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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骨樊籠

作者: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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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三十四章 她是睜眼好呢,還是不睜眼好呢?

第三卷 魘神開眸

第三十四章 她是睜眼好呢,還是不睜眼好呢?

說著想起了什麼,伸手往脖子里摸,一點點拖出銀鏈子,拈著那塊銀牌子鄭重提醒:「真有那天,記住你的職責啊陳耳東,至少給我放三五場禮炮,活不過這些人,我怎麼也得走得氣派啊。」
花猴只得隨大流:「想敲就敲唄。」
還好,她的睫毛也挺長,沒有被比下去。
很快就有人過來了,嘆著氣在她身邊坐下,一聽就知道是陳琮。
不提還好,一提這茬,常昊後背直冒冷汗:「就是見著了!我這手,現在都還哆嗦呢!」
說完,徑直走到角落裡,找了處硬邦邦的位置——當然,也找不到軟綿綿的位置——閉眼就睡,一臉的「休想勸我,勸了我也不聽」。
快七點半了。
此事古難全。
以顏如玉和常昊組成的雙人小隊去木鼓房也有一段時間了,算起來,木鼓聲就快響了。
「梆」的一聲。
話音未落,只覺得手背上一暖,陳琮把她的手、連同那塊銀牌子一起包在了手掌里,掌心有些濕潮,但依舊燙熱,這還不止,他摟著她的手臂緊了一下,俯下身子,臉在她的面頰上貼了貼,鼻子都蹭到她的鼻尖了。
所以天剛麻麻亮,牛坦途就吭哧吭哧往裡趕,沒想到,一到就讓他撞見了一件兇險的大事。
肖芥子沒睜眼,臉板得更嚴肅了:「別煩我,磨磨唧唧的,我已經決定了。」
只是,銷聲匿跡八年多的陳天海,怎麼會突然出現呢?他來魘山,又是想幹什麼呢?
花猴掰了幾根照明棒,扔在地上照明:這樣光源貼地、又不像戶外燈那麼強烈,離得稍遠就看不見了,不易暴露位置。
……
陳琮沒看她,他在看外頭的雨,愣愣的樣子,偶爾會抿一下嘴唇。照明棒的光有綠、有藍,雨線不絕,流動的水光把不同明暗的顏色鍍進他眼睛里。
她偷偷拿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睫尖。
全票通過,陳琮吁了口氣,覷准老樹的空心位置,用足了力氣,一棍子抽在老樹身上。
「嗯?」
祿和*圖*書爺聽完原委,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勸住雙方,招呼牛坦途回了屋。
大約有五六個人,拖摁住一隻被捆縛得結結實實的長臂猿,有個人手上團了件衣服、摁住長臂猿的嘴部,大概是防它嘶叫,另一個一刀下去,直接開膛。
陳琮無奈:「誰煩你了?我是想問你,要不要靠著我睡?石頭睡得不舒服。」
幾人圍繞著這個問題,反覆討論。
那能不能如法炮製、再來一次呢?
待在巨石下頭,能清楚地看到石頭邊沿處水線連成一片、跟雨簾似的。
幾個人啃著能量棒,研究地上的那個洞。
陳琮在地上為她墊了張保溫布,又半坐著屈起一條腿:這樣,她身底下有墊的,不至於太陰濕,背後和頭都有靠,會睡得舒服點。
事實證明,獵頭的就是梁世龍,他也的確可能是被敲木鼓給引出來的。
哪知道怕什麼來什麼,才剛拐過一間茅屋,正撞見血腥場景。
他是進廢寨的時候聽到木鼓聲的,這聲潮四面涌動,著實嚇人,好在大火堆不但有火有亮、也冒起挺高的黑煙,雖然隔著霧,還是依稀可辨——這麼大的煙氣,必是自己人點的,所以牛坦途一路循著找了過來。
截至目前,「人石會」依然無損,跑了個陳琮,補了個牛坦途,人數還是維持在九個,這讓祿爺大為欣慰。
常昊攥著鼓槌,遲遲不落:「哎,阿玉啊,祿爺說的那什麼幻象,真跟這鼓有關?敲著敲著就來了?」
陳琮沒再說話,只有一次無意識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像哄人睡覺,動作很輕很輕。
首先是陳琮跑了,這也在祿爺的意料之中。
她是睜眼好呢,還是不睜眼好呢?
