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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杜玉說，「無論你是受人冤枉的可憐人，還是心有怨恨的厲鬼，我都能替你做主，前提是你能坦誠磊落地站在我面前。」

杜玉並不急著追他，而是轉身去了隔壁房間，拍醒了「只須小睡一會」的謝靈道，讓他看好主房后才追出院子。

杜玉並未貿然上前，而是圍繞著廢墟踱步。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這在毒宗內裝神弄鬼之人第一天不敢露面，第二天也不會輕舉妄動才對。無論是人是鬼，都會有其動機，這也說明藏在廢墟內的這東西的動機或許與正常人的猜想背道而馳，這才有了這不合邏輯的一幕。

聊到最後，姑娘們的話題居然落在李清雅身上。聽說杜玉已經完了婚，謝千尋還有些鬱悶，責怪杜玉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寫信告訴她，不然說什麼她都要去一趟。

廢墟內的那人發出一串嗬嗬的冷笑，那笑聲像是冷風穿過破爛的胸膛才能發出的聲音：「我被一個小人打死，你也能替我向他報仇嗎？」

「當真能做主嗎？」廢墟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斷斷續續，好似一https://wｗｗ.hｅｔｕｂｏoｋ•ｃom•ｃom個只剩一口氣的重傷之人。

謝靈道咂巴嘴，將茶杯隨手丟到灌木叢中：「我只須小睡一會即可。」

他聽到了腳步聲，絕不是謝靈道發出的聲音。那腳步聲由窸窸窣窣的落葉聲到踏踏的石板聲，最後歸於寂靜，好像一個人從遠方走來，踩在滿院的落葉上，最後停在了三人的房門前。

不得不說，狐妖的妖術還真是方便，只需要對上眼睛，便能在一刻鐘內追蹤對方……

他隱隱抓到什麼，卻總覺得隔了一層薄紗。還需要一些證據……還需要一些……

杜玉推開房門，只見月黯星疏，那偷窺者的身影朝著守寶閣遁去，只是那人一瘸一拐，速度卻不慢，看起來格外古怪。

是啊，如若此事不過虛驚一場，只是謝千尋看走了眼，那今晚自是無事；若此事背後另有貓膩，始作俑者也會等到杜玉等人離開才會行動。從邏輯上講，今晚一定不會有異。

杜玉回頭說：「你昨晚值了整夜，今天還逛了品華大會，多有勞累，今晚你便休息和_圖_書，由我值全夜。」他修習的玄殺道德法為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但謝靈道練的到底是凡俗武功，不似杜玉一般鐵打不壞。

謝千尋醞釀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小聲在杜玉耳邊說：「我、我可以隨意。」到底是練武的姑娘，膽子就是大些。杜玉親了一口她的臉蛋：「別瞎想，今天好好休息，明個要早起，之後要趕七天的路，可沒有今天這種安穩覺睡了。」

顏綾心無奈道：「我已經不是琴音谷的顏醫仙了。」她剛要上床，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桌前假裝在思考的杜玉，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你睡中間吧。」

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從廢墟的陰影中浮現。月光揮灑而下，照亮了此人的半張面容，卻也讓杜玉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竟是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一切都如此和諧，恰合如此寂靜的夜。京都街頭的喧嘩聲逐漸淡去，滿城燈火也陸續熄滅，世界好像在此時停止運轉，等待進入下一個黎明。

謝靈道端著茶杯從後方走來，眉https://m.hetubook.com.com毛一挑：「還在想那些事？」

謝千尋倒是不計較杜玉與顏綾心的關係，與其擔心顏綾心，不如擔心不久后將見到的李清雅。她抱住杜玉的胳膊，嘻嘻直笑：「就這樣可以啦。」

但是，邏輯？誰的邏輯？

今天是他們留在京都的最後一個晚上，無論京都某些人在算計什麼，過了今晚將再與他們無關。

杜玉夾在姑娘們中間，聽著姑娘們閑聊，她們一會聊到琴音谷，一會聊到皇宮緋聞，還聊到曹小姐……杜玉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曹小姐現在怎麼樣了？一路連戰可遇到敵手了？再見面時她真的能贏過公孫若嗎？還有師尊……有些怪懷戀當惡弟子的日子……

杜玉循著霧氣一路追到守寶閣廢墟，發現霧氣最終停留在了廢墟中，代表著那神秘人此時就藏身其內。

杜玉背著手，立在夕陽下皺眉苦思。

杜玉假裝意外地啊了一聲：「不好吧？」

杜玉靠坐在床上，片刻，便見顏綾心在隔壁換了身睡衣回來。她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攬住了杜玉另一隻胳膊，小聲警告：「不許亂來…和圖書…至少等到回鎮子。」

亂來？什麼程度的亂來？杜玉胡思亂想。

謝千尋失望又慶幸：「好吧。」

見杜玉竊喜，顏綾心又氣又笑，她推著杜玉的背，將他推倒在床上：「小人得志！」

「你昨晚根本沒睡好。我睡覺不好動，我睡外邊就行。」她胡亂說些借口，杜玉雖然不知道不好動與睡外面的因果關係，但還是順水推舟地點頭。

夜晚悄然到來，未曾有絲毫宣告。

雖然二人昨日才相識，但就是能聊得火熱，杜玉聽得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姑娘們聊得睏乏了，便左右倚靠著杜玉沉沉睡去。

誰？

謝千尋疊好了被褥，褪去羅襪，先鑽了進去：「顏醫仙，快來，床上暖和。」

杜玉心中某個猜測越來越清晰。

杜玉點頭：「從蓮子鎮一路走來，我已聽過太多相似的言論，可我時至今日也未曾見到那些言論中所謂的威脅。我有時候會懷疑，到底是我錯了，還是……」

偷窺者意識到杜玉沖他而來，轉身便跑，屋外傳來密集的腳踩落葉聲。

杜玉悄然掙脫熟睡的姑娘們的束縛，坐起來警惕地注視著房門。

謝靈和_圖_書道低頭看去，只見茶水的倒影中有一條長影，宛若活蛇，定睛一看，卻發現是頭頂梅樹的枝幹倒影。他將茶水牛飲至盡，也不品味，糟蹋至極：「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鬼神之事，需先敬之，但也莫怕之，以你我如今武功，鬼怪也未必能討得好處。依我看，你也無須想太多，無論此事幕後有無人搗鬼，今晚都定會安然無恙。」

他指了指謝靈道手中的茶水：「還是這杯中的蛇影，一場虛驚呢？」

「你出來，我便能做主。」杜玉面色不變。

杜玉猛地睜開眼睛，側頭看向房門。

杜玉獨自站在守寶閣的廢墟前，遙望著遠方的落日。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杜玉親手擊斃的何百愁。

杜玉靈巧地從床上跳下來，隨手披上道袍，往大門疾步趕去。

等待片刻，夜色如寂，安靜如同死了一樣。

杜玉將妖力集中要眼睛上，這是葵思戀教給他的妖術之一，他能看到空氣中有一條細長的紫色霧氣縈繞，這便是那偷窺者的逃跑路線。

忽然，窗紙上一個身影如水墨般逐漸清晰起來，好像有人正緊貼在窗邊，瞪著一雙眼睛往屋內偷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