備了生日禮物?」
「……」葉晚快速地把蛋糕往自己這邊擺了擺,說,「十六就十六吧,反正都是未成年的歲數。」
葉晚覺得委屈:「我不知道。」
葉晚心生羡慕:「盛玉和葉清白在一起多久了?」
沈渡沒說話。葉晚只是隨口問一下,沒指望他會回答。她觀察了一會兒,抬手看了看手錶,皺眉:「七點過五分了,葉清白怎麼還沒來?」
沈渡頓住腳步,回過頭。小護士的臉漲得通紅,說:「沈老師,你好。」
沈渡盯著她,又看向蠟燭,若有所思地說:「我突然想起來,這種蠟燭可以掰成兩半,十六乘以二等於多少?」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葉晚急得團團轉,這可是她第一次參与別人求婚,葉清白拜託她幫忙,她實在不想看到這次求婚失敗,不想讓盛玉白白在雨中等那麼長的時間。
他笑了起來,她又小心地蹭過來,說:「沈渡。」
「第一時間就聽了。我的女朋友真棒,新專輯非得買十張。」
沈渡:「……傻。」
她還沒沉思幾秒,葉槐序就直起身,說:「好了,快起來,我們先學跳舞。」
「好啦!」葉晚偷笑,又故作嚴肅,「不準喊我小白兔!」
「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他重複著她的話,目光倏然變得幽深,有風輕輕拂來,他抬頭望向她,幽深的眸子里彷彿有星光,他緩緩開口,「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會來。」
可是——
顧以源放了假,每天來看孟杉。跟以往不同,這少年彷彿收了心,每天耐心聽孟杉講題,就連葉晚在旁邊打遊戲,他也裝作沒看到。葉晚更驚訝了,偷偷問孟杉,他是不是中邪了?孟杉抿著嘴笑,搖了搖頭,無聲地說:「他考砸了。」
沈渡笑著搖搖頭,沈母注意到他的表情,頭伸過來,說:「你跟誰聊天呢?兩分鐘笑了三次了,是女孩子?女朋友?」
沈渡睨了孟杉一眼,沒說話。
沈渡又笑了笑,然後吹滅蠟燭,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在這一片黑暗中,他說:「那你說出來,我也許能幫你實現。」
葉晚回復他:你沒給我吃就是偷吃。
葉晚忙把花藏在身後,瞪著他:「小氣,你都把花送給我了,還想著要回去。」她生怕他搶,往前跑了幾步,離他遠遠的。
沈渡這口氣還沒松完,葉晚的下一條消息就發了過來:我自己開車過去。
離七點還剩五分鐘。葉晚觀察夠了,轉頭看向沈渡。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修長的手指用力,手背上的脈絡清晰,利落地站著,臉色卻很蒼白,一看就是休息過少。葉晚的心不由得一疼,她小心地往他那邊蹭了蹭,說:「你做了十三個小時的手術,為什麼不好好休息?」
葉晚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認同,又覺得奇怪,看了他一眼,說:「你今天話真多。」
沈渡:帶了。
其實她是想矜持的,說不想他,說不來接他,可是她藏不住啊。她一想到他,就忍不住笑,一想到要見到他了,就忍不住往他的方向奔去。
「好啊。」葉晚忙不迭地點頭,「時間晚了,我們還可以在那裡住下。」
葉晚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已經晚上八點了。她一打開手機,消息便鋪天蓋地湧來。她敏銳地發現了裏面有沈渡的信息,飛快打開,才發現只是沈渡發了微博:回家的時候,買了一塊蛋糕。配圖是一個蛋糕,白色的奶油上綴著紅色的草莓,讓人看著就食慾大增。
「特殊事情特殊對待嘛。」葉晚在微博上把大概情況說了一下,點擊發送。正好許音袂在附近,不一會兒,許音袂就帶著人在廣場上支了把大傘,帶玫瑰來的人在這裏進行登記、拿錢。有許音袂在,葉晚放心了不少,和沈渡在遠處看著。
葉晚瞭然,轉過身繼續打遊戲。經過顧淮葉的「諄諄教誨」,她的遊戲水平有了質的提高。只是,顧淮葉不能常上遊戲,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遊戲里跑來跑去,每次跑到最歡時,沈渡就來看孟杉。