神棍信心十足:「我來!」
肖芥子沉默了幾秒,還是闔著眼睛,唇角揚起微笑:「不知道,希望有吧,紅姑不會騙我的。但是呢,兩手準備,沒有就沒有唄。反正我來過,也試過了,對我這條小命,我是鞠躬盡瘁了。來日真有個三長兩短,它也不能怪我,對吧?」
及至到了木鼓房,和*圖*書這雨還成滂沱之勢了,兩個人都被困在了草棚子底下。
這才叫真的一片混亂,待反應過來,幾人才發現梁世龍已經不見了。
他們搜找寨子回來,才發現這頭髮生了不少事。
剛近前,就聽到喊打喊殺的呼喝聲,定睛一看,地上有個碎開的牛頭骨,阿達正一拳擊出,把一個赤|裸著上身的小個子重重擊倒在地,而邊上幫忙的戴天南凶神惡煞、舉刀就要劈砍下去。
肖芥子看出大家都要反駁,頭一昂,不容置疑的語氣:「就這樣,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反正你們結繩做兜袋還要段時間,我就先睡了,睡多久補多久,對我的傷有好處。」
春焰的人要殺梁世龍!
這聲音,就是尋常撞到樹的響聲,跟「鼓聲」天差地別。
顏如玉很有閑心、抱著胳膊站在草棚邊看雨:他此行魘山,最要緊的事已經做完了。剩下的,都是熱鬧,與己有關、或者與己無關的,有關的,就審時度勢、適時插手,無關的,兩手一抱,看看熱鬧。
肖芥子窩進陳琮懷裡,這兩天,她睡的不是樹杈子就是硬泥地,這一次,簡直是舒服到愜意了。
「魘神廟裡,真能找到救你命的法子嗎?」
反正春焰沒挪窩的打算,還在隔壁住著。不妨就以春焰作餌、引梁世龍再來,屆時大傢伙一擁而上,把人給摁住,也算是此行圓滿、可以回撤了。
……
牛坦途是進來報信的,失蹤八年多的陳天海突然出現、還進了魘山,這讓他心裏著實不安,內外又通不了音訊,想來想去,還是應該跑一趟、把消息給送進來。
第三是,牛坦途進來了,且一進來就跟春焰杠上了。
祿爺看了看時間。
她說:「都別說啦,就我去吧,你們誰去都沒我去安全。」
……
敲鼓不成,只得繼續趕路,路上實在也沒見到什麼適合藏身的山洞,是以幾人走走歇歇,快七點的時候,終於到達山頭的短頸處。
原本的三間,山鬼和_圖_書那間已經人走屋空,雨下得大,室外的火堆等於是廢了,只能各自在屋內燒火塘。
要證明也很簡單,陳琮棍子都拖起來了:「要不要敲一下?」
山鬼歷代進山,頗有一些躲避常見山獸的法門,但石蝗不屬於普通山獸,這玩意兒是什麼物種都不好說;神棍在昆崙山是遭遇過石蝗,但那一批很特殊,不會攻擊神棍,魘山這一批就難說了。
往裡扔了個照明棒,目測深度在六七十米左右。
所以如果姜紅燭所言不虛,五人之中,只有肖芥子下去是安全的:這兒是魘神的地盤,石蝗算是魘神「手下」,不會拿她怎麼樣。
陳琮知道她還沒睡著:「芥子?」
洞的直徑在0.7m~0.8m左右,也就是說,如果用繩的話,一次可以吊下去一個人,倘若不用繩,臂力足夠,裝備上山鬼帶鉤爪的手攀腳攀,也足可撐著洞壁下去。
肖芥子趕緊坐起來,石頭那哪是不舒服,那是相當不舒服,硌得她頭疼。她之所以睡得那麼大義凜然,主要是要向外傳遞姿態——既然大家都接收且接受了,她大可不必繼續受罪。
營救梁世龍才是「人石會」這趟進魘山的目的。
但問題在於:如果這個洞真的連通山腸,人下去了遇到石蝗、也就是石蟲子怎麼辦?
那個編外險些嚇尿了褲子,常昊比他強點,雖然腿發軟,但不至於嚇癱,他揪住那個編外的衣領,連拖帶拉,把他帶離了現場。
……
她頭一次發現,陳琮的睫毛還挺長的。
可肖芥子偏偏又受傷了,總不能讓她下吧?
