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一定是個好男友
「漫漫，你在哪兒？」
「是什麼？」
「你說的是堂食，如果打包的話，從做好到入口的時間會被延長，這時，細薄的河豚肉會變得綿軟，切得厚一些，反而能增加它的韌勁。」
大概太過出乎意料，謝雲舒愣了一下。
「那怎麼辦？我在嘉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就你一個朋友，你還對我家idol有偏見。我心情不好，沒錢買買買，那就送送送咯。」
「好好好，聽完演唱會，我就請你去Meet吃大餐。」
謝雲舒沒有說話，轉身進屋，打開抽屜，取了一支體溫計、一瓶酒精、一袋棉簽出來。
葛漫漫：「嗯。」
「啊？」葛漫漫忙不迭擺擺手，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一個笑容，「沒事，我吃點葯就行，這麼晚了……」
秋高氣爽，宅男宅女們開始約著出來透氣。
客廳沒有開燈，謝雲舒的房間也只開了一盞床頭燈。葛漫漫站在門外，昏暗的燈光從謝雲舒背後將他包裹，白皙的臉顯得比平時深沉些，卻也因此透露出一股成熟的味道。他低頭看著她，她仰頭瞧著他，不知是不是發燒的緣故，她整個人都痴痴獃呆的，遲鈍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你有退燒藥嗎？」
他側過身躺著，背對葛漫漫，沒有理睬。
謝雲舒叼著牙刷，眼皮都沒抬一下：「今天我不去醫院，主任讓我去林蔭區的分院部拿一份材料，等會兒我直接開車過去。」
「漫漫，你去不去？」圈子裡同她玩得最好的薄荷菌發來私信。
「很驚訝？」謝雲舒瞅了一眼她誇張的嘴巴。
葛漫漫和唐楠楠繞開五十米長的隊伍，輕車熟路地走進後門，服務員認出兩人是老闆的朋友，帶兩人來到一間裝修精緻的小包廂里。
薄荷菌：「是呀，聽說她一個月賺三十多萬呢。」
「我暫時不需要女朋友。」謝雲舒冷聲道。
那一瞬間，葛漫漫腦中忽然閃過謝雲舒穿白大褂的樣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就這個話題跟方黎爭論不休，那感覺就好像受到了質疑，自尊心迫使她必須回擊。要不是忙著吃，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這麼一直跟方黎辯論到第二天。
護士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收回黏在謝雲舒臉上的視線，紅著臉使勁點頭。
薄荷菌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一下子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葛漫漫冷得牙齒打戰，一邊在心裏碎碎念，一邊不客氣地穿上謝雲舒的外套。
葛漫漫躺在病床上，臉燒得紅撲撲的。謝雲舒站在一旁，兩隻手叉在休閑褲的口袋裡，低頭瞧著她，嘴角微揚：「你不覺得我更是一個合格的好室友嗎？」
葛漫漫聽得心花怒放，想一睹大廚真容，只可惜方黎說，那位神秘廚師和Meet簽約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求對其身份進行保密。
她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有點不對勁，仔細看了看謝雲舒的臉色，驚訝道：「你生氣了？」
薄荷菌忍不住嘆氣：「果然簽了經紀公司就是不一樣，不說賺得多，光看這人氣都讓人羡慕。」
唐楠楠的偶像南司宇明天要來嘉城市開演唱會，唐楠楠好不容易弄到兩張票，打算和林旭一起去，所以有點興奮。
謝雲舒的聲音又冷又輕，冷得像盛夏沁涼的井水，輕得像三月柔軟的花海。葛漫漫的手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再回神時，針已經被醫用膠帶固定住。
葛漫漫把「特意」兩個字咬得重重的。她才不會說，是因為她整天吃謝雲舒做的飯，覺得過意不去，專門買來河豚刺身彌補內心愧疚感的呢。
兩點半的嘉城市只有十幾度，風雖然沒有冬天的凜冽，卻也沁涼如水。葛漫漫本來就發燒，一吹風便冷得發抖。
初秋是露營的高峰期，避免營地擁擠，大家把露營的時間定在星期一，工作日人相對少些。
萌萌鹿雖然比她們小几歲，說話做事卻很成熟，在她們這一群「大姐姐」中間也挺受歡迎的，以往的每次聚會都少不了她。葛漫漫和她的關係還不錯，看她最近的朋友圈似乎有變化，這次親眼一見，才發覺她的變化不是一般大。
