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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籠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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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紅燭殤 第三十六章 娃娃稚嫩的臉上,一派兇相

第二卷 紅燭殤

第三十六章 娃娃稚嫩的臉上,一派兇相

他說:「寫這麼具體不合適吧,萬一詐錯了呢?要不要改一下,比如『顏如玉知道陳天海的事,去問他』。」
同一時間,顏家茶室。
變化非常小,眼線漸漸狹長,鼻翼微微收窄,上嘴唇略略變薄,這張臉開始陌生,不再像陳琮……
更讓她驚喜的是,裂開之後,正衝著她的,是一塊和田黃玉!玉形彷彿是襁褓中的娃娃,臉上還帶著笑。
顏如玉垂下頭,伸手捏了捏眉心,突然煩躁,撳下手邊的投影遙控器。
從小,這世界以忿怒對他,他亦以忿怒向世界,忿怒相的玉人,最適合他。
從外形看,是個襁褓中的娃娃,只是,娃娃稚嫩的臉上,一派兇相。
只能從陳天海入手去詐。
肖芥子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近距離面對面地看過他:他眉眼給人感覺很舒服,眼睛裡帶笑意,鼻樑高挺,但並不冷硬,唇形流暢清晰……
一時又睡不著,晚上發生這麼多事,精神有點亢奮,她轉頭去瞧陳琮,看到他正端詳著一塊黃玉。
「開玩笑?」
居然還得出點血。
陳琮湊近了,托著她的胳膊看了看,勉強看到了快要愈合的針眼兒:「看到了,血流得嘩嘩的。」
她欠身撳掉了總控開關。
她又撳亮床頭燈,對著燈光仔細看玉人的線條:「陳琮,這個不像人工雕刻的,不會是天生地養的吧?」
她起身收拾藥箱,準備先去洗漱,陳琮把紙放回桌上,看她在旁忙碌,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冒出一句:「蟄伏不出,你還真放心我。你就不怕我見到顏如玉之後,反手就把你們給賣了?」
肖芥子不動了,掀起眼皮看他,右胳膊一抖,甩掉他一隻手。
盤坐的女媧,右手掌微微上托,原本托的是塊掌中石,但有一天,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碎開了。
也對,有秘密那也是人家的秘密,他收www.hetubook.com•com到紙牌之後,悚然心驚,第二天就上門質問,那肯定是因為,這秘密跟自己密切相關。
「什麼東西?」
陳琮有點瘮得慌,這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到,還得睜著眼「照鏡子」。
他拿起箱子里的衣服,小心地往床上放:「其次,顏如玉這個人,心狠手辣,還背著人命。我這種老實人,躲著他還來不及呢,跑去跟他合作,純屬腦子壞掉了。」
肖芥子瞪他:「萬一他看了之後,告訴你一堆陳天海的興趣愛好,比如愛擼串、愛健身,又或者他告訴你某年某月,曾與陳天海見過一面,那之後就失聯了,這些都叫『知道陳天海的事』,你怎麼辦?」
還真的,是自己天真了,陳琮想了想:「或者改成,『茶室二樓有秘密』?」
原來這一晚,陳琮見過徐定洋。
肖芥子忍住笑,沒好氣地甩了他的手:「坐下,坐到我對床,坐正了,面對著我。」
「你得看著鏡子啊,別閉眼,也別東張西望的,就假裝自己在照鏡子。」
突然間,黑色好像稀釋了,有物件的輪廓慢慢勾勒延伸。
她伸出一個手指頭,惡狠狠戳他肩膀:「開玩笑?有人說過,沒有所謂的玩笑,任何的玩笑都有認真的成分在裡頭!陳琮,你一句話就暴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你有背叛的潛質,你不對勁!」
因為是盤坐著的,只半人多高,女媧微微低著頭,右手往上托起,掌心裏託了塊石頭。
這一次會怎樣呢?
好奇怪,表面上看似全無關聯,這些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是民宿的房間,外頭的光透過玻璃門漫進來,能隱約看到屋裡的傢具輪廓,她聽到輕微的呼吸聲,也看到正對面,陳琮正看著她,眼睛亮亮的。
居然石里有石!
