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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籠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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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紅燭殤 第二十五章 小心陳天海

第二卷 紅燭殤

第二十五章 小心陳天海

所以,整包紙巾的字謎可以連成一句話。
「那怎麼分辨?」
猜謎語誰不會啊?那不都三歲小孩玩的嗎,什麼「紅紅果子棍上掛,外裹糖兒味道佳」、「兄弟七八個,圍著柱子坐,大了要分家,衣服都撕破」,動動腦子就知道,是糖葫蘆和大蒜嘛。
推開門,看到肖芥子已經洗完澡、換了睡衣,頭髮拿鯊魚夾挽了個結,正坐在床上畫著什麼。
陳琮詫異:「罵你?你又怎麼了?」
肖芥子糊塗了:「小心陳天海?你會制謎的爺爺陳天海,在顏老頭家裡利用紙巾做了一個特別隱晦、一般人一輩子都發現不了的字句謎,讓人小心陳天海?」
但這是個什麼字呢?
「我分得出來,我爸出事後,我爺爺為了排遣,開始玩字謎,也教我一起玩,我對常用謎詞和謎體的敏感度高。」
肖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字謎也不難啊。」
肖芥子也幫忙看,不過術業有專攻,這四個字四個字的,看得她眼花繚亂,覺得都差不多。
「是什麼?」
陳琮打蔫:「你還笑,真是,臉都丟盡了。」
——雲頭依人,有口便吞
肖芥子湊過來看:「『雨雪霏霏,共剪西窗』,這也是字謎?」
只得又拿橡皮擦掉。
現在想想,也虧得自己出了丑、引得顏老頭又送了他兩提,一整包紙巾,不會只藏了「塵土飛揚,想去北方」一個謎,洗手間里,他只抽了小半包,目測不到1/3,得拆整包,才能看得出來。
——我有點累,就不等你了,先回去了。
……
肖芥子察覺到了,瞥了他一眼:「你看什麼?」
方天芝什麼下場?先發瘋,然後陷入了重度昏迷,跟腦死亡也差不多吧。
她像一塊迅猛墜下懸崖的巨石,小石補是憑空出現的幾條兜繩,讓她的癥狀輕了點、墜落的勢頭緩了點;大石補是更粗一點的兜繩,又讓她的癥狀輕了點、墜勢緩了點……
莫非是「空」?鳥飛走了嘛,留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不過好像「無https://m.hetubook.com.com」也說得通。鷺鳥,應該是一種水鳥,謎底會不會是「水」?
想象了一下他褲兜里彈掉出紙巾的畫面,是有點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猜到了嗎?」
——塵土飛揚,想去北方(已解謎,小心)
還別說,她這頭髮挽結了很好看,因為散蓬垂開的發尾有黑有白,有點時尚的味了。
肖芥子心頭一跳:「最後這個字,不會是『海』字吧?」
「會啊,這還不簡單么。」
她沒什麼,陳琮倒聽得挺生氣:「這人怎麼這樣,要是我在,能跟她吵起來。你就沒懟她兩句?」
姜紅燭的石胎是蛇,徐定洋說「一蛇兩吃」,明顯是要拿紅姑來做大文章。
肖芥子站了會,給陳琮發信息。
——雲頭依人,有口便吞
為那一兜子的紙巾,他尷尬了一晚上,現在突然覺得,多大點事啊。
說完,將手裡拎的東西放到桌面上。
——陣前向東,靜聽晨音
她說到興起,繪圖本一闔,坐起身子:「徐定洋戴了一顆小十萬的珍珠,還是高級定製,我呢,只是扮演了一個沒什麼錢,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年輕姑娘,對吧?過去詢問,也是出於對她項鏈的喜愛。」
他先把「塵土飛揚」那張拿到一邊另放:「有筆……或者唇彩嗎?最好是唇彩。」
鷺鳥飛,筆畫這麼多,只打一個字,顯然得用點技巧。
肖芥子看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食指和拇指還保持著拎東西的姿勢,但距離0.5cm左右,拎繩就是從這縫隙間漏下去的。
字謎這玩意兒,就跟魔術似的,不明就裡時死活想不通、容易鑽牛角尖,一旦知道法門,又覺得,一點都不玄乎了。
肖芥子把在咖啡館里遭遇徐定洋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陳琮知道她想簡單了:「我說的是字謎,一種猜謎文化。」
「嗯。」
肖芥子腦子裡一團漿糊,感覺自己這個段位解謎有難度,索性當伸手黨:「這個……到底什麼意思啊?」
肖芥子「呵呵」了一聲:「我當她是空氣、不和_圖_書存在。懟她幹什麼,對我沒影響,我又沒受力。」
肖芥子裝著是在畫圖,實則時不時偷瞥徐定洋,心掛兩頭,兩邊都糟亂:徐定洋那頭,她沒觀察到什麼有用的;畫紙上,冷不丁發現,自己亂塗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蜘蛛。
陳琮笑起來,說:「沒什麼,人別活得太受力,學到了。」
但大小石補都沒法把她拉回原點,也改變不了最終會到來的墜落。
3,4,5,6……6秒!