葛漫漫想問清楚，轉念又覺著既然萌萌鹿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這麼問下去就太不禮貌了。話到嘴邊，她又咽了下去。
「你剛參加工作不久吧？輸液看似簡單，但也需要經驗，慢慢來。」謝雲舒站起身，朝小護士投去一道鼓勵的目光。
方黎的Meet作為嘉城市最具懸念的餐廳，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哪怕這家店的老闆不靠譜、菜色隨機、營業時間任性，人流量卻是從來沒有過懸念，但凡營業，勢必人滿為患。
服務員推著餐車，一道道菜肴被擺上桌。
薄荷菌：「你去，那我也去。」
方黎看起來不靠譜，但在這件事上異常講原則，任葛漫漫說破了喉嚨，他都不退讓一絲一毫。
不知睡了多久，聽見有人叫她，便迷迷糊糊睜開眼來，發現謝雲舒回來了。
葛漫漫一臉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去露營了？」
不等她說完，謝雲舒就不留情面地拒絕了。
爬山定在早上十點，十點之前大家各自收拾東西，那些沉的、難帶的統統放在營地，只帶些輕便的東西上山。
「不需要。」
謝雲舒說得好像還挺專業，葛漫漫聽得出謝雲舒在烹飪方面的確有些道行，不過以她的性子，覺著這麼輕易承認自己錯了有點丟面子，爭辯道：「那怎麼行？切得薄才能看出河豚烹飪師的刀工。你知不知道，這位河豚烹飪師的刀工比你這個外科醫生還厲害呢！」
葛漫漫：……
葛漫漫低頭應著，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有一絲小失落。
「爬山啊。」
方黎看見葛漫漫有點意外：「你
和*圖*書不是去露營了嗎？」半年前嚷嚷著要減肥的萌萌鹿居然胖了！清瘦的臉頰變得圓乎乎，小腿因為變粗也顯得短了，看樣子起碼重了三十斤。
「你一直沒睡？」她腦袋暈暈的，想著什麼就說了出來。
「今天是工作日，剛從隊伍那邊擠過來的時候，我就聽見有人說專門請了假來吃，幸虧咱們有後門，不然還不知得排多久呢。」唐楠楠從包里拿出鏡子，隨手補個妝。
葛漫漫一邊和大家聊，一邊刷微信，不等聽完薄荷菌的話，一條新刷出來的朋友圈炸瞎了她的眼。
謝雲舒看不過去，脫下風衣遞給她，順勢看了一眼她的外套，吐槽道：「你這什麼衣服，看起來挺厚，一點用處都沒有。」
「呵呵。」葛漫漫乾笑兩聲，停頓三秒，試探著問，「那個……你既然沒女朋友，我幫你介紹一個唄。」
「去吧，你呢？」葛漫漫覺得左右無事，出去玩玩也不錯。
「唉，別提了。」唐楠楠嘆了一口氣，「本來我們說好一起去的，他剛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出去了，說是晚上有事，讓我找別的朋友一起去。」
葛漫漫叫人給她打包了一份河豚刺身後，準備回家。
她抱著手機刷了一會兒朋友圈，實在困得睜不開眼就睡著了。
葛漫漫見嚇到她，連忙邊道歉，邊幫忙去撿。誰知手指剛碰到一張文件，就被對方「唰」地奪走，胡亂地塞進包包里。
夜裡，鍾錶秒針的走動聲顯得異常清晰。
「是有些辦法，比如把食物擺得離鏡頭近一些，就會顯得食物又大又多。不過這種方法太假，觀眾不傻，看得明白，所以更多的人還是選擇催吐。」薄荷菌坐了過來。
薄荷菌是圈子裡有名的「八卦姐」，消息一向靈通，可這一次，葛漫漫覺得這消息八成不準。
掛掉電話，葛漫漫告訴了謝雲舒一聲，說明天晚上自己去露營，他不用留門。
「河豚天生帶有劇毒，光是去除河豚身上的這些毒素，就需要將近四十道工序，所以河豚烹飪資格證也就成了廚師界最難考的證書，而且對廚師的刀工要求也很高，很多河豚烹飪師的刀工甚至比外科醫生還要精準。」
萌萌鹿算圈子裡的小妹妹，才十八歲，因為家裡條件不太好就沒上大學，做吃播不到一年，因聲線異常甜美，人氣很旺。大概是簽約了經紀公司，最近她接連拿下兩家大型餐飲機構的新品代言，可以說處於事業的急速上升期。在這個時候，她冒著違約賠錢的風險退圈，怎麼都說不通。
「Meet今天營業了？」葛漫漫眼睛一亮。作為一個資深吃貨加吃播主播，在她眼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一頓Meet的大餐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隻能說明那個人失去味覺了。
「我才不信。」
「太好了。」葛漫漫雙手一合，剛站起身，謝雲舒一記眼刀就掃了過來。
