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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已經錯過了。

沈姒抬腕傾身，藉助腰力飛旋，翻飛的裙裾簇成團團秀色，如翠雲翦葉，如紫錦攢花，手臂向一側劃破空氣，金釵半脫，如瀑的青絲勾落。

齊晟低聲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抬手將她的髮絲勾到耳後，並不肯退出去，眸底沉冷又明亮。

直到咚咚兩下，鋼印落下。

沈姒沒管他，自顧自地說了句，「明天周末，民政局也不上班吧？」說完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他起身，「你出去，我有點難受。」

「時至今日，我其實依舊有這樣的底氣和信心。但我覺得，古典舞需要的不是一枝獨秀，而是百花齊放；不是故步自封，而是百家爭鳴。這個比賽對很多選手來說，不止是決鬥場，更是一個交流和學習的平台。」

整個比賽現場都轟動了。

很久才落得個清靜。

沈姒《一枝紅艷露凝香》里的楊貴妃和《洛神》里的甄宓，阿依謝姆的《敦煌》，江尤的《臨江仙》……身韻、漢唐、敦煌、崑曲四大古典舞學派的表演不斷驚艷觀眾。

國戲組驚現豫劇里難得一遇的仙人步法，半決賽里的《鎖麟囊》、《鍘美案》，還有《桃花扇·梁洲序》，唱腔和身法更是技驚四座，幾場比賽將國粹宣揚的十分到位。

沈姒眸底水色瀲灧，面容像清水浸泡過的玫瑰，清艷又嫵媚。

「沒覺得。」齊晟抬手撥了下她的小腦袋，結束了她的胡思亂想，「跟你領證，我願意排隊等會兒。」

乾冰創造的霧氣裊裊飄起，其間多多盛開的金蓮和蕩漾的水波。

到了決賽，觀眾的關注度登頂，氛圍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尤其是以前。

從前期選流量做導師翻車，引發了各種不良輿論，到整改重播，啟用了業內泰斗做評委，比賽選手神仙打架，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

業內素來評價最好的一版《鎖麟囊》當屬程硯秋，和_圖_書薛湘靈活靈活現。

今年這些選手大多實力很強，甚至已經功成名就，所以說她們不需要多一個獎項證明自己也不為過。比起為爭冠軍頭破血流，這些選手更像是為了切磋和學習技藝而來。

艷冠群芳。

拍賣會還算她難得感興趣的東西。

水下的她依舊艷態四起，身韻流艷。雀綠配煙紅的舞裙，金銀粉繪花的薄紗披帛，旋繞在她手臂間，就像活過來一樣，在水下隨她的動作靈動。

現場的氛圍瞬間活絡起來。

休息區的氛圍很鬆散。

驚夢，驚夢。

她還挺感興趣地補充了一句，「比如領證，民政局就應該搬來。」

齊晟漆黑的眼凝視了她幾秒，骨節分明的手虛握住她的脖頸。

他探到了她頸間的脈搏。

返京后趕上一場拍賣會。

他在歡場上從不溫柔，不笑的時候起了點凶性，往往讓人發怵。然後他每次在最後時刻握住她脖頸，快意和驚懼感交錯，會非常強烈。

這段時間齊晟撩天、撩地、撩得她暈頭轉向腿軟心也軟，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當然也可能他一直都很會，但他從前確實不怎麼走心。

