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月出驚山鳥
第三十二章 不醉酒
曹小姐怔了怔,還要說什麼,卻發現杜玉已經倒在案桌上呼呼大睡了。直到此時,她才低頭嘆息:「杜玉,我沒告訴你,筵席上,只有你的酒才是女兒紅。」
杜玉就著酒水,越說越激動:「……就說我這個人,總是欠了姑娘那麼多恩情,她為了我扛了師尊三發,又冒險在人前露了模樣,我到頭來連帶她吃兔子都無法兌現……」
杜琰哈哈大笑:「我來尋三弟你,是希望你回去后,切莫與爺爺說見過我,更別說我已經與靈兒成親了,就說你聽聞杜琰欠了一筆錢,躲到國外去了,省得老兒老惦記我。」
杜玉越發喜愛這小姑娘,遭遇大變后本性依然質樸,可見內心的堅韌,以後哪怕學武不驚也能在四季觀內混個不錯的位置。他揉了揉小裴的腦袋,隨著曹小姐往府邸深處走去。
杜玉猶豫,他可知道這酒的厲害,也不知公孫默拿什麼釀的,這酒剛入口醇厚順滑,不知不覺兩杯下去就來不及了。可心中卻有愁緒,需要一些酒水來壓下心事,便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杜琰嘖嘖搖頭:「那老兒如何想的我哪能不知!真是婆媽!無非是拉我回去相親罷了!可我已經與靈兒成親,眼裡如何容得下其他女人?」
杜琰道:「我是準備繼續歷練去了。」
m•hetubook•com•com見他不答,曹竹秋心中一動:「還真有心事?」
「誤了青春喲!」一道女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送走了葵思戀后,杜玉站在空曠的西京街頭,一下成了無事之人。他心中愁緒萬千,索性又買了一壺酒,就這麼拎著葫蘆走在大街上。他忽然見到前方一背著大劍的人騎馬趕來,不是別人,正是大哥杜琰。
「好男兒志在四方。三弟,不與你二般話,你大哥我看不上鎮子上那點瓜棗,也不稀罕與尋常人一樣娶妻生子。」杜琰坐在馬上,「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以後再遇到那些在偏僻縣城作惡的邪派武者,起碼得有我這麼一個人能為了他人挺身而出,不至於讓其他人落到當年三弟你一般下場!」
杜玉臉上發臊,他怎麼就圍著女人打轉了?
杜玉心中欽佩,不由向杜琰拱手。
「義父的女兒紅。」曹小姐小聲說。
杜玉回頭看去,發現是笑得恣意的曹小姐,她顯然是被杜琰最後那句話逗笑了。
「還有師尊……我真的摸不清她的想法……」
杜玉想起來,當初大哥突然嗜武,導火索便是杜玉毒林遇襲一事。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那簡單的衝動早已內化為杜琰習武的根本——他是為了和-圖-書弱者而習武。
杜琰卻連忙擺手制止他開口:「你可別誇我!被你誇幾句,我這大哥臉皮都沒了!我這般武藝,如今距離真正的豪傑拍馬也趕不上。所以我想著抓緊時間,多去闖蕩遊歷,多與外國武者交手,指不定你下次再見到我,我已經能跟你過兩手了!」
杜玉說著醉話:「……她們不辜負我,我也不想辜負她們……」
曹竹秋沒有答,她用茶水洗了杯子,又給杜玉倒了一小杯:「廚房沒有吃食,你就這麼將就一下吧。」
曹小姐誒了一聲,避開杜玉的手:「話說回來,你很少喝酒的,為何今兒個大早上打了燒酒,可是有了心事?」
曹竹秋眼前若有光澤,她一邊給杜玉斟酒,一邊說:「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讓我聽一下?」
「你說,要是她們都像顏綾心一樣多罵罵我,我說不定都好受一些。偏偏都對我那般好做什麼……」
杜琰交代完,心中火熱,已經一刻也留不下了,策馬正欲離開,又想起一事,在馬上轉身大喝:「三弟!莫要沉溺溫柔鄉!好男兒應以武功為本!天天圍著女人打轉早晚要誤了青春!」說完,策馬離去。他聲音宏亮,在大街上如此呼喝,引得好些路人對杜玉側目。