她「呼哧呼哧」爬到八樓，出了一身汗，進門鞋都沒脫，打開了空調就往沙發上一躺。
方黎：「誰？」
本來她說願意拖一星期地板作為交換條件，可謝雲舒說那個條件太不靠譜，就換成了這個。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白領西褲的服務員走進來。
「你下班了？」話音未落，葛漫漫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因為大部分秋裝還沒來得及找出來，她就隨手套了一件新買的寬鬆款線衣，沒想到竟被他說得一文不值，這絕對是直男審美！
她咂咂嘴，含含糊糊叫了一聲：「江安眠。」
「現有今晚南司宇的演唱會門票一張，免費相贈，有意者私聊我。」
葛漫漫下來得匆忙，沒帶手機，就躺在病床上數點滴：一、二、三……
「是真的，昨天我跟她聊天，她親口跟我說的。」受到質疑的薄荷菌爭辯。
「我剛忙完，還沒來得及吃。」
第六感告訴葛漫漫，萌萌鹿一定有心事。
謝雲舒：「可以啊。」
服務站設在小區中間位置，離他們住的樓不算太遠。
「少來。」葛漫漫一臉嫌棄地推開唐楠楠，「你們家林旭也太坑了，計劃了那麼久，說放你鴿子就放你鴿子，你找的這個男人到底靠不靠譜？」
「那就是說，除非體質特殊，吃什麼都不胖，不然就沒什麼好辦法了？」
謝雲舒瞧著葛漫漫昂首挺胸的驕傲神情，嘴角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好吧，希望這個Meet的神秘大廚的真實身份不會讓你失望，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的夜宵。」
她下床倒了一杯水，只在溫熱的清水入喉時感覺到一絲舒爽，隨即喉嚨又變得乾燥起來。
三人嬉嬉鬧鬧，隨意聊著，沒幾句話就轉移到方黎請來的神秘大廚身上。
初秋的夜風有些涼，葛漫漫穿得單薄，有點冷。她拎著打包來的河豚刺身，快步走到電梯口時，才發現電梯壞了，正在維修。
說到這兒，方黎更得意了，好像做出這桌河豚料理的人不是那個神秘大廚而是他自己。
葛漫漫住在八樓，盯著那塊「維修中」的牌子，欲哭無淚。無奈之下，她只好走樓梯。
一如所料，今天的菜色是一組精緻的河豚系餐。前菜是一小碟河豚皮，切成了細條狀。她夾起一條放進嘴裏，河豚皮用酸橘醋泡過，剛沾到舌尖，就感覺味蕾被一股淡淡的酸味打開。接著，一盤河豚刺身端上桌，刺身被切得薄薄的，擺成了仙鶴的形狀，小盤周圍還放置了一圈湛清碧綠的細蔥和一碟蘿蔔泥。她夾起一片刺身，卷一些細蔥，再蘸一點混合著香醋的蘿蔔泥，貝齒輕合，清脆的咀嚼聲和肉質的鮮嫩相輔相成，吃起來如落花海，如墜雲端。
「好像是。」
她看了一下時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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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見她倆停下，也都以地為席，坐下休息。
謝雲舒皺起眉，不等他說什麼，葛漫漫已經快步跑進廚房，拎出一份打包好的河豚刺身，並遞到他眼前：「Meet的河豚刺身。謝醫生工作這麼辛苦，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我特意給你帶的。」
「就在青門山腳下，一家商業露營基地。」
葛漫漫一副為男神打call的姿態：「那當然，他可是嘉城市美食圈排名第一的Meet餐廳的神秘大廚，生於烹飪世家，得過好多國際獎項。」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
葛漫漫跟薄荷菌解釋了一下，又在群里給大家道了個歉，就從半山腰原路返回了。走到山腳下時，她的腿都軟了。
葛漫漫剛擰開一瓶礦泉水，嗆了一下：「暈，你瘋了！林旭呢，你們不是一起去聽演唱會嗎？」
「是啊，誰叫現在的觀眾口味都獵奇嘛。」另一個姑娘跟著附和。
次日一早，葛漫漫八點多爬了起來，謝雲舒正在洗漱。
薄荷菌：「對了，不知道萌萌鹿會不會來。」
謝雲舒的淡定葛漫漫是見識過的，於是，她不打算再和他繞彎子，直言：「那麻煩謝醫生拐個彎捎我一程唄？」
林蔭區，不就是露營地所在的地方嗎？葛漫漫看了一眼門口堆成小山的食材，瞬間猶如見到了金主爸爸，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抱住對方的大腿，卻因為需要繞些路，也怕被謝雲舒拒絕，她不要臉地旁敲側擊：「好巧啊，我們營地就在那附近。」