可他現在正好好跟她在一起。

領證后兩人也沒怎麼膩歪在一起。齊晟這幾日有事要忙，對華晟目前開展和待開展的一眾項目做了調整，沈姒正好閑下來，除了插畫品酒晚宴，就是下午茶音樂會藝術展。

底氣不夠，聲音來湊。

沈姒學的就是程派唱腔。

一段輕緩的琵琶，猶如少女入夢，而後在夢中跳盡春夏秋冬。

「很榮幸能受到這麼多人喜歡，站到最後。」沈姒舉了舉獎盃，輕笑，「剛剛在台下沒有發獃，我只是在想早些年的自己。」

後來各種古典舞名場面和戲曲經典唱段的片段流出，在熱搜和國外油管等平台都ｗｗｗ•ｈeｔuboｏk•cｏm•coｍ掀起了一波熱度。

沈姒看江尤跳了一段自己不太擅長的流派動作，有點心癢，「這個有套路嗎？教教我。」

「喊什麼？」齊晟低頭，漫不經心地捏住她的耳垂，輕輕碾了碾。沉靜墨黑的眼底像擦亮了一簇火，有點驚心動魄，他輕笑，「寶寶嗎？」

她略一停頓，「我年紀小的時候其實有點恃才傲物，如果是在那時候站上舞台，我可能會告訴你們：

隔壁國戲組也過來湊了個熱鬧。

「雖然半決賽我那段《鎖麟囊》出圈了，但我還是覺得你唱的有韻味。」師姐拍了拍沈姒的肩膀，笑了笑，「當之無愧的祖師爺賞飯吃。」

今年國戲組的冠軍，不出意外，就是她這位師姐，余派「小冬皇」。

氛圍被她毀得很徹底。

她就想做這個特定的人。

太犯規了吧，這哥哥？

沈姒到的不算早，開場的社交酒會已經結束，拍賣會已經上完兩個小物件了。

不過她能唱得這麼好，跟齊晟也有關係。畢竟她剛跟了齊晟那會兒，總覺得自己步步淪陷，而他無動於衷，真就應了這段唱詞。

齊晟直起後背，握著她的手腕往上翻折，按在她耳邊。他就這麼審度著她，視線自下而上一掠，在她面上鎖牢，看薄汗滴落她的鬢角。

敢說這句話，需要的不止是艷驚四座的實力，也是堅不可摧的信心。

可惜有人不準。

沈姒掃了眼時間，無奈地嘆了句，「我算是知道人為什麼這麼多了。」

國風節目組的決賽如期而至。

在他的視線里，沈姒目光閃了閃，心虛地縮了下肩膀。

接過結婚證的那一刻，沈姒看了半晌，沒忍住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古典舞組所有人的作品都分為兩部分，提前錄製的MV和現場表演。

雖然從某種角度而言，她其實受用這種方式，但還是有點犯怵。

沈姒抽籤的順序並不和圖書怎麼樣，最不佔便宜的1號，觀眾本質「健忘」，很容易被後來者帶走記憶點。不過她那段舞播完，全場就被引燃了。

齊晟的額角有汗珠滾落。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側向旁邊，青絲凌亂的散落，冷白的細頸如羊脂玉一樣，柔軟細膩，觸手生溫。

這支舞，名為《冠群芳》。」

沒有什麼比「平日里陰鷙狠絕的人只對特定的人溫柔」更有吸引力。

啪——

「我熱愛這個領域，所以我想一直在這個領域里閃閃發光。」

玉箏彈徹，楚歌嬌成。

最後一期比賽，電視台和三大網路平台同時直播，冠軍直通明年奧運會的開幕式。雖說是前四對決，但現場和網上的注意力都在沈姒和江尤身上，基本可以說是這兩人的主場。

舞台的燈光明亮又奪目，沈姒一字一頓地說道：

公布最後名次時，沈姒實至名歸，現場的掌聲如潮。

10月10日，十全十美的寓意。

她隨手翻了翻拍賣會的冊子。

《驚夢》。

一枚破曉色的撞色戒指，一枚1960系列金制藍寶石胸針。

沈姒的唱腔幽咽婉轉，一段抑揚錯落、疾徐有致的清唱飄出。

而後她又覺得太慫，揚起臉頰，抬了抬聲音，「我又沒真打你，我手勁兒很小的好吧？誰讓你不躲。」

網上的彈幕奇奇怪怪地被帶歪了，「這真是決賽現場嗎？姐姐們相處的都好和諧」、「橘勢大好，我可能有毒」、「雖然44已經有男朋友了，但我還是磕到了」、「這就是神仙打架，這就是君子之爭，這不比個人能力良莠不齊的選秀好看？」……