說起來,還多虧了爬到這兒:天黑之後,雨突然大了,先是淅淅瀝瀝,後來如注如灌,再不是前幾天的牛毛細雨可比。
老樹紋絲不動,除了樹上震掉一片葉子、掉在肖芥子腦袋上,被她淡定撇了之外,並無任何異樣。
居然敢打殺他們的人!牛坦途怒從心頭起,想也不想,一頭向著戴天南猛撞過去。
顏如玉和常昊從茅草屋出發的時候,雨還不大,兩人只當又是前兩天那種牛毛細和*圖*書雨,也沒放在心上。
要說有什麼不滿意的,那就是陳琮腿上的肌肉還是過於結實了,要是軟綿綿如棉花就好了:但是如果軟如棉、太過松垮,體態就不好看了。
……
大燈第一個出來反對:「那不行,我們都大老爺們,怎麼能讓你一個女的、還是個病號打頭陣呢?」
「我當然是沒法撐著洞壁下去的,但咱們不是有保溫布,還有外套嗎,就給我做一個類似兜袋,我坐在袋子里下去,這樣,既能下得安穩,傷口也不容易碰到。」
肖芥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其實這幾個人之中,只有她是最迫切進魘神廟的:畢竟性命攸關嘛,而神棍是為追查好友的事,花猴和大燈算是輔助神棍,陳琮呢,原本是為梁世龍的事來的……
相比之下,春焰一直在減員,從最初的九個到現在只剩三個,少得都要讓人心生憐憫了,與其費心力去跟春焰掰扯,還不如專註眼前。
祿爺心事重重地坐在火塘邊,偶爾會抬起頭,隔著雨簾看向春焰那屋竄動的火焰。
一時間鮮血濺出,長臂猿嘶叫不成,全身抽搐,痛得四肢亂蹬亂掙,這種場面活生生出露眼前,誰能受得了?
但走了幾步之後,常昊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這樣啊?
當時,顏如玉說要去方便,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茅坑裡了,一走就沒見回來。再後來,木鼓聲響了,還隱隱聽到砍殺和慘叫的聲音,他和那個編外心裏發慌,就盡量揀沒聲處走,想儘快抄近路回到茅草屋。
事後春焰幾個人還去附近找過,可惜都沒找著。
也是萬幸,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牙都被打掉了、嘴邊出血的小個子仰了下頭。
一回生二回熟,經歷得多了,陳琮反無所謂了:「嚇人歸嚇人,但老實說,看到的那些,也給咱提供了不少信息不是嗎?萬一又敲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呢?」
過了好一會兒,肖芥子偷偷把眼睛睜開一道縫,眯縫著眼睛往上看。
其次是,徐定洋不見了。
大燈不言語了,肖芥子被他說得怦然心動,神棍則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臉躍躍欲試。
身為協會聯絡,牛坦途熟悉每一張會員的臉,這不是……梁世龍嗎?
顏如玉語氣涼涼的:「有沒有關係,你敲一敲不就知道了嗎?再說了,你今天又不是沒見著幻象。」
他看到有個男人,正在飛快地把幾股線捋在一起,那線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看起來很有韌勁,線頭處光亮微閃,像是大號的鉤針。
這次,連「梆」的一聲都沒有,樹上也沒掉葉子,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作響,更顯四下靜寂。
所以祿爺他們回來之後,就遇見牛坦途叉腰昂頭、對著春焰叫罵。牛坦途一口咬定,春焰包藏禍心、試圖殺人;而戴天南則辯稱,那人打扮怪異、上來就舉刀獵頭,他們只是自衛,至於那人是不是梁世龍,他們根本就沒看清楚。
原來男人也長睫毛啊,她還以為,要麼不長,要麼很隨意地插幾根,不會長這麼細密好看呢。
他從陳琮手中接過棍子:「小琮琮,敲鼓,是音樂,屬於藝術的範疇。要用巧勁,光有蠻力可不行。」
肖芥子愣了一下,耳邊水聲泠泠的,這場雨像是會永不止歇。
據阿達說,木鼓聲之後不久,突然有神秘人自屋頂竄下來獵人頭,局勢非常混亂,徐定洋大概是被嚇著了,不辨方向、往外瘋跑,就此沒了影。
神棍沉默幾秒,把棍子還給陳琮:「所以啊,為什麼佤族人後來放棄古樹、選擇製作專業的木鼓,還是有道理的。敲古樹是個技術活,一般人很難駕馭。」
語畢,覷准方位,使盡渾身的力氣,抱起棍子打了上去。
茅草屋這頭,也是雨線如注。
大燈頭皮發麻,下意識阻止:「就別敲了吧,之前每次木鼓聲之後,都怪嚇人的。」
要知道,牛坦途在協會號稱「牛頭」,這外號可不是白叫的,他腦袋長得本來就比一般人大,兩額還有點外凸,就跟生了角似的,這一撞之下,確有蠻牛之力,當下就把戴天南、也連帶波及到了阿達,撞得踉蹌退開。
天已經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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