「只有那種我特別喜歡、在意、欽佩的人這麼說我,我才會難受。但是,我特別喜歡、在意和欽佩的人,絕不會這麼說我,否則我為什麼會喜歡在意他們呢?所以,這個假設不存在。」
陳琮笑:「那又不著急,用不著這麼廢寢忘食的。」
還有,「死我不敢保證……不會比你家的看門狗強」,「人石會」里,方天芝綽號「看門狗」,很顯然,徐定洋在和「人石會」的人通話,對方想姜紅燭死,徐定洋沒答應,只承諾姜的下場不會比方天芝強。
——先跟上去看看。
陳琮眼前一黑,血壓都高了:「我讓你猜謎,不是讓你顯擺你會數數!謎底是路,路!鷺鳥飛,頓讀,鷺/鳥飛,『鷺』字里的鳥飛走了,鷺-鳥=路,路!」
她想象了一下雲頭站著人、張開血盆大口吞取的場景,覺得這字謎怪嚇人的。
「我幹嘛要把這話聽進去?你一句話,我就心裏難受、黯然神傷,或者怒目以對……這就叫『受力』,為什麼要受這個力?為什麼要給你臉?為什麼要把你的話當回事?」
一般猜錯的答案,以「空」、「無」居多,很顯然,肖芥子在錯誤的領域,開闢了自己的賽道。
這種客用耗材,民宿每天都會補的,自己買,實在沒必要。
陳琮說:「行,那給你出個最簡單的,你體會體會。鷺鳥飛,打一字。」
「雲頭依人,『雲』勉強算上下結構,也就是頭尾結構。『雲頭』是『二』,『依』是聯繫詞,二和人,可以組成『天』、『夫』,不確定。所以後一句再給點提示,『有口便hetubook.com.com吞』,假設這個字是X,X+口=吞,解方程會吧,X=吞-口=天。這是個『天』字。」
擦到一半時,徐定洋突然起身,大踏步向外走,她穿那種極高極細跟的高跟鞋,鞋跟像鐵釘,扎得地磚噔噔響。
游-子-方+母=海。
正沉吟間,陳琮又點出了兩張遞給她:「沒了,就這幾個。」
「能說說,為什麼是八嗎?」
肖芥子滿不在乎:「我笑是覺得好笑,又不是嘲笑。這有什麼啊,剛才,還有人罵我『土鱉』呢。」
陳琮原本是預備抽紙巾的,一時聽入了神,也看走了神:覺得燈光下的肖芥子一會冷哼一會挑眉翻白眼的,真是生動極了。
陳琮說:「『陣』字,是左右結構,也叫前後結構,『陣前』就是『陣』這個字的前半部分,部首左耳旁『阝』。向東,向字可以理解為聯繫詞,耳+東=陳,『靜聽晨音』是用諧音提示,這個謎底字音『晨』,等於是雙重證明,這是個『陳』字。」
陳琮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沉默了一下,問她:「你會猜謎嗎?」
頓了頓又發來一條。
肖芥子在心裏默默計時。
——你回去了也別睡,我盡量按時回。如果晚了,耽誤你的時間,從我的裡頭扣補給你。
謎底明明是「路」啊!雖然「八」和「路」,是能湊出一個挺熟的名詞,但這是重點嗎?
「你的事也一樣,有什麼好丟臉的,你是在辦事,又不是真的在偷紙巾。就算顏老頭和顏如玉為這事在背後各種損你、說你沒品,那又怎麼樣呢,他說你沒品你就沒品了?你很在乎他們嗎?」
小心,陳,天……
八?
