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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與顏綾心二人走在京都街頭，郎才女貌，引得無數路人回首，心中感嘆一句好一對檀郎謝女。

「嗯，不然呢？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可是一股子虎勁，要打要殺的，依我看，你就適合去幹些苦力活。」

杜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謝千尋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就差背後搖著尾巴了。昨天初見時她那一臉的疲態已一掃而空，現在她的容光煥發，隨時準備好離開充滿了諸多不好回憶的京都之地。

謝靈道給了他一個白眼：「明知故問。千尋比起親近我，倒是更親近吳曉蘭。這逛了好一陣了，連聲爹都沒叫過，我如何能不唉聲嘆氣啊？」

「也許是因為心有靈犀。」

杜玉稍顯訝異：「你連人情世故都學會了？」

「能不能向李清雅說情，做些輕鬆點的啊……」

吳曉蘭跟在謝千尋身後，一個勁嘿嘿傻笑，看不出以前半分醜惡嘴臉。

「那肯定不行的……」

杜玉探頭問：「老鬼，咳咳，前輩，千尋和她娘親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和_圖_書？」

二人走了一陣，見到前方謝靈道負手提著一大包皮草，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哀嘆不已。杜玉連忙上前替謝靈道拿起大包，無論怎麼說，謝老鬼已經是他板上釘釘的岳父，以後還是要對他客氣一些的。

顏綾心哼了哼：「知曉了，不會礙著你。」說著，先隨著謝靈道夫婦走遠了。

「寄人籬下，只能任你安排咯。」顏綾心嬉笑。她心情很好，好到忘記講自己那些諷刺笑話。

顏綾心翻了翻包袱：「這些可不便宜吧，謝千尋是把毒宗剩下的老本都拿出來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說些不著調的話語，輕描淡寫地勾勒出未來的生活，隨著他們漸行漸遠，這幼稚的對話聲也宛若微風消散在熱鬧的京都街頭。

顏綾心將白髮塞進頭巾里，免去諸多好奇的視線：「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那可有足足一百七十二人，你如何一眼就認出我？」

杜玉苦笑：「你怎麼也嘆氣？」還是說真不愧是父女嗎，這嘆氣的神態都一www.hetubook.com.com模一樣。

「回去后，你搬到杜府來住吧……空房子還挺多的。」杜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獨自一人在藥鋪過夜總有些寂寞了，在杜府清雅、杜瑤都可以陪你說話兒，還有那隻白色的小狐狸，你准喜歡……」

三人只站了一陣，便見店內謝千尋又挎著大包走了出來。她見著杜玉，喜悅地舉起手中物件：「杜玉！你看！我想著洛縣那邊沒有這些名貴皮草，便計劃從京都帶些過去，也能當作見面禮送人，與你的親友們打好關係。」

杜玉笑了笑：「好，到時候就讓你每天給我捏腳，挑水，織布，還要去種田，累得你直不起腰。」

謝千尋點頭：「我知曉娘親是咎由自取，可我也有些不適應……我在想，娘親過去一定和……謝前輩親密無間，如今竟鬧得如此地步，我與你未來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我手上的罪孽並不比娘親要少，過去十年我替毒宗殺了多少人，害了多少無辜者……若是有因果報應，hｔtｐs://m•h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m我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像娘親一樣償還？」

「……鄉巴佬……」同樣的稱呼，如今從她櫻唇里吐出卻是不同的聽感，如今更似那江南閨閣的小姐對情郎明嗔暗喜的溫聲細語。

讀了那麼多書，到頭來還是那個傻姑娘。

杜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無事無事，千尋還不太習慣你這個父親的存在，以後慢慢就會好的。」

謝千尋嘿嘿一笑：「我可是有認真念書的！」

杜玉握住她的手：「行一惡不如行一善，從惡易，從善難。等到了蓮子鎮后，我陪你多行善事，多做善舉，若是有人來討債，我們一同承擔便是。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再孤身一人。」

「那就讓你去拉磨，我家后廚院子里有個大磨台，老驢今年歇息了，就讓你去代替。」

杜玉看著她那晃蕩寬鬆的袖口，以及那露出半分的纖細手指，忽然心通宇宙，有所明悟。他主動伸手牽住顏綾心的手，果然，顏綾心這次沒有任何抗拒。

杜玉呵呵笑道：「前輩，你陪著自己至hetｕｂook.ｃｏm.ｃoｍ親骨肉，為何還唉聲嘆氣？」

謝靈道重重嘆了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她抱住杜玉的胳膊，小聲說：「……如果李清雅不願意接受我，我、我不讓你為難，我可以去你們府上做個丫鬟，每天給你、給你燒水捶背……只要陪在你身邊就好了……」

謝千尋小聲嗚嗚兩聲，她挨著杜玉：「杜玉，我好喜歡你……」姑娘家的喜愛都是自然流露的，情到濃時便忍不住脫口而出，少了許多浪蕩子的雕琢功利。

白髮的姑娘巧笑倩兮：「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只見皮草店鋪內謝千尋正與吳曉蘭對著貨架上的動物皮毛指指點點，看起來就與尋常的母女一般無二。也許這就是謝千尋夢寐以求的生活吧。

謝靈道抬了抬下巴，指著面前的皮草店鋪：「在裏面選貨件呢。」

「我只是在想娘親的事。」謝千尋與杜玉走得慢些，「過去的娘親冷漠又固執，從未與我說過兒女家常。如今的娘親只會賠笑，說一些應當的話，雖然是我理想的關係，但我卻總是心和-圖-書有哀傷。」

「啊？我去拉磨啊？」

等他們走遠后，謝千尋才嘆了一口氣。

過去顏綾心接受杜玉的禮物前總要推三阻四，如今態度轉變是否又暗示了什麼呢？書香家的姑娘多是如此，說話只說透三分，剩下七分留待他人來猜。杜玉倒不反感，只覺這樣的顏綾心多了幾分俏皮的活人氣息。

「我只有蠻力，不會織布，更不會種田……」

她也是個多愁善感的姑娘，只是以前將情緒藏在心底，不知如何表達啊……杜玉想。

杜玉笑著指了指她的袖子。

杜玉見謝千尋似乎有話對他說，便對顏綾心道：「你跟著前輩先回毒宗清點一下六扇門運送的物資，若是少了再告訴我。」

杜玉安慰道：「她背叛過你和你父親，如今已是她最好的結局，往後餘生當個尋常人母，終此一生。」

顏綾心恍然大悟，她看著雲袖邊那一片紅色綢布，隨後無奈地甩了甩袖子，將紅布藏於內袖中：「既然如此，此物以後你不準再拿回去了。」

謝靈道見了杜玉，依然愁眉不展，一個勁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