動作不大，她也沒用力，但這一下的聲音在逼仄的環境里很清脆。

開播以來，這個比賽的直播幾乎是逆風翻盤，關注度在不斷增長。

二樓山水屏風隔開了獨立的空間，沈姒落了座和-圖-書，侍者上好了茶點和拍賣會的小冊子，侍立一邊。

在一堆起鬨聲里，沈姒磨不過，清唱了一段《鎖麟囊》。

慶功宴折騰得很晚，以至於領證當天，沈姒差點沒爬起來。

就好像，她真打了他一樣。

我靠。

排隊領號，拍照、簽字、蓋章，一系列的流程枯燥得跟辦理其他業務沒什麼區別。只不過特殊的日子里，周遭充盈的全是甜膩和喜氣。

沈姒怔了下。

「為什麼要起這麼早啊？」沈姒有起床氣，抱著薄毯迷糊了半天，看著窗外將明未明的天色，朝齊晟砸了個枕頭，「你有毒吧，齊晟，你確定這個點兒民政局就上班了？」

沈姒裹著他的外套，睡了一路。

而後舞台切換了提前錄製的視頻。出乎所有人意料，這是一段水下舞，剛好跟舞台投湖那段銜接上。

次日，周末。

舞台效果十分震撼。

「你別這樣。」沈姒被他的動作激起了一身的戰慄。她撥開他的手，忍不住輕聲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我脖子，我都懷疑你想掐死我。」

沒刻意挑時間，也讓他倆趕上了。

一個教得快，另一個學得也快。

胸針比較獨特，金質的花瓣可開可合，有個小巧又精緻的機關，一按葉片就收攏，藍寶石花蕊是非固定的，會隨著人的腳步一步一動。

琵琶聲斷時，她傾倒在舞台上，像是翻入了水中。

她很輕地哦了一聲，耳根可疑地泛了紅，完全壓不住心底的小雀躍。

「他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齊晟順手也捏了她一下，嗓音沉沉地笑了聲，「怎麼，覺得不真實？」

「你能不能保持一下剛剛的態度？就是喊我那什麼的時候。」沈姒莫名覺得要求有點羞恥，聲音輕了輕，小小聲，「很溫柔。」

「是挺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真實的。」沈姒點了點照上的他，纖眉輕輕一挑，「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想出來你這種脾氣能為了誰，安穩過一生。」

沈姒抬手捂了下眼睛，低低地嗚咽了一聲，就要往他懷裡躲。

當真是嬌鬟麗顏，大夢一場。

三年的意亂情迷，三年的短暫分別，而後是想跟你一輩子的刻骨銘心。

凌波微步，步步生金蓮。

齊晟看她理不直氣也壯，脾氣都快被她磨沒了，直接氣笑了。

齊晟半垂著視線，喉結微滾，漆黑的眼底陰沉沉一片。

周一去民政局的人不少。

比賽已經開場。

她思忖了兩秒，忍不住道，「像那種在床上說『我愛你』的渣男。」

沈姒繼續振振有詞，「再說哪有人會在這種時候說這麼重要的事！你變態嗎你？你這種行為特別像——」

「不是。」沈姒看著他，悠悠道，「你就沒覺得，排隊這種事不符合你權貴子弟的身份地位？你想辦個事還要什麼手續，不應該抬下眉毛就有人心領神會，打聲招呼就有人辦好？」

現場的掌聲又掀高了幾個音量，如雷鳴般，不絕於耳。

主持人故作懸念后，念到沈姒的名字，還調侃了句，「掌聲還不夠熱烈，我們的冠軍還在台下發獃。」

沈姒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輕輕一眨。綿長而強烈的餘韻很久不散，她緩了很長時間，腦袋裡還是空空的，只是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下巴。

「別別別，師姐，我也就這段拿出手了。」沈姒擺了擺手，「古典舞組的比賽我還敢說一句當仁不讓，國戲組我就只能撐到決賽了。」

齊晟也沒躲，一伸手，將沈姒從床上拎起來，「早點去，免得人多。」

江尤平時沉靜話少，不過舞蹈舞蹈整個人氣場就不一樣了。

「其實不管今晚誰拿到獎盃，對很多熱愛古典舞的人來說，能站在這個舞台上，能被人看到，能讓很多人愛上古典舞，這就是一種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