「哦。」葉晚打開他的手機,說,「咦,我上次給你設置的屏保呢,你怎麼換了?這個太丑了,再換回來吧。你想聽什麼歌?哎呀,太麻煩了,我給你唱多好。」
「怎麼了?」
葉晚側過臉,眼眶紅紅的:「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沈渡看著葉清白的背影,說:「給我看看。」
「開始開始。」葉晚從壓腿桿上跳下來,說,「我的搭檔是誰,來了嗎?」
葉晚拿出遙控器,怎麼也沒捨得關掉電視。廣告里,一個晚歸的男人敲開家的門,小女兒撲到了他的懷裡,脆生生地喊著「爸爸你回來啦」,從裡到外洋溢著喜悅。
盛玉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臉得意:「閃不閃?」
葉晚哭笑不得。她心想:伯母,你太刻意了啊!現在,屋子裡只剩下她和沈渡了。
葉晚等得也不老實,一會兒探出頭,一會兒急得在原地轉圈。沈渡撐著的傘隨著她的動作來回移動,他的神情如往常般冷靜漠然,沒有任何變化,心卻不由得揪在了一起。他琢磨著,一會兒如果她要跑,他帶她跑去哪裡比較合適。
「我的錯,我的錯。」葉清白繫上安全帶,說,「我看了新聞,你最近在練舞?還有神秘嘉賓,誰啊?」
「不行!」葉晚立刻反對,接著站起身來,推了推沈渡,說,「我餓了,今天有飯糰嗎?」
她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他的手順著她後背的曲線慢慢移動著,吻也自嘴邊挪到耳垂。他輕輕地咬了咬她的耳垂,她的身子一陣戰慄,她本來就嬌小,縮在他的懷裡,更顯得柔軟。他壓抑住心中的火,輕聲喊她的名字:「葉晚。」
周南明放下書,若有所思地盯著電話。他拿起電話,撥號碼,電話那端的人飛快地接起。
沈渡一臉冷漠地說:「你應該祈禱,那天醫院不會給你安排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術。」
葉晚眼前一亮,沈渡果然記得她的生日!
小白兔馬上要被人吃干抹凈了!
葉晚語不成句,唇舌都在顫抖。沈渡的目光倏然加深,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啊」了一聲,像只受驚了、有賊心沒賊膽的兔子。車裡有點兒悶熱,他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露出精緻的鎖骨。她咽了咽口水,聽到沈渡輕聲一笑,啞聲開口:「不是你讓我親親小白兔嗎?」
葉晚一翻評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我過生日從來不吃蛋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葉晚急著打遊戲,含糊地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結果她一個疏忽,遊戲人物從屋頂上栽了下去,好在屋頂不是很高,人物不至於摔死,她忙讓人物坐下調息。顧淮葉操作的遊戲人物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她沒跟上來。他跑回來,說:「葉阿……」
葉晚一臉驚喜地回過頭,說:「你來啦。我在看在哪裡唱歌隱蔽一些,既能聽見,又能不讓人看見。」
沈渡對媽媽的吐槽無言以對,心裏委屈,想學葉晚表達委屈,又覺得好笑。過了好半天他才開口,說:「媽,我連架都會打。」
說完她就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沈渡:「……」
她老老實實地開始數數,十秒,九秒……
二月十六日,早上九點,某家娛樂新聞的工作室里,電話鈴聲不斷響起,一個個電話被接起,每個人都手忙腳亂。宋哥對著電話喊道:「報紙早就登出去了,趕明天的,今天的來不及了!」
他沉默地聽著,眼中卻含著不易察覺的寵溺。他忽然說:「你也很可愛。」
一天過得飛快。