三人邊聊邊吃，結束時窗外的天已經黑透，看看時間，晚上九點。
葛漫漫往營地外看去，一輛大紅色跑車停在車位上。不多時，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戴墨鏡的女孩子，波浪卷的披肩發，妝容精緻。
薄荷菌的年紀跟她差不多，穿一雙運動鞋，戴一頂玫紅色遮陽帽，正在一群人中間聊著什麼。
「你在嘀咕什麼呢？」
「外科醫生的每一刀都攸關生死，廚師怎麼可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葛漫漫和護士同時抬頭，小護士大概太緊張了，愣在當場，獃獃地看著謝雲舒。
葛漫漫心想有門，頓時來了自信，興沖沖地道：「就我一個同學，在報社上班，長得特漂亮，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是……」
葛漫漫：「應該會吧，這種活動她可從沒缺過席。最近各大平台似乎都在推薦她的視頻呢。」
葛漫漫後知後覺地走過來，接過體溫計。
萌萌鹿走過來，好多人圍了上去。恭維的有，嘲諷的也有，還有一些說話直白的，上來就問她是不是要退圈。
「我臨時有事。」葛漫漫簡單地解釋原因，又問一遍，「你要不要過來？今天的主打是河豚套餐，外面的隊伍排了幾十米。不過這家店的老闆是我學長，你直接走後門進來就行。」
謝雲舒重新綁了壓脈帶，葛漫漫握起拳頭，謝雲舒握住她的小拳頭，輕拍兩下，用棉簽蘸了碘酒塗在她的手背上。他一邊說話，一邊拿起針頭：「按照經驗，表面凸起、手感很好的血管，進針的角度一般要小一些，而如果血管像這樣很深的話，就要靠感覺，進針要慢，見到回血要立刻停住，否則就會像剛才一樣，即使回血也會鼓包。」
「白天還有爬山活動，明早十點之前就得集合。」
葛漫漫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發現萌萌鹿半小時前發的一張登山前的合照，此時評論已經上千。她看了一眼萌萌鹿的粉絲數，一百萬！雖然這和影視明星比算不了什麼，但放在嘉城市小小的吃播圈，已經算人氣超高了。
嗯，謝醫生這麼好說話的嗎？她就說嘛，這個室友還不賴。然而，不等她高興完，謝雲舒已經刷完牙，擦擦嘴，從洗手池前直起腰來，望著她，悠悠地問：「車費怎麼算？」
大夥正在討論萌萌鹿。
不知過了多久，一覺醒來，葛漫漫只覺口乾舌燥，渾身熱得難受。
葛漫漫腰間系著褂子，往石頭上一坐。薄荷菌回頭看了她一眼，放慢腳步，摘下帽子，當成扇子。
不會吧，他真生氣了？為什麼？明明一開始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時候，他還關心是誰，怎麼接著又不需要女朋友了？難不成她說錯什麼了？沒有吧。她撓撓腦袋，忽然覺著這個室友的想法有點讓她捉摸不透啊。
當護士準備下第三針時，一隻白皙瘦長的手伸過來，捏住針頭，用清冷的聲音說了兩個字：「我來。」
不過，挑剔歸挑剔，謝雲舒還是很給葛漫漫面子，一份刺身吃得一乾二淨。
謝雲舒不打算和她廢話，把體溫計往她眼前一擺：「三十九度七，你不想燒成腦膜炎的話就快些換衣服。」
「啊？沒……」
「多少度？」
演唱會在體育館內舉行。看看時間，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兩人便找了一家咖啡廳等待。
唐楠楠手裡握著一把熒光棒，明顯還沉浸在對偶像的花痴狀態中。葛漫漫無奈地搖頭，拖著她擠上公交，直奔Meet。
「河豚烹飪師可不是普通廚師，河豚身上的一點點毒素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所以他們的每一刀也攸關生死。」
電話里，謝雲舒沉默了半晌，說：「下次吧，我還在醫院，今晚要加班，會很晚回去。」
收拾完隨身物品，葛漫漫正要去找分管礦泉水的播友拿兩瓶水，卻看見遠離人群、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的萌萌鹿正盯著一份文件似的東西發獃，臉色蒼白，眼神凝滯。
「哦。」
唐楠楠正忙著給林旭發信息，聞言，一臉茫然：「我說過嗎？」
一行人收拾和*圖*書妥當，開始爬山。
她摸摸額頭，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燒了。她翻箱倒櫃地找退燒藥，但找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儲備常用藥的習慣。之前都是唐楠楠備葯，前段時間唐楠楠搬走時，她還想著買點，後來就忘了。