陳琮默默地看自己的肩膀,虧得她是用手指頭點戳的,這要是錐子,那兒估計已經多了和圖書十多個血窟窿了。
煤精鏡,又稱「女媧臉」、「女媧眼」,要想象著鏡面的眼睛就是自己的眼……
這裏沒有燈,但有亮,常年點著油燈,燭焰搖曳,于昏暗中生影,女媧石的影子投在牆上,更顯神性,也更顯詭異。
她看到了陳琮。
陳琮像在照鏡子,對著鏡子微笑。
儲物間里,感應燈應聲而亮,能看到,靠里的牆面上,又有一扇門,再次拉開之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投影屏上,出現15秒自動關機的倒計時。
可惜了,眼前陡然一黑,回到現實中了。
陳琮提不起勁:「是,所以你說,這樣的珍品,顏老頭為什麼要送給我呢?這種傳家寶,應該送給顏如玉啊,子孫後代相傳,為什麼要便宜我這個外人呢?」
衣服放完,又去拿洗漱用品:「最後,從阿喀察到現在,都是你把他耍得團團轉,可見不管是智商還是運氣,你都佔了上風,那應該向哪一方靠攏,不是一目了然嗎。」
肖芥子陰陽他:「小夥子,人家顏家的茶室二樓有秘密,關你什麼事?」
他清了清嗓子,又坐得板正了些。
據干爺說,這個地下室的位置,正好位於整棟茶室的中心、正下方,這裏適合擺放一些「鎮守」的物件,像個千斤墜,把茶室牢牢卯住、定住,保家宅平安。
干爺說,女媧是地母、人祖,足以鎮住一切。但可惜了,干爺在這出了大事,看來女媧,不怎麼罩護干爺。
說完了,長吁一口氣,對這計劃很是滿意。
陳琮把笑面襁褓玉人遞過來:「喏,跟你說過的,顏老頭送的那塊黃玉。」
後面還有顯像,她定了定神,決定一次性看完,再去當這個報喜鳥。
過了會,她抬頭看陳琮。
他記得,以前,這兒相繼擺過佛爺、關二爺、觀世音,從八年前開始,只放女媧石了。
肖芥子點頭:「這個行。」
肖芥子冷哼一聲:「理和-圖-書由呢?」
她的心怦怦直跳,這輪廓,她可太熟悉了,「人石會」的那塊女媧石嘛。
又叮囑他:「到時候,你一定要死盯著他的臉,看他的第一反應,第一反應很難作假。其它的,你就見機行事吧,我可幫不了你,這兩天,我得蟄伏不出了。」
陳琮一愣,下意識坐直身子:也不是沒這種可能性,如果陳天海真的在顏家,一定也聽說了他抓周抓到和田黃玉的事,然後迂迴拐彎地、借他人之手給他送了這塊玉?
陳琮後悔自己嘴賤,趕緊過來蹲下攔她:「肖芥子,我開玩笑的。哎,哎,我開玩笑的,芥子!」
干爺讓他先挑一塊,他挑了忿怒相。
煤精鏡,正面幫人看石頭,反面看胎,陳琮還沒養上石頭,看胎是不可能了,那就看看石頭吧。
陳琮依言坐下,肖芥子盤腿坐到床上,比劃了一下方位,覺得大差不差。
肖芥子努力睜大眼睛,睜得眼眶微微發疼。
她從行李包里拿出煤精鏡,回憶了一下操作方式:好像是要用血,抹在人臉的眼睛和嘴唇部位。
發達得她都嫉妒了:又是女媧石,又是命定石,還剛好攥在手裡,這得是什麼樣的運氣啊。
她突然覺得,光影似乎有變化,陳琮的眉眼口鼻都在變。
肖芥子抓了一手的藥品紗布,正要放進藥箱,聞言身子一僵。
她緩緩放下煤精鏡。
肖芥子深吸了一口氣,舉起煤精鏡,遮住了自己的臉。
八成是陳天海給的玉,他偷了「人石會」的女媧石,而今把掌心石里的玉給了親孫子,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監控沒那麼清晰,但處理過的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最新的合成成像技術:可以實時抓取人物的不同正側面,然後給出一張真切明晰的正臉圖。
……
茶室只有兩層,一樓是待客及生活區,二樓偏私人起居,陳琮沒有上去m.hetubook•com.com過。
急得他一手一邊,摁住肖芥子的胳膊。