「我記得剛認識你那會兒,整天調戲小護士,你狠狠地踩了我一腳。那時候我在想,那麼溫柔的女孩怎麼突然這麼狠,肯定是喜歡我了。那時,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整天都戴著口罩和帽子,我連你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視頻是凌晨三點發布的,短短五個小時,底下已經有十萬以上的評論。
她照了照鏡子,說:「很明顯嗎?我特意化了個清新的妝呢。」
醫學院的沈老師是出了名的天才,以有條理、冷靜、理智著稱,他經手的手術,不管難度有多大,他都可以泰然處之,心理素質可見一斑。誰又能想到,在葉晚的這件事上,他卻亂了陣腳。
接著,燈關上了,蠟燭燃著火光,明晃晃的,映著葉晚的臉。
「時間讓你從我的夢中走出來,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我高興壞了,好像二十六年裡,沒有那麼高興過。」
沈渡:「……」
秘書小心翼翼地問:「老闆,您看……」
沈渡……現在應該走了吧?葉晚在心裏不確定地想。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和沈渡單獨相處,但是突然好緊張,這是怎麼回事?
「嗯……」他閉上眼睛,手指收緊,他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氣,唇貼著她白凈的脖頸,再也不想放開了。她坐不住,動了動,他忙按住她,說:「都說了別動。」
葉晚的生日一過,A市就淫雨霏霏。時至冬末,呼嘯的風夾雜著細雨從陰沉的空中落下來。行人匆匆,車輛也匆匆,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陰暗中。
片刻后,他隨意地將目光移開,問:「你早上許了什麼願?」
她坐在窗前笑,回復:你應該不帶,這樣我就有理由給你送傘了。
孟杉在床上彎著眼睛笑:「沈醫生怎麼每天都來看我?」
阮冬至見沈渡來了,說:「情況不是很嚴重,他只是暫時暈過去了。」
葉晚瞭然,露出小虎牙,一副奸詐的模樣:「我的出場費很高的。」
她不想說話了,甚至以後都不想看到魔方了!
顧淮葉問:「晚晚姐姐平時忙嗎?」
沈渡問:「你怎麼不跟著上去?」
葉晚掰著手指,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后,說:「不夠不夠,得三晚才行。」
葉晚覺得奇怪。沈渡解開安全帶,走到另一邊,打開了車門,十分紳士地伸手,說:「上車吧。」
沈渡沒有重複問題,靜靜地等她回答。
可是她偏不,她偏偏要在三點之前趕到機場。
病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小的身子瑟縮在床上,眼中流露出害怕,模樣像極了葉晚。他的心一軟,聲音罕見地柔和了起來:「明天我會來接你的。」
後面的一眾護士:「……」
「有一次,她生病了,我是醫生,我知道發燒感冒根本不是什麼大病,可是我看著她病怏怏地靠在那裡,就覺得心慌意亂。我安慰自己,實在不行,給她打一針就好了,可是我居然在糾結打那一針可能有點兒疼。」
沈渡輕笑:「看完就回來,你想到哪裡去了?」
媽媽說得沒錯,要離豬隊友遠一點兒,都怪他太心軟了。
沒過一會兒,葉晚就拿著玫瑰花追了上來,原本帶著疲態的臉上洋溢著光彩,她又恢復了平時的絮絮叨叨。
他條件反射般地拿起手機,接了起來。葉清白急促的聲音響起:「沈渡,你在哪兒?」
這時,一隻手閃電般地伸了過來,隔著車窗,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她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隨即,唇便被一片柔軟覆蓋住了。沈渡特有的氣息夾雜著淡淡的煙草氣息佔據了她的口腔,她的喉嚨發緊,連驚訝都忘了。
提到吃火鍋,葉晚發了好幾個星星眼過來。
07
葉晚抹著精華液的手一頓,眼睛一亮,飛快地回:光明正大地追也可以,蛋糕不要偷偷地吃呀!