夜深人靜，各大門店早已關門，只有服務站的燈還亮著，穿護士服的人撐著腦袋坐在值班室的桌子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演唱會持續了三個小時，從會場出來，葛漫漫又累又餓，頭暈眼花。
發表時間是剛剛，而發朋友圈的人竟然是唐楠楠。
方黎以前說過，Meet之所以這麼紅，要歸功於他請來的神秘大廚。據說這個大廚人品好，長得帥，不僅生於廚師世家，還多次獲得國際廚師大獎。
護士照例詢問過病情，量過體溫，建議輸液。
「一點也不誇張。」方黎堅定道。
她先前還算平靜，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立刻變了臉色，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也開始躲閃。
「怎麼可能？她不是三個月前才簽了經紀公司，二十年前的合約呢，那麼多違約金，就她那條件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葛漫漫莫名而來的壞心情一下子被拋到九霄雲外，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拿起餐具。她本想做一期直播，無奈出來登山沒帶那些沉甸甸的設備，只好作罷。
若有若無的話飄散在初秋清涼的夜裡，那話里似乎帶著一絲溫度，落在她耳際邊痒痒的，慢慢盪入她的心頭。她在他背上蹭了蹭，埋頭繼續睡。
唐楠楠住在開發區，天黑路偏，葛漫漫不放心，就讓唐楠楠跟她回去擠一晚，明早再回去。但唐楠楠擔心林旭明早吃不上飯，謝絕了。
「嗯，剛才方黎給我打電話了。今天的菜品是日料，剛從日本空運過來的野生河豚，鮮極了，問我要不要過去。」
「你發燒了？」謝雲舒眉心一蹙。
葛漫漫想起第一次在火鍋店遇見他的場景，他當時應該是在相親。那姑娘穿了一條碎花長裙，兩人郎才女貌，看起來還挺般配的，怎麼會沒成呢？驀地，她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相親當日，他一句解釋都沒有就丟下女方送一個陌生女生去醫院，擱誰估計也難以接受。
說話的姑娘意識到不妥，看了一眼大家，連忙改口：「你們別誤會，我不是說鹿妹子壞話，只是覺著應該沒多少人喜歡看一臉橫肉的主播吃東西吧，況且太胖了對身體也不好。」
「沒……沒什麼。」
她低頭看看腳上的鞋子以及沙發上沾染的新鮮山泥，心虛地一笑：「最後一次，下次我保證記得換鞋。」
「啊？為什麼？」
最終，葛漫漫以一個星期不|穿臟鞋進屋為代價搭上了謝雲舒的車。
「啊？」
葛漫漫的第一反應是唐楠楠的號被盜了，當下她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半分鐘后，她的手機毫無徵兆地響起鈴聲，是唐楠楠打來的。
「是啊，吃完再吐出來唄。不過這種辦法也不能常用，一周一次差不多，太頻繁了容易得厭食症。」
她和唐楠楠猜過那位神秘大廚的身份，比如退役的米其林星級廚師、低調的富豪公子，甚至幻想過或許是娛樂圈某個耀眼的明星，但從小就懷抱著一個廚師夢，可惜一念之差，與夢想失之交臂，為了避人耳目，這才偷偷在Meet過過癮。
「不過我看鹿妹子這麼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們看她現在明顯胖了不少，再這麼下去……」
「你又沒見識過我的刀工，怎麼知道這廚師的刀工比我厲害？」
網路主播這個行業吃的是青春飯，能通過網路積累粉絲，進軍廣播或電視行業是最好的出路，葛漫漫聽了這些，有些羡慕。
她剛下地，腳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走了沒兩步，就向一邊栽去。
葛漫漫被分到採購食材的任務，頭天晚上拎著大包小包回來。謝雲舒在打掃衛生，她站在陽台和唐楠楠打電話。
方黎看了一眼窗外，走出包廂，再回來時，手上多了車鑰匙：「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演唱會三點開始，雖然時間段在白天，但會場密閉性好，變色窗帘一啟動，場內瞬間變成黑夜，頭頂的電子熒屏上流動著浩瀚的銀河。
葛漫漫有些意外，謝雲舒八點上班，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才對。她忍不住調侃一句：「原來愛崗敬業的謝醫生也有遲到的時候。」