曹竹秋將葫蘆背在柳腰后,踮了踮和*圖*書腳尖,忽而說:「去我府上吧,我可不喜歡在大街上與人談心。」杜玉想了想,沒有拒絕,主要現在他也沒地方可去,不太敢去找師尊,小師妹又沒空,杜琰又離開了西京。
曹小姐默默聽著,時不時點頭附和。
「大哥。」杜玉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自家兄弟看到自己愁眉苦臉的模樣。
杜瑛隱姓埋名去京都發展,杜琰孤身西行,他們這杜家三兄弟以後還真是天南海北各一方。
剛送走葵思戀,杜玉心中多少有些感傷,他一時不知怎麼處理葵思戀的情債。
曹竹秋笑道:「這小丫頭想答謝我們的救命之恩,所以推遲了去四季觀的日子,特意留下來為我打掃府邸。」
杜玉見他穿戴整齊,連帽子披風都戴了,不由好奇問:「大哥,你這模樣是要去哪?」
杜玉想把葫蘆拿回來,那葫蘆說起來還是李清雅送的。
杜家三兄弟,就屬二哥杜瑛心思最細膩,大哥神經最粗獷,他這三弟反倒高不成低不就。
曹竹秋尷尬地說:「我很少住在這兒。你是知道的。」
「仙……道長。」小裴見了杜玉,眼前發亮。
「答應了清雅的婚事,總是一拖再拖……清雅從不怪罪我,可我心裏愈發過意不去……」
「三弟!」杜琰身上的傷已然痊癒,那日杜玉雖然www.hetubook.com.com陷入幻境,但始終卻未對大哥下過狠手。
她不知從哪取出一壺酒,揭開酒封,香氣四溢。杜玉一聞就知道了,這就是他在公孫默的筵席上吃的酒,不過吃了兩杯就覺得後勁上來醉得不省人事。
杜玉想了想,曹小姐或許的確是一個合格的聽課,足夠友善,又相對獨立,他這話語也不會動搖她的劍心。於是乎,杜玉便忍不住吐槽起來:「……我今個買酒,是因為心裏煩躁。你說這世間的事,怎如此多舛?」
杜玉更是羞臊:「你怎麼在偷聽?」
曹竹秋見他醉倒,才回應說:「杜玉,也許你更無情一些,就沒有這般煩惱了也說不定。你說自己是花心,可那些花心的浪子,哪一個不是走腎不走心,你若是學他們,興許也沒有這麼多煩惱了。」
說完,見杜玉真的沒了回應,她緩緩站直身子,背著杜玉往自己的閨房走去。將杜玉放在床上后,她卻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床頭,端詳著他的睡顏。良久,她似是忽然醒悟過來,將寶劍放在一旁,解開自己束髮的束帶,剎那間,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不知喝了多少,杜玉醉醺醺的,後面說的話都變成了嘰里咕嚕,卻是誰也聽不懂了。
杜玉拱手道:「好!拭目以待!」
曹小姐一把躲過小道長的酒和*圖*書葫蘆:「你們兄弟倆在大街上喊話,我能叫偷聽嗎?你這買的什麼劣質酒,真想要喝酒,不如去我將軍府,我請你。」
「……哪怕真的兩廂情願又如何,她離不開,我也不可能永遠留在她的故鄉……說到底,這事好像就根本沒有解法……」
靈兒?杜玉目光落在他背的那大劍上,大哥還真和自己的劍成親了。是了,他這般性子,不與自己的兵器成親才奇怪呢。
「這是什麼酒?」
「對了,還有師妹。我如今……糾葛這麼多,面對師妹總有一些愧疚感……我有時會想,如果她愛上的不是這麼一個花心杜玉,會不會過得更幸福?」
曹小姐帶著杜玉來到將軍府,這次她可沒有鬧出當年那般烏龍,只是將軍府內也頗為寂寥。偌大一個府邸,只有小裴那小丫頭在掃著大院。
杜玉還沒轉過彎:「國相在筵席上拿女兒紅招待賓客?」
杜琰見了他,笑得露出大牙:「好弟弟,我找了你半天!原來你一個人買酒來了!」
杜玉愣了愣:「不回家?我來時老太爺還說我若是見到你,要我務必帶你回家一趟。」
杜玉好奇:「你不是拜了四季觀的兩位前輩?怎麼還在這?」
堂堂將軍後人,國相義女,齊國傾城劍,居然還得親自添水燒茶,連桌椅都是臨時搬來的,上面都結了蛛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