儘管葉晚說要開車過來,但是沈母還是把沈渡趕了出去,讓他在門口等著,並聲稱女孩子就喜歡這樣的浪漫,讓他多學著點兒。他靠在牆上,深深地檢討自己不該發那條微博。
葉晚一投入工作中,便把其他事情拋到腦後。舞蹈是葉槐序根據她的歌編的,她記動作記得快,只需要一遍遍地練習。
她被吻得頭暈,細汗浸濕了額前的發。他輕鬆地脫掉她的大衣,裏面穿了件弔帶裙,長長的裙擺直至膝蓋,肩膀至胸前,雪白的肌膚頓時暴露在他的視線下,她忍不住往他懷中瑟縮了一下。
「沒有過什麼?」
「呸,不要臉,葉晚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同伴啐了一聲,說,「我說的不是昨天官方發的新歌,是她今早微博里發的!」
「沈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突然,或許他的吻太過猛烈,她明亮的眼睛濕漉漉的,朝他望過來,「你……你……」
沈渡說:「你好。」他眉頭一皺,以為是哪裡出事了,問,「哪個病房?」
沈渡看著孟杉被推去了ICU,這才鬆了口氣。
她慢慢地把口罩往下拉,然後用手扯住他的衣擺,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一提到工作,葉清白也正了臉色,點點頭,說:「病人腦袋裡有個雞蛋大小的腫瘤,包裹了二十根血管和視神經,包括腦主動脈,已經拍了腦CT。腦外科的李教授和周教授研究了兩天,手術定在明天。」
沈渡和葉清白回醫院還有事,順道把葉晚送回了家,沈渡不放心,看著她進了大廳后才收回目光。葉清白看在眼裡,揶揄道:「怎麼樣?」
許音袂:「……」
她不記得了。
沈渡失笑,伸出手,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視頻重新播放。視頻里,葉晚坐在沙發上,理了理頭髮,伸出手揮了揮:「嗨,你們好。我突然想起以前沒有發過這樣的視頻,跟你們好好說些什麼。當然啦,我也不用多說,我們用作品溝通,對吧?」
因為這個,沈渡的粉絲很多。而他很久才更新一條微博,下面評論眾多。
沈渡:「……」
雖然他當面跟她說過生日快樂了。
情人節。
葉晚推開門,偌大的舞蹈房內只有一個人,那人穿著黑色的襯衫,背對著她,正隨著音樂節奏跳著舞,他的動作乾淨利落,卡點掌握得恰到好處,爆發力十足,完全不失美感。
半天後,葉晚才重新開口:「我今天打電話給我爸了。你可能不知道,我跟我爸的關係特別不好。這麼多年來,我們也沒見過幾面。我舅每年過生日,我跟我爸會見一次;我舅訂婚,我跟我爸見了一次;我舅走之前,我跟我爸見了一次。之後,我們就沒理由見了。」
她說:「沈渡,你知道嗎?我以前年輕不懂事,非常討厭用玫瑰花來標榜自己特別,覺得玫瑰俗氣。可是,我現在就喜歡玫瑰,你送我的玫瑰花,就算配著草,我都覺得可愛。」
「葉晚,你說你喜歡一個發光的人。但是,你知道嗎,喜歡我的你,此刻也在閃閃發光。那一刻,你最明亮。」
葉晚:不能隨便!請你重視點兒!