謝雲舒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葛漫漫見他面色安然、呼吸平緩，還以為他睡著了，正猶豫要不要叫醒他時，他忽然睜開眼，說：「體溫計給我。」
腦膜炎？那不就是傳說中燒傻了的意思？葛漫漫的頭昏沉沉的，反應了一下，然後慫下來，乖乖地跑去換衣服。
葛漫漫一邊羡慕，一邊忍不住抱怨明天要提那麼多食材擠地鐵，想想就夠辛苦的，多麼希望老天爺賜給她一個男朋友。
「哦。」唐楠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沉默了一下，問，「你有沒有朋友想聽南司宇的演唱會啊？你幫我問問免費的票要不要？」
謝雲舒眼神凌厲，盯得葛漫漫直發毛。
「滾！」葛漫漫忍不住罵了一句，回頭看薄荷菌等人，想了想說，「演唱會幾點開始？我去找你。」
「催吐？」
完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不會遭報應吧？不行，她得想辦法補救。
「不知道，感覺她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剛聽說的，萌萌鹿要退圈。」
葛漫漫宅慣了，缺乏鍛煉，還沒到山頂就被大部隊甩在後面，和薄荷菌等人組成的「蝸牛小分隊」一起累倒在半山腰。
「她有沒有說為什麼？」葛漫漫也八卦起來。
謝雲舒眼明手快撈了她一把。她和*圖*書睡得蒙蒙的，半睜著眼朝謝雲舒說了一句「謝謝」。謝雲舒伸出手，摸摸她的額頭，發現燒退了不少，眉心的小山不禁放緩了一些。隨即他瞧了一眼毫無顧忌地癱在自己懷裡的姑娘，搖搖頭，背對她，在她面前蹲下來，不容置疑道：「上來，我背你回去。」
「也許還是一個優秀的男友。」
葛漫漫剛放下包，屁股還沒沾上凳子，唐楠楠就跳起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是我們家漫漫夠意思。」
謝雲舒已經換上了秋天的睡衣，深藍色的長袖，沒有一絲多餘的花紋，頭髮有些凌亂，臉上卻不太顯困意。
在營地邊上把葛漫漫放下來，謝雲舒調轉車頭，靠在路邊，不知和誰打了一通電話：「喂，我今天休班，來林蔭區送個人，馬上回去。」
葛漫漫兩眼失神，打了一個哈欠，不客氣地趴上了謝雲舒的背。
葛漫漫疼得齜牙咧嘴，想抱怨一下，又怕護士一緊張，她的下場更慘，只好咬牙忍著。
方黎頓了一下，在一個空位置上坐下來，聳聳肩，看了一眼唐楠楠：「唐楠楠告訴我的。」
「幾點過去？」
葛漫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
一旁的方黎翻了一個白眼，做了一個「呵呵」的口型。
事實證明，數點滴的催眠效果不亞於數羊，還沒數完一個手指頭，她就睡著了。過了一會兒，有人在耳邊叫她。她反應了一下，猜想大概是針打完了，謝雲舒叫她回家，於是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
謝雲舒不說話，兀自在她旁邊的空床上躺下來。
「哦。」
「你看什麼呢？」
「謝雲舒？謝雲舒？」
謝雲舒沒有客氣，夾了一片河豚放進嘴裏，細細嚼了嚼，忽而蹙起眉，像在思考什麼，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肉吃起來有些綿軟了，可以切得厚一點。」
唐楠楠打電話給林旭，讓他開車來接她，卻無人接聽。過了一會兒，她收到他發來的一條簡訊，說自己還在面談客戶，不方便過來，讓她打車回去。
薄荷菌：「真的。聽說她最近簽約了一家公司，二十年的合約，以後有機會進電視圈呢。」
「還下次？」葛漫漫白了她一眼，「你害得我白交了兩百塊份子錢，我不管，你今天就得請我吃飯。」
都說醫生大都有潔癖，這個病在謝雲舒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進門必須換拖鞋，地板要每天拖兩遍，早晚各一遍，洗手間不能有一根頭髮。葛漫漫覺著，要不是她心理素質好，懶得心安理得，他們兩人已經不是你走就是他撤了。
「去！當然去！」葛漫漫剛還一臉悵然，聽完情緒一下子被點燃了，托著下巴，舔著舌頭，一副期待的模樣。這應該算因禍得福了，雖然露營沒去成，但趕上了Meet營業，方黎請的大廚，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謝雲舒正在拖地，聞言，漫不經心地問：「你去哪裡露營？」