那個甩徐定洋耳光的女人,片刻前跟陳琮一起出現在酒店前台,片刻后,又刷卡進了2826號房間。
燈已經全滅了,但依然有亮:顏如玉坐在寬大的茶桌後頭,對著巨大的、一面牆的投影屏,正在看合成和處理過的酒店監控。
整個房間一下子裹進了黑暗中。
肖芥子洗漱了出來,先從柜子里翻出備用的被子枕頭,安頓好姜紅燭,這才上床躺下。
不對。
他把洗漱用品塞進她手裡:「小月,芥子,我的朋友,該去洗漱了,洗完了,我好站崗,站你和姜紅燭兩個人的崗。」
陳琮說:「理由就是,首先,我和你聯手坑過顏如玉,我去賣你,不也等於暴露自己?」
不過她很快就又高興起來,衝著陳琮輕聲嚷嚷:「你小子,這次真是發達了。」
屏幕的光有時會打在他的臉上,光有明暗不定,但不管光影如何變化,表情始終陰鷙。
他有點期待:「怎麼樣?」
接下來,像影視里的特效,女媧漸漸隱去,鏡頭只聚焦她掌心裏的那塊,再然後,肖芥子覺得自己聽到了「咔嚓」的輕微裂響,那塊掌心石裂了開來。
肖芥子掀開被子起身,一臉興奮:「這樣,我幫你看看吧,用煤精鏡。」
肖芥子眨了眨眼睛,想再看得更仔細些。
不過可惜的是,玉也隨之碎成了兩爿。
想想氣不過,點著胳膊給陳琮看:「看見沒有?我為你忍痛出血,你呢,一心只想著去顏如玉那兒出賣我。」
顏如玉順著樓梯,一路下去。
肖芥子真想一把甩開鏡子,衝著陳琮大吼:「你小子!發達啦!」
好神奇的天生地養玉,正面歡喜,背面忿怒,而後一裂為二,像是生來不能相容。
她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了,冷冰冰的,眼睛也幽深得有點陌生,彷彿頃刻間就變了一個人。
陳琮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肖芥子和*圖*書從藥箱里拿出一次性針頭,在手肘處用力戳了一下,看到出血點,又使勁捏著邊緣擠了擠,硬擠出一兩滴,勉強抹完了煤精鏡。
他說:「我就隨口一說,我不可能去賣你的啊。」
他可以肯定陳天海跟顏家產生過交集,也深度懷疑茶室二樓住了個神秘人物、且是個掠食者,但要一口咬定二樓住的就是陳天海,武斷了點吧?
肖芥子眼前一片漆黑,鏡面貼著臉,起初微涼,後來就溫溫的,鼻息反覆撲著鏡面,鼻頭處蹭著水汽,有點濕。
他越想越是頭疼。
說走就走,箱子立馬拖過來展放在地,看得出是精於跑路的,動作粗暴利索,東西囫圇著抱起,也不分類整理,一股腦往箱子里投。
也正是因為這意外,才讓干爺和陳天海發現,石里還藏玉。
顏如玉緩步過去,自女媧掌中取下一爿和田黃玉。
那為什麼就是不跟自己見面呢,還有那句「小心陳天海」,又是什麼意思?
子孫後代相傳這話提醒肖芥子了,她心念一動:「會不會……名義上說是顏老頭送的,實際上,是你爺爺送的?」
她其實是個半吊子,從沒拿煤精鏡對著人看過,上次在阿喀察,她對著虛空看,結果煤精鏡彷彿變軟了,像溫軟的皮膜,緊貼著她的臉。
肖芥子有點困惑,小聲嘀咕了句:「好奇怪哦……」
現在,煤精鏡真的像一面照人的鏡子了。
行家伸手,肖芥子光憑手感就知道是好東西,再細細一看,忍不住贊出聲:「這個算……珍品了吧,顏老頭可真捨得。看這個形,好像一個包在襁褓里的娃娃,還是笑呵呵的一張臉……」
「要不寫『陳天海在顏家茶室』?萬一茶室有地下室呢,放寬範圍,詐得模糊一點。」
下一秒,她把手裡的東西狠狠扔下,說了句:「不住了,馬上走。」
他站起身,趁光影還在,藉著光走出茶室,拐進樓梯下方,拉開小儲物間的門走了進去,順手閂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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