絕對是這樣。沈母肯定地點點頭。
正好是紅燈,沈渡停穩車,側臉看她。
「沈渡,你吃糖嗎?」葉晚問他。他伸手想從她手中拿走一顆糖,誰知道,他的手剛剛伸過去,一顆糖就被她輕巧地塞進了他的嘴巴里,他一怔,糖果甜絲絲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蔓延。
他不說話。她直了直半跪的身子,在他的嘴角留下一個淡淡的吻,轉瞬便離開。她給自己通紅的臉扇了扇風,說:「好了,遊戲結束,遊戲結束。」
葉清白敷衍地點點頭。
廣場那邊已經有很多歌迷拿著玫瑰跑來了,但是大家不要錢。歌迷說:「葉晚在哪裡?我們聽她唱歌就可以了。」
雖然沈渡是用平常的語氣在說話,葉晚卻分明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一聽到是孟杉的事情,葉晚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她搖了搖頭,說:「我在那裡等你。」
「馬上。」葉清白看了一眼手錶,說,「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五分鐘后,葉晚裹得像個粽子一樣,悄悄地從偏門溜了出來。
葉晚最後是以一首生日快樂歌結束的,她的嗓音低低的,唱完「祝我生日快樂」,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微顫,是許願的姿態。
葉晚頓時覺得尷尬。沈渡倒是一臉淡定地用打火機耐心地點燃每一根蠟燭,等十六根點完,他放下打火機,說:「許願。」
有人指向大廈,所有人在歌聲中往後看去,江對岸的一座大廈上正亮著一句話——盛玉,嫁給我吧。落款:葉清白。
「要謝就去謝葉晚。」沈渡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頷首,看向葉晚,說,「我對這事不擅長。」
「您想怎麼看?」葉清白毫不猶豫地把手機遞過去,「你想躺著看,還是趴著看?」
周一早上,人們吃完早飯,急忙趕去上班。有人忙裡偷閒,問同伴一句:「嘿,葉晚的新歌聽了沒有?」
盛玉鼻子一酸,眼眶慢慢地紅了,她狠狠地點了點頭,說:「我在聽。」
「盛玉?」葉清白剛離開手術室,急忙問道,「盛玉,你在聽嗎?」
「我身價過億呢!」
「沒聽見就算了。」
好在周南明請的公關團隊給力,立刻聯繫知名博主,發了一篇文章出去:生日就該好好休息,公司那一套,對不起,葉晚不配合!
沈渡故作思考了一會兒后,說:「也不是不可以。」
葉晚笑嘻嘻:「我當你默認了。」
李教授說:「真是辛苦小沈了,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該文章著重寫了葉晚用行動打臉公司賣人設,又指出葉晚確實有資本,她憑才華而紅,絕非賣人設。
她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照相機,把他拍下來,回去細細地看。
他的眼中褪去了平日的寡淡,升騰而出的是熱烈的渴望。她小心地蹭過去,小聲問:「可以嗎?」
沈母:「你不發,我來發。」
沈渡:「……」
孟杉最閑,回得最快:花已經準備好了,正在路上。
「知道。」
「來了?」沈渡身後的門被沈母打開,沈母連手都沒顧得上擦就跑了出來。沈母在醫院是主任,在學校是教授,難得下一次廚,很端莊,很有氣質。葉晚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沈渡,沈渡側過身子,說:「我媽。」
「哭過了?」沈渡漫不經心地打斷她的話,眼神沒有分給她半分。她卻覺得他的目光像針一般刺了她一下,往車窗那邊縮了縮。
「嗯?」
宣傳部門的人說得沒錯,但是,葉晚既然做了,周南明也沒有怪罪,公關便藉著這首歌開始發通告。誰知道,競爭對手開始在這時候買水軍,刷葉晚出道這麼多年的「黑料」,一個名為《出道十六年,葉歌手的幕後金主你知道幾個》的帖子在各大網站被迅速轉發,被頂上了微博熱搜榜第二位。
葉晚還沒來得及反駁,沈渡的手一伸,她毫無防備地被扯進了他的懷中,離他的胸膛很近。她居然還有空聽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動蕩而劇烈,比她的要快,比她的要猛烈。她忍不住伸出食指,隔著襯衫在他胸口戳了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