萌萌鹿嚇了一跳，手中的文件嘩啦啦散落在地上。
她是得了什麼病嗎？難道她要退圈的事和這個手術有關？
這個小護士是一個新人，紮起針來不太熟練，葛漫漫的血管難找，第一針下去不見回血，第二針倒是回血了，卻鼓了一個好大的包。
葛漫漫：「三十多萬！真的假的？」
葛漫漫做吃播的時間不算短，認識一些播友，幾個同平台時常聯繫的一起建了一個群。成員不多，大部分是全職，沒事的時候喜歡聚聚會聯絡感情。最近不知是誰在群里發起一項野外露營的活動，並很快得到大家的響應。
葛漫漫沒聽懂謝雲舒的話，疑惑地看著他。
謝雲舒又跟護士交流了幾點輸液技巧，護士這才低著頭退回辦公桌，翻開書假裝用起功來。
「我聽人說，必須持有河豚烹飪資格證的廚師才有資格做河豚料理，真的假的？」唐楠楠心生好奇。
「嗯，我知道。」
方黎作為餐廳的老闆，客人的好評就是他最好的回報，當下他揚起下巴，一臉自豪：「別家用的大多是養殖河豚，我這可是空運來的野生河豚，上好的食材在上好的廚師手中，自然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誰？」
「哎呀，我錯了還不行嗎？」唐楠楠摟著葛漫漫的肩，放柔了語氣，嗲聲嗲氣地說，「你也知道，林旭是做室內設計的，客戶的要求就是上帝的指令，誰叫他事業心太重，責任感太強呢。好啦，你別生我的氣了嘛，要不，等下次我叫他請你吃飯？」
葛漫漫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排到巷子口的人群，嘖嘖驚嘆：「Meet就是Meet，無論什麼時候營業，生意都好到爆。」
欲蓋彌彰，萌萌鹿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葛漫漫沒有說話，腦海中回憶著剛才不經意闖入眼帘的幾個大字：手術同意書。
鼻翼間充斥著清清淡淡的梔子花香，耳邊是他微微的呼吸聲，她嘴角一彎，潛意識裡有個聲音在說：謝雲舒一定是一個好男友。
葛漫漫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謝雲舒，和平時的他很像又有些不同，有些嚴肅卻很溫暖。她看著他，腦袋還是暈暈乎乎的，傻笑著調侃道：「嘿嘿，看不出謝醫生還是一個負責任的好老師呢。」
葛漫漫鬱悶至極：「唉，我真想見見這位神秘大廚，簡直跟魔術師似的。要知道，我以前從不喝粥，就因為有一次喝了他做的松果粥，結果就愛上了喝粥……」她閉上眼，正回味松果粥甜中帶苦的美好滋味，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之前我說要請謝醫生來Meet吃飯，差點忘了。」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大家一臉好奇。
「你露營回來了？」
以前的萌萌鹿屬於偏瘦型的女孩，一米六m.hetubook.com.com的個子八十斤，怎麼看都不像健康的樣子。現在長點肉也好，可奇怪的是，她雖然胖了許多，氣色卻大不如前，即使化著妝，也掩蓋不了臉上的頹喪氣。
葛漫漫撥著號，說：「就上次我跟你說的新室友。」
正聊得熱火朝天，不知誰叫了一聲：「鹿妹子來了。」
VIP席位於前排中心位置，前方是高音倍的巨大音箱，周圍是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入目是絢爛的霓虹燈。
他打開客廳的頂燈，坐到沙發前取出棉簽，蘸著酒精在體溫計金屬端來回擦拭幾下，甩了甩，回頭看向葛漫漫：「你過來量一下體溫。」
要知道，南司宇可是唐楠楠的超級偶像，她省吃儉用幾個月，才從黃牛手裡以幾倍的高價買來兩張VIP席的票，怎麼會說賣就賣？
作為一個吃播主播，葛漫漫以前也吃過河豚，只是感覺很一般，並沒有體會到那種甘願冒死吃河豚的驚艷感。直到剛才幾口河豚肉下肚，她才知道什麼叫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
不過一會兒，方黎走了進來。
唐楠楠是林旭的「死忠粉」，聽不得別人說他一點不好，叉腰嘟嘴：「不許你說我們家林旭。」
謝雲舒紳士般避開視線，葛漫漫扯了扯睡裙，把體溫計從領口放進去夾好，然後挨著謝雲舒坐下來。
謝雲舒頓了一下，眼角一挑：「可惜我沒有女朋友。」
「我剛被你吵醒，有事嗎？」謝雲舒面色平靜，大概在醫院待慣了，經常被人半夜叫醒，臉上並沒有被人吵醒的惱意。
葛漫漫有些擔心，便走過去，輕拍了她一下。
「鹿妹子最近真的很火呢。」