她突發奇想:「那我這種,也是一個加密思路啊。改天,你要是想向我傳達一串重要的數字,就可以用這種方式給我,那些會猜謎的,反而會陷入專業的泥沼,死活猜不出來。」
沒白挨罵,聽到了有用的信息。
陳琮愣了一下,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之前,她跟姜紅燭說自己發過病,「和*圖*書只不過我沒聲張、默默承受了」,她沒撒謊,上一次,她的右腿突然動不了,整個人像只圓規、單邊蹦躂著定在馬路邊,她也第一時間計時了,12秒。
人活著本來就這麼多壓力了,就別過得太受力了,每個人都走在人群中,身周太多的指戳和看法,那些不重要的阿貓阿狗,愛怎麼看、愛怎麼議論,隨意,確實沒必要去在乎。非要去在乎,累的也是自己,累不著別人。
「以前,我還會當這種話是放屁,現在我當它不存在,因為屁是能臭到我的,被臭到,也是受力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剪刀剪開提袋,拿了一包整的出來。
陳琮一張張地抽紙巾,按不同的字句歸類,一包紙巾一百抽,一包抽完,密密麻麻鋪了半床。
肖芥子說:「鷺,18畫,鳥,5畫,飛,3畫,18+5+3=26,2+6=8。」
陳琮洗好了出來,看到肖芥子倚著床靠,又在畫圖樣了。
肖芥子拿過來看。
陳琮隨口問了句:「畫什麼啊?」
肖芥子皺眉:「鷺鳥飛,這麼多字,這麼多筆畫,只打一個字?」
陳琮沒聽明白:「什麼叫『受力』?」
她有四個手指動不了了,只小手指還條件反射般微動。
陳琮把在顏老頭家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肖芥子這才明白這兩提紙巾的由來。
游/子方離,「游」字中的「方」和「子」減掉,慈母牽挂,「牽挂」都是聯繫詞,代表「牽上」、「掛上」,「慈母」重在強調一個「母」字。
石補還是有用的,但救不了命。
6秒,大石補還是有用的。
6秒,她抬頭看向咖啡館門口:徐定洋已經不見了,不遠處,一輛大SUV正絕塵而去。
——小心陳天海。
「本身,她已經在金錢、見識上佔優勢,人家姑娘可能一輩子都沒法跟她比,要是做不到釋放善意,那閉嘴也行,閉嘴也是一種善良,但她非不,非要高高在上地再踩上一腳。這樣的人,對我評價任何話,我都不會當回事,人我都看不上,話我還犯得著聽嗎?」
陳琮洗漱去了,留肖芥子一個人苦思和圖書冥想。
——遊子方離,慈母牽挂
說完,把撿出的這四張排了一下序。
陳琮回答:「就是『海』字。」
這可怎麼辦呢,白天她給姜紅燭打電話示警了,但人家把話說得很清楚,「管好你自己」,擺明了讓她別多事。
幸虧拎得不高,距離桌面挺近,落得也很有技巧,砸立住了,沒翻。
她匆匆合上繪圖本,旋即起身,順手去拎給陳琮買的咖啡外賣,才剛拎起,拎繩脫手,咖啡連杯帶紙袋,砸回桌上。
筆在紙巾上不好寫,唇彩會方便點。
肖芥子恍然:「哦,是路啊。」
肖芥子說:「人活在世上,少不了要被指指點點,說你丑,說你儀態不好,說你平庸,說你土鱉,你誰啊你,你又不是上帝,你說我土鱉我就土鱉了?」
不見得半包子紙巾,還能讓他受個力。
「沒錯,就打一個字,你慢慢猜。」
6秒,手一下子恢復了知覺,猛然收回,像是剛剛被什麼鉗住了,此時才終於掙脫。
肖芥子說:「設計啊,肖設計啊。」
快十點時,陳琮回到民宿。
肖芥子在床下的行李包里摸索了會,拿了根唇彩遞給陳琮,陳琮擰開蓋,刷頭在裡頭攪了攪,滴蹭了點在手背上,把唇彩還給她。
肖芥子早看見他大包小包的了,心說顏老頭還挺客氣、送這麼多東西,看清是抽紙巾,有點納悶:「你買紙巾幹什麼?」
肖芥子腦子裡飛快掠過一個念頭。
肖芥子用一種不太確信的語調答:「八。」
陳琮很快回了個「好」。
陳琮搖頭:「這種是藏謎,就是很多類似的四字句子,但裏面只藏了幾句是謎,其它的,都是混淆視聽的。」
陳琮伸手點了一張,紙巾角上出現了一個紅點,像早些年家裡蒸饅頭時的點印。
排完了,沉默了很長時間,臉色有點難看。
他指向桌上那兩提抽紙巾:「讓你猜謎,不是讓你猜著玩的,這抽紙裡頭,有點道道。」
他用指腹蘸取了點,速讀每一句,眉頭微微簇起,仔細判斷是否有抱合詞、或者符合制謎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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