謝雲舒頓了一下，低聲笑了笑，說：「你再睡會兒，一會兒就到了。」
幾聲鈴音后，電話接通，聽筒里傳來謝雲舒清清冷冷的聲音：「什麼事？」
「其實大胃王也不是都越吃越胖，你看燦燦和阿七不就是例外。」薄荷菌說。
「當然是Meet的老闆親自告訴我的。」
算了，明早再說吧。
葛漫漫好奇心重，每回都不死心，一次次纏著方黎：「黎學長，求你了，你就幫我拍一張照片唄，背影也行，我保證看完就刪掉。」
回去的路，謝雲舒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好像一首安眠曲。她趴在他的背上困極了，努力睜了睜眼，只看見他白皙的脖頸和乾淨的領口，腦海中閃過一幀幀光怪陸離的畫面，一會兒是醫院病房裡清冷中帶著三分笑意的謝雲舒，一會兒是大學宿舍樓下呆萌的江安眠。
到達營地時，大部分人都到了，在互相打過招呼后，葛漫漫挨到薄荷菌身邊。
哇，好暖和，還有一股梔子花的香味……好吧，她承認他的外套確實比她的線衣實用一些。
方黎把葛漫漫從鹿鳴小區放下來，才調轉方向去送唐楠楠。
「這就誇張了吧。」葛漫漫咬破一隻炸河豚。
謝雲舒不滿地看她一眼，拿起空調遙控器，按下開關鍵：「這種天吹空調，容易感冒。」
所謂吃人嘴軟，葛漫漫十分誇張地朝方黎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脆生生道：「黎學長好。」
薄荷菌入圈的時間長，知道的東西多，她頓了一下，壓低了嗓音：「其實還有一種辦法，保證你怎麼吃都不胖，就是有些殘忍。」
葛漫漫覺得無語：「那也不能免費把票送人啊，一張票三千塊呢，你家裡有礦？」
跑了一天，洗完澡，葛漫漫累得腿都站不住了，腦袋也是暈暈的，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葛漫漫不屑地「嘁」了一聲：「好你個唐楠楠，為了你，我連露營都放棄了，你竟敢為了一個男人罵我，早知道放你一人自生自滅了。」
「誰告訴你的？」
葛漫漫沒留意他臉上的表情，而是打開餐盒，遞上筷子，那股興奮勁絲毫不亞於自己吃的時候：「你快嘗嘗味道怎麼樣？」
謝雲舒看完體溫計，臉明顯一垮，扭頭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站起身，說：「你去穿衣服，樓下的醫療服務站應該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謝雲舒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護士驚醒，還是一個小姑娘，看起來還不如葛漫漫大，睡眼矇矓的樣子挺可愛的。
到營地收拾完行李，她叫了一輛計程車。到達市體育館時，唐楠楠正坐在廣場外的長椅上等她。
謝雲舒的動作明顯一滯。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從他眼中看見一絲一閃而過的期待。
她躺回床上，努力讓自己睡過去，可是閉上眼，眼瞼都是燙的，難受極了。她翻來覆去大半天，再次打開檯燈，看了眼時間：兩點半。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從床上爬起來，敲響了謝雲舒的房門。
「現在大胃王的確挺吃香。」葛漫漫打開快吃APP，隨手往下一拉，排名靠前的幾個吃播，十之七八是大胃王。
河豚刺身過後，是河豚火鍋，火鍋過後就是河豚套餐的經典部分雜炊了。在火鍋湯里加入米，煮成粥，河豚鍋湯的鮮味一點點滲入軟糯的米中，吃起來唇齒留香，整個胃都暖暖的。
「沒事。」葛漫漫隨手拽出一張抽紙，擦擦鼻涕，「對了，你吃飯了嗎？」
「你要是怕女生太漂亮不安全，我這兒還有長相一般的……」
葛漫漫直奔主題：「你在哪兒呢，什麼時候下班？上次我跟你說做松果粥特別好喝的那家店今天營業了，就是網上特別火的那家餐廳，叫Meet，你聽說過吧，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葛漫漫本來以為謝雲舒會給出什麼「人間極品」「舌尖饕餮」類的至高評價，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挑毛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謝醫生看來不是太懂河豚料理，這河豚刺身要想有入口即化的口感，自然是切得越薄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